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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朕養不起刑徒了(求打賞月票推薦票!)

咸陽宮,黑色宮牆邊上,五步一人,林立著頭戴白色羽冠的郎衛。

長長的宮牆,一層圍著一層,圈成一塊方形。

在扶蘇的章台宮面前,樹著先帝秦始皇所樹立的十二座金人。

這金人,身高三丈,鐘小者皆千石也。

每個金人,都是按照大秦銳士的裝束模樣來打扮的,腰間皆配有長劍。

天地間尚未月兌去冬日的蕭瑟,遙遠處甚至可以見到遠處山頂上還覆蓋有雪跡。

這是狩獵的好時候,因為動物都無從遮蔽自己。

近看咸陽城里百萬家舍都匍匐在自己腳下,遠眺則看到萬山蕭瑟,清冷寒徹。

蕭何穿著質地上好的朝服,在章台宮殿前等著皇帝到來。

太陽的光芒並沒有直接照射在蕭何的身上,而是被十二座金人擋住。

這十二座金人,迎著太陽的光芒,出鞘的銅劍閃著光芒,那一雙雙眼楮也活了起來。

蕭何從前就看到過這十二座金人,只是從前只能是仰望,如今卻可以大大方方的欣賞了。

只是欣賞之余,蕭何不禁想到天下百姓的淒苦之處。他如今是發達了錦衣玉食,可是他沒有忘記這天下還有許多百姓衣不蔽體,食不飽月復。

這麼一來,蕭何只覺得自己今日不應該穿這身華冠麗服,至少他怎麼看怎麼別扭。

大殿內,扶蘇面前則跪著一個人。

此人身材頎長,臉頰清瘦,顴骨微微凸起,雙眼凹陷但是卻流露出一股凌厲之氣。

他跪在皇帝面前,雙唇緊抿,合成一條直線。

「請陛下恕罪。」

「一年的時間尚且不能完成,還要再加一年?豈有此理。」

扶蘇自然對此感到憤慨。

「臣無能,讓陛下失望了。但此圖紙乃先帝和已故丞相,廷尉李斯畢生心力之所為,又有馮丞相親自主持負責此事,為的就是要完全按照始皇帝陛下的心意,完成陵墓。」

其實,當初嬴政下墓,便有些倉促了,後期章邯還做了大量的挖掘新墓坑陪葬墓品,更別說做防盜措施了。

總而言之,這個陵墓非但沒有完成,而且還要花費更多的時日。

扶蘇自然對此皺眉,因為修陵墓,對于整個帝國來說影響都太大了。

「傳丞相來。」

謁者令這邊急匆匆出去了,一出門卻見蕭何涕泗橫流的。

謁者令自然給嚇壞了,這可是皇帝陛下如今的心尖尖,皇帝恨不得讓他天天住在宮里,給陛下講天下民生疾苦。

怎麼到了殿前,忽的流淚了呢。

「蕭郡守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在外等的久了,下臣這就去請示陛下,讓郡守在偏殿等候。」

蕭何只是為自己的人生感慨啊。

「不妨事不妨事,只是外面風大,我迷了眼。」

見多了勛貴的謁者令見到這蕭何這副淚眼模樣,自然容易想到朝中諸權貴對他的評價,此人確實不像是和他們一流的。

今日他雖然穿著朝服,但也還是不見華麗,更別提英貴之氣。

這個鄉巴佬~

不服氣總歸不服氣,但謁者令還是好言相勸。

謁者令附耳在蕭何邊上道︰

「蕭郡守,章台乃宮中重地,專為皇帝陛下和重臣商討天下大事之所在。郡守切莫在這里失了儀態,此舉有損顏面。」

這謁者令,姓陳名園,他也算是貼身侍奉了新皇帝一年了。

陛下如今最為難的是府庫資財不夠調度,而章邯今日非但是來求皇帝陛下延期,還求皇帝陛下再給他撥費用,陛下自然動怒。

所以這陳園不敢再拿這種小破事去驚動皇帝,他自作主張,讓人帶著蕭何去了偏殿,以外面有些冷了的緣故。

此事處理完畢,陳園這才一路快步走去丞相居處。

沒有人在意蕭何到底為什麼哭。

當然,蕭何自己知道。

他為自己哭,為天下吏民百姓哭,為世道不公哭。

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

自古以來便有了這樣的事情。

當蕭何接觸到了貴族,便悟出來了一個道理,出生決定了一切。

蕭何望著這十二金人,心中可謂是無限感慨。

因為他知道這十二金人是怎麼來的。

在居于高位,身份顯大的人眼中,這是帝國威嚴和氣勢的象征,但是在蕭何這個平民百姓出生的人眼中,這十二金人,那是老百姓們一鏟一鏟的挖出來的,挖到精疲力竭,挖到積毀銷骨才有的。

