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是啥味兒啊，馬老師！」張揚明知故問的提了一嘴。
馬玉華嘴上叼著煙，煙灰都老長了，愣是沒舍得彈一下，顧左右言其他的含湖說道︰「既然挨著你了，態度不得認真一點！不留神的情況下，容易翻船啊！我記得夏天在老孟那邊黑大坑，就吃過你的虧！」
「哈哈，我那是運氣好趕上了！您可是真才實學，跟我一瓶不滿半瓶晃悠的技術不是一回事兒！」張揚繼續打哈哈。
「你也別跟我打馬虎眼，話聊那套對我也沒作用，安安穩穩的正常發揮就好了！我這人一口唾沫一個釘兒，說玩到天黑，不管輸贏，都肯定算數！」
「哈哈，您這是抄我後路呀，原本還打算輸太多了的話就撤呢，您這話一說，我都不好意思半道上走了！」
「論黑大坑，我可能體力有點跟不上，但是現在這種冬釣館的鯽魚可是我的強項，你小心了！」
「感謝您提醒，我一定認真跟您學習！」張揚連連點頭，雖然老馬話頭里帶著一點針鋒相對，但張揚姿態依然放的很低。
張揚此刻其實心底早已經做好打算了，也別把成績拉的太大，跟上對方節奏，少少的贏個幾條魚也就夠了。既能把獎金賺到手，又能給馬玉華留下面子，省的臉上掛不住。
打定了注意，很開新一輪的掐魚比賽也開始了。
十五個人在達哥的統一招呼下，同時拋竿入水，開始了新一輪的做釣。
開釣前已經對戰術有了計劃，所以張揚這場釣起來跟上一場的表現有了一點不同。
從第一桿下手開始，張揚就牢牢地跟緊了馬玉華的拋竿節奏。
老馬前幾桿抽窩，張揚也跟著抽窩，老馬開始釣底，張揚也任由浮漂釣組到底，對方啥時候提竿，張揚就跟著啥時候提竿。
如果此刻倆人身後各自有個錄像機記錄實時畫面的話，可以看到張揚跟老馬的操作幾乎是完全鏡像的狀態。
位置挨著，拋竿頻率跟節奏也一致，那影響魚獲的因素就少了許多。
基本上花落誰家，拼的就是餌料的誘食性能，以及各自線組調釣、抓口的技術了。
張揚之所以敢這麼大膽的強行跟老馬的做釣節奏，就是對自己這些方面有絕對的自信。
慢慢釣了一會兒，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老馬又是加藥，又是加蝦粉，調整出來的餌料，面對張揚加了麝香中藥酒的餌料，依然沒有任何優勢，倆人頻率完全一致的情況下，吃口情況老馬這邊明顯要差不少。
眼看如此，張揚生怕越拉越遠，開始有意識的微調自己的拿魚節奏。
老馬上魚，張揚也跟著上魚，老馬打雙尾，張揚也跟著打雙尾，在張揚一心二用有意識的控制下，倆人的比分成績極為膠著。
老馬好歹也是個老將了，做釣的時候基本的一心二用，還是可以做到的，除了自己的做釣之外，他也同時留意著張揚的表現，發現倆人旗鼓相當半斤八兩之後，心底升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這個張揚，好強啊。
自己幾乎把底牌都全用出來了，結果依然拉不開差距，跟的也太緊了！不行，要再加把勁！
老馬心底暗暗想著。
帶著這樣的心理作用，老馬發揮比上一場明顯更加好了一些，拋竿動作又快又利索，回魚手法各種細節也直接拉滿。
二十分鐘的掐魚，老馬腦門上都見汗了，張揚依然穩穩的跟著，氣定神閑。
在最後兩分鐘的時候，張揚這才加快了一丟丟的頻率，額外放口，多逮了幾條魚。
等鬧鐘響起的時候，張揚心底清楚的知道自己跟老馬的魚獲。
71:70，張揚比老馬多了一條魚。
「可以啊小伙兒！上一場跟的夠緊的！」馬玉華從兜里掏出一盒煙，散給了張揚一根，自顧自的點燃。
