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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第一百三十四章

從長華殿出來, 姜沉羽表情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徐缺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在心里猜測著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還是自成親以來,殿下第一次與王妃鬧別扭。

看樣子, 還是殿下惹惱了王妃, 被灰頭土臉地趕了出來。

可以殿下平日里對王妃那股黏糊勁兒, 能有什麼事兒惹怒王妃的?

正在他揣測時, 姜沉羽忽然轉身冷冷道︰「再看就把你那雙眼楮挖出來。」

看來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嚴重,徐缺低下頭恭敬道︰「請殿下恕罪。」

姜沉羽看了他一眼, 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望著掩映在樹木里的長華殿, 「去告訴寒月,好好盯著王妃, 若有什麼異常便來稟報我。」

徐缺模了模鼻子,「是。」

他在心里想, 現在的殿下真像一直暴躁不安的雄獅。

吩咐完,姜沉羽並未直接離開, 而是腳下一轉拐去了旁邊的風亭月觀,那是一座三層高的亭台,位于長華殿外的園子里, 登上風亭月觀便能將周圍景色盡收眼底, 連長華殿也不例外。

晨光微熹, 觀景台上的風微涼, 天光已經大亮,遠處一輪紅日剛露出輪廓,照向長華殿外。

位于承天門處的鐘樓響起悠悠的鐘聲,長華殿外漸漸多了幾道宮人們的身影, 姜沉羽在此站了很久,直到整輪紅日升起,太陽光落在長華殿的的屋頂上,琉璃瓦反射出金色的耀眼光芒。

「殿下,該上朝了。」徐缺走上來。

姜沉羽這才收回目光,一聲不吭地離開風亭月觀。

朝堂上比平時還寂靜了些,除過有事啟奏的朝臣,其他朝臣們和幾位成年的王爺都安靜不語。

即使這樣,還是讓姜沉羽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冰冷的目光落在大皇子寧王趙郢的身上,面無表情地打量著,似乎在思考。

趙郢被看得心驚肉跳,額頭冷汗直冒,兩股瑟瑟。

朝臣們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凝滯,紛紛將目光落在趙郢身上,正在向姜沉羽稟報事情的尚書令王毓之頓了頓,快速將事情說完。

大殿里突然陷入死寂。

趙郢終于承受不住這種折磨,兩腿一軟跪到地上,牙齒打顫說不出話來。

姜沉羽突然譏笑一聲,從一摞高高的奏折下面,抽出一張奏折扔到他腳下,冷冰冰的聲音在大殿里響起,「寧王趙郢鬧市縱馬,強搶民女,貪污受賄,革去其禮部侍郎一職,下詔獄。」

趙郢望著摔在自己面前的奏折,腦袋一片空白。

這種事情于權貴們而言並不算大罪,趙衡這是借題發揮,可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趙郢慌亂道︰「六弟,大哥愚笨,若是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此事父皇已經責罵過我了……」

姜沉羽嗤了一聲,「帶下去。」

守在門外的禁軍沖進來,不顧趙郢的求饒,除去其身上的朝服,捂住他的嘴將人拖了下去。

全程沒有給趙郢辯解的機會。

下朝後,姜沉羽對陸無暇的目光視若無睹,起身徑直出了兩儀殿,帶著徐缺向宣室殿而去。

宣室殿外守衛森嚴,林郁帶人將此圍成了鐵桶,連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見到姜沉羽,他立馬拱手行禮。

姜沉羽掃了他一眼,問道︰「人還活著嗎?」

林郁低頭回答道︰「已經讓御醫來看過,上了藥還送進去一些吃食,性命無憂。」

姜沉羽嗯了一聲,越過他走進宣室殿。

一進去,便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青玉石鋪就的地面上染著暗紅色的血跡,旁邊的鐵籠里關著幾只眼神凶狠的惡犬,再往里走便是一張瓖嵌著寶石的龍床,可惜現在上面到處都是髒污,還躺著一個滿身髒污的老人,喘息聲粗重,嘴里發出赫赫的聲音。

