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陳墨推開了一扇白骨長窗,窗外是一座後院,遍種詭異花草,十分鮮艷,宛若血紅。
往另一側看,十六株人頭樹矗立在那,株株挺拔俊秀。
這時一陣陰風吹來,風動頭落,千萬朵,鋪地數層,那枯萎的人頭將後院蓋的如地獄降臨,甚是嚇人。
一輪新月劃過精致的高塔,給高牆內撒下一片朦朧輝煌的光,皎潔月光中,一道人影逐漸顯現。
人影身穿淺灰色對襟窄袖長裙,衣襟和袖口處用寶藍色的絲線繡著騰雲祥紋,黑色的長襪扎在錦靴之中,正朝著陳墨漫步而來。
「公子。」朱明月在窗前朝著陳墨行禮道。
「調查的如何?」蘇安直接問道。
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本小冊雙手捧到蘇安面前,朱明月開口匯報道︰「照公子所說,我和溫柔走訪了二十六處縣鎮,八十四處村莊,調查結果盡在此冊之中。」
「辛苦了。」
點點頭,陳墨將冊子接過並翻看起來。
盞茶的時間過後,陳墨慢慢合上了冊子,搖著頭感慨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兩個月的時間,陳墨從銀都來到潭州,通過自己那不當人的妹妹,自己莫名其妙的成為了潭州的刺史。
這樣的「大換血」可以說讓整個潭州煥然一新,但陳墨明白煥然一新的也只有潭州罷了,他並不打算和陳萱「同流合污」。
畢竟再怎麼說他也做不到把整個世界都詭異化,而潭州仿佛對刺史換人毫無關注,光是知道忠誠夢魘的碌碌之輩如過江之卿,短時間內蘇安也不可能找出一大批直尊于他,而不是夢魘的人。
陳墨深刻明白這些潭州的大員好辦,麻煩的是那些地方小官。
正所謂官越小的越能作妖,那些地方高官大多是憂國憂民,保一方太平,以帶動地方經濟為畢生信念。
然而那些縣令、縣丞、縣委、佐史到耆老、村長、里正卻是一個比一個更能坑百姓,貪墨起來簡直是群魔亂舞。
即使潭州上這些官員再干練,也不可能改變什麼,而且這些官員已經形成了利益集團,互相包庇,互相托底,想將他們一網打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就算是陳墨身懷系統都做不到,因為即使他把所有貪官都找出來弄死了,也找不到這麼多人去填上他們的坑,或者說就算他找到人去填他們的坑了,這些人也肯定會迅速腐敗,畢竟這就是人性。
而人性的惡,就是詭異滋生的土壤,他和陳萱有一個約定,倘若他把詭異復蘇降到最低,陳萱就停止她的計劃,倘若沒有,那他不能插手陳萱的計劃。
經過銀都的事,整個潭州地區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詭異之地,不過這一切都被陳萱很好的隱藏住了。
嘆了口氣,陳墨先將冊子還給了朱明月,接著又拿出一個卷軸遞給朱明月道︰「這是你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
「啊,公子,人家還想多在你身邊待會。」朱明月不情願的接過了卷軸。
正事辦完,陳墨問道︰「上次見溫柔時她說你最近進步神速,是要突破到妖王境界了?」
朱明月听完自豪回答道︰「與公子比起來,明月可不敢稱神速二字。」
一個瞬身來到朱明月面前,陳墨把周圍封閉起來對朱明月說道︰「全力以赴。」
「是。」
應了一聲,朱明月立即運行起了妖元,瞬息間,陳墨就感受到天地間的靈氣瘋狂涌入她體內,而且很快便在她體內化作了妖元。
‘這妖族吸收靈氣的速度的確是遠超其他種族啊。’
天地靈氣的吸收可以潛移默化改變體質,也會帶來天地中的雜質。
這也就是為什麼妖族的體質遠遠超過人族,可修行速度卻比人族難上不少,都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而在這種情況下,朱明月能夠以這麼快的速度吸入靈氣優勢就非常驚人了,不僅能夠強化體質,而陳墨發現朱明月吸收的雜質也十分的少。
「停下吧。」
隨著陳墨一聲令下,朱明月停止了運功,周遭的靈氣也瞬間平復了下來。
就在陳墨準備稱贊朱明月兩句時,更驚人的一幕發生了,他發現剛才被朱明月吸收進體內轉化為妖元的靈氣竟然又重新變回了無色的靈氣從她體內散了出來。
‘果然只有突破了才能把這股靈氣給消化了嗎。’
其實一方天地內的靈氣是有限的,吸光了就需要些時間等它再生,這導致很多高手對戰時總是會越打越遠。
所以就會出現大能死亡反哺天地的情況,而朱明月的這種情況也屬于避免浪費。
「上次教給你的幾套功法,有練成的嗎?」驚訝片刻後陳墨看向朱明月問道。
有些失落的低下頭,朱明月拱手道︰「公子對不起,明月資質愚鈍,並沒有把那些功法學習好。」
‘竟然五本都不行?’
