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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林去過許多不同的地方,看過不同的風景,知道每個城市都有著不同的故事,每經過一個城市,他都能感悟到不同的人生體驗。

余光散盡,黑暗似乎晃動了幾下,又將飛機和飛機上的人包含起來,靜靜懶懶的群星又復了原位,在秋風上微笑。地上飛著些尋求情侶的秋瑩,也作著星樣的游戲。

飛機平穩的在天空飛行,時而穿過深邃無垠的雲層,時而劃破雨露蔽空的暗夜。

富有動力的航班,載著王林和顧清雨,在雲端飛行,飛行了整整一個晚上。

凌晨,萬丈光芒從東方升起。

隨著航班的滑輪接觸地面,飛機一陣抖動,平穩的降落在跑道上,王林終于說出了最後一句再見。

這一次,顧清雨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在王林說出的再見聲中,她震驚到麻木的神經,恢復了靈敏的知覺,那裂隙好像不在方寸之間,而是刺穿了所有的髒器和整個靈魂。

顧清雨的眼楮會說話,她的媚笑會說話,她的手,她的心膛,她的腿……她身上每分每寸都會說話,都在向王林說一聲再見。

與他這一趟旅行,不知道是甜蜜?還是惆悵?

因為他除了一句再見,卻連一個其它的詞也不曾有。

沒有承諾,沒有愛情。

他就這麼來,又這麼離開。

彷佛從一開始,都是她在主動。

顧清雨雙手捧著臉,開始懷疑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在犯賤?

或許,他跟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如此吧?

他是個只知道做,不知道說的人?

顧清雨懶洋洋的,一動也不想動。

她打起精神,起來跟同事夏竹說了一聲,讓她幫忙請半天假。

王林來到了公司。

昨天晚上,他和顧清雨兩個人在飛機上顛簸了一夜,幾乎沒有合眼。

他到了公司後,完全不在狀態,強撐著處理了一些緊急的公務,便走進休息室里,一頭栽倒在床上,呼呼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王林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他微微睜開雙眼,看到郭玲玲站在床邊。

「王總。」郭玲玲蹲來,柔聲說道,「下班了,你回家去睡吧?這里睡得不舒服。」

「喔!」王林雙手搓了搓臉,坐了起來。

他腦子有一刻的短路,靜坐了一會兒,這才恢復清醒,問道︰「有誰來過嗎?」

「有幾個來找你的人,我都打發走了。」郭玲玲道,「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不過,下午有一個會議,是紡織工業部門舉行的一個會議,你要是沒空的話,我可以跟他們說一聲不參加。」

王林想了想,說道︰「我還是去一趟。紡織工業部門好像要進行改革了。」

「一個這麼大的部門,還能怎麼改?」

「你不知道吧?紡織工業部改過好幾次,之前合並進了輕工業部,然後又給劃了出來,現在又要合並了。」

「再度合並到輕工業部?」

「就連輕工業部也要改革,要組建輕工總會。」

「王總真厲害,對政策把握得這麼清楚。」

「你啊,多看看新聞雜志。」

「好。」

郭玲玲蹲在地上,拿過王林的皮鞋來,幫他穿上。

王林俯下頭,看著她。

郭玲玲的領口很低,又是蹲姿,美麗的秀色,一覽無遺。

王林忽然想到王氏別業里她的那幅西洋油畫。

不知道為什麼,他只看過那幅畫幾眼,但那畫上的畫面,卻一直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腦海里,趕也趕不走。

尤其是每次一看到郭玲玲曼妙玲瓏的好身材時,他都會想到那幅畫,簡直成魔怔了!

郭玲玲幫他穿好鞋子,直起身來。

王林問道︰「那幅畫,你還要不?」

「嗯?什麼畫?」郭玲玲不解的反問。

王林心想,原來她早就忘記了。

「就那幅啊,以前商立文家的那幅。」王林不好直接說是哪幅畫,只能提醒她。

「哦,那個啊,不要了。」郭玲玲輕輕搖頭,「留給王總做個紀念吧。」

王林嗯了一聲,起身走出休息室。

剛好周粥過來找他,一進門,就看到他和郭玲玲一起從休息室里走出來。

王林一臉沒睡醒的迷湖表情,而郭玲玲則是一臉的嬌羞。

周粥好奇的看著他倆,大眼楮眨啊眨的,像是會說話。

郭玲玲道︰「周總好。王總,那我下班了。」

王林嗯了一聲。

郭玲玲走了出去。

周粥背負雙手,含笑看著他︰「你和她?」

王林愕然,隨即反應過來︰「你想什麼呢?我在里面睡著了,她來喊我下班。」

「是嗎?請的秘書一個比一個漂亮,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周粥咯咯直笑,「小秘就是小蜜,這在港台很流行哦!」

