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寧明終于想起來了。
之前那個青衣男子看自己的那種眼神,看似馴良,實則卻如同夜里的梟,隱藏著獸的野性!
「我特麼!」
頓時,寧明差點一口髒話沒吐出來。
自己怎麼又遇見那群瘋子了?
「也對,夜梟一直藏在神都內,試圖推翻大周王朝。」
不過很快,寧明就沉下了心,思考起來,「如此看來,夜梟此次的行動肯定又有了新的目標。」
「但他們的目標應該不是我。」
寧明很聰明。
如果夜梟早就盯上了自己,那麼,剛才那個青衣男子看見自己就不至于停滯那麼長的時間。
對方當時應該也很意外,沒有料到會在金山寺內遇見自己。
「難道是那個白裳女子?」
瞬間,寧明就知道了,夜梟極有可能是尾隨那個白裳女子而來,並在中途無意間撞見了自己。
不得不說,寧明有一種天生就適合在叢林生存的本領。
下一刻,他又看了眼隔壁,內心忐忑不安。
那群夜梟如今和自己就只隔了一面牆,這種體驗實在是刺激。
要知道,夜梟可是連一位三品境大能都誘導成了畸變怪物,實在是讓人害怕!
「我手里倒是有個夜梟的戒指」
忽然間,寧明掏出了一枚刻著「梟」的戒指。
這是自己在青銅殿里從沈槿花手里得來的,同時也是夜梟的一種信物。
但,寧明感覺,自己要想冒充所謂的影子,到時候又該如何向那群人解釋當時沈槿花的事?
「要麼繼續裝,要麼找金山寺里的大佬罩著。」
寧明沉思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收起了戒指,決定選擇後者。
他對于夜梟有充分的認知,那是一群玩弄人心、擁有畸變手段的瘋子,並且還是夜鶯的天敵。
自己游走在皇帝和大明侯之間,已經有夠頭疼了,可不想再摻和多余的事。
下一刻,
寧明輕輕地推開房門,看著外面的大雨,隨後走進了雨夜。
而夜梟所在的房間中。
幾乎同時,薛姓青年就感受到了動靜,「那小子出門了!」
唰!唰!唰!
其余幾個夜梟成員陡地眼神一寒。
薛姓青年起身,透過窗戶,只看見了寧明消失在大雨中的背影。
他的眼神逐漸冰冷,「這小子,深更半夜冒著大雨出門,難道是感受到了什麼?」
「不至于吧?」
旁邊,一個身材瘦小的老頭,皺眉道,「我們都做過偽裝,金山寺都沒認出我等,那小子怎麼可能認得出我等?」
薛姓青年凝眉不語。
難道是自己之前看對方的那一眼,被對方給察覺到了?
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管此子是不是影子。總之,這個寧明實在是不簡單,日後恐怕是個非凡人物。」
薛姓青年心中暗道。
他愈發想要將寧明給抓起來,把對方查個清清楚楚。
下一刻,
薛姓青年收回念頭,冷冷道,「不行!那小子要是猜到了我等的身份,這會兒恐怕是在去告密!」
此言一出。
屋內的幾個夜梟成員,眼里全都浮現出了殺意。
「走!」
薛姓青年作為夜梟中的高級干部,同樣反應極快,行事果斷。
!
頓時,房間大門就被打開,一個個夜梟成員鑽進了大雨中,散發出陣陣攝人的寒氣。
這一夜,注定不會平靜。說不定,夜梟甚至會大鬧金山寺!
金山寺內。
夜色濃郁,大雨滂沱,豆大的雨滴, 里啪啦地摔打在各處,環境太過嘈雜。
寧明正行走在一條廊道中,腳步匆匆,像是有什麼緊要的事。
突然間,他耳朵輕輕動了一下,臉色一變。
身後
雨聲中還有極為輕微的異響!
寧明如今乃是八品境巔峰的修士,肉身就和超人一樣,刀槍不入不說,神識敏銳,可以捕捉到連野獸都感知不到的動靜。
眼下,寧明心中瞬間就升起了預警。
「夜梟跟著出來了!」
寧明在心里將夜梟罵得狗血淋頭。
你們到底是哪根筋沒搭對?成天跟我一個小小的八品境修士過不去是為什麼啊?