一個修士,光是擁有渾厚的法力肯定是不夠,如果不能搭配上些熟練的招式,再渾厚的法力也跟蠻力也沒什麼區別。
也就是如果不能用招式將法力引出來,法力是無法發揮最大威力的。而朱明月除了天賦神通以外,基本上就是靠蠻力。
為此蘇安特地給了朱明月五本選項獲得的秘籍,讓她在里面挑一門最喜歡的練,結果想不到是全軍覆沒了。
‘嘶……這孩子不會真就只專精天賦神通這了吧……’
因為朱明月在突破上的進步神速,讓蘇安差點忘了在此之前她的招數資質十分普通,甚至可以說有點差。
本以為為她找到了第一本合適的功法,後面也會更加一帆風順,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行。
「無妨,我再去替你尋一些來便是,這段時間你就先準備突破吧,可能是人族的功法和妖族的不匹配。」
「是,多謝公子。」朱明月拱手回答道。
接著又交代了朱明月一些瑣碎小事,陳墨便讓她先回去了,免得糾纏自己,自己定力可不行啊。
仰望著星空,回憶了一遍剛才冊子中朱明月和溫柔所記下的事,陳墨自言自語道︰「出去走走吧,看看詭異為什麼能復蘇,為什麼能吸收恐懼和惡意。」
其實陳墨剛當上刺史時就想過這事了,畢竟以前看小說時,陳墨覺得最爽的就是瓣豬吃老虎,然後跳出來裝逼打臉。
「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些龍套也會很配合的回答道︰「我管你是誰!話再多,我直接就把打成殘廢!」
然後就是一頓標準的打戲,在自己將所有的反派打倒後,一個人就突然跑出來道︰「我想起來,這位便是當某某某!還不都給我跪下!」
霎時間,什麼凶神惡煞,牛鬼蛇神,通通都得跪在地上。
陳墨也是早就想體驗一把這感覺了,既能裝B,又順便把正事辦了,一舉雙得,何樂而不為呢?
再說他以前遇到這樣的事情都只能用來看著,如今他是潭州的扛把子,在潭州管點閑事應該總會跳選項了吧。
而且陳墨也不用擔心什麼他走了,潭州會出什麼亂子,反正等他離開,御劍隨便找個地方飛過去,快一點裝完甚至晚飯前就能飛回來了,完全不耽誤事兒。
「真是想想就刺激。」
在陳墨計劃著調查路線時,穿著華裝的溫柔提著個食盒來到了一座院子門口,抬起手敲了兩下門。
隨著「吱呀」一聲,大門緩緩打開,一個侍女探出頭來,在看清溫柔的瞬間,侍女眼楮瞬間瞪的老大。
「溫柔大人!」侍女興奮的喊道。
「噓!」溫柔連忙捂住了那個侍女的嘴︰「小聲點,有事呢,被人听到可就麻煩了。」
侍女這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事了,連忙一個勁的點頭。
確定侍女明白了之後,溫柔放開手問道︰「明月姑娘睡了嗎?」
听到明月兩個字,愣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回答道︰「沒睡呢,姑娘听到刺史大人夸贊了她,興奮的睡不著,現在估計還在偷笑呢……」
「外面是誰?是溫柔嗎?」
就在侍女訴說著今天的八卦時,朱明月走出來詢問道。
「明月姑娘!」
一見到朱明月,溫柔立即邊喊邊朝著她飛奔而去。
朱明月一臉茫然的看著溫柔,今天這是怎麼回事,自己未來的小姨子居然這麼貼自己了,難道說自己能上位了。
「溫柔,怎麼了,是公子有事找我嗎!」
將頭埋在朱明月的胸前,感受到朱明月喜悅之情的溫柔開口道︰「不是我哥有事,不過和我哥也有關系,你想不想知道是什麼事?」
