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水牢之中,刺鼻的騷臭味道彌漫在密不透風的封閉悶熱的環境之中。
傷痕累累的身體泡在糞水之中,李子樹幾乎時時刻刻都處于崩潰的邊緣。
被他連累,一起被關進水牢之中的其他九個年輕人,只要還有人有力氣就會有人不停的對他拳打腳踢,不停的對他進行羞辱。
時而清醒,時而模糊的意識,使李子樹總是處于現實與虛幻之間,甚至開始想不起自己本來的模樣。
如果生而平凡,沒有任何天賦,你還是李子樹嘛?
不用任何人對李子樹發問,李子樹已經明白他到底面對的是怎樣的幻境,也明白了拉他進入幻境的人到底是何險惡用心。
毀掉一個人最快的方法,那便是毀掉他的心。
心若在,夢就在,大不了從頭再來!
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
當初,陷入珍妮弗公主的幻境當中,李子樹便明白這個道理,也最終堅守住了自己的本心。
一旦道心破碎,那李子樹的勇猛精進之路,必將戛然而止。
甚至,崩于中途。
可是,現在的對手,明顯更加的強大,甚至強大到無可抵御。
在幻境當中,對手就是這世界的造物主,制定了一切的游戲規則,而被拉來強行參加游戲的李子樹幾乎沒有任何主動權,就連在游戲中的人設都完全由對手設計。
這是一場完全不對等的斗爭,一方是這個世界的締造者,幾乎完全掌控這個世界的一切,而另一方則是被締造者,被剝奪了除了思緒之外所有的一切。
所能動者,唯有一心!
「嗚嗚嗚」
李子樹已經記不得多少次被人將頭按下糞水之中,之所以同在水牢的其他九人還沒有徹底置他于死地,只因為女皇陛下說了一句。
「本皇要這個人在永無間斷的痛苦中活著!」
「呼呼呼」
李子樹終于掙扎著將頭露出糞水之上,不顧刺鼻的氣味大口的喘息著,鼻涕,眼淚,以及無盡的屈辱感受,都真實的發生著,讓人瘋狂。
不過,此時的李子樹雖然沒有半分修為,愚鈍的天賦資質似乎一輩子也踏不上修道之路。
但是,現在李子樹的心境卻古井無波,恢復了往日的淡然。
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沒有必要發瘋的去想,只有保持平靜的心情,才能找回自我。
不管什麼樣的遭遇和環境,都要能夠堅強的活下來,才有未來。
李子樹知道自己的腦袋現在並不清醒,也沒有了往日的睿智,腦海之中似乎被人灌了漿糊一般,剛剛才發生的事情,很快便遺忘了其中細節。
因此,想要破解眼前的幻境,最重要的便只有依靠堅強的意志力,才有一線生機。
他用笨笨的腦袋給自己做了簡單的規劃,要求自己必須做好三件事情。
其一,隨時隨地記住自己是誰!
唯有保持本心,才能看破一切虛妄,最終破除幻境
,回到現實。
既然自己現在很笨,那麼便采用笨辦法,通過不斷地自我暗示,將記憶中絕世天才的自己,深深的烙印在心中。
你是李子樹,你是無所不能的李子樹!
這麼做看似簡單,在令人絕望的逆境之中,想要做到這一點,卻一點兒都不簡單。
可李子樹現在很笨,笨到制定了計劃之後連修改的能力都沒有,笨到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能夠堅信自己心中的堅信。
其二,隨時隨地記住眼前一切皆是虛幻!
