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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風宵不是第一次看她與別人擁吻。

他甚至已經猜到了某些真相。

——她可能不僅僅是與陸硯, 沒有出現在他眼里的,還有她與薄雁回,又或者, 與阿德萊……都曾經如此親密, 或許也即將如此。

包括那天在殷芷舒家的洗手間里,她在對他解釋一些事情的時候, 可能同樣也對薄雁回說了類似的話,來安撫他們的情緒。

他早就應該想到的。

什麼老師會主動來宿舍區域找自己的學生?什麼人會在外的時候比他還害怕被人認出來?又有什麼人會動輒開那麼昂貴的車?帝國影大的教授就算校外接活, 收入不菲,誰敢這麼張揚地直接開這種車進學校?

除了薄雁回。

他其實不是真的一無所知, 他只是願意被她蒙住雙眼,再俯身下去穩住她的唇。

季風宵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唯一的, 從一開始認識她的時候, 就知道, 在招惹了她……又或者說, 她招惹了他之後,也一直都知道。

但知道是一回事,再次在如此近的距離, 親眼目睹,是另一回事。

他每多看一秒, 都覺得自己的理智距離自己更遠了一點。

剩下為數不多的理智叫囂著讓他不要再看。

但他又完全沒法移開目光。

殷芷舒也不能直接推開陸硯,但高度敏感的危機意識讓她知道, 不能任憑陸硯這樣吻下去, 所以她只好微微退後一點,再在對方倏而變得更加陰沉的目光里,小聲道︰「你弄疼我了。」

陸硯頓了頓,果然沒有再繼續親吻她, 而是臉色依然非常不好地用手擦了擦她的下顎,然後啞聲道︰「為什麼一定要去?」

殷芷舒想了想,才認真開口道︰「其實,我可以騙你說,我不去。可我知道你不會限制我的自由,而我如果真的要去,你可能也不會發現,也阻止不了我。」

她頓了頓,看向陸硯湛藍的雙目——那雙素來在看著她的時候沉澱著無限溫柔的眼楮里,在那層盡量的溫和之下,顯然醞釀著某種風暴︰「但我……不想騙你。」

「還是說,你寧可我騙你?」

陸硯深吸了一口氣,他閉上眼,顯然壓抑了許久,這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帶情緒︰「可你答應了和我來聯邦,如果你去了……那我算什麼?」

能夠將兩個人的交談聲盡收耳底的季風宵眼眸微深。

是啊,他想,他也想問這個問題。

那他算什麼?

「你是陸硯啊。」殷芷舒輕聲道︰「就算我去了神殿,難道你就不是陸硯了嗎?而我……也確實如我所說,和你來了聯邦啊。」

「可我以為……」陸硯沉沉開口,顯然很難說出接下來的話︰「我以為,你願意和我在一起。」

「我沒有不願意啊。」殷芷舒微微勾起唇角︰「可是陸上將,你有問過我嗎?」

陸硯顯然愣住了。

殷芷舒就在他的怔忪間,終于將他輕輕推開,再沖他笑了笑︰「陸上將,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言罷,她轉身向著宴會廳門口的方向走去,再飛快消失在了陸硯的視線里。

1001終于敢開口了︰[宿主,我的宿主寶,你也太勇了吧!]

殷芷舒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不逼到這個份上,我也不知道我可以這樣。」

1001繼續道︰[那、那宿主剛才的意思是說,願意和陸狼狼在一起嗎?]

「倒也不是。」殷芷舒十分想月兌了高跟鞋,但顯然,她不能︰「我只是說,我沒有不願意,但這不等于我願意啊。」

1001︰[……]

無法反駁呢。

雖然來了聯邦也有一小段時間了,但她幾乎要麼就在陸硯身邊,要麼在機甲研究室里,這會兒站在街邊,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往哪里去,她抬起光腦,思考要不要找一個之前在研究室里新認識的朋友來接她。

正在這麼想的時候,一輛外觀極其張揚,卻又硬生生被通體純黑壓下去了大半的跑車伴隨著一聲剎車停在了她的面前。

車窗戶降了下來,季風宵的金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然後慢慢綻開了一個微笑︰「上車嗎,姐姐?」

他分明還是和以前一樣喊著她姐姐,這兩個字在他的唇齒間跳躍輾轉,每念一次就會讓他的心髒歡欣雀躍,然而唯獨這次,這種歡欣里悄然多了一點別的情緒。

像是在狗舍里等待主人的狗狗,在歷經了層層挑選後,終于跟著主人搖著尾巴回了家,以為自己就是最特別的那個了,結果突然有一天發現,原來主人還有其他三個家。

殷芷舒在心底嘆了口氣,俯身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季風宵幾乎是在她上車後關上車門的同一時間就踩下了油門,車一聲轟鳴後沖了出去,他笑了笑,在巨大的轟鳴聲中轉頭看了她一眼︰「沒有。」

