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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順水推舟!

「支持陳通判?」秦長年忽而目瞪口呆起來,繼而勃然大怒道︰「你這是要背叛大人,是要背叛整個江陵府大族!」

冀相東伸手按住了秦長年的肩膀,使其安靜了下來︰「齊稽中此人沒有能耐,咱們就算是投過去了,他也斗不過陳宓的。」

秦長年呵呵冷笑︰「我們又不是當真要投了他,他有什麼資格帶領我們, 是我們自己維持大人給我們組建起來的這麼一個勢力,有秦家、魯家以及你的冀家,還有周圍的一些家族共同使力,難道還斗不過一個外來戶?」

冀相東將手一攤︰「倒不是不能,但……何必呢?」

秦長年被冀相東的態度搞得愣了愣︰「什麼意思?」

冀相東笑道︰「之前有魯大人在,所以咱們聯手架空了齊稽中, 這對江陵府大族是有大利益的, 但現在知府以及通判都是外人,咱們又只是幕職官而已, 根本撐不起這個架子,所以,咱們只能挑人來支持,面子給了他們,但里子還是咱們,如此一來,該掙錢掙錢,該耕地耕地,又何必一定要與陳通判過不去呢?」

秦長年呵呵一笑︰「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那小子才來了多久,就搞走了通判,現在他當上了通判,豈不是要將咱們往死里搞?」

冀相東笑了笑道︰「我家老爺子是江上跑船出身的,他常常與我說一句話,他說, 江上討生活是刀口上舌忝血不假,但更多的是人情世故。

若老是打打殺殺的, 手下的傷亡撫恤所需的資金, 便要覆蓋掉大部分的利潤了,有時候一年死幾個人,掙到的錢都要賠進去。

所以啊,立規矩、講人情,最終才是大家一起發財的關鍵!」

冀相東苦口婆心,但秦長年卻猶然不服,冀相東心下暗自搖頭,之後便不再多勸了,回到家里與冀文方說了此事。

冀文方十分的驚異︰「果然這個陳宓不是池中之物啊,這才來了幾個月的時間,便悄無聲息地干出來了這般大事,關鍵還都是放在明面上干出來的,這才是了不起啊,堂堂正正之師,才最是了不得啊!」

冀相東這次口中算是有些服氣了,道︰「還是爹您的眼光好,早早就看出這陳宓不是一般人, 正因為您的教導, 兒子現在才有了退路。」

冀文方笑了笑道︰「你爹我不過是個臭行船的, 哪里有什麼本事, 不過是見得多了,听得多了,也算是有了幾分見識罷了,比起你讀過書的,還是要差不少的。

你爹我在江上听了很多的話,有些沒有什麼道理,但有些道理卻是一輩子都記在心里的,好久之前,我那時候剛買了一艘船行船,那時候還只是小船,雇的人也不多,所以只能我自己操弄。

後來載了一個老先生,老先生應該是當過官的,他見我劃船劃得好,人也年輕,便有意與我說說話。

說了很多的話,但有一句我一直記得呢,他說的是,人生便如同長江行船,想要進步,變得逆水行舟,但若是想要人生過得好,最好是順水推舟。」

冀相東笑道︰「這位老人家也是有智慧的。」

冀文方瞟了冀相東一眼道︰「所以,你悟出來什麼道理沒有?」

冀相東愣了愣,隨即反應了過來道︰「爹您是叫我靠向陳通判麼?」

冀文方笑道︰「有何不可?」

冀相東有些猶豫道︰「秦長年那邊不受勸阻,咱們若是靠向陳宓,恐怕冀家便要與秦家結仇了。」

冀文方呵呵一笑︰「這恐怕由不得他,明日老夫去拜訪一下秦老爺子。」

冀相東笑道︰「那大約是沒有什麼問題了。」

冀文方笑著點頭。

第二日,冀文方提著禮物上了秦家的門。

秦老爺子是秦長年的爺爺,叫秦華岳,已經年近古稀之年,但看起來猶然精神飽滿,看到冀文方的時候笑聲如同洪鐘一般︰「哈哈哈,冀老弟,你可是好久沒有來了,怎麼,是什麼風將你吹來了?」

