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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集市里出來,文莆抱著淬火劍返回幽峰。還沒進洞府,就接到文家傳訊。

「听說你得到甲班的資格了?」

「是的。」文莆控制不住笑意,「通過宗門測試,就可以直接進甲班。」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道︰「很好。你雖是旁支,但天資優秀,現在有一事要你去做。」

「家主盡管吩咐!一定不負家中這些年的培育之恩。」

文莆沉浸在能和唯一的好友初嵐去甲班的美好期待中,只听文家家主道︰

「把去甲班的資格讓給文宇。」

文宇是家主的親孫,嫡系子弟,一年前也進了幽峰,目前修為停留在練氣大圓滿。

文莆一愣︰「為,為什麼?」

家主道︰「原本小宇早有內定名額,不知為何,宗門突然把他從名單上去掉了,換了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天靈根女修上去。」

文莆久久無言。

家主沉聲︰「文家從小教導你修煉,花了多少靈石?現在讓你把甲班名額讓出給你哥哥,他是土木雙靈根,沒有你天資高,大伯就這麼一點小要求,不要自私。」

文莆呆呆望著洞府的門,愣了好久。

第二天上課時,初嵐發現文莆總是心不在焉,中午也不去吃飯,靠在修煉室的牆上,一動不動。

她問了一嘴,文莆說沒什麼。

小孩子有心事吧。

初嵐也靠在修煉室的牆上,陷入沉思。

她到底該怎麼賺錢?

初嵐上輩子搞游戲開發,享受大廠公司996福報,在最忙的時候過勞死。可修仙界需要什麼游戲開發?連個程序員都沒有。

好煩,毀滅吧。

然而她沒想到,下午機會就送上門。

「你去不去甲班?我報你名字了。」老師問。

初嵐冷漠臉︰「有錢嗎?沒錢不去。」

老師嘴角抽搐︰「甲班免費提供的築基丹值一千塊下品靈石,如果你築基不需要築基丹……」

初嵐立刻面帶笑容︰「去去去,多謝恩師提點。」

老師習慣初嵐這副模樣了,無奈道︰「就算我保送,想進甲班,還要通過宗門測驗。」

初嵐滿口答應。

老師目送她離去,松了好大一口氣,這屆最難帶的學生總算走了。

拜拜嘍您。

「老師。」身後傳來文莆的聲音。

老師一回頭,見是最喜歡的學生,笑了笑︰「什麼事?」

文莆︰「宗門測驗,到底測驗一些什麼?」

老師想了想,覺得告訴文莆也沒關系︰「今年可能和宗門小比合並在一起。」

「所有練氣和築基都要參與宗門小比。這是太虛宗給大家的一次機會。」

「公平競爭甲班名額的機會。」

兩側林蔭密布,只有幾絲夕陽落下來。

初嵐爬山走一段歇一會兒,最後癱在草地上,累得直喘。

周圍很安靜。過于安靜了,連鳥鳴聲都消失。

初嵐剛剛生出疑惑的念頭,一團濃郁的黑煙穿林打葉,向她呼嘯而來!

——轟!

一個大坑出現在她身側。

淦。

這是在干什麼?

初嵐迅速翻起身,縈繞著血腥氣的黑霧球接二連三朝她打來,炸得樹林亂七八糟。

她想起老師說的話,進甲班要通過宗門測試。

這哪是測試,這是殺人吧?

她思考的瞬間,一顆黑球向她背心打來。初嵐就地一滾,黑球落在身側,炸出足足三米深的大坑。

初嵐躲在樹後,回想起《天水訣》中的術法,凝聚天水,形成一層隔斷神識的屏障。

她喘得厲害,慢慢從樹後探出頭,向黑球來處看去。

天色漸暗,林中彌漫著黑氣,一個形如鬼魅的身影從天上緩緩落下,周身黑氣一層層剝落,露出慘白無血色的臉,一襲黑衣,額前生著兩個棕色的硬角。

看著就不是好人。

甚至不像人。

這玩意兒怎麼突破結界,進入太虛宗的?

「你躲什麼?我又不會殺了你。」沙啞的聲音好似蛇吐信子。

鬼才信。初嵐內心瘋狂吐槽。

剛才一交鋒,她就感受到,他們修為相差極大,甚至金丹修為的老師都沒有他氣場強大。

她一個練氣期,能在五連炸下苟全性命,實在是僥幸。

「區區練氣期,花招倒是不少。」那個人說,「可惜了。」

他話音一落,突然發出一聲尖嘯,初嵐腦袋劇痛,如同有一萬根針往里面扎。

正是搜魂術。

她捂住腦袋蜷縮成一團,腦海里響起冰冷黏膩的聲音︰「原來在這兒啊,小道友。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是回答我,我就放過你,把你的靈根挖出來當傀儡材料。你要執意不答,我只好抽走你的魂魄,喂我家那條雙頭小狗。」

