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初嵐挪過來坐下, 掏出一包瓜子嗑︰「你怎麼在這兒?」

吞天瓶︰「我愛在哪兒在哪兒,你管得著?」

初嵐點點頭︰「行,我管不著。」

她轉而問齊君︰「我和文莆要去魔窟找‘巫千星’, 你去不去?」

齊君︰「去。」

他正要取出一副隱匿氣息的陣圖,初嵐啪啪啪放了三樣在桌上。

隱月鏡、掃霞衣、千里遁地符。

不必說隱月鏡, 掃霞衣可隱藏道修氣息,千里遁地符更不是戰斗法器。

齊君大概明白了初嵐的意思,就是要他保命為主的意思。

可惜不能遂了她的願。

「多謝師尊。」

初嵐嗯了聲,坐在椅子上, 卻沒走。

她看著齊君, 咳了咳︰「那個,徒弟你不試試掃霞衣?」

吞天瓶突然蹦出來︰「臭女人好大的膽子!別以為瓶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就想看你徒弟試衣服。」

老色批!

初嵐露出迷茫臉︰「什麼?風沙太大我看不見。」

吞天瓶氣得發抖。

齊君笑了一下,取了掃霞衣, 推門進屋去。

初嵐這次回來,檀山僚屬進貢了不少東西,大多數她都懶得拿,唯獨看見掃霞衣, 立刻想到了齊君。

美人試衣。初嵐咬著嘴唇,差點搓手手。

片刻後,屋門開了。

初嵐一扭頭,瓜子差點沒抓住。

這是她不付費就能看的嗎?

誠然,她想過齊君穿上會很美, 但與真人一比, 她想象力太貧瘠。

向晚天青,金輝未退,他不需墜飾, 單單站在原地,滿天雲霞都不能奪其光彩。

「……」初嵐慢慢嚼著瓜子。

不知何時,文莆也進來了,他看看初嵐,再看看齊君,也陷入沉默。

片刻,他擔憂道︰「這樣會不會太顯眼了。」

初嵐︰「他平時就不顯眼麼?」

文莆回想起齊君築基時,和他們一起去檀城的經歷,那路上就沒消停過,最後還是岑照含給齊君搞了幕蘺戴,才好一些。

「哦,好像是。」文莆說,「但這樣也太顯眼了,要不要外面罩一個黑袍?」

齊君︰「可以。」

初嵐聳聳肩︰「不想罩就不罩。來一個打一個。」

文莆︰「。」

待他走後,初嵐胳膊肘杵在桌上,還細細嚼著瓜子。

齊君︰「好吃麼?」

初嵐︰「好看。」

齊君︰「……」

初嵐︰「。」

吞天瓶從桌底冒出來,十分不屑,仙尊在仙界時穿的才叫真好看,掃霞衣算什麼。

魔域四十九城外。

深淵魔窟如一張凶獸巨口,黑梭梭空蕩蕩,地上零星有紅蓮盛放。

幾個元嬰魔君盤桓在半空之上,交頭竊耳︰「魔尊到底在不在里面?」

「肯定在啊,魔尊不都說了,魔窟禁地召見。」

「那為何師弟進去這麼久,還沒出來?」

「……」

「算了,我進去看看,你們在外面守著。」

四個時辰後,剩下幾人急得團團轉。

三天,四個人進去,杳無音訊,無一例外

「要不,我也進去看看?」

就在此時,天邊飛來一團黑氣,待靠近了,黑氣散開,三人露出身形。

左邊男修通身裹著黑袍,中間女修暗青披風,右邊男修……

幾人微微一滯。

這人真的是魔修嗎?

