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東京，霓虹閃爍個不停，享受著三月的晚風拂面，最上和人默默站在居酒屋外。
身旁的短發女子俏然站立，猛吸了一口屋外的空氣，露出享受的表情。
「怎麼樣？是不是就像我說的，這兒的料理味道很不錯？」
最上和人點點頭。
雖然能夠挑出一些小毛病，但確實是最上和人在東京吃過的最舒服的料理。
不僅僅是料理，店內的氣氛也十分火熱和諧，即便是最上和人這類不喜人類聚集的家伙，也能夠感受到無與倫比的煙火氣。
良彩音開車將最上和人送到車站，兩人做了簡單的告別。
她說︰「我走了，屑人君。」
他說︰「再見。」
臨走時，她又添了句「明天見。」
最上和人「嗯」了一聲……
回到月島，最上和人去便利店買了些日用品，緩步走在住宅區的街道。
冬季的寒風早已退卻，即便只穿著薄薄的外套，也感受不到一絲涼意。
即將走到家門口，在微黃路燈的照射下，最上和人看見那道嬌小的影子，在地面上來回搖晃。
影子的主人，正抱著雙膝蹲在地上，手機的亮光將她的臉照得通亮。
听見腳步聲，她熄滅了手機，抬頭看了過來。
「有沙？」
「晚上好, 和人桑。」
最上和人小步跑過去。
「不是說今天不來的麼？還一個人蹲在外面，發個消息給我不就好了。」
「工作提前結束了, 想見你了, 就來了。」
「…………」
最上和人猶豫了一下, 在她仰面期盼的目光中，伸出手, 拍了拍她的腦袋。
「先進屋吧。」
「嗯。」
進屋後，最上和人去料理台燒水，之後直接上了樓。
清水有沙默默看著他消失的背影, 無言地坐在沙發上。
最上和人既沒有問她等多久了，也沒問她冷不冷之類的話。
其實她只等了五分鐘而已，而且這個天氣也不是很冷。
即便如此，她也在內心微微期待著這樣的話語。
可他沒說。
甚至沒能看出自己的失落，回家後便直接上了二樓, 留她一個人坐在客廳, 听著料理台傳來的水壺燒水聲。
涼水可以通過溫度升溫, 那麼逐漸冷卻的心, 該通過什麼方式回溫呢？
「給。」
耳邊忽然傳來最上和人的聲音，他不知在何時下樓了。
清水有沙愣愣地看著他遞來的東西，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抱歉，昨天忘記把鑰匙給你了, 下次別一個人蹲在門外了, 給我發消息，我就會趕回來的。」
她雙手接過鑰匙，瞳孔中映射著銀色的物件，像是在眸中閃耀。
「等很久了麼？」
「沒……沒有很久, 剛到。」
「這樣啊, 那就好。」
最上和人走向料理台, 等了三十秒左右, 水壺燒開。
清水有沙依舊捧著鑰匙, 看著他寧靜的側臉。
在涼水中倒了些滾燙的熱水, 最上和人拿過來給清水有沙。
「雖然冬天已經過去了, 可晚上還是會有些冷的，喝些熱水吧。晚飯吃了麼？我去冰箱里看看有沒有食材。」
清水有沙搖了搖頭，將鑰匙與溫熱的水杯放在茶幾上，站起身來，無言地將最上和人摟緊。
「…………」
「和人桑。」
「怎麼了？」
「沒事，我能抱抱你麼？」
「不是已經在抱了麼？」
「好像是哦……嘿嘿。」
最上和人不知道說啥，用手撓了撓臉頰︰「抱歉，我應該早些回來的。」
清水有沙搖頭，額頭抵在最上和人的鎖骨，雙手環抱著他。
「和人桑，真的是個非常狡猾的人呢。」
最上和人不懂她話里的意思。
「又溫柔，又狡猾，詭計多端，總是會做一些我多余的事情。」
「多余？」
「不，一點都不多余。」
她不停地搖頭，臉頰來回蹭著最上和人的胸口，溫熱的少女氣息噴薄而出，令他有些癢癢的。
「有沙，你說話前後矛盾哦。」
「因為我是女孩子啊，女孩子就是矛盾的。」
「這樣啊。」
「嗯。」
……
……
最上和人本想給清水有沙做些吃的，可她卻少見的說不餓。
兩人坐在沙發上，清水有沙的雙腿架在最上和人的膝蓋上，抱著最上和人的右手手臂，腦袋枕著他的肩膀。
「有沙，你這樣我很難活動。」
「我喜歡。」
最上和人苦笑，對方拿出這樣的理由，最上和人反而不好多說什麼了。
「和人桑。」
「嗯？」
「我不喜歡。」
「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啊？」
清水有沙輕輕捏緊最上和人手指，摩挲著他因為彈琴而留下的堅實老繭。
「我喜歡和你這樣呆在一起。」
「嗯。」
「我不喜歡你去和其他的女孩子出門吃飯。」
「……嗯。」
「不過neru桑與和人桑有工作上的交集，我不能干預你的社交，也不想讓你成為孤僻的人，所以就原諒你了。」
「謝謝清水小姐的寬宏大量。」
清水有沙輕輕錘了一下最上和人的胸口。
老實說，還挺痛的，也不知道是她不自知，還是故意的。
不過這些都是女朋友的特權，最上和人就隨她喜歡了。
客廳靜謐，只有牆上懸掛的時鐘，倔強地發出聲音。
最上和人不清楚怎麼樣才算是談戀愛，像這樣坐在沙發上，成為女孩子的玩具熊，供她擁抱，就算是在談戀愛麼？
如果是的話，倒也不算是件幸苦的差事。
拜此所賜，他看到了清水有沙從未展現過的粘人一面。
最上和人一定是對清水有沙抱有好感的，否則也不會主動與她成為戀人。
或許這之中還包含著「喜歡」之外的感情，譬如愧疚，譬如妥協。
可若是沒有好感的加持，最上和人一定無法對她說出那句話。
只是相較于清水有沙的「喜歡」，最上和人的「喜歡」斷然不如她來得純粹。
即便如此，他也沒想著辜負眼前這名女孩子的期待。
「要是現在的時間，能一直持續下去就好了呢。」
「嗯。」
听見最上和人沉默後認同的聲音，清水有沙泛起笑意，緩緩睜開雙眸，看向自己的男友，迷離的水波在眸子內流轉。
仿佛整個世界，都倒影于她的眼眸。
「吶，和人桑。」
「嗯？」
「我今晚，不想睡客房。」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