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我?」 目光在狐尾女子手中的鮮紅玫瑰之上微微一凝。 感應著這有著濃郁火元素的氣息,更還透出了混亂之力的本質,正與史拉白蟾所盤踞的火焰之湖相似,但偏偏,卻又形態穩定住了,頗是有點意思的火焰玫瑰。 艾薩克的眼眸中,一道似笑非笑,但同時也未掩飾那點興趣之色的目光︰「是史拉蟾族的哪一位如此盛情?」 史拉蟾族! 只是看一眼這火焰玫瑰,就把握到了背後之人! 西萊斯特的眼眸中,一道異色輕閃而過。 這位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些什麼,真只是看了一眼火焰玫瑰,就直接把握到了史拉蟾的話…… 那老色鬼對他的評價,就是半點不虛了! 見狐尾侍女沒回應這位,反是目光向她請示了過來,西萊斯特又面色肅穆了下去︰「殿下問你話,還不如實回答!」 狐尾侍女這才一邊點頭,一邊重新看向艾薩克這邊,小心翼翼地回答,並請示道︰「正是史拉族的尤杜拉大人。殿下,您要收下它嗎?」 能在混亂城生活,她豈會沒點眼色,這位能讓老板都親自接待,更以「殿下」相稱,哪可能會是什麼普通之人? 更別說,這朵玫瑰還是尤杜拉大人,親自送出來的! 一直是奉起手中的玫瑰,向艾薩克這邊請示著,見其若有所思的樣子,狐尾女子又回了下頭,看向了酒吧之中,被史拉蟾佔據,任何其他客人,都遠離著的那片區域。 艾薩克的目光也是在轉向那邊。 正就迎著他的目光,一個黃金戰甲,深紅披風,不看頭部,絕對英武非常的類人形態的史拉蟾,目光也在看向這邊! 這史拉蟾腰間佩著長劍,桌上還有一把十尺之長,頂部呈環輪之狀的法杖。 見艾薩克的目光看過去,她那凶惡的巨蟾之臉上,輕輕地一裂齒,一道猙獰之笑在露出。 「有些意思!」 隱隱,艾薩克能感應到那邊的意思。 這是,盯上他了! 不過,送上這一支玫瑰來表達這意思…… 是跟這酒吧有關? 還是說,是混亂城本身的原因? 一道沉吟浮過,艾薩克一彈指,那束火焰玫瑰便自狐尾女子手中飛了過來。 隨手將它接過,卻並不給那邊任何的回應,他目光又看向了泰夫林術士︰「我們繼續!」 西萊斯特的神色,此時則已肅穆,頗是有些凝重的樣子,但並未立即就說什麼,只是點頭一下,便先引著艾薩克,走上了酒吧二層,在一個很是僻靜,幾乎避開了任何視線的角落坐下。 這才終于出聲,聲音之中,深深的警意︰「殿下,那些史拉蟾恐怕是盯上你了。混亂城這邊的史拉蟾,每每有了目標,都會進行一些舉動。也許是跟你說句話,也許是跟別人討論一下,送來這朵玫瑰花,恐怕也是這一意思!」 混亂城這邊的史拉蟾! 艾薩克目光微微一動,泰夫林術士所說的,不是在酒吧這邊! 所以,定居混亂城的史拉蟾,會有異于其他地方的舉動……是因為混沌海和外域這絕對混亂和絕對中立的互相干涉嗎? 「尤杜拉是誰?」目光淡漠地看向泰夫林術士。 這位雖言行神色,都是在警示他的樣子,但…… 一縷冷笑在心中閃過! 先不說魔鬼血脈的這些家伙,哪來的什麼同情心之類! 他可是才跟這位初見而已! 「一個強大的史拉灰蟾,尤其在混亂之力的掌握之上!奧瑟斯大人曾是說過,這位距離進階史拉亡蟾,已經不會太遠了!」 西萊斯特說著,目光之中又露出了一些猜測,沉吟了一下,才繼續道︰「不過,她雖是強大,也素來不歡迎外來者,但如殿下您這般的龍族……」 正說著,她眸光忽地一動,像是想到什麼了,聲音一頓,又迅速說道︰「我知道了,想必是殿下您初來這邊時,對混亂侵蝕和混沌畸變的壓制,這應該觸及到了她的什麼。或許,還不僅僅只是她。 史拉蟾族由混沌海而生,對一切克制混亂的秩序,天生擁有毀滅的本能。 因為此,通過我這邊,它們之中甚至有不少人,接受了深淵之中某些存在的雇佣,積極投入到了對地獄那邊,對秩序陣營的血戰之中。 