「您速度太快了，我跟起來有點吃力！」張揚一邊點煙一邊說道。
「這一場估計小七十了！你那邊預估自己多少？」老馬繼續問。
「預估？我沒數啊，注意力都放在浮漂上了，不敢分心，一愣神，就被您落下了！」張揚再次裝傻。
「等數一下看看吧！我感覺你的魚獲不會低于65條！」
「借您吉言！」
很快，小寶跟六子哥倆，又開始挨個統計起了成績。
雖然換了不同的位置，但是整體的出魚平均表現來說，這一場跟上一場幾乎沒有太明顯的差異。
水溫比較低，魚的密度比較大，但是活性受到一定的限制。
這種狀態就好像，一個礦工發現了一座儲量豐厚的金礦，但是一個人的采礦量是極為有限的，金礦的儲量潛力，很難短時間發掘出來。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這個金礦的出金量會一直非常穩定，直到大部分的儲備被挖空了才會發生明顯的變化。
「馬老師，輪到您清點成績了！」小寶再次招呼一聲，走到了馬玉華的身側。
身後小徒弟很有眼力見的給老馬把魚護拎了起來。
「哇，馬老師釣了好多，這估計有六七十尾了吧！」
「差不多，上下差不了幾條魚！」
「這一把估計馬老師穩拿一分了！」
圍觀的人群里小聲的討論著，老馬叼著煙，面色平靜，但是心底多少還是有點小忐忑，不會又比張揚少吧？這場應該能小勝幾條！
「66、68、70整！恭喜馬老師，您這場釣了七十整！」小寶嘴巴很甜的宣布成績。
「行，不孬，跟我預期的基本那差不多！給你們隊長也清點清點吧？他應該也少不了幾條！」馬玉華臉色明顯放松了不少，罕見的和顏悅色說起話來。
小寶走到張揚跟前，同樣把魚護拎了起來。
看起來確實差不多，倆人繼續清點。
「小張啊，以前也一直沒問過你，你學釣魚師傅是誰啊？技術磨煉的已經很不錯了，一直也沒听你提起過！」老馬隨口拉起了家長。
「我沒師傅，釣魚是從小在汶河邊，自學成才呢！」張揚笑著回應。
「沒師傅？不應該啊，有沒有考慮過找個名師學習學習，你現在歲數還小，拜個好師傅，能少走不少彎路呢！
我在圈子里混了這麼久，認識不少大師高手，有想法的話，我可以幫你物色物色！」
提到師傅的問題，馬玉華心底活泛起來，嘴上說是幫張揚物色師傅，其實潛台詞就是想收張揚當徒弟。
在老馬心里，張揚絕對是個人才，技術很好，還自己做了規模挺大的漁具公司，要技術有技術，要錢有錢，這是最理想的徒弟人選呀。如果能收編到自己的門下，老馬想想都忍不住小激動。
「拜師啊？我還真沒考慮過這事兒！要不然，我考慮考慮，回頭有想法了，再給您信兒？」
張揚沒立刻拒絕，而是含湖的回應了一句。先把老馬穩住再說，對付這種老油子，拖字訣必須安排。
「行，回頭有想法聯系我！」
倆人正說著話呢，小寶的清點成績也到了尾聲。
「66條，68條，70條，71條！揚哥總共71尾魚獲！」
「臥槽！」
「反超馬老師一尾魚！」
「厲害啊，71尾，估計這場又是一分了！」
幾秒鐘前老馬表情還挺自然的，在小寶將魚獲清點完發現張揚比他多了一條魚之後，老馬臉上笑容頓時僵硬起來。
千算萬算，沒算到張揚比自己要多一條魚！不久前還說略勝一籌，現在好，又打臉了。
「哎呀，我今天出門運氣太好了！馬老師，您可千萬別跟我計較！一條魚，運氣好趕上了！」張揚哈哈大笑，同時露出了有點浮夸的竊喜神色。
張揚之所以影帝附身，又是給對方放水，又是安撫老馬的情緒，其實就是想給他一個錯覺，就是張揚贏他，真的靠運氣，而不是實力。
畢竟掐魚要持續一整天呢，圈人沒有上來就兩榔頭放倒的，給一點點的希望，再一點點的把對方的希望摧毀，才是蝦仁豬心的最高境界。該說不說，在這一點上，張揚這家伙玩的有點花花。