殷芷舒有些無奈︰「這里到底是聯邦,你真的不要收斂一點嗎?收到交通罰單事小,你的在聯邦的事情如果敗露了,那可就是外交事故了。」

「可我別無選擇呀。」季風宵挑了挑眉︰「剛才如果你晚上車幾秒鐘,陸硯就要把你帶走了。」

他微微偏過頭,像是想要知道她听見這件事的時候的反應︰「是的——他看到了你上了我的車,而我的車尾氣想必噴了他一臉。」

殷芷舒面無表情地看了他片刻,突然露出了一個堪稱溫柔的笑容︰「那你心里爽了嗎?」

「本來很爽的。」季風宵收回目光︰「但听到你這麼問我,我又不怎麼爽了。」

車里陷入了一小段沉默,只剩下了車子的轟鳴聲,以及車載音響喧囂的音樂聲,好巧不巧,竟然正是殷芷舒當初從帝國首都星輔星帶著旺茶去首都星的時候,所播放的那一首。

「旺茶怎麼樣了?你臨走之前,有交待好照顧它嗎?」她開口打破了寂靜。

「你都不管自己的狗了,我為什麼要管。」季風宵負氣道。

但他頓了頓,很快又十分不情不願地補充了一句︰「但誰叫那本來就是我的狗,而且它根本不叫旺茶,它叫萊多。」

殷芷舒當然早就知道那是季風宵的狗了,但她臉上還是緩緩露出了驚訝之色︰「你的狗?」

季風宵的側臉很漂亮,此刻嘴唇微抿的時候,更是顯得側臉鋒利卻精致。他頓了頓,才道︰「嗯,是我的狗。養了四年半了,被你撿走改了名。」

殷芷舒繼續問道︰「你的狗,為什麼會在……那個陳三少家里?」

「因為當時我想把他剁碎了喂狗。」季風宵的聲音里帶了點冷笑︰「剁碎違反帝國法紀,狗倒是有現成的。」

殷芷舒倒確實是不知道這一茬,她想了想當時的場景︰「嗯?是因為他……」

「因為他擋我的路了。」季風宵終于冷笑了一聲,他從來沒有在殷芷舒面前露出過這樣的神色——這一刻,他就像是所有那些傳言里一樣,真的像是一位頗為任性且暴戾無常的帝國皇太子,他的紅發金眸是至高權勢的象征,但在此刻,也顯得他的脾氣相當的暴躁。

他微微抬眼,在後視鏡里看了一眼自己現在的樣子,然後在下一刻紅燈十字的停車的時候,轉頭看向殷芷舒︰「沒錯,姐姐,這才是我真正的樣子。」

殷芷舒靜靜地看著他,並不像是被他這樣的神色嚇到,也沒有露出任何看陌生人的樣子,只是倏而抬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嗯,我知道。」

她的手幾乎沒有什麼溫度,這樣覆在他頭上的時候,季風宵甚至能感受到一絲冰冷。

然而就在她這樣輕柔地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季風宵才突然發覺了一件事。

他那樣盛烈的怒氣之下,原來盛滿了酸澀。

又或者說,委屈。

此刻殷芷舒的手就像是將那層怒氣悄悄撫開,再模了模那些難以言喻的委屈,告訴他,她知道。

再讓他從此前幾乎喪失理智的狀態里醒過來。

[好感值+1,季風宵好感度90%。]

紅燈很長,剩下的幾秒時間足夠季風宵月兌上的外套改在殷芷舒身上,遮住她果|露在外的肩頭,再抬手將車里的冷氣調低。

殷芷舒沒有拒絕,她用季風宵的黑色西裝外衣將自己裹住,因為肩寬和體型的巨大差距,他的外衣足夠蓋到她的腿部,而對方身上殘留的溫度和氣息就這樣包裹了她。

這樣的她看上去又小只又乖巧,就像是心甘情願被他包圍。

季風宵心頭涌動的情緒終于慢慢散開,他踩油門的速度也不如之前那樣瘋狂,車速逐漸變成了平緩的樣子。

她從上車開始,就沒有問過他要帶她去哪里,然後,她說,她知道。

她知道他是什麼樣,依然願意上他的車。

而他……難道不是本來就知道她是什麼樣,卻依然心甘情願嗎?

季風宵的車拐入了一處地下停車場,門口的保安一秒停頓都沒有地放了行,顯然這里是帝國的安全屋一類的地方,等到車終于停下的時候,季風宵在低暗的光線里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問道︰「那我呢?我對姐姐來說算什麼?」

他不等殷芷舒開口,就飛快地繼續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想要姐姐做我的女朋友,姐姐會答應嗎?」

殷芷舒心底微微一跳,心道他果然听見了自己和陸硯的對話。

她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轉頭看向他。

季風宵的皮膚很白,紅發雪膚金眼讓他的外貌過分出眾,又因為這種出眾,他時刻都像是閃耀的。

然而問出這個問題的他,卻甚至不敢看她的眼楮,緊緊抿著唇,有著顯而易見的緊張。

一片寂靜中,殷芷舒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可是為什麼呢?」

「季風宵,我為什麼要做你的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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