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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 初嵐換了班,偷偷變回日神仙尊者的臉。

回主院的路上,她先後撞見了蓮戮和柯然。

蓮戮繃著一張臉, 看見初嵐, 眼中竟閃過一絲深切同情。

初嵐蹙眉。

蓮戮恭恭敬敬行禮,但顫抖的雙臂出賣了她。

初嵐覺得她想說什麼。

蓮戮走後不久,柯然來到她面前。一見初嵐,他眼中漸漸閃起淚光。

初嵐︰「?」

怎麼今天一個兩個都不正常。

柯然吸了吸鼻子, 沉痛表示哀悼︰「尊者, 您居然是個寡頭。」

初嵐︰「??」

柯然悲愴長嘆︰「您魔生竟有如此缺憾實在是太慘了啊哈哈哈——嗝。」

「???」初嵐說, 「你來, 我找你喝茶。」

為了不至于巫千星打過來時死太慘, 初嵐這兩天緊趕慢趕,終于在昨晚修出第三個外丹田, 她倒在床上,準備好好睡個懶覺。

要知道上次這麼努力, 還是上輩子加班的時候。

可第二天一早,她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誰?」

來人不答。

咚、咚、咚, 只響三下, 每下之間停頓片刻,三息後又響了起來。

初嵐頓時從被子里鑽出頭,打出一道符篆,院門外牆上頓時浮現幾個大字︰

「無端擾人清夢者, 祝您妻子偷偷找野男人必被您當場捉奸。」

「……」

到了近中午, 初嵐才慢悠悠醒來,從床上晃下來,晃到前堂。

她一手提壺倒水, 一手掏出傳訊令,瞄了眼。

大師兄︰你徒弟早就知道你魔域身份啊。

嘩啦!

水濺了一桌子。

初嵐盯著傳訊令,簡直又好氣又好笑。

好家伙,她直接好家伙,昨天下午誰在這兒裝模作樣叫尊者,翻車翻的不要太快。

初嵐冷笑著回復︰齊君在我這里。

傳訊令忽然亮了亮,師兄居然回她了。

康燁︰那就好。

初嵐一口噎住︰那就好??

康燁︰徒弟在外面不跟師尊走,跟誰走。

初嵐︰……

康燁︰師妹別搞了,萬一巫千星找你頭上呢?

初嵐放下傳訊令。

昨晚傳來的線報,第九位分神尊者佔據檀山一事已經傳了出去。初嵐沒想刻意隱瞞,但她要是跑了,這座凶冥流金,豈不是要拱手讓給巫千星?

簡直要了她的命。

初嵐起身,猛地推開屋門,院前兩個值守的金丹魔修正在議論巫千星,見她面色沉沉,渾身一顫。

「齊君人呢?叫他過來。」

一炷香後,屋門再次打開,日光隨齊君一同踏進來。

初嵐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用眼角睨齊君。

齊君繡銀絲的衣角拂過桌角,坐在桌前,離初嵐不過一臂距離。

他尚不清楚前方是怎樣的暴風雨。

可還沒等他們倆說話,外面柯然急匆匆求見,初嵐瞥了一眼齊君。

「進來。」

柯然一進屋,就覺得氣氛有點微妙,他白多黑少的眼珠一轉,按捺住心底的躁動,呈上青玉盒,一打開,里面只剩兩張金色無字薄紙。

「尊者,您吩咐的,今早都辦好了。」

初嵐淡淡道︰「你辛苦了,去庫里提三十塊上品靈石吧。」

柯然一愣,差點樂出聲。

三十塊上品靈石!

尊者牛批!

想當年他拜巫千星為師,哪里有錢拿,每個月要上貢,要提防師門中人,要挨打。

難怪新來的魔修都不想走,這待遇,試問哪家麾下才有?

當然是自家。

柯然眉開眼笑,抱拳道︰「多謝尊者,多謝,鵝……」

他望著齊君,頓了一下,接著自以為十分有眼力見︰「多謝,老板娘?」

初嵐︰「???」

齊君︰「……?」

周遭氣氛越來越微妙,三人你看我看他看你。

柯然倒吸一口涼氣︰「告辭。」

他捅了簍子拔腿就遛,徒留二人面面相覷。

齊君坐在微弱的光中,早上初嵐倒的茶還放在桌上,熱氣氤氳,午後愈益朦朧。

他右手搭在桌面,指尖微微顫動。

初嵐抱臂,低著頭,撩起眼皮盯他︰「你想笑就笑唄。」

齊君唇角一點點彎起,低低的笑聲似從喉間滾出來。他平素看人時,視線都利落冷淡,笑起來卻偏偏繾綣,似春雨綢繆。

初嵐愣了愣,輕輕別過頭。

兩息後,初嵐面無表情道︰「笑完了跟我解釋一下尊者和師尊的區別。」

齊君︰「。」

初嵐冷哼一聲︰「還敢演我?你怎麼那麼能。」

齊君垂下眼,聲音輕了一度︰「徒弟有幸得到機緣,近兩年來一直刻苦修煉,總算成功築基,希望沒有辱沒師尊的威名。」

初嵐尚有自知之明,她的確有威名,修真界中人談起她,皆夸她天資卓絕,哪兒都好,可惜會說話。雖然初嵐對此不贊同,明明她能說也能做。

不過在齊君這里,她的好感值應當低于零。

初嵐仔細品了品,緩緩道︰「你的意思是怪我忘了你?」

齊君︰「不敢。只是剛剛完成築基歷練,正要回宗門……」

初嵐听他簡短敘述幾句,卻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她仔細想了想,拼湊出齊君受傷的始末。

