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只有上半身的荒骷髏肩部的少女,她的容姿很出眾,只是令人感到可惜,無論是她那看似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還是美麗而又楚楚可憐的臉蛋,人偶般的精致五官,都不過是幻化出來的虛像幻影。
或許對于人類來說,這種姿態很有迷惑性,不過對妖怪沒有任何意義,無論是甚麼龍,還是蘇秦,都不會被少女的皮相所迷惑。
妖怪觀察事物更依賴于妖氣帶來的認知,在大蜈蚣和甚麼龍眼里,逆發結羅身上散發著險惡的陰氣,那是邪氣凝聚後的實體,這讓兩個妖怪能夠得到直觀的信息,那就是這個女妖是個相當邪惡的存在。
「這女妖……是逆發結羅?」
大蜈蚣冷靜地觀察了一下對面的女妖,他心里有點小小驚訝于發現自己又踫上了《犬夜叉》中的一個妖怪。
「逆發結羅,應該是個發鬼,本體是一把梳子,藏在自身巢穴的紅色骷髏頭里……有意思,這個女妖與戰國時期的其他妖怪有些不一樣,她是吸收死者怨氣的梳子轉化成的妖怪,這應當就是所謂的付喪神。」
就在蘇秦回憶之時,逆發結羅翹起了大腿,用輕佻的眼神看了一眼下方的甚麼龍和大蜈蚣。
她可愛地歪了歪頭,陷入了思考,伸出手指輕撫下巴眉頭緊皺發出「唔……」的沉吟。
「不是人類的法師和驅妖師,都是妖怪嗎?不好意思,我對你沒什麼興趣,能不能不要來打攪我。」
「等一下……」
鰻魚妖怪的聲音變的急躁起來。
「你是誰?尸陀坊怎麼了,為什麼它听從你的吩咐……」
甚麼龍能夠感應到,這少女並不是人類,而是徒具人形散發出強烈邪氣的妖怪。
可是,為什麼自己要找的援軍,「尸陀坊」這個荒骷髏會跟這個外形像是人類少女的妖怪在一起,而且看樣子完全受到這個女妖的控制,這實在匪夷所思——
「尸陀坊怎麼說也是和我實力相近的妖怪,怎麼會莫名奇妙當這個女妖的隨從,這里面有些不太對勁。」
甚麼龍出于警惕,向後拉遠了距離,這妖怪現在知道局勢不妙了,有了撤退的打算。
只是,在鰻魚妖怪的身後有一股強烈的殺意直接鎖定了它,讓它不敢隨便逃跑。
這是大蜈蚣動用了「恐嚇」技能,蘇秦現在只有一半的精力集中在骷髏怪和逆發結羅身上,另一半的精力都落在了鰻魚妖怪身上,這是為了防止它逃跑。
「敢跑我就先追殺你。」
這是一種無形的警告,甚麼龍用談不上多聰明的大腦轉了幾個念頭,覺得急著逃也未必是好事,現在應當是靜觀其變。
「啊……你說這個大骷髏嗎?」
與此同時,短發少女拍了下手。
「它現在算是我的東西了……對了,如果沒什麼事,就麻煩你快點離開這里吧!」
妖女聲音略微低沉,下達了逐客令。
「離開這里……不,這里誰也走不了。」
大蜈蚣淡淡地聲音響起。
「機會難得,一起留下來吧!」
復數的四次元壺好似一發接一發的炮彈般飛了出去,鎖定了在場的三個妖怪。
甚麼龍見識過四次元壺的厲害,感應到異常妖氣的變化,全速逃跑。
三重塔前面的巨大骷髏伸手一揮,一柄骨頭做成的刀柄前面伸長形成了新月形的刀刃,這是一柄大鐮刀。
仿佛張大嘴發出了無聲地叫喊,像是古代巨人的骨架一樣的荒骷髏死死盯住大蜈蚣,漆黑色的眼窩中點亮蘊含不祥殺氣的冰冷火光,揮動大鐮刀向著四次元壺劈了過來。
這明顯是錯誤的判斷,四次元壺在物攻方面有著絕對的破壞力,鐮刀和骨頭一起被粉碎,攻擊甚至貫穿了後方的木造的三重寶塔。
爆裂的聲響結束,木造的寶塔被打出數個大塔,結果撐不住自身的重量崩壞了,巨大的轟鳴聲和寶塔坍塌碎裂的動靜,直接激起鋪天蓋地的白煙。
「……這是什麼妖術?」
逆發結羅在荒骷髏妖怪「尸陀坊」受創的同時,就飛快地跳了起來,她靈活的進行閃躲,右腳腳尖踩在空中懸著的頭發絲線上,避開了飛掠的四次元壺,吸進了一只手臂。
「真是奇怪的攻擊方式。」
明明斷了一只手,這女妖也不是太在意,這也是因為她的本體不再這里。畢竟,這具人類姿態的軀殼,不管受到什麼傷害,都能夠恢復正常。
「甚麼龍應該是來找援軍的,不過,很明顯這妖怪也沒有料到尸陀坊受到了逆發結羅的控制,這三個妖怪我不管吃掉哪一個,都能夠增益我的妖氣。」
大蜈蚣尚未發動攻擊,奇怪的一幕發生了,被打倒的荒骷髏全身被打散,頭蓋骨、肋骨、大腿骨的碎片飛向空中,但是就如同電影中的鏡頭倒帶一樣,骨片再度匯聚起來,重新凝聚在骨頭架子身上。