而更讓蕭何感到自己內心受到大震撼的則是,他忽的發現,所謂的貴族階層,其實也並沒有多麼了不起。

至少,以他如今的接觸,這些勛貴之中,多有驕奢婬逸,不思修身治術之人。

所謂的宗族,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原本身為一個庶民,對貴族那種從出生之日起便有了敬畏之心,忽的蕩然無存。

如今看看六國,這因為宗族無道而失了國家的人,可謂比比皆是啊。

所謂貴賤之別,只是在于出生,但並非不可轉變。

蕭何坐在偏殿里等候,依稀間听到大殿里二世在和少府章邯談論國庫的事情。

章邯是少府,掌管府庫。

這修建皇陵,以及宮中所有的調度,都是由他來負責的。

皇帝如今非常迫切的要把皇陵修建完畢,那是因為朝中供養七十萬刑徒需要大量的糧食,還有住所。

不僅如此,七十萬刑徒的治安巡察,也是個大問題。

更不用說,在陵墓中陪葬的物品所耗費的財力了。

所有的這一切,自然有源頭,皇帝陛下擴大了關中之地的範圍,在韓魏趙之地普遍降賦稅,這導致原本關中所需要的資財,都可以在六國百姓上搜刮以得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皇帝重新劃定了關中,皇帝治之下郡縣之地,皆為關中,諸侯王所轄制之地,各成一地。

這麼一來,朝中的賦稅來源大幅度減少。

而本來,大秦帝國的上一任皇帝,更是七次東巡,大修皇宮和陵墓,所有的這些自然都耗費了大量的財力。

秦國的府庫本來就很容易空,所有的都需要資財,這些資財從哪里來,自然是地方征收賦稅。

所以陛下現在可謂捉襟見肘。

「你這是要朕掏空府庫,去完成先帝的陵墓。而繼續修建陵墓,就意味著,朕還要繼續養七十萬刑徒。」

「陛下恕罪!先帝生前征伐四方,立下不世之功,如今身後之事,務必要阿按照陛下生前之夙願來完成。」

「你的意思,朕明白。先帝想要長眠于地下後,依舊做這天下之主,擁千軍萬馬。可是如今,一年過去了,你的千軍萬馬的陶俑,竟然數量所差還多。」

「不若此,無法填滿陛下規定的坑室。」

章邯想了想,又補道︰

「陛下——這可是陛下的身後之事,此墓自先帝登基為王便開始修葺,時至今日,雖然尚未成,但是天下人都已經知道了此事,如今陛下更應該按照先帝的心意,好好完成陵墓的修建,如此,方可向天下百姓彰顯孝道。」

「你是以為朕一心想著為了節省費用,所以要在先帝的陵墓完工之事上而敷衍嗎?」

章邯听了,自然頷首作揖。

「陛下,臣並非此意。臣只是想提醒陛下,若是此墓最後落成不合先帝心意,到時候陛下怕是要被昔日先帝的老臣面前落下錯處。」

「錯處?」

二世早就收到了消息,他的一些王叔王公們對他的上台表示非常不滿。這第一是因為他把邊地分給了諸位王弟,沒有給予那些老王叔們好處;這第二就是因為他的上台舉措,在改立儒學為治國國術的事情上,他的作為,都引起了朝中一些上卿的非議。

「朕知道,就在今日這個時候,這宮外,多少先帝的重臣聚在一起,論說朕的不是。」

章邯一臉肅穆,只是低下了頭。

「陛下一心為了秦國著想,臣明白。只是陛下在這件事上是否操之過急了呢?」

扶蘇冷哼了一氣。

「朕若是不急,那朕的天下如今已經被那些亡國宗族瓜分了一半了。朕不僅僅要和那些六國宗族斗,還要和先帝的老臣斗。」

單是一個蒙恬,折騰了他多少功夫才把他穩在咸陽。

「章邯,放眼朝中,其實你的年紀尚且算是輕的,你該不會也和先帝的那幫老臣做同樣的想法吧,認為朕改法立儒是數典忘祖?」

扶蘇隨意一問,章邯可不敢回的輕松。

扶蘇看完了章邯新上報的賬目,隨手丟在漆案上。

伴隨著奏簡重重落在漆案上的聲音,章邯心里打了個顫。

「此事,雖然有違古制。但是據臣所知,朝中多有有識之士是支持陛下的。臣一貫知道陛下的心思,想要收服天下人心,如今唯有在賦稅和文教之事上雙管齊下,如此才可以安撫天下百姓。」

