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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青團報》是屬于列寧共產主義青年團的機關報,也就是共青團的報紙,而《列寧格勒共青團報》,則是隸屬于列寧格勒共青團的地方性機關報,人家這份報紙上要宣傳報告列寧格勒戰役期間涌現出來的英雄人物,誰還能提出什麼反對意見啊?

不過有趣的是,在這篇旨在介紹英雄人物的報道中,竟然能夠找到費比舍恩科的名字,盡管報告中沒有涉及到這個人的英雄事跡,只是羅列出來的名單中,出現了他的名字,屬于並不起眼,一個不注意就看不到的角色,但這篇報道的出現,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就像維克托此前考慮的那樣,如今,費比舍恩科的問題已經不再是一個單純、孤立的案件了,它已經成為了各方角力的核心問題,糾纏其中的利益方太多了,各自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以高檢、高法為代表的司法界,是將這件事當做了法制理論投射到現實中的典型案例,他們需要讓費比舍恩科為他在戰前的罪行埋單,否則的話,法制的觀念就體現不出來,甚至是無從談起。

軍方那些在這場戰爭中逐漸登上舞台,並開始形成既得利益群體的集團,也要借這一事件發出聲音,他們希望得到更大的權力,不希望繼續受到了類似內務人民委員部、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這種部門的監督、限制。

日丹諾夫的列寧格勒派,希望借這件事正式把手伸到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甚至是內務人民委員部中去,為庫茲涅佐夫的任職,開創一個良好的局面。除此之外,也不能排除日丹諾夫借此舉來拉攏軍方的可能性。

內務人民委員部現在反倒成了置身事外的沒事人,他們當然更希望「費比舍恩科事件」搞個一地雞毛的局面,如果高檢和高法在這個問題上拿不出個好的結果來,那他們又憑什麼舉起法制的棋子,去限制內務人民委員部的權力?難道軍隊的人有權力逃月兌法律的制裁,內務人民委員部的人就沒有權力不依靠法律,卻制裁那些應該接受制裁的人嗎?

至于維克托所領導的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說實話,維克托也想做個旁觀者,但顯然他是做不到了,因為對「格斯滕麥爾事件」的調查,直接涉及到了這個費比舍恩科,如果不把這個人審查清楚,斯大林同志交代的任務就完不成。

所以,捋一捋這個關系的話,如今維克托所領導的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還真是與高檢、高法站到了一個戰壕里,而在他們的對面,則是軍方的既得利益集團、列寧格勒派,甚至還要加上一個內務人民委員部。

這次回到莫斯科,維克托除了要參加國防人民委員部的質詢會議之外,還要與貝利亞同志見個面,深入的談一談,他認為自己有必要說服這位委員同志,讓他主動放棄內務人民委員部特殊委員會所掌握的特殊權力。

毫無疑問,如果貝利亞同志能夠主動表明立場,他作為國防人民委員部的副人民委員,主動提出應該取消內務人民委員部特殊委員會的職權,那麼,薩福諾夫與戈里亞科夫的工作就能容易的多。司法界推動「法制建設」,將不再是一句口號,而是能夠真正的做到實處。

如此一來,對費比舍恩科事件的處理,也能有一個側面的推動作用,什麼叫法制建設,就是以法來治國,費比舍恩科既然犯了法,那麼他就應該為此付出代價,接受懲罰,沒什麼好說的。

另外,維克托懷疑一件事,那就是直到現在都保持著沉默的斯大林同志,不可能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他自己的看法,他也不可能不知道這一看似簡單的事件里,糾纏進了多少的麻煩。因此,他之所以直到現在都不表態,並不是沒有態度,而是在看別人的態度,至于說看別人的態度是為了什麼,嘿,維克托可不相信斯大林同志是個喜歡隨大流的人,他應該是在面對這件事的時候,誰與他是觀點一致的,誰與他又是觀點相悖的。

撇開「法制建設」這個大問題,只看糾纏在這一事件中的各方利益︰

高檢和高法希望能夠取消內務人民委員部特殊委員會的特權,取締該部門在逮捕、審查、宣判三流程中所掌握的一應權力,從而將司法權收歸高檢和高法,同時,也給內務人民委員部套一個韁繩。

高檢和高法的這種訴求,站在斯大林同志的角度上考慮,是不是應該滿足?滿足了,對他是有利還是不利?對聯盟來說,是有利還是不利?

