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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午十點鐘的時候開始,一抹從被北面飄來的濃雲,便一點一點的吞噬了斯大林格勒地區的整片天空,氣象部門的預報顯示,這是一股從北極圈內席卷而來的低壓氣團,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晚些時候到明天,斯大林格勒地區將會有一場大雪。

果不其然,剛過午後,零星的雪花就飄了起來,還不到一點鐘,最初的小雪就變成了中雪,並且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斯大林格勒以東,去往阿赫圖賓斯克的公路上,幾輛卡車與兩輛吉普車組成的車隊,正冒著風雪向東行駛。

在第二輛吉普車尚,維克托把玩著手中那枚金色的獎章,獎章正面那一行被金色五星隔開的俄文字母,展示了這枚獎章是用來嘉獎什麼人的。

「為了保衛斯大林格勒。」

這是一枚「保衛斯大林格勒」獎章,兩個月前,剛剛由最高蘇維埃主席團頒布命令,專門為斯大林格勒戰役所設立的一枚勛章,它的作用,就是用來嘉獎那些英勇保衛斯大林格勒的士兵和平民的。

維克托並沒有參加斯大林格勒戰役,在戰役期間,甚至都沒有來過這里,但作為情報部門的主要負責人,他也為斯大林格勒戰役的勝利,做出了重要的貢獻,這一點是得到了總政治部以及最高統帥部認可的,所以,他也有資格獲得這樣一枚獎章。

至少是斯大林同志認為他有資格獲得這樣一枚獎章。

今天下午,由總政治部負責籌備的盛大授勛儀式,將會在斯大林格勒的別科托夫卡區開幕,這場儀式上,不僅會有大批的士兵、指揮員以及平民代表受到表彰,還會有一部分部隊接受由最高統帥部授予的「近衛」部隊榮譽稱號。

很可惜,就像是斯大林同志所說的那樣,作為情報工作的負責人,維克托是沒有機會走上主席台接受獎章的,因為工作崗位的特殊性,他得不到那樣的殊榮。

實際上,隨著維克托在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中地位的逐步提升,他本人在聯盟中的存在感不僅沒有得到提升,反倒在迅速淡化。任何公開的文件、報道中,他的名字都在消除掉了。

從這一點上看,也能看出人類的記憶有多麼短暫了,要知道在僅僅一年前,他還曾經出過很大的風頭呢,而現在,似乎所有人都把他給忘記了。

將獎章的綬帶拆下來,分別放回到盒子里,維克托伸手將它遞給坐在前面副駕駛座上的索菲亞。

索菲亞顯然是對這枚獎章非常感興趣,她又一次把盒子打開,將那麼獎章拿出來細細的把玩。

對于很多人來說,不,應該說是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不管是獎章還是勛章,都是一種榮譽的象征,能夠得到一枚都是值得炫耀的。

但維克托卻沒有這種情緒,說真心話,他對這東西不怎麼感興趣,盡管他也是一位「蘇聯英雄」稱號獲得者,但那枚象征著至高榮譽的勛章,他卻只配帶過一次。

如今,維克托的心思很重,尤其是在今天上午,當斯大林同志將這枚獎章交給他,並對他說不能讓他參加授勛儀式的時候,維克托的心里就突然有了一種危機感。

自打重生以來,維克托的思想,或者說是他的目標,是有一個演化過程的。

即便是到了今天,他也沒有真正想過,或者說是真正籌謀過要掌握多少權力,爬到最高的位置,他的信念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安全的活著,一直到自然死亡的那一天。

最初,他只想著要逃離危機重重的烏克蘭、利沃夫,後來他想的就是避開前線,不要做一個可憐炮灰,為此,他很努力的工作,並竭盡所能的做出成績。

而在過去將近一年的時間里,他似乎完美的做到了這一點,他進入了莫斯科,成為了內務人民委員部的一名高級職員,前線離他徹底遙遠了,他不用擔心被某處飛來的一枚炮彈或是一枚子彈干死了。

在那之後,他開始籌劃著遠離危險的貝利亞,因為前世的經驗告訴他,貝利亞很危險,這個人將在斯大林同志死後被清算,那些與他走的近的人,也將不得善終。

所以,他在選擇站位的時候,月兌離了貝利亞,並在內務人民委員部與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分割的時候,成功的月兌離了前者,成為了目前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中的「四巨頭」之一,而且還是排名第二位的。

但是今天斯大林同志不經意間的那麼一句話,又令維克托的信中有了很強的危機意識。

什麼樣的危機意識?

