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笑道︰「你姐的功勞可大了！這個家都是她的，連我也是她的！文秀，你想要什麼獎勵？」
李文秀笑道︰「我可不要什麼年終獎，那是給員工的福利，我是老板娘！我是發年終獎的人！」
王林為她的機靈點贊，笑道︰「這才是當老板娘的模樣，文娟，你學著點吧！你的眼光太窄了！」
李文娟嘟著嘴道︰「我又不是老板娘，我要是你老婆，我也不會要你的什麼獎勵了！」
王林呵呵一笑︰「這樣吧，我給你一些錢，你自己想買什麼，就去買好了。」
李文娟馬上就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把抱住了王林的胳膊︰「姐夫，給我多少？一萬？」
李文秀道︰「不能給多了，一個小孩子，身上錢裝多了，並不是好事。」
王林道︰「我給你兩千塊錢，怎麼樣？」
「才兩千？也行！不算少了。」李文娟大眼楮滴溜溜的一轉，「不過，姐夫，我們得先說清楚了，這是年終獎勵，不是壓歲錢啊！過年的時候，你還得給我壓歲錢！不能少于兩千啊！」
李文秀笑道︰「你可真有能耐，連你姐夫的錢，你也要算計？」
王林笑道︰「行，壓歲錢也是要給的。」
李文娟扳著手指頭，數道︰「還有，正月初一，正月十五，你得給我紅包！這是開運紅包！」
李文秀道︰「你干脆把你姐夫劫了得了！」
李文娟嘻嘻一笑︰「我倒是想劫了他！劫他的財，劫他的色！哼！」
李文秀道︰「喲 ，你還想劫色？真是個瘋丫頭，你知道劫色是什麼意思嗎？」
「姐，你以為我還是小孩子呢？我當然懂了！」
王林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上班了。」
李文秀道︰「琳姐和周粥，怎麼還沒過來？」
「我們過去喊他們一聲。」王林說道。
「嗯。」
兩人出門來，剛走到周軍家門前，就听到里面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王林和李文秀默默的對視一眼。
李文秀敲了敲門。
周粥打開門，見是他倆，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怎麼又吵架了？」王林問道。
「你干的好事！」周粥讓開身子，讓他倆進門。
李文秀走到王琳身邊，拉住她的手，說道︰「琳姐，上班了！你們為什麼吵呢？」
王琳手里，握著一張顧清雨的相片，冷笑道︰「文秀，你來看看！這個人的心有多壞！上次我搜出來顧清雨的相片，他把我糊弄過去了，今天我翻他的口袋，居然又翻出一張相片來！你說這個人，他心里有多麼的陰暗？他就這麼念念不忘那個女人？」
周軍辯解道︰「我說過很多遍了！這就是一個紀念！」
王琳嚷道︰「紀念？紀念什麼？紀念你們死去的愛情？」
周軍黑了一聲︰「哪有什麼愛情？就是一個兒時的玩伴！」
王琳冷笑道︰「道德中最大的秘密是愛！你把她藏得這麼深，你還敢說你不愛她？」
王林听到這話，倒是一怔，心想道德中最大的秘密是愛？還真是這麼回事！
周軍苦笑道︰「王林，你來給我評評理，這相片是不是你給我的？我當時就說了，我只留個紀念，是不是？」
王林模著下巴︰「是。姐，這是我給軍哥的。他和顧清雨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了，留她一張相片，這並不過分啊？你至于生這麼大氣嗎？」
李文秀道︰「就是，琳姐，算了，別生氣了，氣壞了自己身子，那可不值當。」
王琳道︰「文秀，這事要是發生在你身上，我弟要是藏著哪個女人的相片，你能淡定應對？我不相信你能做得到！弟，你說，如果文秀留著小時候玩伴的相片，你是不是也很膈應？」
王林不由得想到了那個馬波寫給李文秀的信。
在感情里面，不管是誰，都的確是揉不下沙子的！