「呃?」
就在蘇秦詫異的聲音中,尸陀坊重新凝聚出右手,舉起巨大的鐮刀揮動。
唰的一聲,虛空中飛出數個骷髏頭骨,仿佛是受到了魔力的召喚,骷髏頭骨空洞的眼窩里燃著鬼火,在空中飄浮著。
陡然,尸陀坊的嘴巴張開到下巴嘎吱作響,從中吐出污泥般濃稠的怨恨吼聲。
瞬間,骷髏頭骨就像是集體發射的飛彈,全部打了過來,形成了密集的攻勢,這些炮彈只要撞中目標,就會在空中爆炸,無數鬼火會迸發出來。
大蜈蚣的四只眼珠捕捉「頭骨飛彈」的軌跡,蘇秦很冷靜的計算,認為這種攻擊不足為慮,因為只要用四次元壺,這些攻擊立刻就會被反射回去。
然而,敵人也很清楚這一點。女妖逆發結羅也踩著頭發線,身子在空中拋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右手握著寶刀「紅霞」,順勢揮劍,當頭劈下。
白刃刀光從頭頂落下。距離很近。蘇秦張大嘴,一道光線隨著轟然巨響朝著逆發結羅飛去,這是大蜈蚣噴出的綠焰火柱。
轟隆——
女妖的身體並沒有被直線進軍的綠色火焰所吞沒,因為後方的骨頭架子挺身上前,新月般的大鐮刀一揮,逆發結羅握刀的右手飛了出去,大骷髏尸陀坊也趁機向前飛了過來,用上半身主動擋住了龍焰毒霧的攻擊。
綠焰的破壞力使得有三層樓高的荒骷髏全身的骨頭顫抖起來,尸陀坊的骨頭與骨頭的連接崩潰,肋骨、鎖骨、尺骨,就像大後方的三重寶塔一樣崩塌。
火柱在蘇秦的刻意影響下,噴射的範圍不再集中,而是由收束變得向周圍擴張,大骷髏努力發出無聲的吶喊,可是沒多久就堅持不下去了。
滋啦!
冒出白煙的骨頭架子並沒有死,白骨被溶解成了發黑的焦碳,如果是尋常人類,足以被這種攻擊方式分解溶化,偏偏這次的對手是這個巨大的骷髏怪物。
荒骷髏這妖怪一受到傷害,從古冢墳場中就有白色的骨頭鑽出來,融入這骨頭架子之中,主動融合在骨頭架子上。
同一時間,逆發結羅握著鬼族寶刀「紅霞」的斷手也在空中飛了一圈,然後詭異的握刀刺了過來。
斷手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所控制,繞過四次元壺的防御陣列,五指緊握的「紅霞」寶刀明晃晃的刀尖也瞄準了大蜈蚣的四只眼楮。
千鈞一發之際,大蜈蚣頭部的觸須如同鞭子一樣甩動,鞭鞘的位置向上一揚,長長的觸須揮動,只听「叮」的一聲,迸發出一股巨力,握著寶刀的斷手被彈了開來。
「可惜了。」
女妖咋舌,知道時機不妙,腳下踩著絲線向後飛退。
大蜈蚣察覺到了什麼,向前騰空飛起。也在這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來無數的絲線,密密麻麻的繞過四次元壺的防御,纏繞在他的身上。
「發籠之術。」
逆發結羅冷笑著,左手的五指正在身後操縱著絲線,女妖使用了「發籠之術」,發動了埋伏好的布置。
她的絲線早就深入荒廢寺院的每一處空間,早在蘇秦與妖怪甚麼龍進入這里之前,就被細致的布置了頭發。
而現在,她要使用的法術是利用無數頭發封鎖敵人的一種特技,「發籠之術」一旦發動,任何東西或生物接近它們將會切成碎片,就算是輕輕地觸模頭發也會得到無形的皮外傷。
「不好意思,這里可是我親手布置的毒籠,這些頭發的絲線,就算是妖怪也難以看到,只要設置好陷阱,再厲害的敵人也只會被我玩弄于掌心之上。」
女妖在心底樂呵呵地想著,她有些興奮的看向大蜈蚣,不出意外的話,大蜈蚣全身就會被密密麻麻的網狀發絲切割成無數的肉骰子。
「無聊的招數!」
先不說現在蘇秦身體有多堅厚,光是晶殼外的外殼就不是逆發結羅的頭發能夠切開的。
「消失吧!」
他從口中噴射出一千根鐵棘毒針,猝不及防下,逆發結羅哪里有機會逃開,全身如同刺蝟一樣被刺穿,也就在這時,右手重新生長出來的女妖施展出了另一門招式。
就算中了鐵棘毒針,女妖的臉上反而露出了狐狸一樣狡詐的表情。
「鬼火發,燃燒吧!」
右手的梳子輕輕一揮,蔓延在空中的發絲燃起了橙色的火,這些絲線的另一頭就纏繞在大蜈蚣的身上,這個瞬間,就如同數道橙色火龍,在空中呈現出螺旋轉動,將能夠將骨頭燒地絲毫不剩的火焰傳遞過來。
電光石火,轉瞬即逝的瞬間,大蜈蚣見到「鬼火發」猛烈的勢頭,也沒有任何動搖,也沒有召回四次元壺,仿佛是一切都趕不上來不及了一樣。
轟!