姜沉羽停在屋子中央,突然笑了起來,「看來你的命還真是硬,這樣都還沒死。」

趙貞緩緩睜開眼,待看清他的模樣時,樹皮似的臉皮不停地顫抖著,眼里滿是恐懼與驚慌,「你怎麼來了,朕已經殺了那幾個賤人,不要再折磨朕了……」

他想往後退,可雙腿處傳來的刺疼讓他動彈不得。

姜沉羽玩味道︰「只殺幾個妃嬪,又如何足夠,我今日帶了你的長子和牧氏最疼愛的兩個兒子來,定能讓你盡興。」

趙貞搖頭道︰「不,你放過郢兒他們。」

「你遲遲不肯說出我母親和兄長的尸骨所葬之處,那就一個一個來,畢竟以你那幾個公主和兒子,還夠你撐上幾個月。」

言罷,外面便響起一陣腳步聲,趙郢披頭散發地被押了進來。

緊隨其後的,是兩個臉色發白的少年。

「父皇,您怎麼成了如此模樣?」

趙乾與趙雍一進門,便看到了床榻上的老人,頓時露出震驚的神色,想要撲過去。

趙郢則是瞪大眼楮,隨即驚懼地看向姜沉羽,仿佛是在看一個魔頭。

「是你,你為何要如此對父皇?」年紀略小的趙雍猛地扭頭,死死地盯著姜沉羽,「你竟如此對你的父親,簡直是畜生不如!」

「畜生不如?」姜沉羽嗤笑一聲,「趙瑜前不久才對我說過同樣的話。」

趙雍臉色猛地一變,趙瑜的事情他們怎麼不知,被奪去公主封號,送入靈感寺修行,此生都再無回宮的可能。

趙乾扯住弟弟,喉嚨發干道︰「還不快給六弟道歉。」

趙雍往後退了一步,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

姜沉羽並不在意,他抽出林郁手中的劍扔到地上,望著床上的趙貞道︰「你選一個,選完我便讓人來伺候你洗漱更衣,把飯菜給你端上來。」

長劍落到地上,發出噌地一聲。

眾人的目光都追隨著落在這柄寒光測測的劍上,想通其中關節的趙郢臉色大變,目光掃過趙乾兄弟倆,最後又落到趙貞身上,哀求道︰「父皇,兒臣可是您的長子,您不記得我母妃跟您一起在冷宮當年吃過的苦嗎?」

趙乾兄弟倆也很快反應過來,對趙衡的行為敢怒不敢言,只能向趙貞哀求道︰「父皇,別殺我們。」

趙貞臉色變幻莫測,死死地盯著地上那柄劍。

這個場景,又讓他想起當年殺死自己元後和嫡長子的畫面,像是被燙了一樣,猛地收回目光,身體不受控制地抖起來,想要用被褥把自己蒙起來。

林郁身後的護衛上前,將他自床上拖下來,像拖死狗一樣。

「不,不要!」趙貞瘋狂的揮動著手,大喊道︰「衡兒,朕是你父皇,郢兒他們都是你血濃于水的兄弟姐妹,你不能殺我們。」

他癱軟在地上痛哭流涕,渾身散發著惡臭,半點也無皇帝的威儀。

姜沉羽冷漠地站在他面前,「你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旁邊桌子上已經點燃了一炷香,緩緩地燃燒著,落在趙貞和趙郢幾人的眼里,無異于催命的惡鬼。

「父皇,兒臣不想死,你選五弟或者八弟好不好……」趙郢邊哭邊哀求。

「大哥!」趙乾兄弟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五弟,八弟,大哥求求你們了,救救大哥吧,我若是死了就沒人照顧你們那幾個可憐的佷兒了。」

「要死你去死!」趙雍拉著自己的兄長,「憑什麼要我們替你去死?」

望著這幅混亂的場景,姜沉羽掀了掀唇,對趴在地上的趙貞說︰「想好選哪個了嗎?還是決定說實話。」

「說什麼?」正在爭吵的趙郢三人立馬看向趙貞,追問道︰「父皇,你隱瞞著什麼秘密,快說出來!」

說出來,他們就不用死了。

姜沉羽挑了挑眉,「我來告訴你們,是……」

「我選!」趙貞突然大聲打斷他的話,爬著過去撿起地上的劍,指向趙郢的方向,低著頭顫聲道︰「我選他!」

姜沉羽露出了個意料之中的笑,示意林郁將人壓過去。

「父皇!」趙郢雙手被縛,在林郁壓他向趙貞走過去時,不停地掙扎著,嘴里先是求饒後慢慢變成了謾罵,「老不死的,你殺了自己的嫡長子,現在又要殺我,真是畜生不如的東西,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一定會不得好死!」

「香馬上燒完了。」姜沉羽道。

趙貞一個激靈,露出猙獰的表情,提劍向趙郢刺過去。

「噗」一聲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音,趙郢的謾罵戛然而止,垂眸看了眼插在自己胸前的長劍,雙目圓睜,嘴里涌出大股的鮮血,砰地一聲倒下去。

趙貞手一松,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上,不敢看趙郢的尸體。

姜沉羽垂眸看了眼濺在衣角處的血跡,厭惡幾乎化為實質。

「讓人進來打掃。」他扔下這樣一句話,轉身離開。

外面很快進來一群宮人,拿著灑掃的東西將屋里打掃干淨,伺候著趙貞換上的髒衣,端來可口溫熱的飯菜。

趙貞看著眼前的飯菜,狼吞虎咽了幾口,余光突然瞥見地上趙郢的尸體,他雙目還死死地瞪著自己的方向。

他驚恐道︰「把尸體拖下去,朕不要看到。」

立在一旁的宮人面無表情道︰「這是豫王殿下特意讓人留在此處的。」

長華殿內,姜聞音剛用過午膳,寒月推門進來稟報道︰「王妃,後宮傳來消息,昨夜淑妃、賢妃和何昭容暴斃了。」

姜聞音愣了愣,這麼巧嗎?

淑妃是趙瑜的生母,賢妃是當年陸皇後身邊的宮女,至于何昭容她並不了解,可三個人同時暴斃的幾率太小了。

「說是昨夜中秋宴回去,三位又小聚一場,吃了些螃蟹和柿子便暴斃了。」

寒月說完,然後又道︰「蘇姑娘今日醒來後,便匆匆離開了長春殿,似乎並不知道昨夜是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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