一個年輕男魔君厲聲道︰「魔窟不能進,你們趁早回去吧。」

還沒待初嵐說話,另一個年長女魔君立刻攔住他︰「誤會,誤會。」

初嵐緩緩挑眉︰「這是何意?」

年長女魔君笑道︰「諸位請進,請。」

初嵐三人對視一眼,錯身越過他們,嗖的飛了進去。

一片默然。

男魔君抱怨︰「為什麼?」

女魔君搖搖頭︰「你看到中間那個女修了嗎?」

「看到了啊。」

「你猜她是誰?」

「我哪里知道,她又沒拿法器。」

女魔君笑得陰森︰「左邊那個男修,大概是元嬰,能收元嬰做下屬,實力必然在分神。」

「你再想右邊那個容貌出眾的,據我看來,他應當是個道修。」

「??怎麼可能?道修怎麼敢闖魔窟?」

「怎麼不可能?敢帶著一個道修公然來魔窟,他容貌衣著還如此顯眼,你覺得這女魔頭實力如何?」

男魔君悟了。

美人只配強者擁有。

「所以她、她是,日神仙?!」

「真聰明。」

「那她到底想做什麼?」

「蠢啊,自然是將那道修投入魔窟,洗成魔修,才好帶在身邊,行雙修之術啊。」

男魔君唏噓道︰「果不其然,日神仙是個大吟魔。」

女魔修冷哼︰「分神尊者,哪個不是身經百戰?她采補的修士比你吃過的魔丹還多。」

與此同時,魔窟里。

微風絲絲縷縷從洞窟深處傳來,間或夾雜著細小砂礫,擦蹭岩壁,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響,好似有無數條蛇在耳畔低語。

伸手不見五指,連神識都探不出三尺之外。

初嵐注意到,自從進了魔窟,齊君再沒有說過一句話,他氣場肅穆,緘默如冬夜。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徒弟怕黑?

又觀察了一炷香,齊君呼吸更加凝滯而緩慢,她終于確定,徒弟可能真得怕黑。

初嵐想悄悄拉拉他,安慰一下,但礙于文莆在旁邊,萬一發現他們在偷偷干什麼,初嵐估計要當場社死。

最終,戀愛菜雞初嵐悄咪咪扯了扯齊君的袖角。

齊君側目,初嵐試圖堅定回視。

明明洞窟漆黑,她卻看見齊君眼眸中微光流動。

下一瞬,溫熱的掌心觸踫微涼的指尖,初嵐手被他勾住,隨即半攏扣在一起,力度恰到好處,抽不開也不憋悶。

初嵐︰「?」

齊君神情軟化,望著她笑了一下。

初嵐恍然大悟。

這麼主動,還來牽她手,徒弟一定怕得不得了。

初嵐輕輕回握,捏他掌心,就像捏貓貓爪爪,隨即,曲起一根手指,指尖在他掌心劃起字。

若有若無的癢意順著手臂傳過來,齊君右臂連著肩膀發僵,而四周昏暗,無人看見他手背筋骨暴起。

初嵐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只顧著一筆一劃寫完這個字。

——乖。

齊君目光轉深,落在初嵐眉眼間。

她根本不害怕,卻來拉他袖子。他牽住初嵐的手,她又故意在他掌心寫字。

似是感受到齊君的視線,初嵐挑眉,露出一臉「天哪難道你還害怕」的表情。

落在齊君眼中,變成了「我就是寫了你能耐我何」的挑釁。

神識中,吞天瓶來回亂躥,剛要說話,一陣威壓降下,它直接失去意識。

「……」

齊君視線偏回來,正視前方,他長睫微顫,不知在想什麼。

而在他們身旁,文莆屏住呼吸,雙目圓睜。

于深淵魔窟墮魔後,他便能適應這漆黑的環境。

他剛才無意向旁邊一瞥,看到——他看到了什麼?!

初嵐竟和她的徒弟?!?