您此前的行為,更還拜訪了那些吉斯澤雷人,應正是這些,才讓她,或是他們,真正將您視作了目標!」 得說,泰夫林術士的理由,還真是說到位了! 能讓史拉蟾毫不猶豫地選擇一頭綠龍為目標,若不是有著目的,哪怕它們再混亂,也不會這麼狂躁! 不過,說得固然是到位,但其中有沒有什麼人在推動什麼,這就不好說了! 艾薩克微微在點頭,頗是認可對面的樣子,不過,一時間他倒也沒去想,這位,或者這位後面的人,有沒有在插手。 一頭灰蟾,還不至于讓他忌諱! 甚至,就是霍曼大師提到的那兩頭亡蟾,對他來說,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沒有進階白蟾,哪怕那名為昆特爾的史拉亡蟾,生命能級或許都不下于那位「混亂之擁」了,但本質的差別就是差別! 此時,他更多的關注,反是在泰夫林術士話語中,不經意般帶出的一些東西,連霍曼大師都沒提到的東西! 霍曼大師雖是說,這邊是混亂城唯一的交易之地。 但可沒說,這邊的交易,甚至都能往血戰那邊提供雇佣了! 尤其,他本認為,這位應該更偏向于地獄方面,但從她為深淵和史拉蟾族接頭來看…… 「不能就此就認為,她是偏向混亂!泰夫林這般的邪惡種族,本就不好把握!」 「倒是,那青銅戰馬的主人來到這里,莫非也是為此而來?」 念頭一剎的閃轉,艾薩克目光微微一抬,一道饒有興趣的神色︰「女士這邊,除了這些史拉蟾,不知可還有什麼別的聯系?」 「這就要看殿下您想干什麼?又能拿出什麼了?」 說到交易,說到中介,說到本行之上。 西萊斯特終于也把臉上的凝重俱都隱起了,眼眸中,又有某種光澤在泛出︰「與我這邊擁有聯系的。 史拉蟾只干殺戮的事情,殺過頭,便是連雇主也一起干掉,對他們來說,也是正常,所以一般來說,我只把他們推薦給深淵那邊。 不過,只要價錢到位,並且不是上層位面的事情,絕不會次于他們,並還更可靠的力量,還是有著幾種選擇的。 可以簽訂契約的巴特茲! 可以提供軍隊服務的尤格羅斯! 深淵那邊也有一些塔那厘願意接受雇佣! 便是殿下您的那些五色同族,只要價錢到位,他們也一樣可以跨位面提供服務! 此外,如果有正合適的魔法奇珍,一些絕對強大的施法者,或許也會考慮! 相對于此,上層位面那邊,雖也有一些人可以接受雇佣,但終究上不了多大的規模。」 艾薩克的目光終也是微微波動了起來。 這位,當絕不是僅僅只這一座酒吧,背後必定還有著更多的網絡! 不過,她所中介聯系的這些…… 也許確實如她所說,確實不次于史拉蟾,也確實更可靠了! 但……這個可靠程度多了多少,就不太好說了! 當然,雖然可靠程度是個疑問,但有必要的話,未來的某件事情之上,這或許倒是一個選擇! 要對那邊動手,再多的力量也不會有人覺得多! 哪怕這力量,或許會帶來不少的後患! 微微沉吟了一下,艾薩克說道︰「待我離開這邊,與一些人商量之後,或許還要再度拜訪女士了。倒是,混亂城之外,不知還有什麼地方,可以直接聯系上你們?」 和一些人商量之後嗎? 西萊斯特的目光不由是一閃,綠龍自己都不能單方面絕對,怕是要雇佣的力量很是不少,並且,能與他商量的那「一些人」,應該也不簡單! 這看起來,倒像是一個大生意! 當然,也不能排除,綠龍是在詐唬什麼,畢竟,這是綠龍! 至于,混亂城之外要怎麼聯系…… 心中念動幾下,西萊斯特還是從腰間取出了一枚銀色的徽幣,將其推到綠龍面前的同時,正色說道︰「以此信物,殿下可在火炬城,肋骨籠城,以及瘟城,與我的一些心月復取得聯系。」 火炬城,這是通往焦炎地獄的門城! 瘟城,則是通向了無底深淵! 倒是地獄之門戶的肋骨籠城…… 艾薩克拿起這徽幣,一邊是在打量,心中又同時是一動。 他卻是想到一些東西了。 在這趟游歷還未開始之前,黑渥茲是提到的,它之所以遲到了一些時日,卻是受到了一位影界大佬的邀約,對來自肋骨籠城的一個位面商人組織發動了攻擊! 