「小蜜你個大頭鬼!我有你們,已經應付不過來了!你當我是累不死的鐵牛嗎?」

周粥嘻嘻一笑,走到他面前︰「你怎麼這麼重的黑眼圈?昨天晚上被她折騰的吧?」

「是啊!」王林笑道,「誰叫你不陪我呢!」

「哼!不理你了!」

「等等,下午的會議,你和我一起去開吧?」

「紡織會議啊?我听說要改革了。」

「嗯,我們去听听吧,說不定有對我們的利好消息呢?」

「你去就行了,我懶得去。我現在最煩開這種會了,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坐得我痛。那些報告又長又無聊,我能趴著睡著了。」

「行吧,那我一個人去。」

「我媽說要請你吃飯。」

「真的?有什麼說道嗎?誰過生日還是誰有事?」

「吃個飯而已,哪有這麼多的說道?」

「我怕是鴻門宴。錢阿姨不是看透我和你的事情了嗎?現在忽然之間請我吃飯,我心里忐忑不安。」

「咦,你也會害怕?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王林梗著脖子道︰「開玩笑,我怕什麼?我還怕你母親?她還能吃了我?」

「那就走吧!」

「嗯。」

「需要向你家那位請個假嗎?」

「你幫我請吧。」

「想得美,不許請假,她要鬧,由得她鬧,我最喜歡看她和你鬧了!我就希望你們的感情越鬧越差!最好和她離了。」

「我要是離了,你嫁給我啊?」

「不嫁!讓你打單身!誰叫你這麼壞,活該單身。」

「……」

周粥陪著他出來,一起下樓前往吃粥館。

兩人兩車,到了吃粥館。

進屋里之前,王林再三詢問周粥,家里是不是有什麼事?

周粥笑著說沒什麼事,說你瞎緊張什麼啊?

王林說,沒事我才緊張,有事我就不緊張了。錢阿姨這麼好心請我吃飯?我能不緊張嗎?

他倆在門口聊著天。

錢玉英抱著周小米走了出來,笑道︰「王林來了,快進來,馬上開飯了。」

王林笑道︰「阿姨好,周粥說你要請我吃飯,我連忙跑過來了。」

錢玉英笑道︰「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牛肉,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王林接過周小米,抱在懷里搖啊搖。

周小米每次看到他,都會咧著沒牙的嘴大笑,彷佛知道這是自己的父親。

周霞已經回來了,正在幫忙擺碗快,兩個保姆在廚房里面忙碌。

錢玉英準備了豐盛的午餐,大魚大肉,還有海鮮,她熱情的招呼王林坐下,給他倒了一杯酒來。

「王林,你最近怎麼不常來這邊呢?」錢玉英笑眯眯的問。

「最近忙。」王林道,「公司事務多。」

見錢玉英端酒過來,王林起身接過酒杯︰「阿姨,你坐,怎麼好意思讓你給我倒酒呢?」

周粥把孩子放進搖籃里,說道︰「媽,你坐吧,我來給他倒酒。」

錢玉英坐下來,往王林碗里夾海參︰「這個大補的,男人吃了好,你多吃一點。」

王林頭皮發麻!

海參啊?

的確是大補!

問題是,如果是李文秀做給他吃,那沒問題,沉雪和周粥做給他吃也可以。

錢玉英做這個給他吃,還挑明了說這是大補之物,這算怎麼回事?