文莆懵了。

文莆傻了。

雖然是三個人的探險,但他總覺得,他是多余的那個。

于是,文莆默默走遠了一點。

「?」初嵐立刻發現了異常。

「文莆,小心,你剛剛走歪了。」

「……」

沉默。

無意識的連環暴擊帶來了死一般的沉默。

片刻後,文莆聲音中透露著一絲絲滄桑︰「我,想找個角落靜靜。」

「???」

雖然她看不清文莆的臉,也知道文莆看不見她和齊君,但初嵐還是心虛,緩緩松開了齊君的手。

她問︰「你怎麼了?」

文莆搖頭︰「沒事。」

就在此時,初嵐眼前唰的晃過一縷紅光,剎那消失不見。

亮光過後,幻視光斑還停留在視野中。

洞窟幽寂,只有人的嘶嘶聲不斷傳來。

她當即停在原地︰「你們看到了麼?」

文莆蹙眉︰「什麼?」

齊君也回身道︰「是什麼?」

初嵐背後一涼︰「剛才有一個紅點,特別亮,從我眼前閃過去了。」

文莆沉默一瞬,對初嵐和齊君來說,洞窟漆黑,但對他來說,只是偏暗。

剛才他並沒有看見什麼亮光,四周也沒有其他人。

齊君沉吟片刻︰「魔窟深淵。在哪里?」

文莆︰「兩炷香路程。我覺得離我很近。」

初嵐微微眯眼︰「走吧。等會兒讓先我上。」

說完,三人對視一眼,再無多言,更加警惕四周,繼續向前走。

洞窟深邃,他們誰也沒看見,文莆背後,綴著一個巴掌大小的肉瘤,通體黑色,一鼓一鼓。

肉瘤緩緩伸出幾條細線,如同蛛絲一般,漸漸接近初嵐和齊君。

——唰!

頃刻初嵐反手掏出嗜日,急速旋轉杖尖,蛛絲被一圈圈繞在嗜日杖上。

她用力一扯,文莆被拽得後仰,可肉瘤死死扒著他的衣服。

文莆直接甩掉黑袍。肉瘤當機立斷,收回蛛絲,向齊君撲去。

它行動迅猛,又有魔窟黑暗掩蓋,文莆只來得及喊一句︰「朝齊君去了!」

初嵐揮杖︰「我來了!」

話音未落,一道無形氣勁霍然張開,齊君雙手結印,身前抽開一柄青劍,方圓八尺內疾風流轉,肉瘤竟被固定在陣中,無法動彈。

可惜初嵐來得根本不是時候,嗜日 一下將肉瘤打出劍陣,飛入黑暗,火速逃走了。

「……」

三人面面相覷。

文莆頓了頓︰「你們不是,嗯,很好的師徒麼?」

初嵐緩緩捂臉。

別人家的師徒,同心協力。

別人家的男女朋友,心有靈犀一點通。

到了齊君和她這兒,就是雞飛狗跳,小學生都比他倆配合得好。

齊君收劍,臉色也是相當一言難盡。

初嵐拍拍他肩︰「沒事沒事,下次一定。」

齊君︰「師尊,你看嗜日杖。」

初嵐︰「?」

她低下眼一瞧,只見杖尖沾著不少肉碎血跡,應當是她破開齊君陣法,用嗜日爆打肉瘤時留下的。

「!!」初嵐頭皮發麻,差點甩開嗜日。

「我不干淨了。」

「……」

最後還是齊君接過嗜日,清理了杖尖,將血跡肉碎放在一張錦帕上。

初嵐對著錦帕,運起尋龍訣。

這法術記載在天水訣的附錄里,初嵐改良過,還曾用它在凡人界找尋外祖父。

只要有血脈,就能定位方向。

一條細細的紅線從肉堆中射出,沒入黑暗中。

齊君和文莆看不見紅線,初嵐卻能根據紅線粗細,判斷肉瘤遠近。

但她沒有立刻動身,而是定了定神。興許在黑暗中走了太久,她總覺得神思渙散。

接著,初嵐露出迷之微笑。

「‘巫千星’皮下是清玄老祖的心魔吧?我有個辦法對付他。」

另一邊,肉瘤在地上蠕動著,片刻,它生出手臂頭顱,長成巫千星的模樣。

「巫千星」低下頭,看見肚子以下——沒有腿。

他好不容易吃了四個元嬰魔修,重新凝成人型,剛才被初嵐一棍子擊中,整個下半身都沒了。

清玄心魔取出一塊簡陋的卦盤,撥了撥。

六十四卦接連亮起紅光,清玄心魔勾起唇角,長發披散,遮蓋他陰沉的臉。

片刻後,紅光散去,卦沒成型。

「??」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卦盤,又撥了一次。

還是沒成。

不可能……就算她是仙人轉世,也要受天命擺布,怎麼可能沒成卦。

一定是他的卦盤不行!

