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井盯著張然看了一陣子，微微有些錯愕。
但很快，臉頰上有笑容綻放開來，她縴細的手指摩挲著果凍，顯得有點兒緊張︰「不用感謝我……這是我自己希望做的，原本應該是我上場的，現在變成了零。我反倒有一種幸免于難的感覺呢。」
「我很喜歡昆侖山的一切，我只是希望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罷了。」
張然看著她臉上不太正常的蒼白，知道櫻井的心情也不太好……有誰的心情會是好的呢？
「辛苦了，明天就給你買點紅棗，補償你的貧血。」
結果下一秒，櫻井再一次露出了那種很燦爛的笑臉，她向前跳了一步，非常用力地抱住了張然︰「殿下，您變輕了呢……您現在只有70千克，不可能想著扛起昆侖山所有的一切。」
「犧牲在所難免，就連零在執行任務之前，也做好了相應的心理準備吧？」
「現在昆侖山已經有兩個精神信仰了，第一個是您；還有第二個，便是人類萬歲的精神。那可是一個宏偉的目標呢……我們所有人都是為了這個目標奮斗的，不是嗎？。」
張然愣了一下，不得不承認，被姑娘抱住的感覺還是很美好的……即便現在並沒有心情去享受這些。
「是啊，你說的沒錯。但是……能不能輕一點，我有點喘不過氣了。」
櫻井有點緊張地松開了手，她剛剛確實沒注意，幾乎用了五六成的力氣。
緊接著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一張俏臉紅紅的，一溜煙地跑掉了。
張然笑了笑, 這是被下屬給表白了嗎？雖然早就知道便利貼女士的心思了……
不過他現在除了累之外, 還是累, 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臥室，簡單地稀疏了一下, 幾乎眼楮都睜不開了，倒頭便昏昏沉沉睡去。
心里更多了一種期望……人類啊，這一次應該會強大起來吧？
……
就如此, 在戰爭結束後的第一個月匆匆流逝，東方磐石號19區域的大空洞修補工程，才完成了初步的工作。
一個月想要恢復如初，基本上不可能的，其實也就是附近的氣壓閘門被修好了, 不至于漏氣。
大空洞的修補非常復雜, 管道、電纜之類的需要重新鋪設過。
至于曲率發生裝置的重新建設, 在高維宇宙無法完成, 人們必須尋找另外一片三維空間，才能完成這些東西修復。
再加上資源的短缺，都是擺在人類面前的巨大難題。
儲備在亞空間的材料, 必須得精打細算著使用才行。
……
這一天, 工程師陸啟明, 八級鉗工林磊, 以及西數實驗室的博士生艾丁，正在大飯桶食堂吃拉面。
過去的一個月簡直忙碌到了極點, 戰爭帶來的消耗實在太多, 氫彈只剩下兩千枚了, 火力不足恐懼癥, 又重新找上了人類。
而東方磐石號的修復, 征調了將近五萬名工人, 一直到今天才能勉強能夠松懈一下。
勁道的拉面, 配上一點咸菜，女敕黃的炒雞蛋以及棕色的仔排, 光是漂浮著的濃濃香氣, 令人滿口生津。
「真是美味啊。」陸啟明喝了一口湯, 「咕咚咕咚」的聲音，溫暖了整個腸胃。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老陸，你錯了，真正的幸福，應該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坐在一邊鉗工林磊，也在那里喝湯，他是紅星制造工廠里被征召出來的，現在算是人類戰時狀態。很多工作，都是強制征召。
他也美美喝了一口，發出了「啊」的一聲。
人就是這樣一種矛盾的生物，窮困饑餓的時候，喝一口湯就是幸福；富裕的時候，哪怕山珍海味，也沒有太大的幸福感。
人在自己年輕氣盛，身體健康的時候，是感受不到健康帶來的幸福感的；唯有得了病，哪怕只是得了流感，發燒躺在床上，才會懷念起健康的日子，體會到曾經的幸福感。
戰爭過後的安定，無論是士兵、工人、科學家，還是普通平民，居然產生了一種異常滿足的感覺……
就連直男工程師陸啟明，這個連殿下親自幫他相親，都沒有成功的人，居然開始有點想談戀愛了。
繁殖的，在他心中生根發芽。
這就是人類啊！平時怎麼促進生育率，都沒有人生，無論頒布什麼政策，都沒有人生，但在過去的一個月，結婚的人次居然比上上個月翻了一倍！
一波嬰兒潮，預計在10個月之後出現！
這種奇怪的社會現象，被稱作「戰後生育率」。
陸啟明吃完拉面後，想起了美女記者娜塔莎，一時半會間心髒跳動速度加快，臉紅不已。
就在今天，娜塔莎會來這里采訪他們，報道這邊工程進展。
想想就有點緊張了……
「對了，你們兩人，加入西數實驗室，怎麼樣？」坐在隔壁的艾丁博士，忽然說道。
「你說啥？讓我跳槽？」林磊是從紅星工廠征召的，他以後當然還要回到工廠當中。
而陸啟明是大夏第一工廠的工程師，也是被征召的。
這些人都算是高級人才，開了幾場技術交流會，自然就認識了，近朱者赤，有能力的人總是會聚在一起。
陸啟明不客氣地說道︰「我可是殿下那邊的人！就你艾丁也想挖牆腳？」
艾丁博士嘿嘿笑道︰「我听說，只是听說，殿下會資助一筆巨額財款，來幫助年輕人的成長。特別是各行各業的小實驗室，會得到資助。」