「咦,那是什麼事,難道是事情暴露了。」
朱明月一邊說一邊撫著小姨子的後背︰「如果事情暴露被朝廷發現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肯定不會讓公子傷心。」
溫柔說完退後一步,雙手抓住朱明月的肩膀道︰「你怎麼還穿著這種衣服,要懂風情知不知道?」
「我來這……其實是為了我陳家著想。」
「陳家?」朱明月有些奇怪的打量了溫柔幾眼,「你們陳家還有其他人嗎?」
「現在沒有,馬上就會有了。」溫柔點點頭露出笑容。
瞬間,朱明月露出了明白的神色,「原來如此,看來果然還是我比較適合啊,蘇靈兒那丫頭只能來喝老娘的喜酒了哈哈哈。」
「哎呀!別這麼大聲,要是被我哥知道了就麻煩了。」溫柔一听就知道朱明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今晚我就可以和公子生米煮成熟飯了,哎呀,還是有點難為情。」
听完這話,朱明月不禁想起了陳墨看向她胸脯時的奇怪眼神,可以說既沒有,也沒有憐惜之情,頓時搖頭道︰「可是公子他現在心懷大事,壓根就沒有男女之情的想法,就算用強,我也打不過他,恐怕溫柔你我不能對公子怎樣吧。」
听到「沒有男女之情」二字,溫柔嘆了口氣,「先進去,進去再慢慢說。」
回到屋里,溫柔坐到了鋪著毛皮的高椅上,然後將她回來後做的事情都告訴了朱明月。
听完鄧湘涵的敘述,朱明月喜笑顏開道︰「原來是這些啊,的確如此,修為越高身體就越貼近大道,生孩子的幾率就會變小,書上記載那些大凶獸好幾千年才能生一個娃。」
「還好,現在陳墨的修為還不高,不至于不孕不育,而且如果有她幫著,陳墨的孩子體內絕對不會出現詭異。」
听著溫柔的描述,朱明月不禁有些躍躍欲試。
很久之前,她就想和陳墨在一起了,雖然剛開始是因為發情期到了,可現在絕對不是,那可謂一片真心,更何況自己本錢那麼大,絕對良心。
「你說你給公子今晚的飯菜里加了很多催情的大補藥,如果被公子發現了怎麼辦,我還以為你是用什麼手段讓公子睡死過去了,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公子的體質異于常人,我怕我承受不住」。
「所以我這不是也給你帶來了寶貝,看見這個食盒沒有,里面全是合適妖族繁衍生息的靈丹妙藥,保證一夜中獎,一生生十胎」。
‘也不知那溫柔從哪里找來這麼一些東西……’
「小姐,刺史來了?」
「完了,暴露了?」
陳墨進來看見朱明月和溫柔都在,沒有墨跡,說道︰
「你們換好衣服,等會和我一起去其他縣城鄉村看看,我需要研究研究」。
二人換好衣服,朱明月又憂又喜,憂是沒辦成,喜是沒發現。
三人坐上飛劍,很快便升入半空,並以極快的速度向東方飛去。
第一站江北然來到的地方叫做湘江縣,之所以叫這名字,是因為這縣位于湘江邊上,和其他小縣城一樣,擁有一個很小的鎮獄塔。
下了飛劍,聞到隨微風飄來的牛糞臭味時,三人都沒什麼反應,因為這樣的村莊他們都去過許多。
因為需要先了解一下村莊的情況,所以陳墨先給她們一人發了一套麻布衣服,讓她們二人可以先不要這麼引人注目。
躲避著滿地的牛糞,三人走進了離他們落點最近的村莊中,這里沒有鎮獄塔,而且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