就在此時,一股熟悉的氣息從遠處傳來。

清玄心魔嗅了嗅,渾身發顫。

這股氣息,是他的卦盤。

那個女修,拿走了他的法器!

瞬間,清玄心魔縮成一團肉瘤,撲進黑暗深處。

他順著洞窟頂端,緩緩爬到深淵附近。

越往深淵走,魔窟越明亮,地上是一層淺池,紅蓮如火,生長在其間,每一朵都散發著微弱的紅光,萬傾聚集,足以照亮整個穹頂。

據說這里是上古魔族世代居住的地方,後來深淵幾次涌出炙熱的岩漿,以魔氣入道之人,才漸漸走出洞窟,遍布元洲。

他再往前走,就要暴露行蹤了。

清玄心魔停留在昏晦中,往前一看,只見剛才那個暗青披風的女修,坐在紅蓮間,淺池沒過她的足踝。她雙膝之上,擱著一塊卦盤。

他的卦盤!

清玄心魔心頭大震,但他理智尚在,沒有直接沖出去。

而就在此時,女修舉著傳訊令,開口了。

「清玄老祖?就是個江湖騙子,業務能力奇差,干啥啥不成,還要甩鍋天命。」

「至于他的心魔,那豈不是比江湖騙子還拉挎?有本事他和我中門對狙啊,打又打不過,騙也騙不出花樣,笑死,根本不能提。」

「?!?」清玄心魔氣得渾身冒蛛絲,一頭扎進水里,將自己化作一條水蛇,向她游去。

而初嵐殺瘋了,繼續輸出︰「他的卦盤?被我拿來擋雷劫了,連我們太虛宗宗主都不要,原封不動退給我了,垃圾一個,不如扔了。」

清玄心魔目眥欲裂,靜靜潛伏在水底,盯著她膝頭卦盤。他離初嵐只有五尺之遠,找準時機,便能一舉成功。

初嵐似是沒注意到他,繼續對著傳訊令嗶嗶︰「就算他拿回卦盤又能怎樣,我敢打一百個賭,他絕對算不準我的命——」

——嘩!

水蛇一躍而起,咬中卦盤,瞬間化作肉瘤,向遠方飛去。

與此同時,初嵐周身爆出耀耀銀光,齊君和文莆的身形顯現,三人站位呈三角型,將肉瘤困在其中。

肉瘤撕扯,清玄心魔生出頭顱手臂,他手持卦盤,雙眸緊盯初嵐,用力一撥——

金光跌宕而起,若大江橫流,連綿不絕。

清玄心魔哈哈大笑︰「你想用卦盤釣我?你可知我有了卦盤,便算盡世間一切。」

說時遲那時快,文莆與齊君同時出招,而清玄心魔輕輕一撥卦盤,居然身形緩慢,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錯身而過。

他毫發無損,沖著初嵐齜牙咧嘴︰「到你了。」

枯枝般的手指再次撥動,與此同時,初嵐甩起嗜日,錘中清玄心魔!

—— !

他撞上結界壁障,銀色的波紋浮動,清玄心魔還沒反應過來,嘰里咕嚕滾落在地。

「??」

這個女修怎麼不入卦?!

他嘶喊道︰「你對我的卦盤做了什麼手腳!」

初嵐一臉嫌棄︰「算不準怎麼能賴卦盤呢?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啊,是不是修煉時偷懶了?人菜還要怪裝備,你好好反思一下。」

清玄心魔眸色一沉,視線掃過其余兩人。

當看向齊君時,手上卦盤轉動,他眯了眯眼︰「有趣,有趣。」

「給你一個忠告。」清玄心魔咯咯笑了,「妄圖逃避命運之人,總會慌不迭與命運相撞。」

齊君蹙眉。

清玄是玄明仙人下界歷劫時的道號,而玄明卜算之術,非凡人可及。

眼前這心魔就算再落魄,也月兌胎于玄明,再加上手中仙器,說算盡世間一切,並非妄言。

可惜,他遇到了初嵐。

初嵐再次定了定神,足下魔池忽然飛出數十條水龍,纏繞交錯,組成一個牢籠,鎖住清玄心魔。

與此同時,四面八方鋪開魔焰千里,將結界中的紅蓮徹底點燃。

在水與火的裹挾中,清玄心魔輕輕一撥卦盤,竟突然從中跳了出來。

若不是結界尚在,他就帶著卦盤跑了。

初嵐心底一沉,按理來說,他根本不可能破開水牢。

這家伙躲不過她甩嗜日,居然能躲得過天級功法水訣?