在過去幾年戰爭中,逐漸形成一個既得利益群體的軍方,他們希望能夠掙月兌內務人民委員部、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對他們的束縛,從而掌握更多的話語權。

他們的這種訴求,站在斯大林同志的角度上考慮,是不是應該滿足?一旦滿足了,對他是有利還是不利?對聯盟來說,是有利還是不利?

日丹諾夫同志以及他的列寧格勒派,一方面希望借此時機,把手伸到國家安全部門內部,甚至將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內務人民委員部都壓一頭,同時呢,還能結好那些軍方的利益集團,從而進一步夯實他們在權力圈子內的地位。

他們的這種訴求,如果站在斯大林同志的角度上考慮,是不是應該滿足?一旦滿足了,對斯大林同志是有利,還是不利?對聯盟來說,是有利還是不利?

只要將這三個顯而易見的問題考慮清楚了,那麼現在該做何選擇,難道還不清楚嗎?

維克托從不認為自己有多麼聰明,同樣也不認為自己在政治斗爭中有多麼機警,多麼睿智,但他卻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當自己頭上有掌控一切的大BOSS時,如果想要不惹麻煩,也不想麻煩來惹自己,那麼考慮問題的時候,就應該首先站在BOSS的角度去考慮。

你不能每次考慮問題,都想你該怎麼怎麼樣,你應該得到什麼什麼,可等到出了問題的時候,卻又總想著BOSS站在你那一邊,那你不就成了BOSS了嗎?

最重要的是,調查費比舍恩科這個人的起因是什麼?難道不是斯大林同志希望能夠調查戰前的「格斯滕麥爾事件」嗎?當時,維克托考慮的是,斯大林同志這是在劍指謝羅夫,以及謝羅夫背後的赫魯曉夫,而今看起來,或許的他本意並不是針對一個謝羅夫,而是在針對整個內務人民委員部呢?或者,他的目的就是在打擊一下赫魯曉夫的同時,也能將內務人民委員部的特權取消掉呢?

當然,考慮那些問題就太復雜了,而且結果不一定正確,但斯大林同志想要什麼,想看到什麼樣的結果,總是不難猜測的,這一點,維克托認為自己的判斷不會有錯。

至于這份報紙……

維克托又看了看手上的《列寧格勒共青團報》,抿著的唇角抽了抽,隨手丟在了一邊。

日丹諾夫同志或許是負責宣傳口的時間太長了,所以,不管什麼事都喜歡在報紙、廣播上吹吹風,搞搞宣傳,可他明白的是,斯大林同志或許並不喜歡他這麼做。

這次離開基輔之前,維克托還從赫魯曉夫的助手舒伊斯基那里拿到了一份《旗幟》,看了日丹諾夫同志發表在上面的一份討論聯盟經濟問題的文章。

在這篇文章里,日丹諾夫同志討論了社會主義計劃經濟工作的諸多問題,還討論了社會主義社會中,商品與貨幣的關系及價值規律所起到的作用,另外,還談了聯盟現有的社會主義經濟中的各種矛盾問題。

好吧,談的很深入,很細致,總結出來的各種問題也很到位,維克托也非常認同,比如說要重視價值規律的作用那一部分,再比如說,要重視多種經濟成分的那一部分。

不過話說回來,維克托記得更清楚的是,斯大林同志有他自己的經濟思想,而這位領袖同志的經濟思想概括起來很簡單︰理論基礎是「在一個國家也能建成社會主義」,在這個基礎上,工業的發展模式是高速的工業化,而農業的發展模式則是全盤的集體化。

而且,基于過去三個五年計劃期間,聯盟經濟的高速發展,斯大林同志對他的經濟理論頗為自得,因為至少到目前為止,事實證明了他的理論是正確的。

現在,斯大林同志還很健康,還依舊是這個國家的領袖,他還牢牢地掌控著局面,怎麼,這個時候日丹諾夫同志就想告訴全聯盟的人,斯大林同志搞的那一套不對,現在之所以經濟很繁榮,但大家的日子卻過的不太好,原因就是斯大林同志那一套帶來了經濟領域的深層次矛盾?

如果日丹諾夫同志真的有這麼大的勇氣,那麼維克托認為自己真是活該去守水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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