那位面商人組織正也是以泰夫林為主,並且背後還存在著巴特茲魔鬼! 只是……連那巴特茲魔鬼,都是被大佬給直接拘禁了起來! 但事後,那邊並未潰滅散伙,反是在走關系,要和平解決! 看這架勢……不會這邊,也是跟其有著什麼關系吧? 應該,不至于這麼巧合吧? 艾薩克心中,一道猶疑生出,又很快被壓下。 外域無限之大,下層位面同樣如此,泰夫林的勢力有多少,誰也不能確定。 也許真只是一個巧合! 不過,巧合不巧合,他自是不會在此刻來詢問什麼。 打量了一下徽幣,除了那隱隱有魔法靈光隱晦其中,似是一道荊棘之鞭的紋絡外,並未有別的異常。 他便是也收起了這徽幣。 見此,西萊斯特那眸光又是一動,主動地探詢道︰「殿下要如何應付那些史拉蟾?可需要為您牽線一些護衛?」 「暫且還不必。我卻是還有一位同伴在,便是來個幾頭史拉灰蟾,當也不至于能奈何得了我們。」 「倒是……」 他目光看向泰夫林術士,聲音一頓,又很快說道︰「修道院那位霍曼大師有言,酒吧這邊除了是交易之地,也提供旅店服務。我與同伴或要在此住上一些時日。」 同伴! 西萊斯特心中倒是不由一動,能成為綠龍之同伴的,顯然也不會是什麼簡單貨色! 不過,一個進來,一個卻未現身…… 念頭一閃,她先是輕笑著點頭,但又有著一些提醒︰「您二位要入住,自是隨時都可。不過,不知霍曼大師有沒有跟您提過酒吧的規矩……」 見對面在看過來,卻並未直接說話,她便也繼續說道︰「混亂城有混亂城的本質,不管是塔林那邊,還是酒吧這里,亦或是尖嘯塔,甚至史拉蟾他們,雖能維持一定的穩定些,但也同樣要服從它的本質。 酒吧的規矩,夜晚是享樂的時間,就是史拉蟾也不會在夜間,在酒吧生事。 但等到了白晝,若他們要對什麼目標動手,酒吧卻是也要默許他們,並請住客與他們到外邊去解決沖突……」 混亂城的本質! 把玩著夾在指間的火焰玫瑰,艾薩克心中卻是微微在沉吟著。 所以。 這才是修道院不留客! 史拉蟾送玫瑰! 酒吧也要日夜變動的根源所在嗎? 在絕對混亂和絕對中立之間左右動蕩,同時還是一種平衡! 如此是想著。 心中,艾薩克忽又是一動。 泰夫林術士這話語,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不過,他倒是從中,看到了一個新的角度,可以來試著詮釋這無限的瘋狂和混亂了! 雖然……霍曼大師是說,萬萬不要探究混亂城瘋狂的本質! 「若能秉持到外域的中立本質,當就能與其形成一定的平衡! 但也只是一定,這邊終究只是外域的邊界,受到了混沌海最強烈的沖擊!」 「不過,如果以九之數,十七之數,再到三十三之數,這一外層位面構成本質的理論來推測的話……這邊的最終演化方向,或許可能涉及到天命之後的道路! 甚至,神性,亦或類神力,都只是這一道路的起點!」 所以,探究,這是必然要進行的! 至于什麼史拉蟾,哪怕是灰蟾,甚至是亡蟾…… 「既是如此,也不必等到明日了,先解決了他們,再來與女士慢談!」 也不急著喝酒了,畢竟,專注于研究的他,向來也沒有喝酒的習慣。 把玩了一下火焰玫瑰,艾薩克淡然一笑,索性地起身了。 混亂之城,甚至任何外層位面,最終要比的,終究還是誰的拳頭大,且硬! 直接走下了盤旋的階梯,目光又向那黃金戰甲的史拉灰蟾處掃了一眼,一道意思傳遞了過去。 便不徐不疾地走出了酒吧。 那史拉灰蟾的臉上,隨也浮出了猙獰的冷笑。 一口喝光杯中如血之酒。 便就一手法杖,一手長劍,更有幾個同樣類人形態的史拉蟾同行地,跟了出去。 而後邊,並不急著現身的西萊斯特,則是在二層的一處護欄之內,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眼中一抹似如冷色在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