鬼火發的生成的火焰如同濁流般吞噬了大蜈蚣,纏繞在這只蜈蚣身上的頭發是天然的引火材質,大蜈蚣痛苦的扭頭身軀,就被橙色的妖異火焰所吞長。
一霎那,蜈蚣的頭部和身體以下的全部巨大的火焰漩渦所吞噬,外層的晶殼碎裂了,發出玻璃般的脆響,里面的甲殼也被大火蒸發成了碳粉。
大蜈蚣在火焰漩渦中掙扎著,周圍卻蔓延生長一般涌過來更多的發絲,火焰也越來越大,沒過多久,大蜈蚣的全身都被燒焦了。
「太可惜了。」
逆發結羅輕捂著嘴角「哦呵呵呵」笑了起來。
「不過也難怪,畢竟只是這種程度的妖怪。」
在她的身後,一只巨大的骨手伸了出來,將女妖逆發結羅托在掌心里。
剛才還是受損嚴重的荒骷髏,全身在吸納周圍墓地古冢里的骨頭後,也再次修復完畢了。
「不愧是從平安京時代活到現在的荒骷髏‘尸陀坊’,受了那種傷勢也能夠憑借強大的妖力復活過來,不過很可惜,被我的頭發操控住身體的話,也只能老老實實變成了我的玩具。」
荒骷髏「尸陀坊」的全身都被肉眼難以看見的發絲所操控,這也是為什麼這個實力不弱的妖怪會听從她的命令。
突然,就在逆發結羅自鳴得意的說話之時,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
女妖轉過身去,發現本來打算從右側的竹林逃跑的妖怪甚麼龍,被一只大嘴咬住了。
這只嘴是從地面下張開的,顎牙死死鎖住了甚麼龍的軀體,將毒液注射進去,大蜈蚣的頭部從大地中探出一部分,接下來更多的體節向上延展,從地坑中緩緩鑽出。
「剛才趁我和逆發結羅、荒骷髏戰斗之時,就應該老老實實的逃走,竟然留下來的看戲,是打算趁我們兩敗俱傷時撿漏,還是被我的殺氣震懾的連這點勇氣都沒有了。」
大蜈蚣「嘎嘎」的咬起在嘴里掙扎的甚麼龍,蘇秦剛才使用了一招「金蟬月兌殼」的計策,他是刻意讓逆發結羅的鬼火發燒中自己,然後趁機用最近一段時間里獲得的一個名為「蛻殼」的替身月兌逃技能詐死,褪掉一層老殼。
鬼火花燒的只是這層老殼,真正的蘇秦,這時已經趁機利用鑽地遁入地底,繞到另一邊去偷襲沒有逃走的甚麼龍。
從一開始,甚麼龍才是蘇秦盯上的獵物,不緊不緩地將這只妖怪吞了下去。
蘇秦這只大蜈蚣又轉過頭來,看向女妖逆發結羅和荒骷髏,用冰冷的視線掃過兩只妖怪。
「吃掉這家伙,就輪到你們了!」大嚼特嚼的同時,擬聲波也不受影響地將聲音傳達出去。
「不過,逆發結羅,你和這只荒骷髏很幸運,因為你們這兩個小妖怪對我還有一點價值,我可以讓你們活下來。當然,這是有條件的。」
「呵呵呵。」
逆發結羅听到這話,心中一陣火大。
忽然,她不怒反笑,口紅涂抹過的嘴上露出一絲笑容。
「明明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還敢在我面前大話,好吧!百足妖怪,你要說的條件是什麼?」
「條件很簡單——」
蘇秦將中毒後動彈不得的甚麼龍一口氣吞下,四只眼冰冷瞥向女妖逆發結羅。
「逆發結羅,我要你助我‘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