文莆沉聲︰「小心,他能算出你的術法。」

「別白費功夫了。」清玄心魔冷笑,「你們打不中我,除非和我在這里耗一輩子。可惜,也耗不了一輩子,結界時限只剩一炷香了吧?」

「要不了一炷香。」初嵐說,「一會兒就夠了。」

清玄心魔︰「?」

初嵐露出微笑︰「有趣,有趣。我給你一個忠告。」

「反派死于話多。」

一陣不妙涌上清玄心魔頭頂,他迅速撥動卦盤,金光暴漲!

但初嵐沒有動用法術,直接抄起嗜日。

她明白了,最強勁的敵人,往往只需最簡單的料理方式。

 !

清玄心魔再次飛起,撞在結界上,可這次初嵐沒有放過他,而是扭頭喊︰「你們倆先別動,撐住結界!」

隨即她舉起嗜日,對著心魔一頓暴錘,全方位無死角,每一下都打得隨心所欲。

「——啊!啊!」

心魔在結界中飛奔,漸漸失去形體,變回一團肉瘤,軟趴趴地貼在淺池中。

文莆面容扭曲,阻止道︰「初、初嵐,好了別打了,他已經無力反抗了。」

「你不許動!結界給我撐住了。」初嵐恨鐵不成鋼,「多少前人血與淚的教訓,你不在乎補刀,劇組就能拍第二部。」

「?」

文莆忽然覺得,和他相比,初嵐更適合當魔尊。

接著,初嵐取出一面黑幡,倏然籠罩了肉瘤,套麻袋的機會可不常見,她又打了好幾下。

「……」

文莆看看齊君,欲言又止。

他心中有個小小的疑問。

倘使這兩人鬧了別扭,齊君會不會被暴打一頓。

終于,等到肉瘤毫無生氣,死了一般癱著時,初嵐才直起身。

她臉色發白,氣喘吁吁,雙手叉腰︰「好了,你們倆撤結界吧。」

齊君怔住︰「你——」

話音未落,初嵐兩眼一黑,直接向後栽倒。

「師尊!」

「初嵐!」

……

嘈雜的聲音回蕩在耳畔。

好吵。

初嵐揉揉眼楮,手卻直接從腦子里穿了過去。

她一低頭,看見自己的身體雙眼緊閉,躺在齊君懷里。而文莆面色焦急,扯著黑幡,那肉瘤似乎感受到初嵐的消失,又開始蠢蠢欲動。

原來剛才在裝死,她就該多錘幾下!

初嵐忿忿地想。

她試圖下降,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去向。

如同上輩子看到的宇航員,慢慢遺失在深空中。

漸漸地,她眼前一片漆黑,應該飄進洞窟石壁里了。

「……」怎麼感覺有點恐怖?