冀文方笑道︰「秦老哥您真是廉頗不老啊,這精神,嘖嘖,連年輕人都比不上您。」

秦華岳笑道︰「人老了就是老了,無非便是多吃幾碗飯,以後想吃也是吃不上了,倒是奇了,這飯是越吃越精神了。」

冀文方也是大笑起來。

秦華岳使人上了茶水,然後揮揮手讓人離去,只留下兩人。

「冀老弟啊,此來有何要義?」

秦華岳問道。

冀文方微笑道︰「那新通判是過江 龍啊,老弟我心底沒底,想過來問問老哥的意思。」

秦華岳一笑︰「冀老弟可是客氣了,老朽年紀這麼大了,事情是我那孫兒在管了,可說不上話了。」

冀文方搖頭道︰「老哥您就別謙虛了,此次魯知灝被調走,那陳宓頂了位置,人家又有背景又有能力,而且據說可是能夠直達天听的,可是不好惹啊。」

秦華岳不動神色道︰「老弟有什麼消息?」

冀文方低聲道︰「據說此次乃是有些內幕的,有知情人告知,這陳宓此來可是有任務的,前些時間的京商下江南,可能與這有關系的。」

秦華岳吃了一驚︰「有什麼關系?」

冀文方低聲道︰「據說這陳宓獻了一策,名為荊湖開發計劃,這百萬京商下江南,便是因為此事而來,而這陳宓,便是這操盤者。」

秦華岳霍然站了起來,震撼道︰「這怎麼可能,他還是個孩子啊,他不是還沒有加冠麼,怎麼能夠有這麼大的能量!」

冀文方點頭道︰「老哥听你的話,應該對這陳宓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但有些事情您可能沒有挺說過,老弟給您講講。」

冀文方將陳宓在江南干得事情,以及在汴京籌辦央行之事都給說了說,秦華岳陷入了沉思︰「所以,按照你的說法,這荊湖開發該當是真的了,那冀老弟,咱們該怎麼做呢?」

冀文方肅穆起來︰「依我看來,順水推舟才是最好的選擇,這是天家意志,咱們攔不住,也不能攔,咱們若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去做那擋車的螳臂,恐怕自己要粉身碎骨不說,連家族都得灰飛煙滅!」

秦華岳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道︰「有這麼嚴重?」

冀文方笑道︰「可能比我說的還要嚴重得多,不說官家了,便說那百萬京商的力量,便不是咱們能夠擋得住的,江南當地大族比咱們可顯赫多了,可敢攔阻他們?」

秦華岳皺起了眉頭道︰「可是,這麼多的京商到來,到時候搶得可是咱們的財源……」

冀文方卻是搖頭道︰「這個秦老哥是多慮了,江陵府大族發跡大多是因為這大江,這里南來北往的,只有因為人煙繁多而發財的,沒有因為人多而窮困的,有那麼多的豪商巨賈過來,那掙錢的機會才會更多!」

秦華岳被說服了,冀文方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臨走前,秦華岳問道︰「魯家那邊?」

冀文方呵呵一笑︰「各家自掃門前雪罷了,魯知灝得罪了陳宓……」

他沒有說全,但意思秦華岳卻是听懂了。

冀文方的意思是,魯知灝雖然調走了,但魯知灝架空陳宓的仇恨,得由魯家去承擔,陳宓泄了火氣,才能夠跟她們好好地合作,既如此,又何必多事?

秦華岳也是贊同的點點頭︰「冤有頭債有主,卻該是如此。」

便這般愉快的決定了。

晚上秦長年回來听說了此事,不由得驚道︰「祖父,魯大人還沒有走呢,咱們這就要將魯家給拋出去了?」

秦華岳不悅道︰「什麼叫拋出去,咱們只是不插手而已,冤有頭債有主,這事情也不該咱們去管啊,還有你,不要與陳通判炸毛,好好地順著他,支持他,他干好了事情,咱們秦家也不會差了。」