王林笑道︰「謝謝阿姨,我自己來。」

周粥坐在他身邊,端起碗來,看著他笑。

一時吃過飯,王林酒足飯飽,在逗女兒周小米玩耍。

周粥走過來,抱起女兒喂了一次女乃,說道︰「你上去午休一下吧?等她睡了,我再來陪你。」

王林上午沒睡醒,中午又喝了點酒,的確想睡覺,便應了一聲,上樓去了。

他一直以為錢玉英真的有事找他,結果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這倒讓王林有些納罕。

他也不管這麼多,來到樓上便睡下了。

迷迷湖湖中,王林感覺身邊有個溫熱的身子滑了進來,緊緊貼著自己。

不用睜眼,只聞一下她身上的味道,他也知道是周粥來了。

他摟住周粥便啃。

「嘻!你也不看看,就不怕來的人不是我?」周粥捏了捏他的鼻子。

「還能有誰?你姐?」

「你想得美!你還想我姐呢?嘻!你敢嗎?她就在隔壁午休,你去找她啊!」

「她敢鑽進我的被窩,我就敢——」

「你敢干什麼?你說啊!」周粥掐他。

「哎喲,我就敢把她踢下床去!」王林笑道。

「算你機靈!」周粥笑了。

她的手也變得溫柔起來。

王林昨天晚上身體透支,但經過半天休整,再加上海參的加持,自然威武。

「你不怕你媽了?」王林問。

「怕什麼?又不是沒有過!」周粥笑。

……

下午去公司時,錢玉英笑著送王林他們出門,笑道︰「王林啊,以後常來玩啊!」

王林含湖的答應,總覺得錢阿姨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不對啊!

錢玉英不是早就看透了他和周粥的事情嗎?

怎麼一句話也沒有?

今天她明明知道王林在樓上午休,也看到了周粥上樓,可是並不見她阻攔呢?

一股陰謀的味道,襲上王林心頭。

他總感覺自己被錢玉英給算計了?

算計他什麼呢?

王林卻不又懂了。

下午,王林前往政署開會。

這次會議,果然是討論紡織局撤並的事情。

輕工業部將進行撤銷,組建輕工總會。

現在主要是廣泛征求各省市紡織行業的意見。

王林對此當然表示贊成。

不管哪個部門來管,其實並沒有差別。

而我國的機構改革,正在進行當中,不管做出什麼樣的決策,王林都是堅決擁護的。

會議時間很長,一直開到下午五點鐘才散會。

這樣的會議,對不感興趣的人來說,的確是冗長而又無聊的,難怪周粥不願意來。

但王林因為身處紡織行業內,時刻關注政策的變化,他反倒听得津津有味。

會議結束後,王林和一眾與會者談笑風生的下樓來,在停車場和大家握手告別。

王林上了車,吩咐忠叔回家。

忠叔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道︰「王總,昨天晚上那個姓魏的人,事情我們查明了。」

「哦?怎麼回事?」王林問道。

忠叔道︰「那個人叫魏學武,是婁東那邊的人。」

「婁東的人?這就對了,我听他的口音,就像是那一帶的人。他為什麼對我有這麼深刻的仇恨呢?」

「婁東不是在搞棉田建設嗎?這是我們愛秀集團的投資,當地人都知道。」

「嗯!」王林隱約猜到了是什麼事,他的臉色,慢慢變得嚴肅起來,「說下去。」

忠叔道︰「魏學武家里的田地,沒有被用作棉田,但又正好在棉田附近,也不知他听誰說,棉田的存在,會嚴重影響糧食作物的產量,所以跟棉區鬧過好幾次,叫棉區繞開他們的田地,要不就連同他們的田地一起征收。」

王林沉吟道︰「這個事情,不可能吧?我听棉鈴談起過,稻田對棉田的影響比較大,棉田對稻田反而沒有什麼影響。因為稻田和棉田都有天敵,但稻田先黃熟,天敵找不到吃的東西,就會跑到還沒有熟的棉田里來。」

「這些我就不懂了。」忠叔道,「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在吵鬧過程中,棉區的工作人員和魏學武的長輩發生了肢體沖突。魏學武的女乃女乃不小心摔了一跤,現在還在住院。」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王林問。

「就前幾天。」

「棉鈴怎麼沒有向我匯報此事?」

「那我也不知道了。」

「魏學武的女乃女乃,是自己摔跤的?還是被人給推倒的?」

王林知道,上了年紀的老人,最不能摔跤,一跤摔下去,半條命就沒有了,有的甚至會因此而去世。

難怪魏學武那麼大的戾氣!

原來有這麼個原因!

王林緊蹙雙眉,將目光投入車外的車水馬龍。

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固然是為了賺錢,是為了發展企業,但他又何嘗沒有做過善事?

然而,很多事情,在執行過程中,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偏差!

這讓王林很無奈!

他思考著,這件事情要怎麼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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