齊君回宗門的路上,應該遇到了一個天師門金丹女修,很可能她一見齊君的臉就有意無意,想與他結伴同行。結果被齊君幾次拒絕,傷了自尊心。

或許那姑娘從前受寵,跟師兄師弟們隨口抱怨兩句,幾個同門護妹心切,對齊君生了惡感。

低階道修畏懼因果,不會無端陷害他人,可不巧,他們遭遇了魔修。

齊君太虛宗,自然被天師門排斥在外,于是成了擋箭牌。

「……」有點慘。

初嵐一直抱臂的雙手放下來。弟子不用教,自己就會升級,倒是挺省心。

但想起師父對她如何,再想想她對齊君如何。

初嵐嘆了口氣,又丟給齊君一塊充滿靈氣的冰晶︰「繼續冰敷,我已傳訊你大師伯,你今晚就啟程回宗門,不走的話我敲暈你也行。」

齊君︰「師尊怕巫千星來?」

初嵐︰「呵呵,怕得要死。」

齊君取出一張紙,冰綃質地,上頭朱砂字跡密布。初嵐接過來一看,頭暈。

但她依稀辨認出來,此乃一張防御陣圖,與太虛宗護山大陣類似。

「……」

她徒弟好像會些了不得的東西。

初嵐疑惑瞥了眼齊君,僅僅一眼。

人各有機緣,連師父都沒問過她浪蕊珠的事,不到必要時,她自然不會過問齊君的機緣。

齊君︰「師尊有幾成把握對抗巫千星?」

初嵐估算了一下︰「七成。」

齊君長指微揚,指著陣圖︰「為何不上升到八成呢?」

初嵐笑了笑︰「這張陣圖我收下了,你人必須回去了。」

齊君眉梢余笑尚未散盡,語帶深意︰「師尊不再仔細看一眼?」

「?」初嵐忍著頭暈看去。

白紙紅字,陣心位寫著一個人名——齊君。

初嵐︰「。」

本張陣圖以齊君為陣心,齊君走到哪兒,大陣開到哪兒,他出門歷練前備作底牌的。

初嵐兩指夾陣圖,凌空嘩啦嘩啦晃著,悠悠道︰「別想再演我,你有辦法改了陣心,不是麼?」

齊君頷首︰「再過十日,等傷勢恢復,我便能改。」

初嵐磨著後槽牙,恨不得讓他就地好轉,但詭剎劍刁鑽詭奇,只能養,二十一天方能痊愈。

她想想凶冥流金,再想想齊君,徹底倒回椅子里,揉揉眉心︰「留就留吧,巫千星上來了別亂跑,我讓你待在哪兒你不準亂跑。」

齊君嗯了一聲。

隨即二人再無話。午後的沉默中,樹蔭投落了淡淡的影在窗前。

初嵐神游回來,一抬頭,蹙起眉︰「你怎麼還在這兒?」

齊君幽幽道︰「師尊,該修煉了。」

初嵐瞳孔地震︰「……不。」

齊君︰「師祖想讓師尊盡快到分神。」

初嵐︰「我昨天才修煉過!」

「每天都要修煉。」

「。」

初嵐絕望的雙眼一閉︰「你還是繼續演我吧!」

魔域首城。

分神期尊者紅袍查威從城中出來,收起赤金長斧,回洞府。

望著連綿不絕的赤紅色山峰,他心里舒坦許多。

之前日神仙尊者在他家門口打起來的事,查威還記得,他追出去好遠,愣是沒找到人影,回來時,卻發現冒黑煙的土地恢復如初。

諒那日神仙不敢惹他,估計偷偷掃干淨了。

查威冷嗤一聲。

然而,當他走近了,洞府門口卻爆發出一陣金光,耀耀刺眼。

查威有規矩,弟子若是求助,就在門前紫金籠中投銀簽,其他一律投金簽。

究竟是什麼喜事,金光居然如此強烈?

他哈哈大笑,走到門口,發現門上貼滿各式巴掌大的無字薄紙,牛皮癬一般。

「???」

查威掐訣道︰「現!」

金光消失,露出薄紙上的字跡,查威定楮一看——

「富婆重金求子,本人藍楚楚,首城有房,家中巨富,就連魔尊也在追,奈何郎有意妾無情,現求一分神期尊者助我逃婚,談妥先付三百萬定金,事成之後一個億重酬,有意聯系傳訊令……」

「初氏集團誠聘保鏢,日入三到四千萬,工資日結,時間自由,輕輕松松,就能賺錢!有意聯系……」

查威︰「???」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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