秦長年又驚又怒道︰「這就是人走茶涼麼,可是人還沒有走呢,茶就先涼了?我可干不出來這事情!」

秦華岳皺眉道︰「識時務者為俊杰,這道理老夫在你小的時候便教你多次,你怎麼還這般魯鈍?」

秦長年眼楮里含著淚水道︰「魯通判這幾年可是幫了咱們秦家不少忙,而且對我這一塊,從來都是毫無保留的,若是沒有通判,我哪里有今天這般成績,爺爺你不是總是教導我為人要有情有義麼,怎麼現在卻要……」

秦華岳冷道︰「為何現在卻要你背信棄義是麼?」

秦長年大聲道︰「孫兒便是這個意思!」

秦華岳十分驚異地看著秦長年,想不通自己怎麼會教出這樣的魯鈍貨色來,嘆息道︰「你爹要是還在,他絕對不會問我這種話,老夫這般聰明,你爹也那般聰明,怎麼你就是一根筋呢……老夫知道了,一定是你那母親……」

「住口!」秦長年滿臉憤怒︰「不許再說我的母親!」

秦華岳被秦長年吼了一下,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陰惻惻道︰「怎麼,老夫便說不得麼?」

秦長年被嚇了一跳,想起了秦華岳往日的積威,頓時臉色有些發白,囁嚅著求肯道︰「爺爺……求求您了,您別在說我娘了,她再怎麼不好,也是我的娘親……」

秦華岳哼了一聲道︰「此事便不再提,但關于秦家的大事,你可別給我掉鏈子,你別以為當上一個推官,便可以與老夫大聲說話了,這推官之職,若不是老夫出力,就憑你能夠當上?」

秦長年唯唯諾諾。

秦華岳恨鐵不成鋼道︰「老夫是活不了那麼久了,這個家到底還是得你擔起來的,但你這般意氣用事,以後怎麼看住這個家!」

秦家之事暫且不提,說回陳宓。

對于升職之事,秦觀非常驚異,連同桑端學幾人也是驚詫,但隨之卻是大喜過望。

魯通判既去,那麼陳通判便要崛起了!

桑端學比自己升官了還要開心,郎家權以及沉西元也是大喜過望。

秦觀私下里與陳宓道︰「靜安你是怎麼做到的?」

陳宓愣了一下道︰「升職這個事情麼?」

秦觀點點頭。

陳宓失笑道︰「倒不是我刻意籌謀,但也是有所預計,到得今日,也沒有瞞你的必要了。」

秦觀屏息,因為他知道估計有大秘密。

「……你也該知道,我剛剛中了狀元,按理來說該去翰林院的,畢竟狀元麼。

但這一下便將我派來這江陵府擔任僉判,這本身便不是正常的事情,這個你該知道的。……」

秦觀點頭。

「……其實里面倒也沒有什麼,便是我之前給官家獻了策,那策名《荊湖開發計劃》,便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計劃著開發荊湖兩路,官家看了之後覺得挺有意思,但朝廷是沒有錢來支持的,但我的計劃里面也無須朝廷出錢,甚至都不需要朝廷過多的參與,所以官家便動心了。

可是官家擔心我遠在汴京不能帶領這荊湖開發計劃,于是便將我打法到這里來看著,因而,我在這里做什麼事情,官家都該是很快便知道的。

所以啊,我既然干出來成績,官家便隨手給我升個職位,這也是正常的吧?」

秦觀對這個卻是不感興趣了,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的是所謂的荊湖開發計劃,他急聲道︰‘靜安,這策書你可有?能不能給我看看?」

陳宓點點頭道︰「倒是沒有問題,你等等。」

陳宓打開櫃子,將一本冊子拿出來遞給了秦觀,秦觀立時沉迷了進去,陳宓也不意外,自干自的事情了,秦觀一時半會是看不完的。

果然到得晚上,秦觀才睜著通紅的眼楮,如同看著至寶一般的眼神看著陳宓,嘶聲道︰「在此之前,我還以為靜安是人才,但到得今日,才知道靜安乃是天才,這才是大宋的治國之能臣啊,以後靜安若是不能當宰相,那將是大宋最大的損失!」

陳宓不由得失笑︰「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少游兄還是喝口水,吃點東西吧,別餓壞了。」

秦觀一笑︰「暫時不必,讀了你的策書,我覺得口頰留香,雖然好久沒有吃飯,但月復猶果然啊!」

陳宓再次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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