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一下的手術再次開啟。
眾人剛剛放松的心弦再次緊繃起來。
如果看其他技術高明經驗老道的醫生做手術像看在觀賞一副優美的山水畫的話，那麼看林然做手術就像在坐過山車，隨時都能讓人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偏偏林然還能ho得住場面，這就讓人很刺激了，有種顛覆了認知的快感。
林然就像把陳舊的手術操作，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展示了一遍。
好壞也是肉眼可見的，出血量很少，本來腔鏡手術講究的就是微創，在開月復手術的基礎上加上微創這麼要求。
什麼事微創？
微創就是把副損傷和出血量降到一定較為低的標準值，從而讓患者的手術恢復達到一個質變，提高患者的手術生活質量。
看著正專心致志配合著林然的李今夏，看著那修長白皙的手指，操控這器械上下舞動，看著那曼妙的身姿，顧老板突然腦子突然冒出了這奇怪的念頭。
要不把李今夏挖到一組來做林然一助？
別的先不說，李今夏明顯是可以勉強跟得上林然節奏的。
要知道他自己上去做一助，也明顯跟不上林然節奏！
當然這也不能說顧老板的比李今夏差。
顧老板一向是做主刀的，他喜歡自己掌握手術的節奏，也有著自己的手術習慣。
可以說他對手術的理解已經定型了，要他重新來適應林然這種高速的節奏，他自然很難適應過來。
而李今夏就不同，她還沒有定型，所以她就比顧天一更適合做林然的一助。
挖人的話，老許肯定不能說什麼的。
老許的性格他十分的了解，掌控欲很強，底下的人都被他壓著干活。
想到幾年前李今夏在中山醫學院博士畢業走進三院，那也是風雲人物！
年輕貌美，天賦卓然。
然而她進了老許的隊伍，現在卻還沒有做出很突出的成績出來，讓人有種大失所望的感覺，早知道自己當初就不該听信老許的鬼話了。
這老家伙一方面想撈人才，一方面又怕機會給得太多了，底下的人會超越自己不好管，或者直接怕人跳槽，世上哪里有那麼好的事？
想到這里顧天一已經下定決心了。
他不能讓老許繼續禍害人才了。
此時顧老板已經把許從文打成了一味打壓學生的反派人物了。
許從文正專心的看著手術，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今天他算看走眼了。
他認為年輕醫生就應該壓一壓，沉澱一下，積厚薄發嘛！
可他有點忘了，自己年輕時剛從醫那會，同樣渴望無比著進步，同樣無比也渴望這能有上手術台的機會。
一旁，一小住院醫壓著聲音跟自己的同伴小聲討論，「看來我們二組這次算栽了！」
年紀不小的住院醫，「栽不栽也不關我們的事！該錄的病歷一本也不能少，該貼的化驗單也同樣一張也不能落下，你說這話沒啥意思。」
「好吧！我們拿著住院醫都錢，卻干了實習生的活，確實沒有什麼不知足的了，至少有時間寫論文，但是肚子里沒有貨寫得出來東西？」
「那你要不要申請換組試一試。」
「還是算了，老許還是不錯的。」
人有時候便是如此，沒有足夠的底氣，怎麼敢隨便蹦的？
「滴滴……」
手術室里比較安靜，在眾人的矚目下林然在做完了肝髒的解散游離工作。
撤出帶血的精細剪，林然看著紅黃藍相間的肝髒，自信滿滿的道:「超聲刀。」
林然的聲音響起，手術室里的眾人又明顯頓了一下。
淋巴結掃除和肝髒的游離做完了！
這意味著可以切肝。
切肝還能出現失誤？
不對他們怎麼期待手術失誤起來了。
他們都是醫生，不應該有這種念頭的。
不管其他人什麼想法，林然在護士帶幫助下把超聲刀裝到操作桿上。
先是看了看腔鏡顯示屏，又看著李今夏，「麻煩把肝抬一下，抬到這個位置，小心點。」
看完林然在腔鏡顯示屏幕上虛畫的位置，李今夏點頭，「好的，沒有問題。」
今天這台手術同樣也刷新了李今夏的三觀，還有人能把手術做成這個樣子，就好像有人用五菱宏光跑出了跑車的速度，這怎麼能不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再說腔鏡下的操作空間原本就小，她估計國內能把手術做林然這麼高速度也就林然獨一份了。