賦稅……

「降稅的本意,就是讓那些老百姓們能夠吃飽穿暖,故而感念朕的恩德。而文教,也不過是朕的另一種手段罷了。」

扶蘇忽的凝神︰

「你方才說的不錯,朕確實應該為先帝好好的完成陵墓修建。但是既然這賦稅降下去了,朕就不能食言。起碼五年之內,朕都不會再增加賦稅。」

章邯不禁皺眉︰

「陛下心志堅定,致力于堯舜之治,此舉雖對安定天下有益。可若是如此,陛下的府庫如何夠用呢。」

「我君父始皇帝,開創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天下,朕要想自己守住這萬里河山,而且讓後世子孫也能守住這萬里江山,不僅僅需要做出一些改變,還需要為後世之孫做個模範。」

「先帝的陵墓,確實不可以偷懶,你務必要按照先帝之遺命完成這件事。至于資財,朕會按照先前的約定,提前釋放宮中宮女使其還鄉。」

「先帝的嬪妃,凡未被幸者,也逐出宮室。」

章邯听到,都驚呆了,他直接雙目瞪圓,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至于你那些刑徒,如今可以散去多少?」

封墓,要的是時間和財物,這個時候,人數太多反而不是什麼好事。

「臣以為,可以散去三十萬。」

扶蘇想了想。

「四十萬吧,朕放歸他們于趙地。」

章邯听了,更為驚詫︰

「趙地?這不是資助趙地使之變得更為強大嗎?」

「說什麼燕趙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朕現在想讓這些刑徒在趙地安家,看看這慷慨之士又要怎樣拿朕的所為悲歌?而且,我秦當年攻打趙國,累計殺趙人百萬計。如今放歸四十萬刑徒,恢復其齊民的身份,也算是填補趙地的空缺,使其成家立業,開荒拓地,為的也是使糧食增產,不如此,北方戰事糧草難以供應。」

章邯听了,自然很佩服皇帝。

誰說皇帝陛下不懂怎麼為政,要他看,皇帝陛下簡直是熟門熟路啊。

「陛下此二舉彰顯仁心,完全可以堵塞悠悠眾口對陛下的非議。」

扶蘇微微看了章邯一樣。

「你不要再吹噓朕了,有本事,就給朕把這陵墓修建的開支給降下去。知道當初先帝為何廢止了軍功爵制嗎?正是因為我大秦將士數百萬,無以自養。」

扶蘇想過要用府兵制,但是這個制度當下建立,怕是會弄得局勢更加混亂。

章邯頷首︰

「如此周到的安排,倒是教陛下費心了。」

扶蘇心想︰我的天下,我不費心誰費心?

「好了,你去將這兩件事辦妥再回來。」

章邯作揖︰

「唯!」

章邯起身退下。

離開大殿的時候,步伐矯健敏捷,讓二世看著一時間出了聲。

章邯,可穿的是甲冑,他本來就是一位將軍,而且是一位和蒙恬一樣文武兼備的將軍。

「陛下,南郡郡守已經等候多時了。」

「宣——」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蕭何走到扶蘇面前。

「臣拜見陛下。」

「你哭什麼?」

「臣方才見十二金人于光下熠熠生輝,十分炫目,故而生淚。」

扶蘇微微皺眉,隨後又打量了他一番這一身朝服。

「這身朝服,是丞相命人送給你的?」

「正是。」

「朕听聞日前丞相為你做宴,邀請了三公九卿。」

「正是。」

扶蘇直斥曰︰

「不倫不類!爾為郡守,若非上朝,不需要穿朝服,如今來見朕,也是穿公服即可。」

「丞相告誡臣,臣為陛下之臣,一言一行,皆從陛下範式。如今臣衣著簡樸,在外不能彰顯陛下之威,枉為一郡之守。」

(之前寫朝堂,現在可以寫一下秦國當時的社會風氣了。

古人和今人的思維很不一樣的。

前面就給大家寫過他們的性觀念,這其實是古時候國人心態開放的一個表現,希望大家不要老是往歪處想。

接下來給大家描寫秦漢唐時期的社會大眾心態。古人的生死觀,價值觀,價值觀和今人很不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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