既然被對手想盡辦法帶入幻境之中,那麼對方所做的一切都將是對自己有害的,都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打擊自己。
那麼,將所有的傷害都當做天邊的浮雲,所有些羞辱都不留于心,所有的傷痛都一笑而過,便是最好的辦法。
其三,對于修道,必須矢志不渝,道心堅定,百折不撓。
李子樹現在很笨,幾乎喪失了所有的修道天賦,感應不到一絲一毫的法力,同時喪失的還有對于道術,道法的參悟,創新的能力。
情況似乎更加殘酷,李子樹笨笨的頭腦里面連過去所學的記憶都變得有些模糊。
只有偶爾之間,才能夠回憶出一些修煉功法或法術。
但這對于李子樹來說,已經足夠。
他現在很笨,更喪失了各種屬性的修煉天賦,過去信手拈來的東西,現在卻只能望洋興嘆。
因此,抓住其中一些記憶,並不斷強化這一段記憶,將其中的功法變得逐漸清晰,然後加以實施,並不斷重復,才是笨笨的李子樹可以做到的事情。
華麗的宮殿之中,一身盛裝的女皇陛下似乎終于想起了還有一個敢于褻瀆她天顏的奴隸。
她看向隨侍在身邊的娘娘腔說道︰「田中,三天前那幾個奴隸死了沒有?」
田中待在女皇陛邊,臉上似乎隨時都掛著諂媚的笑容,立刻撅著 ,躬身說道。
「回稟女皇陛下,這些奴隸被關進最髒最臭的水牢,痛苦無有間斷,但沒有陛下旨意,他們不敢死去!」
女皇陛下贊許的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一拍手掌笑道︰「好!命令下去,將他們洗剝干淨了,我要看小狗賽跑!」
田中撅著 ,發揮出優秀的柔韌性,腦袋幾乎杵到地上,立刻諂媚領命︰「小人遵旨,這就去辦!」
李子樹被從糞水之中撈出來,跟其他九人一起,用冰涼徹骨的河水開始清洗身體。
十個人的身體全都布滿傷痕,傷口泡在糞水當中早就已經潰爛,即便徹底清洗了身體,卻依然散發出陣陣惡臭。
田中捏著鼻子,翹著蘭花指,一臉嫌棄的扔給衛兵一個小瓶子,操著尖細的聲音指揮道︰「這個拿著,給他們稀釋在那邊的池子里面,讓他們泡一泡!」
衛兵恭謹接過,走到河邊單獨開闢出來的一個小池子旁,打開瓶塞,將瓶子里面的透明液體倒進了池水中。
隨後,這名看著毫不起眼的衛兵,將空了的瓶子塞好瓶塞,收進懷中,雙手在身前一抖,對著池水晃動
起來。
好像在池水之中安裝了一個攪拌器一般,方圓兩丈的池水突然涌動起來。
來回幾次之後,衛兵這才收回雙手,恭敬的來到田中面前,躬身施禮道︰「田中大人,藥液已經稀釋完畢!」
田中依舊翹著蘭花指捏著鼻子,瞟了一眼衛兵,冷哼一聲說道︰「狗東西,那藥瓶就算賞賜給你了!」
「下次再敢擅自裝進自己懷里,可別怪我不客氣!」
衛兵立刻鞠躬九十度,驚懼道︰「卑下再也不敢了!」
「好了!好了!趕緊將那幾個奴隸扔進池子泡泡,陛下還要看小狗賽跑呢!快!」田中一臉不耐煩的揮手吩咐。
衛兵如蒙大赦,恭謹後退,大踏步來到十個年輕人面前,雙手晃動做推動狀。
李子樹只覺的被一股巨力推動,身不由己的雙腳離地,和其他九個年輕人一樣,斜斜的飛了出去,直接墜入池水當中。
其他九個年輕人如見鬼神一般,縮在池水中瑟瑟發抖,心中立刻被恐懼完全佔領,用敬畏的眼神畏縮的看著大搖大擺跑到不遠處閑談的衛兵。
而受傷最重的李子樹卻沒有任何恐懼,依舊在腦海中反復預演《龍虎九星圖》第一重功法的九個古怪而又張力十足的動作。
三天來,他終于基本完整的記起這套煉體功法,簡單嘗試之後,竟然發現這是他唯一可以著手修煉的功法。
泡在池水中,李子樹立刻有了異樣的感覺,三天來他的身體總是處于被折磨的過程中,這還是第一次有了舒適的感覺。
可此時的李子樹腦子愚笨,暫時喪失了敏銳的思考能力,反應也變得非常遲鈍,仍然沉浸在那九個動作的衍化當中。
身體舒適一些之後,李子樹便身不由己的在池水中擺出第一個古怪而張力十足的姿勢。
池水中好像擁有著普通水域沒有的能量,隨著李子樹擺出不標準的煉體姿勢,竟然立刻便開始有一絲一縷的能量向李子樹匯聚而來,爭先恐後的涌入李子樹的身體。
腐爛的傷口竟然神奇的漸漸愈合,結痂,然後月兌落,整個過程幾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皮膚開始有了痛癢發熱的感覺,好像一隊隊的螞蟻大軍在李子樹的身體表面爬行。
這使得李子樹的身體微微顫抖,只能強自忍耐。
可隨之而來,李子樹熟悉的力量感也在他的身體內緩慢滋生,驅散了困擾李子樹好幾天的酸軟無力,雙腿如面條的感覺。
半個時辰後,衛兵奉命拿著鞭子過來,一鞭子抽在池水的水面上,激起一丈多高的水花,大聲呵斥道。
「趕緊出來!都泡了半個時辰了,可惜了這一瓶上好藥液,別在里面裝死了!都特喵的趕緊爬出來!」
九個年輕人趕緊向池邊走去,七手八腳爬上岸,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但鞭痕猶在,如同一條條巨大的蜈蚣趴在身體表面。
衛兵眉頭一皺,暗自回頭看了一眼娘娘腔田中,目光中滿是疑惑。
難道藥液被做了手腳,泡了半個時辰了,竟然連這一點傷勢都沒能完全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