「在先前的戰爭中，我立了一點小功勞，應該會有一些經費支持……哦，我們不是獲得了西巴迪人的遺產嗎？這筆遺產的數量實在是多的可怕，接下來可需要整個昆侖山的人才，開動腦筋，盡快挖掘這些遺產。」
「第一批次的破譯資料快要出來了，未來可以發展的方向實在是太多了太多，所以我覺得我們三人，可以干一點事業！」
「我的知識，以及你們倆的技術！干一番事業！」
陸啟明听了這事後，眼楮瞪大，美麗可愛的娜塔莎也不想了，女人哪有事業重要︰「可是我原本的工作怎麼辦？殿下那邊……」
艾丁沒好氣地說的︰「嗨，我這個實驗室又不是私人性質的，也相當于是體制內。」
「你們也算是中高層了，只是相當于調換崗位。」
「我敢保證，你在我的實驗室，能給人類做出更大的貢獻。」
「有能力的人，總是要在更重要的崗位上工作，這是責任，也是義務！」
「我再想想，再考慮考慮。」林磊畢竟是有家室的人，做事情更加穩重，換了工作，居住地也得換……
不過，第一批次的翻譯資料，確實快要出來了……
殿下的大科學計劃，他也听說了，也有點心動。
誰不想做一番事業呢？老婆孩子熱炕頭什麼的……還是等年紀大了再考慮吧。
「實驗室的名字是什麼？」
「西部數據實驗室！」
想到這里，所有人的眼楮開始慢慢發亮，西數實驗室……听起來似乎……有點意思啊！
……
第五次工業革命的號角正在吹響！
理論上，自從核聚變能源得到發明後，便已經吹響了第四次工業革命的號角。
可控核聚變是真正劃時代的技術，能夠將大機器生產的成本降低到最低的程度。
但局限于資源的窘迫，真正的應用技術，卻很難得到翻天覆地的質變。
因為應用技術的發展，需要源源不斷地資源投入，以及不斷地更新換代，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
譬如說汽車，從一開始的蒸汽動力汽車，到現代的電動汽車，同樣是汽車，不知道更新了多少代，性能也提升了無數倍，中間需要大量的實踐、試錯、經驗積累，消耗的資源是不計其數的。
包括後續的無人駕駛，鬧出人命才完善出程序。
而人類缺乏的便是資源，以及……時間！
貧窮的人類，打了一場仗，折損了大量的物質。除了西巴迪人的科技遺產，以及一個被核彈加熱到4000攝氏度的小宇宙外，幾乎什麼都沒有得到。
甚至因為戰爭，變得更窮了。
但好處是，西巴迪文明的遺產，一下子就讓人類跳過了中間過程，得到了最終的結果，節省了無數的時間！
甚至連第四次工業革命，都跳過了大半，直接來到了第五次工業革命階段！
資源與科技，兩者相對比，還是科技更加重要。
畢竟有了核聚變之後，哪怕資源短缺，節省節省還是能夠過日子的，更何況殿下還能咬咬牙自掏腰包，虛空造物出資源。
但沒有科技……人類什麼時候翻船都不知道啊！
而這一次，吹響第五次工業革命號角的第一人，居然是高維宇宙實驗室，霍東教授。
引力波望遠鏡，這個人類最最需要的東西，終于……終于被搗鼓出來了。
長期處于壓抑狀態、沒什麼成果，高維實驗室的科學家們，這一次簡直是瘋狂爆肝，破解西巴迪文明的論文，毅然拿下了第一個科技成果！
「……根據上述西巴迪文明的理論，‘引力子’被定義為自由的閉弦，可以被傳播到宇宙膜外的高維空間以及其它宇宙膜。」
「我們假想有一種未發現的‘引力子’存在，其性質與光子類似，而最終可發展出一整套獨特的引力理論。」
「具體公式請參考論文的第23頁，整個計算過程相當復雜。西巴迪文明的專家，引入了繁雜的數學理論……嗯，數學家的貢獻非常大，是非歐幾何中的一種成果。」
「那麼如何對引力子進行捕獲呢？答案是一種獨特的六夸克物質，由于希格斯機制的獨特性，它對引力子的存在更加敏感，我們能夠對其有效的追蹤。具體參考文獻的第31、33頁與44頁……」
「這套理論並不是真正的完美理論，它還有很多的無法自洽之處，計算起來也麻煩，但用來制造更高精度的引力波望遠鏡足夠了。就好比能帶理論，並不是完美的理論，用來解釋、制造芯片綽綽有余。」
「另外，如果這套理論是正確的，我們能夠在大宇宙，也就是現實宇宙中，尋找到宇宙弦……是的，由暗物質牽引的宇宙弦。」
「‘宇宙弦’牽引了整個宇宙，是重要的引力源，現在有一部分弦斷裂了，導致宇宙的大撕裂。如果我們能夠修復宇宙弦，或許便能夠阻止宇宙的繼續撕裂……」
「當然，唯有傳說中的神級文明，才能做到這一點吧。我實在無法想象，如何修復宇宙弦……」
「讓我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現實宇宙的出口吧，不管是東方磐石號的徹底修復，還是宇宙弦實驗，又或者獲得物質，都需要一個安全的場所！」
「讓我們盡快開啟由引力波望遠鏡的帶來的新時代，讓我們目睹高維宇宙的真正面貌吧！」
霍教授紅光滿面，說話一口氣不帶停的。
很顯然，今天的這一番成就，讓他狠狠地緩了一口氣回來。
雖然不是他們發現的理論，但能夠以最快的速度理解，也不容易了……
張然頭暈目眩的走出了這一報告廳，很多東西他根本沒辦法听懂，不過能夠看出，憋屈了許久的高維宇宙實驗室，確實緩了一口氣。
霍東教授的嗓門，又重新響亮起來了。
他又開始很有信心的，大手大腳的要經費了。
嗯……這是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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