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大伯和二叔緊走兩步,俯身朝湖面下方望去,而這一看不要緊,一股透心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腦瓜頂上。
此時,水底正有一個人在直勾勾的看著他們三個。
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劉家老三。
劉家二叔看著水底的老三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說道︰「是……是老三!」
劉家二叔話沒有說完,就像月兌衣服往水里面跳,卻被身旁的劉家大伯一把給拽住了,「老二,等一等……」
劉家大伯的聲音很沉,這簡單的「等一等」三個字似乎包含著很多的意思。
可救人心切的劉家二叔似乎並沒有听出那三個字里面的意思,詫異的看著劉家大伯問道︰「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家大伯看著水中的老三,沉聲說道︰「你不覺得這一切有點奇怪嗎?」
劉家二叔說道︰「奇怪?從剛才咱們進到這片林子開始,哪兒正常過?先是老四莫名其妙的死,現在老三又跑到水底去了。再不救人,一會兒老三就憋死了。」
說完,劉家二叔一把甩開了大伯的手,可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在水中一動不動的劉家老三突然動了。
可奇怪的是,劉家老三並不是要浮出水面,而是身子一轉竟朝著湖底游去。
更加讓人覺得奇怪的是,劉家老三游泳的姿勢,看起來就好像是提線木偶一樣,被一根無形的繩子在操控。
「老三……!」劉家二叔平日里與老三的關系最好,此時他已然顧不得許多,飛身一躍,「噗通」一聲跳入了湖水當中。
劉家二叔的水性不差,打小就在河邊長大,雖然比不上靠江河湖海吃飯的漁人,但也算得上是十里八鄉水性第一人了。
他小時候和人打賭,為了贏兩個白面饅頭,竟然一口氣在水底憋了5分多鐘,但就這份兒憋氣的工夫,一般人那就是望塵莫及。
可就是這份兒水性,劉家二叔卻在入水後沒多久便跟丟了,他只覺得老三身影子一轉整個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那感覺就好像老三壓根就
沒有在這地方出現過一樣。
劉家二叔在湖底又轉悠了好一陣子,可依舊是沒有尋著任何線索,無奈之下,他只好浮出了水面。
劉家大伯和劉軍校早已在河岸上等候多時了,眼見劉家二叔付出了水面,便急忙湊了過去。
劉軍校俯身將劉家二叔拉上了岸,隨後開口問道︰「二哥,三哥哪?」
劉家二叔坐在岸邊礁石上大口喘著氣,好一會兒才一字一句的說道︰「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兩個人幾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異口同聲的問道。
劉家二叔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你們沒有听錯。老三就在我眼前消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剛剛在下面轉了好大一圈,可連他的影子都沒看見!」
劉家大伯听完了二叔的話之後,不由得緊鎖眉頭,說道︰「怎麼會這樣?」
「要不這樣……我再下去看看……」劉家二叔說完也不等兩個人回答,長吸了口氣,隨後身子一躍便又跳進了湖水中,緊跟著腰一使勁兒,整個人像是一條鯉魚一樣,在水里打了一個滾之後,直潛到湖底。
按下水底的劉家二叔不說,我們單說在岸上等候的劉家大伯和劉軍校。
等待的滋味並不好受,放在任何事情上都是一樣,更別說他們在等著一個人的生死。
兩個人眼珠不錯的盯著湖水,誰也不沒有說話,估計這個時候無論是劉家大伯,還是劉軍校心里面都如亂麻一般,被裹的死死的。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直到過了六七分鐘,劉軍校再也坐不住了,他知道劉家二叔的憋氣時長,他曾經幫自己二哥測過,他心里清清楚楚知道劉家二叔的極限是五分四十秒,就算最近劉家二叔有長進,也不可能一下子長出兩三分鐘來。
所以,當時間走過六分鐘的時候,劉軍校心里面就陡然蹦出了一個想法,「二哥,出事了!」
劉軍校用力拍了一下木橋的橋板,巨大的力量掀起了不少長在上面的苔蘚,隨後罵了一句娘,緊跟著
就要月兌衣服下水。
可他的衣服剛月兌了一半,卻被劉家大伯一把給拽住了。
劉軍校轉頭等著瞪著劉家大伯嚷道︰「大哥,你這是干什麼?二哥,指定是出事了……!」
劉家大伯看著劉軍校說道︰「你想干什麼?」
劉軍校說道︰「干什麼?大哥,還用問嗎?當然是下水去救二哥和三哥了!還能干什麼?」
劉家大伯緊跟著問道︰「老五,你認為你的水性怎麼樣?有沒有老二好?」
劉軍校被劉家大伯這麼一問,頓時有點啞口無言,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勉強從牙縫里面擠出來幾個字,「我的水性當然不如二哥的強!」
劉家大伯緊接著說道︰「既然你自己都知道,你的水性不如老二……如今老二都很可能折在了這湖里面,你怎麼還想著要下去?難道你想我們老劉家都折在這林子里面嗎?」
劉軍校被劉家大伯的一番話說的啞口無言,好半天才勉強的接道︰「可是……可是……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劉家大伯看著劉軍校,只說了一個字︰「等!」
劉軍校詫異的問道︰「等什麼?」
劉家大伯看著劉軍校,良久沒有說話,或許劉軍校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一刻在劉家大伯的心里是多麼的掙扎和糾結。
這份掙扎是很少有人會去面對的,我也不希望你們面對,甚至希望你們一輩子都不要遇見上這樣的抉擇。
一邊是不知生死的兄弟,一邊是最小的弟弟,是該冒險去驗證他們的死活,還是帶著希望離開。
劉家大伯並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可是多年的江湖經驗告訴他,只有這樣才能夠活下去,也只有這樣才能將最小的老五從這林子里面帶出去。
他已經老了,而劉軍校是整個劉家一門最後的希望,所以在短暫的糾結之後,劉家大伯指了指他們身旁的霧氣,然後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咬著後槽牙說道︰「等這些霧散了,我們兩個從這林子里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