下一刻,寧明趕緊運轉真元,集中在雙腿上,飛快地奔跑了起來。
「跑?」
後方,薛姓青年發現了這一變化,「不好!」
正常人跑什麼跑?對方肯定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這會兒要去找金山寺的大師!
唰——
以薛姓青年為首的夜梟,趕緊稍微釋放出了一部分實力,好似一抹抹漆黑的閃電,穿梭而過。
「你們再這樣,我可就要叫了啊!」
前邊,寧明感受到了來自後方的氣息涌動,差點就扯嗓子大喊了出來。
而就在這時——
「金山寺內,夜晚為何如此慌亂?」
突然間,一道震耳欲聾的呵斥聲,至遠處傳來,音波甚至震破了重重雨幕。
寧明動作猛地一停,順著看去,便看見一個披著袈裟、身形枯槁到不成樣子的老人。
同時,對方身邊還有兩個年輕力壯的灰袍僧人。
總算是見著了人,
寧明心中剛松一口氣,身後的那群夜梟也跟著出現在了走廊的後方。
再一看,
這群以薛姓青年為首的夜梟成員,形態各異,共有六人,這會兒臉龐全都掛著冰冷之意。
就像是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架勢!
瞬間,寧明心中還沒落下去的石頭,就又懸了起來。
「嗯?」
老人也注意到了那群給人感覺不怎麼好的夜梟。
薛姓青年卻忽的一笑,雙手合十,「這少年竟孤身一人闖入雨夜當中,鄙人誤以為是有不詳誤入了金山寺內,便想出來看看。」
听這話的意思,
夜梟看樣子還並不想直接發生沖突。畢竟他們對于金山寺的底蘊不太清楚,而此地又距離神都不遠。
薛姓青年看著寧明,準備先看對方的回答和反應。
同時,
披著袈裟的枯槁老人也看向了寧明,「你是發生了何事?」
面對現場雙方的注視,寧明陷入了艱難的抉擇,內心忐忑。
他其實也不確定金山寺能否保得住自己,
而一旦真的打起來了,金山寺要是擋不住夜梟,那一切就都完了。
而要是不起沖突,自己其實還能有最後一條路可走。
那就是硬著頭皮繼續偽裝那個沒人知道的影子。
只一剎那的時間,
寧明內心千轉百回,最終開口道,「在下近來與陛下有來往,此行前往天奉縣途中,借宿金山寺,便想見見傳聞中的太上皇,還望能給個機會。」
此言一出。
讓人沒想到的是,那個枯槁老人卻神情一惡,「六根不淨,為名利而來求佛,你還是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寧明一怔,沒想到對方反應竟會如此之大。
同時間,那個薛姓青年不知何時走了上來,並伸手搭在寧明的肩頭上。
寧明又是身體一僵,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竄上了頭皮。
下一刻,
薛姓青年對寧明笑眯眯地說道,「你眼前的這人便是昔日的太上皇,如今的了塵長老。」
唰!
頓時,寧明立在了原地,內心受到了一股難以言明的沖擊。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那個枯槁得不成樣子的老僧人。
身後是夜梟所代表的大恐怖,身前則是自己的親生爺爺。
自己該要何去何從?
看著眼前的老人,寧明艱難地開口,語氣帶有極難被察覺的哀求,「不知今晚我可否與你一敘」
只要對方願意,自己就能月兌離夜梟,就能真正地尋到這一世的親人。
可就在這時——
「阿彌陀佛。」
老僧人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俗世間的瑣事就莫要再來打擾老衲了。你若想討好當今聖上,還是另尋他法吧。」
在他眼中,這個少年就和其他人一樣,找自己的原因,只不過是為了巴結大周皇帝而已。
「一入紅塵俗世擾,功名利祿惹塵囂。這麼年輕的孩子,內心都已經如此污濁不堪了嗎?」
老僧人搖搖頭,最終轉身走開。
看著對方的背影,
寧明突然生出了一股莫大的心哀,心髒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給緊緊握住,難受得有種窒息感。
他抬起了手,渴望挽留住那位與自己有著血緣之親的老人。
可最後的最後,那只手還是落在了夜梟。
下一刻,
寧明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一把扯開薛姓青年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口吻冰冷無情,
「你們出現在這里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