耳畔隱隱傳來人聲︰

「你先帶心魔出去,我馬上就來。」齊君垂著眼,語氣迅速。

「不行,萬一有危險怎麼辦。」文莆固定住黑幡,「你帶她和我一起走。」

「不必擔心。」齊君低低道,「吞天瓶。」

一團金光應聲從虛空中蹦出來。

吞天瓶瓶口大張︰「怎麼神魂離體了?!」

文莆一見吞天瓶,瞠目結舌,當下便道︰「那你多加小心。」

齊君顧不上和他解釋,文莆一走,他將初嵐平放在地面,起身掐訣念咒,身旁青劍應聲震顫,飛起插入地面。

層層疊疊的青色雯華蕩開,在邊緣卷起旋風,水滴砂礫,業火紅蓮,全部飛上穹頂。

而他方圓十丈如同暴風之眼,仿佛時光流過此處,都會凝固。

一滴血,從齊君左眼滑落,滴在衣襟上。緊接著,鮮血簌簌而下。

吞天瓶嚇得瑟瑟發抖,不知道先擔心誰。

它只是個瓶子,它承受了太多。

齊君念到最後一個字,大陣落成時,初嵐忽然被一陣妖風吹了回去,啪的面朝下摔進水池里。

「……」

初嵐抬頭,吞天瓶還在亂竄。

「臭女人你在哪兒啊!」

初嵐有氣無力︰「我在這兒。」

下一瞬,吞天瓶直接穿過了她。

「臭女人你給我滾出來啊!」

「你再不滾出來瓶瓶就拋棄你!」

「讓你追瓶火葬場,讓你對瓶瓶永遠求而不得!」

「?」初嵐愣了愣,笑道,「虧你還是仙器,居然連我都看不見?」

吞天瓶自然是听不見,它滿洞窟亂躥,幾次從初嵐身邊擦過,都無視了她。

初嵐試了試回到身體上,卻直接穿了過去,比游戲穿模還干脆利落。

她嘆了口氣,無奈抬起頭,只見齊君衣襟前染上大片大片的紅。

「???」

初嵐嚇得心髒驟停,一躍而起,直接穿過了齊君。

草。

第一次負距離接觸並不美妙。

她回過身,仔細一看,齊君眼尾的血跡還沒擦干淨。

「……」

混蛋狗男人想氣死她嗎?

倘使初嵐還能再醒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齊君按在椅子上用枕頭打一頓,讓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接著,齊君撿起地上卦盤,撥動兩下。

金光溢出,流淌,湮滅。

卦不成型,算不出初嵐魂魄方位,只知道她身在這暴風之眼中。

他看不見,說明她與此界聯系已經越來越淡薄,甚至有一半已經月兌離。

齊君環視一圈,對吞天瓶說︰「你別亂跑,直接去澆深淵。」

吞天瓶︰「臭女人找不見瓶瓶不要澆!」

齊君冷下臉,不容拒絕︰「去。」

「……」吞天瓶敢怒不敢言。

初嵐沉思片刻,也追了上去。

只見瓶瓶噫噫嗚嗚跑到深淵斷崖前。

瞬間,滾燙的火苗從崖底躥出來,嚇得吞天瓶渾身發顫,啪嘰一下摔在地上。

「瓶瓶不要啊啊——」

初嵐笑得差點詐尸。

接著,源源不斷的水流從吞天瓶瓶口溢出,澆灌在深淵里。

蒸汽騰騰,填滿魔窟的每一寸角落。

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深淵便滿了,滾滾熱水溢向地表。

吞天瓶依然不停。熱水匯成細流,順著地面,流向初嵐的身體。

……這可是加熱過的吞天瓶口水啊!

初嵐炸了,火速回來,繞著齊君瘋狂轉圈。

「快拉我起來!」

「齊君你讓我睡吞天瓶口水我就跟你分手!!」

「徒弟快拉我起來啊,為師不想睡口水。」

「齊二公子,齊陛下,齊男朋友,齊夫君!球球了,快拉初嵐起來吧。」

忽然,齊君眉心一動。

他睜開眼,望向初嵐神魂所在。

神識中,吞天瓶的聲音傳來︰「找到了?」

齊君微微搖頭︰「沒有,但她好像在喊我。」

吞天瓶︰「喊你什麼?」

齊君靜了一瞬。

旁邊,初嵐生無可戀歪著頭,正嗡嗡念叨︰「齊天仙啊,齊大美人,小齊齊啊,小七七,老婆啊,快拉二綠姑娘起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初嵐︰我老婆是齊君,特別巧的是,他老婆也是我。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偶然姐姐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青花浮萍 70瓶;我超可愛的 30瓶;包子君 10瓶;披個馬甲來評論 9瓶;苒. 5瓶;人與海棠俱醉 3瓶;突發奇想 2瓶;38157678、咸魚翻身農奴把歌唱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