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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王雱!

李管家見王安石點頭,便欣喜道︰「說起這個陳靜安,也是頗為傳奇,市井之間傳聞,他並非什麼普通百姓,他的父親陳年谷,據說也是一位讀書人……」

李管家將陳靜安的身世給細細道來,竟沒有什麼偏差之處。

原因可能是因為汴京百姓喜好八卦,也有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的緣由。

陳靜安一出名,他的底細便被挖得差不多了。

李管家從陳靜安的身世開始,到進京之後的作為,後來又拜師張載,以及靜安四句、少年大宋說等事情一一說來。

這些王安石以及王雱是看過曾鞏的《關洛宴記》的,倒是知曉一二。

但李管家接下來講得元夕夜的事情,王安石父子因為在路上,卻是不曾听說過。

王雱頗感興趣︰「這幾首詩詞,管家是否還記得,不如念誦來听听?」

李管家笑道︰「老朽哪里記得住,不過倒是抄了過來,我去給公子您拿來。」

李管家趕緊去拿了過來,父子兩人換著看,俱都看完。

王安石不由得贊嘆道︰「這幾首詩詞,若竟真是倉促間作成,那這陳靜安之才華真是令人驚嘆啊!

這詩詞每首都是傳世之作,尤其是這青玉案以及破陣子,一是元夕詞第一,一是大氣磅礡,愛國之心拳拳可舉,真是令人驚嘆啊!」

王雱看了良久,听聞父親的話,思索了一番道︰「父親,我倒是有個想法……」

他看了看李管家,李管家立即會意,趕緊道︰「老爺少爺,老奴還有事情要忙,若是無事,老奴這便去忙了。」

王安石笑道︰「那管家便忙去吧。」

李管家趕緊走開。

王安石看管家離去,便看著自己的兒子。

王雱笑道︰「父親,這是個好機會。」

「嗯?」

王雱道︰「這陳靜安已經成了汴京城最有名之年輕人,父親此次進京,乃是攜著大勢而來,新皇登基之後,國庫里已經是空虛至極。

陛下原本想以張方平的理財能力解決危機,但那司馬光卻是迂腐十足,硬是將其踢掉。

既如此,能夠解決朝堂當下之危機的人,除了父親便無其他之人。

想來接下來父親受大用已經是必然,既然如此,父親便要開始豎起大旗來了,一個好漢三個幫,有如此少年英才,最好是收歸麾下。」

王安石沉吟了一下道︰「這陳靜安志向遠大、詩才也是極好,但治國理政並非詩才志向決定的,恐怕招攬來也沒有什麼大用。」

王雱卻是笑道︰「父親卻是想差了,這陳靜安才能如何並不重要,關鍵是他身後的關系。」

王安石恍然大悟︰「關學!」

王雱點點頭︰「陳靜安是張載的弟子,而且看起來張載是想將其立為關學掌門人。

關學是一杠大旗,父親若是能夠將陳靜安收歸麾下,那麼張載兄弟、藍田呂氏兄弟等關學之人也必然會向父親靠攏。

藍田呂氏是關中大族,有他們支持,父親的新政之執行事半功倍矣。」

王安石聞言點頭︰「此言有理。」

王雱受到了鼓勵,笑道︰「張載是嘉佑二年之進士,如今嘉佑二年之進士是朝堂中新近崛起之勢力。

蘇氏兄弟即將丁憂結束、王韶從熙河歸來、呂惠卿、邵雍等人也是漸漸走上關鍵位置。

若是能夠以張載為紐帶,將嘉佑二年的進士們拉到父親的麾下,父親大事可成!」

王安石不由得眉頭飛揚。

趙頊此次召他,他是心下有所預計的,只是這些年他只顧養望,卻是沒有自己的根基,若是陛下當真委任,卻是要面臨無人可用的局面。

他原本是想著上去之後再尋一些可用之人,但那種方式未免草率,但也是無奈之舉。

若是真如兒子所說,能夠將關學門人、嘉佑二年進士都悉數拉入麾下,那麼他的根基便會夯實無比,屆時無論實行何等政策,都會事半功倍。

只是……

「父親可是為如何招攬這陳靜安而苦惱?」王雱聞琴知雅意道。

王安石點點頭道︰「為父所慮有二,一是如何招攬,二是如何安置?」

王雱笑道︰「招攬之事,父親不用多管,兒子也是年輕人,先由兒子去接近他,探听一下他的意思,先處好關系。

等父親被委以重任,不用兒子說,他都要主動投靠過來的;

