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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托同樣也是起身于國家安全系統內的,而且他也曾經在內務人民委員部中擔任過職務,就因為這一點,在衛國戰爭期間,每一個與他打過交道的軍隊將領,對他似乎都沒有什麼好感,當然,那些將領們敵視的並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背後的那個部門。

但是最近幾年,尤其是在離開了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之後,在維克托所接觸的干部群體中,依舊將他視為內務人民委員部成員的人,已經完全沒有了,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這都是一個很大的轉變。

按道理來說,維克托在離開了內務人民委員部和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之後,能夠消除掉別人對他的敵意,而貝利亞同志同樣離開了內務人民委員部,可為什麼人們對他的敵意不僅絲毫沒有降低,反倒像是越來越強烈了呢?

這其中的原因當然是多方面的。

首先一點,三十年代中後期的肅反擴大化運動中,維克托所處的地位還太低了,一個大士能有什麼樣的存在感?他又能同什麼樣的案件存在關聯?但貝利亞同志就不一樣了,且不管他在肅反擴大化運動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至少,他在那個時期位高權重,因此,哪怕他什麼都沒做,也免不了有人會遷怒于他。

其次,維克托地位的躥升,是在整個衛國戰爭期間,更準確的說,是在他負責統領整個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之後。而在這一時期,聯盟的主要精力都用在對外戰爭上,其內部的矛盾,尤其是政治矛盾,完全被對外戰爭的矛盾掩蓋了,國家安全部門的主要職能,也主要轉向了戰爭,轉向了對外,它在國家機構中的主要職能,與肅反擴大化時期是截然不同的。

說白了,就是在維克托統領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期間,這個部門基本沒有進行過任何形式的對內調查,至少,它沒有被用作迫害某一類人群的工具。最重要的是,在維克托擔任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主席期間,非常重視對國家安全工作的形象宣傳,一部部電影,一本本小說,將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特工人員,塑造成了戰斗在隱蔽戰線上的國家英雄,而國家安全人民委員會作為一個機構,其對外形象與內務人民委員部是完全不同的。

當然,實事求是的說,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中的一些部門,絕不像其宣傳中所展現出來的那般光明,比如說對內情報局、意識形態保衛局,它們的職能仍舊是對內的,在很大程度上,它們其實是將內務人民委員部原有的職能接管了過去,但宣傳工作一直都是這樣的,將丑陋的一面隱藏起來,同時竭盡所能曝光光鮮的一面,從而將所有人的關注點都集中在光鮮的那一面上,這就是成功的宣傳。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維克托不像貝利亞同志那樣,過度貪戀其在國家安全部門中的影響力,他也從未將國家安全部門的權力,作為其打擊政敵,排除異己的工具。另外,他在如今聯盟的權力核心中,也沒有佔據太過關鍵性的位置,至少,他對政治局的那些同志們,不具備任何威脅性。

維克托現在的發展思路其實很明確,他就老老實實躲在馬林科夫同志與貝利亞同志的陣營內低調的發展,竭盡所能的苟著,同時,踏踏實實的工作,勤勤懇懇的付出,並以此在斯大林同志的面前刷存在感。他現在才三十出頭,已經是進入了中央委員會的直屬部門擔任一把手——中央國際部就是直屬中央委員會領導的外事機構,作為中央國際部的主席,維克托在職務上的地位,其實要比部長會議下屬某個國家部委的一把手更高一些。

另外,他在黨內關鍵性的部門,中央書記處擔任重要職務。如果他能夠在這樣的職務上平平安安的干上幾年,還能在斯大林同志的面前,保持住「自己人」的形象,那麼如果快的話,差不多五六年,甚至是三四年之後,他說不定就能在中央委員會中獲得一個更加重要的職務,比如說組織局成員之類的。到了那個時候,他就算是進入第二梯隊的靠前位置了。

「拉夫連季,或許,你應該慎重考慮一下維克托的建議,」馬林科夫同志並不知道維克托的腦子在想些什麼,但維克托所提出的這個建議,卻是非常穩妥的,因此,他在短暫的思考之後,對面色難看的貝利亞同志說道,「也許,適當的沉寂一段時間,對你重新獲得斯大林同志的信任,是有所幫助的。」

