唱了幾首歌，喝了一瓶洋酒。
蔣茂祥感覺到陳沖的興致沒那麼高，對旁邊還在給陳沖灌酒討好的陪酒女說，「你們先下去吧，我和陳總談些事情。」
陳沖提起了精神。
迎接接下來的交鋒。
兩個身材高挑性感嫵媚的陪酒女，踩著高跟鞋，扭著走出了包房門，順帶關上。
陶小平把包房里的燈打開，暫停了音響設備。
坐到一旁，佯裝玩手機。
蔣茂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沒有吞下去，在嘴里漱了漱，皺眉吞了下去，秒變微笑回頭看向陳沖，「陳總，清河縣就這麼大，都是生意人，說到底都是為了討口飯吃，用不著損人害己！」
陳沖微笑道︰「蔣總，紫晶會館這麼大的產業還不夠你吃飯嗎？」
眼楮有意看向他手腕上的表。
蔣茂祥留意到陳沖的眼神，抬起手展示道︰「飯當然夠吃，但是面子還不夠。」
此時，陳沖從他那張斯文的臉上看出了一股狠勁兒。
他的身上還保留著極強的社會氣息。
與陶小平、馮國安他們的言行舉止有很大的差別。
不過做娛樂行業，在這個年代，沒有那點社會上的狠勁是混不開的。
或者說他是有意表現出這幅面孔來恐嚇自己。
陳沖並沒有被影響太多，反問道︰「所以蔣總想去餐飲行業找面子？」
說話時，兩人同時看向陶小平。
陶小平鎮定自若，拿起手機抬頭對兩人微笑。
蔣茂祥笑著道︰「陶總坐在這里，我不敢說這樣的話！」
陶小平回了一句，「蔣老板謙虛了。」
陳沖微笑道︰「蔣總，我個人覺得能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闖出一番天地，已經很了不起了。
你讓我和陶叔去經營娛樂會所，肯定會被蔣總壓著抬不起頭了。
有句話叫術業有專攻。」
蔣茂祥哼笑了一聲，「文化人說話就是不一樣，文縐縐的。
我們這種粗俗的人只知道爭強好勝。」
陶小平揮手笑道︰「蔣老板，這話別帶上我，我現在也在向文化人學習。」
蔣茂祥笑道︰「對，社會在進步，以後是文化人的天下，我們應該向文化人學習。」
端起酒杯敬陳沖，「不過有些圈子文化人玩不轉。」
有種挑釁的味道了。
陳沖笑著和蔣茂祥踫杯，「有些圈子就是留給文化人玩的。」
兩人對視一笑，干掉了手上的半杯洋酒。
蔣茂祥感覺到眼前這個年輕人比他想象的要更有魄力，語言上的攻擊起不到任何作用。
減掉一支雪茄遞給陳沖。
陳沖從兜里掏出一包朝天門，「謝謝蔣總，我抽這個！」
取一支送到嘴上，回頭問，「陶叔，踫一支？」
陶小平伸手接住了陳沖丟過去的煙。
蔣茂祥躺在沙發上抽了起來，直接問，「陳總，你覺得宅天下一家電話訂餐公司吞的下整個清河市場嗎？」
陳沖搖頭︰「吞不下！」
蔣茂祥露出了笑容，既然知道吞不下，為什麼還往里面大把燒錢？谷
他發現自己看不懂眼前這個年輕人了。
陳沖抽了一口煙反問蔣茂祥，「蔣總，你知道危機意識嗎？」
蔣茂祥歪頭攤手道︰「什麼意思？」
「如果有一天清河縣多了一家比紫晶公館做的更好娛樂會所，你會怎麼做？」陳沖接著問。
「不可能出現！」蔣茂祥自信的說。
陳沖道︰「蔣總，我相信現在縣里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你這樣的人物，但是市里也沒有嗎？」
蔣茂祥開始明白陳沖的意思了，他所指的並不是一家娛樂會所，而是一個更有實力和社會背景的人。
「比服務，比價格！」蔣茂祥回答道，順便玩笑了一句，「比妹子質量。」
「所以你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陳沖微笑看著他說。
「陳總，那我們只能在價格和服務上競爭了。」蔣茂祥坐直身體，端起酒杯敬陳沖。
兩人握手言和的想法破產。
陳沖同樣端起酒杯敬他︰「蔣總，輸給你，我沒有遺憾。」
兩人干了。
蔣茂祥拍了一下大腿，起身拿起了放在沙發上的外套，「陶總，陳總，你們慢慢玩，需要什麼給服務員講，今天的消費記我賬上！」
陳沖和陶小平同時起身。
「蔣老板，既然事情談完了，我們也沒留下來的必要了，以後有機會再聊。」陶小平笑著說。
陳沖道︰「蔣總，感謝你今晚的款待，改天有時間我做東，還在你這里，大家一起放開玩玩。」
「隨時歡迎。」蔣茂祥打開門朝服務員招手，「幫我送一下陶總和陳總。」
服務員面帶微笑，弓腰攤手道，「兩位老板這邊請！」
陳沖和陶小平走出了紫晶公館。
陳沖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外面空氣聞著舒服一些。」
「全是冷氣，有什麼舒服的？」陶小平玩笑道，他能猜到陳沖在里面背負的壓力，打開車門，「上車，去哪里？我送你。」
「體育館！」陳沖坐上副駕駛道。
陶小平開著車問陳沖︰「對蔣茂祥什麼印象？」
「狠角色，不過他現在的形象已經和時代月兌軌了，沒有陶叔和馮叔聰明，懂得如何包裝自己。」陳沖玩笑道。
「你是在夸獎我，還是在嘲諷我？」陶小平嚼著檳榔笑著問。
「我一直把陶叔當榜樣，怎麼可能嘲笑你？」
「哈哈哈哈！這句話稍微中听一點。」，陶小平收起了笑容，好意提醒道，「我很佩服你今天的魄力，但是你必須清楚蔣茂祥這類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接下來做事謹慎一點。」
陳沖明白陶小平的意思，明著來覺得太虧，就來陰的，玩笑道，「陶叔，你覺得如果要扳倒蔣茂祥這顆大樹，應該從什麼地方下手？」
陶小平愣了一下，有種感覺，陳沖已經準備好和蔣茂祥殊死一搏了，這是他沒有料到的，這個年輕人的魄力有點讓人膽寒。
「你應該已經有想法了吧？」陶小平反問道。
陳沖微笑道︰「從哪里起家從哪里倒下！」
「我兩想法一致！」，陶小平表態道，「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告知一聲，別的不敢提，只要不太過，在清河縣，黑白兩個圈子保你一命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就是內地07年小縣城，草莽英雄左右一方社會的年代。
陳沖點頭感謝道︰「我這人不太喜歡欠別人太大的人情，害怕以後還不上，所以盡量不來麻煩陶叔。」
陶小平停下車︰「體育館到了。」
陳沖下車揮手告別︰「陶叔，你路上慢點。」
一個人走向了李培玲居住的單身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