至于如何安置,父親可招為幕僚,等下一次科舉時候中舉,父親再給與一些官職便可。

他若是真有才華,便給與重要官職,若只是工于詞句,便給與一些清高職位便可。

這里面關鍵之處,是通過他招攬關學門人以及嘉佑進士,至于他本人,以其為千金馬古即可。」

王安石笑道︰「嗯,那便交予你吧,不過不可傲氣,年輕人才氣高,便難避免傲氣,你若是傲氣,別說招攬,恐怕到時反成仇。」

王雱有些不悅道︰「父親也是忒小看兒子,兒子雖有傲氣,然卻是知輕重的,這是大事,兒子豈會任性?」

王安石笑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為父自然是信你的。」

王雱這才轉嗔為喜。

王安石笑了笑道︰「今夜為父要赴歐陽宗師晚宴,你一起去吧。」

王雱卻是搖頭︰「兒子有些疲累,想要早些歇息。」

王安石有些擔憂︰「雱兒可是身體不適?」

王雱趕緊安慰父親道︰「沒有,只是一路旅途有些疲累而已,睡一覺就好了。」

王安石這才放心下來,不是他敏感,而是他這兒子雖然聰明絕頂,但身體卻是自幼孱弱,由不得他不擔憂。

既然不是身體不適,王安石便放心了,他歇了歇,便去了歐陽府赴宴去了。

至于要不要換掉一身長途跋涉的灰塵僕僕的衣衫,洗一洗臉上的油膩卻是不在他的思慮之內的。

王雱卻是搖頭嘆息。

他不去不是真的身體疲累,而是不願意去,歐陽修現在深陷麻煩之中,父親若去,難免要惹些麻煩的,但父親這人又是勸不得的。

說起歐陽修,今年已經是六十一了,由于一年前的「濮議之爭」,朝中不少人都對歐陽修恨之入骨,很想將他彈劾去位,只是苦于找不到機會。

二月,朝廷為英宗舉行大喪儀式,百官皆縞服素袍,以示哀悼。

歐陽修一時疏忽,在喪服里面穿了一件紫底皂花緊絲袍,拜祭時被監察御史劉庠發現,立即上書彈劾,強烈要求朝廷對歐陽修予以貶責。

趙頊皇帝壓下了這份奏章,只是派內使悄悄告訴歐陽修,叫他盡快換掉里面的紫花袍子。歐陽修極為惶恐,回家後立即閉門待罪。

「紫袍」事件剛剛過去,一次更大、更惡毒的彈劾又落在了歐陽修的頭上。

淄州知州薛宗孺,是歐陽修夫人的堂弟,他在任水部郎中時曾薦舉崔庠充京官,後來崔庠因貪贓枉法被拘捕,薛宗孺也牽連受審。

他原想,朝中有人好做官,倚仗身為參政的堂姐夫的勢力,可以很快獲得赦免。

誰知歐陽修不僅沒有出面為他說話,反而鄭重申明,不可因他是自己的親戚而僥幸免罪,結果薛宗孺被依法罷免了官職。

薛宗孺懷恨在心,不久前回到京城,便到處散布流言,說歐陽修有才無行,老不知羞,和長兒媳吳氏關系曖昧。

謠言傳到集賢校理劉瑾的耳中,劉瑾與歐陽修素為仇家,于是添油加醋一番,告訴了御史中丞彭思永。

彭思永又將這番話傳給了他的下屬蔣之奇。

蔣之奇是嘉祐二年進士,與歐陽修有座主與門生的關系,歐陽修對他一直頗為愛重。

治平二年九月蔣之奇應制科不入等,適逢「濮議之爭」如火如荼之際,遂前往歐陽修府中拜訪,極言追崇濮王的合理性與必要性,使置身重圍之中的歐陽修感到莫大的欣慰。

治平三年二月,「濮議之爭」平息,呂誨、範純仁、呂大防等台諫官被貶出京。三月十四日,在歐陽修的極力推薦下,蔣之奇被任命為監察御史里行。

然而,在「濮議」的問題上,執政大臣雖然佔了上風,但輿論卻普遍同情被黜免的台諫官。

在這場風波之後,因歐陽修的推薦而新任諫官的蔣之奇自然不為眾人所容,被朝臣目為奸邪,他為此十分苦惱,試圖改變這種窘迫的處境。

從彭思永那里听說這個謠言後,蔣之奇覺得是個極好的機會,決定借此洗刷惡名,遂連夜寫下了彈劾的奏章。

趙頊讀罷諫章,並不相信,蔣之奇忙引彭思永為證,伏地叩首,堅決請求朝廷將歐陽修處以極刑,暴尸示眾。

隨後,彭思永也上書說歐陽修罪當貶竄,並對趙頊說︰「如果僅憑一個謠言就要究治其罪,確實說不過去,但是歐陽修首開濮園之議已經觸犯了眾怒。」

這種情況下,趙頊將蔣之奇、彭思永的奏章轉給了樞密院。

他接連上了三道劄子,並且杜門不出,請求罷去參知政事之職,以便朝廷調查此事時,所差官吏無所畏避,秉公執法。

這種情況下,父親卻是非要去拜訪,在路上就接連發出幾張柬子,請求去府上拜訪,歐陽修無奈之下只好同意。

這種事情在王雱眼中看來實是沒有必要,只是父親行事,歷來如此,一旦決定了,便不受勸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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