王林笑道︰「是我的錯，我不該把相片給周軍的。相片還給我吧！我還給顧清雨好了。」
李文秀道︰「還什麼還啊？直接扔了得了！」
王琳道︰「對，我撕了它！」
說著，她真的把那張相片給撕了！
隨著顧清雨的單人照被撕碎扔進垃圾桶，周軍少年時代最後的一絲幻想，也終于破滅無蹤。
周軍不得不接受現實，面對身懷六甲的妻子，他做不出過分的舉動，也不敢和顧清雨有什麼親密的來往，但在他內心深處，何嘗沒有過非分之想？
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
周軍的想法，連泡都沒有冒一個，就被王琳掐死在萌芽狀態！
王林不得不佩服堂姐，她在治理丈夫、管理家庭上，的確比李文秀更高一籌，周軍被她治得服服帖帖，完全沒有出軌的機會！
「好了，相片也扔了，去上班了！」李文秀笑道，「自己家里，要是真擺上別的女人的相片，擱誰也受不了！」
她說這話時，明顯是看著王林講的。
王林淡淡的道︰「要是留著誰的情書，倒是可以的，是不是？」
李文秀俏臉一寒︰「你別陰陽怪氣的！那些信，我早就燒了！沖進廁所里了！」
王琳听出味道來了，問道︰「怎麼了？文秀，你還收到過誰的情書？」
「都是以前的事了！他揪著不放！」李文秀道，「以前認識的一個男的，一直在追我，總是寫信給我，可是我對他一點也不感冒！不然我還能嫁給王林啊？也就他死心眼，見不得別人喜歡我。」
王琳咯咯笑道︰「當然見不得啊！愛都是自私的！我弟緊張你，說明他心里有你，你就偷著樂吧！」
李文秀抿嘴笑笑，拉著王琳的手道︰「琳姐，我們走。」
王林輕咳一聲，對周軍道︰「軍哥，對不住了這事。」
「嘿！跟你沒關系！」周軍嘆了一聲，「我真沒什麼想法！」
「我懂！不然我也不會給你了。你的愛人，可是我的堂姐啊！」王林笑道，「我還能害我姐？」
周粥冷笑道︰「你們倆，干點好事吧！狼狽為奸！」
王林道︰「你怎麼連你哥也一塊罵上了？」
周粥道︰「他活該！那個女人有什麼好？一而再的忘不了！居然還偷藏相片！我服了你們！王林，你也是！你也是活該！」
王林道︰「我怎麼也活該了？我也沒受什麼傷害啊！」
周粥白了他一眼，走出門去。
王林拍拍周軍的胳膊，也走了出來。
「你說清楚啊！」王林喊住周粥，「我怎麼活該了？」
「她多瀟灑啊，居然還收著男人的情書！這你都能忍？」
「……」王林搖了搖頭，「你這麼在乎我的感受？」
「你別表錯情了！我對你不是愛！當我不能愛時，還能憐憫。我是在憐憫你！要不，你也找個女人，寫幾封情書給你氣氣她？」
「沒必要。」王林擺了擺手，「我沒這麼不成熟！我也不需要你的憐憫！當愛漸漸死去，人心不過是活著的墓穴！」
周粥的腳步一滯。
王林送她們到工廠，對周粥說道︰「我還有事，我就不上去了。這邊的事情，勞煩你幫我處理一下。」
周粥看看剛剛下車的李文秀，一本正經的說道︰「王副廠長，請你上來一趟，有些工作，必須你簽字！」
王林只得跟著她上樓。
陳小希已經到了，看到王林進來，笑道︰「王副廠長好。」
服裝廠的職工，也都知道發放年終獎的事了，自上而下，無不歡欣鼓舞。
因為藍廠的每個職工，不僅可以拿到申紡廠下發的物資，還能多領一個月的工資！
當初分流之時，很多人都不願意過來，有人甚至鬧出很大的意見，把投訴信都寫到市里的民訪信箱去了。
但是後來，在周伯強一力強壓下，強制執行了壓錠改革、人員分流的政策。
1988年，對申紡廠來說，也是激烈變革的一年！
要不是周伯強手段超眾，這場改革，很難這麼風平浪靜！
幾個月過去，被分流出來的工人們，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福利！
這才工作幾個月啊！居然就能多拿一個月工資的年終獎！
所有職工這才知道，自己當初順從大流，是多麼明智的選擇！
而那些沒有被分過來的職工們，也就有了更多的想法。