「我問你,吞天瓶在哪里?」

初嵐疼得直哆嗦,什麼吞天瓶她沒听過也沒見過。

一雙黑靴停在她眼前,男人拽掉初嵐腰間的傳訊令,扔遠了。

「我再問一遍,十八年前突然降世,被已經死掉的清元尊者封印的仙器,吞天瓶,到底在哪里?」

初嵐猛地想起藏寶閣上那層金光。可惜記憶在腦海里閃過一瞬,就被那人捕捉到了。

他發出一陣人的笑,提初嵐像提一只雞仔,飛向藏寶閣。

初嵐從頭疼中解放出來,渾身無力,一睜眼,發現自己在天上飛。

她側眼看著額上長角的魔修,突然有種加了三天班被上司否決掉十五版方案,最後決定用原版的,憋屈與憤怒。

但她腦子沒有疼傻掉,至少保持著理智。

魔修男人薄唇微抿︰「你看我做什麼?」

初嵐假笑都欠奉︰「看你額頭上為什麼長了兩坨金坷垃。」

「……?」魔修冷哼一聲,「你叫什麼名字?」

初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你爺爺的兒子,是也。」

魔修一愣,哈哈大笑。

眨眼間他們就來到藏寶閣。魔修男人血紅的雙眸發亮,破開窗戶,把初嵐扔在地板上。

初嵐心里罵他千百遍,掙扎著起身,只見魔修著了魔似的,一步步走向中間的光團。

金色的光團中,懸著一個鵝蛋青的細頸玉淨瓶,通體瑩潤。越靠近它,越是感到冰涼——靈氣濃郁都到凝成水了。

魔修停在瓶子前,腳步不能向前一寸,吞天瓶在抗拒他。

魔修冷笑道︰「不自量力。」

他盤坐下來,雙手開始結印。黑氣從他指尖涌出,化成兩條黑蛇,向結界里鑽去。

初嵐看看瓶子,又看看魔修。

這個魔修胸有成竹,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大師兄曾告訴她,金丹之前千萬不要接近藏寶閣,因為仙器散發的場域會刺傷神識,輕則變成傻子,重則當場去世。

那她現在怎麼沒事?

初嵐心中隱隱升起一個想法。

她悄悄運行天水訣,展開屏障,只包裹住一半身體。

越來越多的黑氣幻化成黑蛇,向吞天瓶鑽去。魔修感受到瓶子對他的抗拒一點點溶解……

突然,結界消失了。

魔修猛地睜開眼,只見眼前鋪著錦緞的台子上空空如也,吞天瓶隨著光團一起消失不見。

那個喜歡玩花招的練氣女修又隱匿了身形!

魔修暴怒,鋪天蓋地的尖嘯以他為原點爆開!

下一瞬,他被什麼東西狠狠砸在臉上,後腦勺著地。

初嵐不敢大意,也不會駕馭手上的仙器,就當仙器是酒瓶,使勁朝魔修臉上掄。

剛才魔修全神貫注破解吞天瓶結界,而初嵐也深知,魔修看似不在意她,但她一旦隱匿身形,就會被察覺。

她必須在眨眼間得手。

清峰人少地廣,大師兄今天不會回來,傳訊令也被這魔修扔掉了。

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救她。

在隱匿全身的剎那,初嵐撲向吞天瓶,抓起瓶子直接把魔修砸翻在地。

可她只得手了一次,魔修立刻暴起,一揮袖,把她彈飛。

初嵐背後撞在牆上,喉嚨一甜,直接吐出一口血。

操。

「我剛才怎麼沒直接殺了你。」

黑氣彌漫,魔修面帶怒色,一步步朝她走來。

初嵐渾身劇痛,明明快死了,不僅不恐懼,心中還燃起一股憤怒。

「因為你煞筆。」她瞪著魔修,輸出最後的嘴炮。

就在那只手要掐上初嵐的脖頸時,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從窗外涌來!

—— 。

天花板被掀飛了。

山風呼嘯而過,萬頃夜色,清冷的月輝下,一個仙人御鶴凌空,手持拂塵。他白發白裳,眉睫好似凝霜雪。

「巫千星,你欺負我徒弟,有些不妥吧。」

巫千星發出刺耳的笑聲︰「清塵,你不過元嬰,乖乖交出吞天瓶,待我大乘之際,饒你一命。」

清塵真君一笑︰「太虛宗的叛徒還有臉說這話?況且你不過是個分.身。」

巫千星大笑︰「你們七個分神期,三個都死在我手上。」

初嵐沒忍住,一陣劇烈咳嗽。

清塵真君落在她身前,輕嘆︰「我徒弟好像快死了,那我就不跟你廢話了。」

說完,他一揮拂塵,千斤巨力向巫千星涌去,把他狠狠摜在牆上。

巫千星想爬起來,第二道巨力直接把他壓回去。

清塵真君打他完全是碾壓式輸出,打得巫千星動都動不了。

初嵐看得目不轉楮。

這就是強者嗎?

下一秒,她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強者。

只見清塵真君仙風道骨,目光淡淡,開口了︰

「我草你這個司馬玩意兒自從當了老鼠跑出去,腦門子上就長了兩坨屎有多難看你不會撒泡尿自己照照鏡子嗎?還敢跑到我清峰地盤上,來就來吧怎麼來了還戴著你的兩坨屎原來是你出生時太孤單找了一對親爹親媽你個孤兒!」

初嵐︰「……?」

 一聲,清塵真君又揮出一道罡風,把巫千星砸的頭破血流。

「我送你兩耳刮子去治治腦子別一天到晚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覬覦我瓶子還敢打我徒弟,你這修為這長相你娘帶你逛街別人都問這猴子在哪兒買的。」

清塵真君揮出數道罡風,巫千星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捂著胸口,瘋狂吐血。

「清塵……咳,你!」

「叫你爺爺我干什麼趕緊把你嘴洗干淨點用鞋底擦擦再來跟我說話,哦不會是我說中了所以你就生氣了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初嵐靠在牆上,看著她師父暴打巫千星的模樣。

突然覺得,巫千星,有點,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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