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小城已經進入了黑夜里的冷清，路燈上沾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光線顯得有些昏暗。
街上的出租車和公交車路過時互按一聲喇叭，問候彼此。
兩旁的行人漸少，因為天氣冷的緣故，下班後都回到家里烤火不願出門。
公司二樓明亮的燈光從窗戶跑出來，倒映出路邊桂花樹的影子。
樓頂亮著紅光的「123」幾個數字任然是這座小縣城里最顯眼的標識。
陳沖走進公司，留下來值班的三位電話崗的員工，抱著熱水袋，哈著氣取暖，雙腳也不自覺的動彈了起來。
見到陳沖，三個員工立馬起身稱呼了一聲「陳總！」
「天氣越來越冷，大家注意防寒，別感冒了，明天我去給財務室說一聲，給你們裝一個空調。」陳沖關心道。
「謝謝陳總。」
「陳總，李姐好像還在辦公室。」
李培玲的年齡比她們大不了多少，都習慣叫她李姐了。
「今天單子多嗎？」陳沖好奇道。
看了一眼時間，七點一刻了，早過了下班時間了。
他並沒有給人事部那邊下達強行加班的命令，員工根據自己實際情況自行安排。
按理說，這個時候李培玲該回家陪孩子才對。
「這幾天單子都差不多，李姐從周三開始就在公司加班了。」其中一個員工說。
「嗯，你們先忙，我一會兒去給她講。」
陳沖沒有直接去財務室，而是先去自己的辦公室和羅闖聊事情。
走到門口眼前一亮，不到一周的時間，總經理辦公室換了一個模樣，古色古香，椅子後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副書法作品，寫的是「厚德載物。」
看的出來，李培玲在總經理辦公室的裝扮上是下了功夫的。
羅闖見陳沖到了，放下手上的合同起身道，「沖哥。」
「坐！」，陳沖也坐到沙發上，隨便翻了一下茶幾上的合同，「這是今天簽的？」
羅闖點頭。
「現在入駐宅天下的商戶有多少了？」
「37！」
陳沖放下資料，把帶來的名單交給了羅闖，「這是今天參加餐飲協會成立大會的會員名單，你這幾天把重心放在這些人身上。」
羅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擔憂道，「沖哥，上面有幾家，我之前去談過，不好聊。」
陳沖微笑道︰「再去試試，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我估計這上面百分之六七十的商戶都會入駐平台。」
羅闖猜測是今天這個會起到了效果，點頭應道，「我知道了。」
陳沖最後囑咐道︰「平時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早點回去陪陪曾雪，事業固然重要，感情也很重要。
別把這麼好一個女朋友搞丟了。」
「我知道，沖哥，聖誕節我給她買了兩套衣服，她很喜歡。」羅闖笑著說。
「嗯！」，陳沖微笑道，「多哄哄，平時出手也大方一點。
今年過年帶回去叔叔阿姨看看，明年爭取把婚結了。」
「好的，沖哥。」羅闖期待道，「沖哥，要是沒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
羅闖把文件裝進公文包里，起身走到門口，回頭道，「對了，沖哥，你桌上那個保溫杯是財務室李姐送的。」
「我知道了！」
陳沖笑著點頭。
羅闖離開後，陳沖拿著保溫杯去了財務室，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李培玲回頭微笑稱呼道︰「陳總。」
「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
陳沖走進去發現她並沒有加班，而是在听歌，「這麼晚了還不回去？事情沒忙完嗎？」
「沒有，只是想在公司多待一會兒。」李培玲回答說。
「有煩心事？」陳沖關心道。
李培玲沒說，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陳沖也沒多問，大概能猜到是家庭原因，把保溫杯放在李培玲辦公桌上，「謝謝你的溫暖。」
李培玲道︰「陳總喜歡就好。」
陳沖提議道︰「一起走走？順便送你回去。」
「好！」
李培玲關掉電腦，挎上挎包跟著陳沖走出了公司。
兩人沿著河堤往煙廠的方向走。
河堤清冷，路燈昏暗。
呼呼凌冽的江風吹的人顫栗。
李培玲縮著脖子，雙手藏進袖口里，放在了胸前。
陳沖月兌掉自己的大衣披在了李培玲的身上。
「陳總，不用，你快穿上，別著涼了。」李培玲急切地說。
陳沖微笑道︰「我年輕，沒事。」
「謝謝！」
「姐姐願意講出來我听一下嗎？」陳沖主動關心道。
走了半路了，李培玲始終沒講話，陳總感覺她遇到的事情不小。
李培玲搖頭笑道︰「沒什麼事，一些婆婆媽媽的雜事，陳總，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不會影響正常的工作。」
「我從未擔心過你的工作能力。」陳沖稱贊道。
昏暗的路燈照在這個年輕媽媽的臉上，似乎比上次吃飯時要滄桑了許多。
「女人不要一味地付出和妥協，堅持你覺得正確的東西。」，陳沖鼓勵道，「人這一輩子能為自己活幾次？」
李培玲點了點頭，「陳總說的對。」
突然問︰「陳總，你向往婚姻嗎？」
雖然不知道李培玲問這個問題的用意，不過陳沖還是很認真地回答說，「向往，來一趟人世，不留下一些東西，總覺得有些淒涼。」
「所以你覺得結婚只是為了養育後代嗎？」李培玲問。
陳沖搖頭笑道︰「結婚不止是為了養育後代，但是接了婚不做這件事，也缺少了意義。
還不如一個人，想戀愛就去戀愛，想追求詩和遠方就去追求詩和遠方，無拘無束多好！」
李培玲露出了笑容，「陳總，我和你的觀點一樣。
如果僅僅是為了個人的舒適，我可以不要孩子。
我更渴望一個溫馨的家庭。」
回頭看了一眼，「陳總，我到了，謝謝你的關心。」
把身上的衣服取下來還給陳沖。
此時剛加班回來的王順從煙廠出來看到了這一幕。
李培玲余光中留意到丈夫向他走來，面帶微笑，非常大方的迎接，介紹道，「陳總，我愛人王順。
這是我的老板，陳總。」
王順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和陳沖握手，「陳總年輕有為，感謝陳總在公司對李培玲的照顧。」
「王哥客氣了，公司有李姐的加入，我省心了不少。」陳沖微笑道。
「陳總，家里坐！」王順邀請道。
「不了，王哥，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你們也早點休息。」陳沖告別道。
李培玲挽著王順的手臂走進了煙廠職工宿舍，回頭微笑著向陳沖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