以前他們也沒有學過怎麼提高手術的速度！
在臨床上幾乎所有的帶教老師都在講，先考慮質量，在考慮效率。
質量排在了第一位，人就會慣性的不會那麼刻意的去追求效率。
李今夏把肝髒抬高，到了預設的位置。
林然也沒有猶豫，「好，保持，護士幫忙打開開關。」
患者肝髒癌變的區域不是很大盡管不是很規則，但也讓林然有了更多的操作余地。
超聲刀打開，持刀柄的手掌微微顫動，在所有人的矚目下林然下刀了。
肝右葉，從上端往右切，也可以說是往右剜，平穩而迅速。
很快四指大小的肝塊被切了出來。
「關刀。」
一旁的小醫生們想給林喝彩鼓掌來著，可看了看自家老主任都黑鍋似的臉龐他們硬生生憋住了。
最後顧老板輕笑了一聲，看向自己的老搭檔問道:「老許，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一種前江後江推前浪的感覺？」
許從文听了顧天一的話搖了搖頭，舉手帶頭鼓掌輕輕的鼓掌。
「啪啪……」
見自家老主任動手了，二組的小醫生們也不在忍著。
一陣熱烈掌聲響起，他們身為醫生，實事求是的講林然這台手術確實做得很完美了，即便是一次切不干淨，再切兩次他所用的時間也遠比其他主刀用時要短。
就規避血管阻斷帶來的危險來講，都比平時哪些講究慢工出細活的主刀強。
林然撤出超聲刀，接過護士遞過來的手術開始另外切開，準備取出切除出來的肝塊。
「老顧，不得不說你這個學生在某些方面已經超越了我們這些老家伙啊！」
許從文是一個從醫多年的老醫生，愛才之心他也有！
顧老板也沒有多說什麼，嘿嘿一笑便道:「一般般，年輕需要努力的地方還很多。」
嘴上這麼說，但他臉上得意的小臉早已出賣了他的內心。
許從文壓低了聲音，問了句，「老實，說老顧你肯定親自上去做過林然的一助吧！感覺怎麼樣？」
顧天一點點頭，「我肯定試過了，感覺就不用多說了，那叫一個心驚膽戰，神經都崩的緊緊的，反正我算是體驗了把當初做住院醫時候的感覺，我覺得你也可以上去試一試，真的。很暢快。」
許從文搖了搖頭，「我還是算了吧！現在的年輕人我適應不了。」
「既然如此，老許我跟你借個人可以吧！」
顧老板很照顧許從文的面子，說話很含蓄啊！
可他這麼一說，許從文立馬意識到了顧老怪要挖牆腳！！
而且一出手，就讓人無可辯駁，這個借字就很厲害了。
明明是挖牆腳，還能讓你無話可說，你要是不借還讓你顯得賊小家子氣那種。
看著眯著眼楮，眼里盡是喜悅的李今夏，許從文便知道今天他輸了。
這人不借也不可能了。
「唉……小李在我這里也委屈她了，你安排吧！我沒有意見。」
自己平時底下的人怎麼樣，許從文心里也清楚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還有老許其他組組長也反映很多次，你這老家伙也不用對自己太狠也適當的放松放松，給年輕人多點機會，放慢點節奏，你又不缺錢，多想著把底下的人培養起來，別搞得整個組就你一個人在干活似的。」
趁這個機會顧天一也說就了自己的心里話，至于許從文听不听得進去，他就不知道了。
「哪個王八羔子又說閑話了？不就是多收了幾個病人嘛！至于？」
「你那是多收幾個？一個月收幾十個還差不多，我知道你是想著在自己巔峰的時候多做點手術，但也要注意形象不是，你好歹也是個科室副主任！」
「行，行，我知道了，大不了我每個月多聯系幾單飛刀就是了。」
「這就對了，在南方這塊你老許的名頭還是很響亮的，就不要太惦記科里那點資源了。」
要說起賺錢，那還是飛刀來得快，到了他們這種層次，一台手術肝切除起碼上萬塊，而在科室里呢，來算上績效在分配也就千來塊錢，搶來搶去用不著。
「行吧，反正你贏了，你說了算，以後二組的收治率會跟其他組持平的，但我還是覺得平均不一定好，患者有選擇好醫生的權利。」
「那照你這麼說，除了二組其他組就不是好醫生不是好團隊了？他們就不用再進步了，你長成了大魚，也不能把資源全吞了啊！」
在兩人低聲爭論的時候，林然已經在李今夏的配合下把肝塊取了出去。
護士舉著托盤接過裝在標本袋里的肝塊，在林然的一聲令下走出手術室。
林然給護士擦了擦汗，繼續處理肝髒周圍的小出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