那就是他現在地位與權勢,完全是依仗著斯大林同志的信任而存在的,不,不僅僅是他,可以說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中的任何一名人民委員,都是這樣的。

從某些方面來看,他們這些人位高權重,因為崗位的特殊性,他們甚至有著「見官高一級」的特殊地位。

就拿維克托來說,別看他現在連個中央委員的身份都沒有,但是如果他板著一張臉與絕大部分的中央委員們談話,對方都會嚇的出一身冷汗。那些州委書記,甚至是一部分加盟共和國的領導人,也不見得就敢與他這樣的人對著干,因為那危險性太高了。

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是個什麼樣的部門?它是由原內務人民委員部中的特殊部門組構而成的,可以這麼說,原本內務人民委員部中令人膽寒的那部分職能部門,現在都並到了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組織序列中。

不管是對內情報局還是反間諜局,不過是特別部還是負責思想和宣傳的特別處,這些部門都是當初內務人民委員部發動大清洗的主導性部門。

這種特殊的性質,決定了維克托這樣的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第一副人民委員,不會有太多的朋友,也不會有什麼個人威望可言,說句到位的話,在蘇聯範圍內,絕大部分官員們,甚至都不想听到他的名字——盡管他與三十年代的大清洗毫無關聯。

同樣也是這個工作的特殊性,決定為維克托很難培養自己的政治勢力,他能做的,就是依附于某個政治強人,並成為對方手中的工具,或許是最好用,最犀利的工具,但歸根結底,就是工具。

當然,也有一個例外,但可以預見的是,在斯大林同志在位期間,這樣的例外不會出現。

什麼樣的例外?維克托重生到這個世界這麼久,對這個國家的政治運行規則,也算是有了充足的了解,在他看來,這個例外就是所謂「集體領導制」的實現。

只有當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這樣的強力部門,不再成為黨爭、權爭的工具,而僅僅是作為一個部門的時候,他們這種人才有可能擺月兌成為工具的命運。

但是,這個局面有可能出現嗎?維克托不知道,至少現在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不過,此時的維克托終歸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方向,而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對蘇聯歷史的不了解,否則的話,他就會知道在他前世的歷史中,那位低調的尤里?弗拉基米羅維奇同志,是如何依靠著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主席的職務,擊敗諸多競爭者,並最終干挺了老奸巨猾的「灰衣主教」蘇斯洛夫,一舉登上蘇聯最高權力寶座的了。

當然,對于現在的維克托來說,危機感的出現並不是壞事,自從成為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第一副人民委員以來,他的日子過的似乎太過安逸了,而足夠的危機感,可以給他更多向前的動力。

沒有人喜歡斗爭,尤其是沒有喜歡陰暗狡詐的政治斗爭,但人在前進道路上,有很多事情都逃避不了的。每個人都想獲得更多的權力,爬上高更的位置,可上面的位置有限,你不把你頭上的那些家伙,以及能夠與你競爭的那些家伙搞下來,你就上不去。所以,權力之路就像是在瀑布邊上玩皮劃艇,你劃不上去,就得滑下去。

車隊在茫茫的雪原上向東急速行駛,維克托現在要去的地方有點特殊,那里距離斯大林格勒九十五公里,而距離哈薩克斯坦的邊境,卻只有三十公里,處在伏爾加河的下游地區。

兩個多月前,阿斯特拉罕邊防軍第39、51兩個師,被派遣到那片廣袤無人的地區,上萬名士兵冒著風雪,在荒無人煙的沙漠里,建起了一片臨時的營地,並將面積超過六萬平方公里的一片沙漠,劃定為無人區、禁飛區。

「卡普斯金亞爾」,這個名字是斯大林同志親自起的,而以其命名的卡普斯金亞爾鎮,目前只有不到五百人居住,這些人全部都是從蘇聯各地召集而來的空氣動力學、火箭、數學等方面的專家,其中僅僅是蘇聯科學院的院士,就有將近四十人。

是的,這是蘇聯歷史上第一個火箭工程建設基地,而負責這里主要工作的,便是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技術設備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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