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緩緩在良家門前停下,周圍寂靜一片。
「喂,屑人君。」
「嗯哼?」
「我現在突然想起來,你這家伙,剛才沒做安全措施吧。」
嗯……好像確實沒做。
最上和人以為良彩音要與他發難,結果良彩音只是白了他一眼,並沒有下文。
「嘛……不管了,親一個,親完就給本小姐就滾下車吧。」
最上和人哭笑不得。
與良彩音吻了數分鐘後,最上和人緩緩推開她的肩膀,看著她眸中逐漸灼熱的,無奈地伸手踫了踫她的鼻子。
「這可是在車里。」
良彩音俏臉微紅,捶打他的胸膛︰「煩死了,這還要你說麼?快點下車啦!」
最上和人輕柔地模了模她的腦袋。
「那我走了。」
良彩音乖巧地點了點頭︰「到家了給我拍照片,不,拍視頻。不然指不定就跑誰家去了。」
「我能跑去誰家?」
良小姐歪了歪腦袋︰「島田君家之類的?」
「嗯……這還挺有可能。」
「看吧。」
「沒關系的,放寬心,我不會跑去別人家里的。」
少女皺了皺鼻子,高傲道︰「哼!天曉得。」
下車後,最上和人獨自朝著車站的方向走去。
十二月的東京格外寒冷,最上和人裹緊了身上的呢絨大衣。
世間的其他情侶們,應該也有過相似的經歷吧。
在大do特do後的夜晚,將女友送回家,在家門前熱吻,之後獨自走在陌生的街道。
只有口中呼出的白霧陪伴。
已經徹底地是冬天了。
最上和人搓了搓手,往手心呵氣,看向頭頂的半輪明月。
「真冷啊。」
……
……
一個人乘坐電車,坐在車廂的最角落。
安靜地將視線投向窗外,白天發生的事情悄悄在內心浮顯。
她當時究竟想對自己說些什麼呢。
如果說,清水有沙在白天選擇大鬧一場,自己又會怎麼做呢。
最上和人確信自己喜歡良彩音的心情,也對深信著自己對清水有沙的感情,很大一部分都是出于愧疚。
喜歡與愧疚,這兩種不同的感情,在徹底交織融合之後,也許會發生連他自己都無法預料的事。
【和人桑,傷害起女孩子來真是像呼吸一樣輕松呢。】
【我……最喜歡騙我的和人桑了。】
【若是在這呆久了,我可能就無法繼續當歌手了。】
【同情自己是懦夫才做的事,我可做不來。】
【和人君,請你……不要把我變成會同情自己的,懦弱的女孩兒。】
【你的沉默,你的拒絕,你的敷衍附和,比討厭這兩個字,更戳人心。】
閉上眼楮,至今為止與他有過特殊交集的女孩子。她們的聲音,不斷地在腦海深處回響。
像是懸掛在天空之城的碩大古鐘,每敲響一聲,他的心髒便顫抖一陣。
最上和人很珍惜現在的狀態,與父親和解,事業有了起色,做著喜歡的工作。
身體健康,沒有疾病,存款過億。
還有了世界上最可愛的女朋友。
他甚至無數次想過,如此平庸的自己,擁有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人生,真的不會遭天譴麼。
只是光想著這種事,也沒有任何意義。
世界上也不存在天譴,所謂的報應,不過是至今為止所積累的錯誤,疊加到極限,一口氣爆發的產物罷了。
在最上和人自己看來,他犯下的錯誤,早該到極限了,任何時候崩盤,導致人生慘敗,都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你看起來心情不佳。」
最上和人微愣,緩緩抬起頭,看向站在面前的人,表情驚愕。
她指了指最上和人身邊的空位︰「我可以坐這麼?」
最上和人還沒有從驚詫中反應過來,呆滯地點了點頭,視線跟隨著她。
將背在肩上的挎包卸下,她語氣輕松︰「怎麼了?有心事?」
不不不,為什麼要這麼自然的與我搭話?
「你怎麼在這?」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了,工作剛結束,搭電車回家啊。」
听著倒是十分有道理,可最上和人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東京這麼多電車,怎麼偏偏會搭乘到同一班。
但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巧合,因此最上和人接受了這個理由。
小西沙織勾起手指,將垂落在耳旁的黑色發絲捋向耳後,目光斜視著身旁的前夫。
「最近混得不錯呀,听說已經接了好幾個主役了。」
「嘛吶……」
「那你還在深夜的電車里愁眉苦臉。」
「人生的煩惱可不單單只有工作。」
「听上去像是正在熱戀中的年輕人才會說的話。」
「你就非要噎我一下?」
「嘿嘿。」
最上和人搖了搖頭。
電車緩慢的運作,發出晃動的聲響,最上和人沒有主動再與她搭話,她也沒有。
最上和人沒有問她忙什麼才工作到這麼晚,小西沙織也沒有問他為什麼這個時間還會在外面。
像是偶然相遇的陌生男女,在不留意相互踫撞後,一個說對不起,一個說沒關系。
他們都清楚各自的立場。
小西沙織對這個男人有所隱瞞,即便他已經率先踏出那一步,她還是停滯不前。
而最上和人則已經失去了追問的資格,與她的每一句交談,也許都會成為傷害良彩音的刀片。
還是不要有所交集為妙。
電車搖搖晃晃的進入站台,身旁的女子站起身。
「那我先下車了。」
最上和人剛想點頭,卻看見了車站的站名,一瞬間涌起不明的情緒,在思考抑制之前,便月兌口而出。
「你家好像不是這個方向吧。」
說完這句話後,兩個人都愣住了。
小西沙織輕笑一聲︰「我現在去哪,你很在意?」
「…………」
最上和人默不作聲,一直到她離開車廂,走上月台,他都沒再說一句話。
電車重新發動,最上和人深呼吸幾下,內心的沖動與焦躁隨之消散。
自從與良彩音做了之後,特殊技能獲得提升,這樣的情況越來越多。
呆滯良久,不禁輕扶額頭,一點又一點地抓緊頭發。
「不要擅自……驅使我的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