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不驚人死不休!
只是這一句話,便將張老頭等世家們聚攢起來的氣勢轟個粉碎。
北隋素來以儒為道,以孝治天下。
天地君親師,在這個世界里也是讀書人做事的準則。
不管怎麼說,楊芳終究是皇帝。
在大庭廣眾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直呼皇帝的名諱,乃是大不敬之罪過。
而在北隋律法中,大不敬與謀反乃是同一等的罪過。
「你,你!」
張老頭已經不知道如何用言語來闡述自己現在的心情,他只能伸出手來,滿臉的震驚,手指指向楊默,嘴里一直說著你,你。
「我怎麼了?」
楊默呵呵一笑︰「是要談北隋的律法麼?我倒是也很熟,既然剛剛你們說我乃是皇室宗親,而直呼皇帝的名諱屬于大不敬之罪過,按律當誅連九族,那楊芳算不算我這九族之中呢?」
整個大廳里安靜下來,唯有小池子里的流水潺潺,聲音格外的響亮。
楊默原本並沒有想在剛進城就生事端,但這幫世家的嘴臉他著實是看不過。
再加上如此高調招惹這幫世家,還有另外兩個原因︰警告李世民不要玩什麼花樣,自己現在不吃那一套。
第二則是讓趙普這位新朝新貴心里有點數︰你小子現在欠了我一個很大的人情。
至于說趙普認不認,楊默不管,反正這個情自己是送出去了。
「世家原本就已經足夠讓朝廷忌憚了,科舉算是寒門子弟想要改變自己命運的唯一途徑,而且在這條途徑上,你們世家本就佔了教學資源的優勢,何必要趕盡殺絕,非得在名額上還要動手腳呢?」
眼見得門外有不少人影晃動,窗戶處也有人探頭探腦,看身形打扮,似乎也是書生。
而且人似乎還不少,李白眼尖,見楊默注意到門窗,走到旁邊撩起窗戶,看著外面一群人問道︰「你們是何人,在此地做什麼?」
說著手按在佩劍上,一副隨時要抽劍殺人的架勢。
嚇的窗外書生趕緊後退兩步,一邊施禮一邊顫巍巍的回答︰「回小公子的話,在下乃是洛陽白馬書院里的學生,听聞趙天官到了到了洛陽,特意前來求見」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嚇了個半死。
李白上下打量著,見他們衣著樸素,但是干淨利索,而且還打著補丁,心生好感。
「什麼大公子,小公子的,既然是公子,何來大小之分?」
但面上卻依然冷著,誰知道里面有沒有想要行刺的?
「是,是,公子說的是。」
為首的書生二十四五上下,比李白看起來年紀要大一些,但個頭卻是一般高,想來平日里吃喝應該有點問題,以至于營養不良。
楊默雖然沒有轉頭,卻也听到了李白和書生的對話。
假裝沒有听到,故意站起身來,痛心疾首高聲說道︰「張太公,難道張家天生就是世家不成?」
「難道洛陽的世家,真的連科舉這條寒門子弟唯一的出路也要斷了不成?」
站在屋內屋外的書生,基本全都是寒門子弟,如若不然,那麼冷的天的,也不會站在外面。
來的目的也是奔著趙普。
此時听到楊默高聲呵斥張太公,書生們心中一涼,全都暗想︰「果然是這般。」
不少有骨氣的臉上露出憤慨之色。
楊默見此,心中冷冷一笑。
自己這半年里,一直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卻落的一直招人算計的下場。
既然決定日後不再低調,要鬧,那就鬧個痛快。
當年在亞丁灣時,自己這個攪屎棍可是攪的幾個大國都很難受。
「如今皇帝剛剛登基,四海之內匪患不斷,爾等世家世受皇恩,本應該順應朝廷政令,為國盡忠才是!」
楊默不通文墨,沒辦法像李白和荀彧這種飽讀詩書的人扯出更高級的調調來。
但至少周圍的書生們全都能听懂。
「可你們呢!卻要脅迫禮部尚書,明年科舉主考官趙普趙大人,要提前確定進士的名額,難道就不怕被天下讀書人知道後,激起眾憤麼?」
屋前屋後,門邊窗外的窮書生們听到這番話,感動的熱淚盈眶。
不少人抹了抹眼淚再看去,只覺得屋內這一身白衣,長發披肩,腰間按著兩把佩劍的公子,仿佛天神一般,光彩照人。
而以張太公為首的世家們則是被楊默的連珠炮問蒙了。
什麼就脅迫趙普了?
什麼就要定科舉的名額了?
是,我們是有這個心思,所以才一群人迎接趙普。
可我們和趙普連客套都還沒客套完呢,就算有這個心思,可壓根就沒這個時間和他表示啊。
連暗示都沒暗示呢!
你卻當著那麼多人面言之鑿鑿的斥責我們,這不是把屎盆子往我們頭上扣麼?
李世民等人也都十分意外,完全沒有預料到楊默的反應居然那麼大。
長孫無忌看向李世民微微皺起眉毛,思考了一會,向著自己的小舅子搖了搖頭,那意思是告訴李世民,咱們的後招就別試了。
看來您這位準姐夫,不是個好惹的主。
這一套亂拳下來,就算砸在咱們身上也夠受的。
李世民是個從善如流的性子,而且他對楊默本身就沒有太大的敵意。
之所以在城樓上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純粹是給太原的大哥李建成看的。
按照愛屋及烏來說,他與李秀寧關系極好,與楊默是天然的盟友才是。
當下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同意了長孫無忌的建議。
那邊楊默還沒有完,氣勢正到了高潮,他看向已經完全被自己的節奏帶的蒙圈的洛陽世家們,恨鐵不成鋼道︰「諸位難道就不怕將這些寒門子弟逼急了?難道就沒听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麼!」
「噗嗤!」
剛剛決定要做個穩坐釣魚台,看自己這位霸氣側漏的準姐夫和洛陽世家們如何掰腕子的李世民,茶碗端起來還沒喝下去,听到這話,直接噴了一地。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齊齊愣住。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話他們還真沒听說過,但這話听起來卻是和平地驚雷沒有任何的區別。
這雷炸的房玄齡和長孫無忌等人回不過神,對周圍這群世家家主們更是降維打擊。
他們何曾面對過這種層面的質問,好家伙,一言不合就要造反的架勢,讓以穩妥自私為主的世家根本無力反駁。
「說得好!」
此時大門口已經擠滿了年輕人,一個二十歲模樣的書生听了楊默這話,兩眼放光,忍不住高聲叫好。
那書生見眾人全都向他看去,沒有絲毫的畏懼,反倒是挺起胸膛,伸手要推想要阻止他進來的護衛。
兩邊的護衛虎背熊腰,乃是李世民的親信,豈能讓他一個文弱書生闖進來?
書生掙月兌不開,只能沖著里面高聲叫喊︰「白馬書院學子馬周,求見楊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