甚至有人開始主動打听，下一批分流是什麼時候，名單什麼時候確定？
這個效果，正是王林想要的。
陳小希本人就更高興了。
她得到了一份坐辦公的好工作，工作高，福利好，工作還這麼輕松。
因此，她現在每天上班都格外的積極，她臉上的笑容，和白廠助理金悅一樣，都是真誠而又燦爛的。
未婚姑娘的世界，本就沒有太多的陰霾和情緒，她們天真爛漫，向往著美好的未來，笑起來也就格外甜美。
王林笑道︰「小希，早上好。」
陳小希給他泡了杯茶端過來。
不一時，周粥拿了些文件過來，讓王林簽字。
王林看也沒看，就一一簽字。
周粥無奈的道︰「你就這麼趕時間？這些也是你的工作好不好？你就不能仔細看看嗎？」
「我看了啊！我一目十行！」王林笑道，「你辦事，我放心。」
「我都不一定放心自己！」周粥道，「誰敢保證，工作中完全不出紕漏？」
王林道︰「就算有差錯，也有我擔著，你怕什麼？再說了，一份文件，又不只我一個人簽字。真要出了差池，所有人都擔責！一個也別想跑！」
「……」周粥無言反駁。
「好了，你交給我的任務，我完成了。」王林把鋼筆合上，把文件遞還給周粥。
周粥接過來，笑道︰「有你這樣的上司，我是真的省心！」
王林笑道︰「當初叫你過來幫我，你還不願意，現在知道後悔了吧？」
「我才不後悔！你不是有小希幫你嗎？」周粥白了他一眼。
這時，食堂主任胡漢林笑呵呵的出現在門口︰「王副廠長好，周助理好，陳助手好，你們在忙呢？」
周粥道︰「胡主任，你進來吧，我的事辦完了。」
胡漢林手里提著一些東西，對王林道︰「王副廠長，這是咱們食堂給你的過年物質。」
王林看了一眼，這物質還挺豐富，有豬肉，也有牛肉，還有兩只雞，一條十幾斤的大青魚！
「呵呵，胡主任，這是不是太多了啊？」王林笑道，「是廠里領導都有？還是？」
胡漢林笑道︰「王副廠長，你是我們的分管廠長，我們食堂上下，對你的照顧，心存感激，這是我們食堂單拿出來孝敬你的。這也是廠里不成文的規定，每年都有的，誰都不能說閑話的。」
王林看向周粥︰「是嗎？」
周粥道︰「送你東西，你就收下唄！你還嫌少啊？」
王林哈哈笑道︰「不少，不少了！那我就收下了。小希，你幫我接過來，放到樓下我的車子上去，這是我的車鑰匙，你放到後備箱里吧！」
胡漢林笑道︰「東西有些重，我幫陳助手提下去吧！」
陳小希接過王林手里的車鑰匙，笑道︰「謝謝胡主任。」
他倆相跟著出去了。
王林對周粥道︰「真有這樣的傳統？我收了這個，不會有事吧？」
周粥倒是一愣︰「你的意思是，你平時就沒收過他們的孝敬？」
「沒有啊！從來沒有！我這個人，公私分明，不拿公家一針一線的！」王林呵呵笑道。
「那就奇怪了！」周粥道，「你管後勤工作，這可是個肥差，尤其是食堂這一塊，他們每個月不得孝敬你些東西？我听說，以前管後勤工作的副廠長家里，吃肉從來不用自己掏錢買的。」
王林模著下巴，微一沉吟，說道︰「這後勤的賬，我覺得該好好查查了！」
周粥道︰「像這些年底的孝敬，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就跟人情往來一樣的道理，你查什麼？」
「我不是查這個。這個明面上的能送出多少？」王林道，「我就怕暗地里的！我們看不到的，不知道有多少呢！」
周粥道︰「你真要查，那你也得小心行事。你一查，肯定要觸踫不少人的利益蛋糕！」
她又問道︰「要不要我拿食堂的賬目給你看看？」
王林擺擺手︰「賬目誰不會做？如果連賬目都做得漏洞百出的話，那不早就漏餡了嗎？這事，我自有計較！你且看著吧！」
「你別把申紡廠捅出一個天大的窟窿來才好！」周粥抿嘴笑道。
「捅出來就捅出來！我反正誰也不怕！大不了我不當這個副廠長，我仍然當我的王總！廠里就是因為蛀蟲太多，才撐不下去的！」王林微微冷笑一聲，「這件事，你得支持我！無條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