老馬僵硬的表情只是持續了一秒，很快就調整過來。
「哎呀，有點可惜啊！」
張揚跟個憨憨似的撓撓頭︰「嘿嘿，確實有點可惜，最後一桿我上了個雙尾給立功了，運氣好，運氣好！」
就這樣，挨著老馬的這一局掐魚，很快成績又統計出來了。
張揚這把又是穩穩的第一名，老馬第二，而達哥，又是個萬年老三，後面幾個人的成績略有浮動，但是整體的魚獲水準，跟上一場幾乎持平。
僅僅兩場掐魚搞完，張揚團隊就賺了小一千塊的彩頭，扣除自己的報名費，至少還剩下六七百打底，吃火鍋的錢已經提前出來了。
接下來的時間，徹底成了張揚團隊這幫人的表演時間，尤其是張揚，不管抽到哪里，不管跟誰挨著，魚獲都非常穩定，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名，從來沒逃出過前三。
換成往常掐魚，這種近乎一邊倒的掐魚比賽，很快就會有人借故退出，或者要求讓尾數，給比賽增加懸念了。
一點希望都看不到，誰陪你玩呢？這不是睜著眼楮拿錢丟水里打水漂麼。
不過今天不一樣，在張揚提前做足了鋪墊的情況下，達哥的那幫兄弟沒人吭聲，哪怕場場都是後半腰的成績，依然無怨無悔。
這下，輪到馬玉華一幫徒弟們難受了。
師傅跟人家吹了牛逼，決戰到天黑，但是漲了彩頭之後，幾乎一場冠軍都沒拿到過。
這幫徒弟雖然有錢，但不是傻子，知道今天這是踩著硬茬了。
知道也沒轍，師傅面子更重要，只能硬著頭皮的把掐魚比下去。
上午的時間不知不覺很快就過去了，總共掐了七場魚，張揚這邊進賬四千多。
午飯是暖棚老板送來的外賣，老馬早上就說了他請客的。所以一幫人又吃了一頓大戶，氣氛蠻不錯的。
吃過午飯，眾人酒足飯飽之後繼續下手，從下午一點半，又玩到了傍晚五點十五。
又是七場掐魚。張揚帶著這幫人玩，直接贏麻了。
「天黑下來了，要不然，晚上繼續？晚飯算我的！」張揚一邊清點著彩金，一邊慫恿道。
老馬沒說話，但是他的大徒弟劉曉東搖了搖頭︰「晚上跟朋友約好了有局兒，我們要收桿了。改天吧，改天再玩！」
「那也行，那就改天的！路上慢點啊！」
……
在張揚的熱情‘提醒下’，老馬一幫人心情復雜的提前收桿撤兵了，只留下了達哥他們幾個兄弟。
「達哥，咱們也別掐了，收拾收拾，晚上吃火鍋去吧！」張揚走到達哥旁邊，爽快的邀請道。
「火鍋吃不成都行，主要是兄弟們的彩頭……你看！」
達哥面露尷尬，畢竟掐魚輸了，往回要錢這事兒說難听點有點丟人。
「彩頭都在我這呢！總共在我手里八千塊不到的樣子，您自己基本能自保小賺，剩下的四個兄弟，一人退700塊。
剩下的錢扣除我們的本錢，還有個兩千多純盈余，咱們用這個錢一起去海底撈搓一頓！你覺得怎麼樣？」
「靠！全退啊？」達哥有些意外。
「當然了，贏錢了又不是沒贏，全退唄！錢您收好，咱們哥們交情一碼歸一碼！」
說話間，張揚就從腰包里取出了2800塊的現金來，交到了達哥的手里。
這下好了，輸了的錢全都退回來了，還要請吃火鍋，在這寒風呼嘯的天氣里，跟一幫志同道合的釣友兄弟一起，美美的吃個火鍋吹會兒牛逼，簡直完美！
「都說你張揚兄弟敞亮，以前我還有點拿不準，現在看，你這確實夠意思！走了走了，晚上一起喝點，正好我車上還有兩瓶好酒，咱們晚上給他造了！」達哥痛快的接過錢去遞給了一起的哥們，隨後帶著大家一起收桿，離開了冬釣館。
一群人收拾完了裝備，各自上車，浩浩蕩蕩的朝著海底撈的方向走去。
不用想都知道，晚上又是一場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