的確,不管貝利亞同志在斯大林同志那里丟了多少印象分,只要他能夠安下心來,老老實實的低調一段時間,斯大林同志還會重新將該有的信任還給他的。

為什麼?原因很簡單,貝利亞同志在聯盟中央領導層中的敵人太多了,除了馬林科夫同志,他已經孤傲到沒朋友的份上了。就像之前所說的,像他這樣的人,斯大林同志幾乎不需要耍什麼手段,只要找個由頭,在中央委員會的會議上對他展開一番批判,就能輕而易舉的將他按到泥里去。

同時,也正因為這個緣故,貝利亞同志在斯大林同志眼里,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之一,因為對方的命運都被他牢牢掌握在手心里了。

那麼,既然如此,斯大林同志又為什麼要針對貝利亞同志,並竭盡所能打擊他在國家安全部門的影響力呢?這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固然有斯大林同志對貝利亞同志的忌憚,但也有合理權力層政治斗爭所帶來的影響,或許,還可以將它看作是斯大林同志準備給貝利亞同志提個醒,讓他搞清楚自己的位置,類似于打一棒子,然後再給個棗吃的手腕。

當然,無可否認的是,斯大林同志畢竟歲數大了,其在思考問題的時候,可能就不是那麼全面了。他與日丹諾夫同志關系非比尋常,在政治局的老同志們日漸衰老無能的情況下,日丹諾夫同志的表現自然是越來越亮眼,從某種程度上,又深化了斯大林同志對他的信任。

看看衛國戰爭結束之後的這段時間里,日丹諾夫同志所領導的列寧格勒派膨脹的多麼迅速?他們掌握了計委,掌握國家安全部門,掌握了宣傳鼓動部門,甚至將觸手伸到了俄羅斯加盟共和國的領導層,以及部長會議的決策層。

維克托為什麼會選擇與日丹諾夫同志妥協合作?不就是因為對方勢頭太猛,他不得不做出避讓嗎?

但維克托相信,斯大林同志畢竟還沒有老糊涂,他在短時間內對日丹諾夫同志的信任,可能會超過對所有人的信任,甚至會高到一個無法想象的層面上,但只要時間久了,等日丹諾夫同志的聲望達到一個層次的時候,斯大林同志自然會出現警惕心理的。

舉個例子,就像是老皇帝在活著的時候,讓位給太子一樣。他或許會在感覺自己老了的時候,一時心血來潮,準備將皇權交給太子,自己退位頤養天年。但是等到他真的退位之後,隨著群臣叩拜的對象變成了太子,眾人恭維的目標不再是他,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產生後悔的心理。

想想看,那些退休的官員是什麼心態?不要以為他們都能雲淡風輕,說實話,人走茶涼所給人帶來的心理落差,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坦然接受的。

所以,維克托才會給貝利亞同志出個主意,讓他短時間內離開莫斯科,出去避避風頭。維克托相信,當莫斯科的權力核心中,沒有了與日丹諾夫同志唱反調的聲音,沒有了與列寧格勒派作對的勢力存在,斯大林同志很快就會感覺到異常的,他或許不會對日丹諾夫同志產生忌憚的心理,或許也不會刻意打壓列寧格勒派的影響力,但出于一種本能,他會將那些曾經與日丹諾夫同志唱反調,與列寧格勒派作對的人或勢力,重新提拔起來的。

因為他需要在政治局,在莫斯科的權力核心中,形成一種基本的平衡,如果整個莫斯科都是日丹諾夫同志和列寧格勒派的聲音,那對聯盟來說,或許就會是一場災難。

人要懂得進退,最重要的是,必須明白「退」在很多時候並不是「退出」,而是迂回,所謂的「以退為進」就是這個意思。

在貝利亞和馬林科夫兩位同志的面前,維克托沒有把話說的那麼清楚,因為他知道,這兩位同志並不是真的不聰明,只要能夠冷靜下來,該想到的問題,他們都能想到。

面對馬林科夫同志的勸解,貝利亞同志沉默了許久,最終他也是什麼都沒說,只是伸手將那份文件拿過來,模索著口袋,掏出隨身攜帶的一支鋼筆,隨即,就那麼刷刷的兩下,在文件的最下方簽上了他的名字。

「後天我會申請去遠東,」將文件丟到面前的茶幾上,貝利亞說道,「希望那里的情況不會太過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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