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連山的目光,穿過層層疊疊的巨型樹葉,落在了原始猴藤的根部。
那里,漆黑色的廢鐵,已經千瘡百孔。
但是,依舊包裹和束縛著不少原始猴藤的藤條!
有幾個果實——活靈活現的猴子臉,僅僅露出一半……
滿臉都是痛苦和掙扎!
依舊訴說著……
這個封印的殘酷!
其實,姜連山對這景象,早已有所準備。
食人花豌豆早已暗中向姜連山描述行地之所見。
但親眼所見之時……
心髒依舊微微顫抖!
食人花豌豆終究是個小孩子!
他的語言……
無法描述出應有的殘酷和震撼!
片刻後,他心頭浮現出怒火!
大概是因為……
這原始猴藤和孫悟空的經歷,確實有些許相似之處。
不過,姜連山很快控制住了自己!
火歸火,氣歸氣。
但自己終究不是幻境中人,沒必要亂發慈悲心。
自己想要的終究只是……
植物系統上多一張卡片,而已。
想到這兒,他悠悠的喝了一口酒。
只等著……
原始猴藤發完脾氣。
……
現實中,屏幕前。
一張張懵逼的臉,仿佛復制粘貼。
不過,當鏡頭轉向姜連山的時候……
不少人回過神來。
姜連山游刃有余,甚至有些漫不經心的樣子……
說明了一件事!
——一切皆在計劃之中!
……
原始猴藤的無能狂怒聲勢震天!
但依舊是……
無能狂怒!
一番翻天覆地之後……
原始猴藤冷靜了下來。
他在無盡的虛空中,肆意的伸展著身軀……
乍一看上去,通天貫地,聲勢十足!
可若細看……
卻萎靡的漂浮著,再沒有半分力氣。
姜連山看著原始猴藤的變化,慢悠悠的又喝了口酒。
正在這時,姜連山身邊,一顆獼猴桃扭過臉來。
僅僅一只眼楮,幾乎就和姜連山一邊大!
猴子的瞳孔在月光下微微泛著點深紅,映照著姜連山的身影。
「肉蟲……咳咳,人類,給猴子點酒喝吧。」
猴子的語氣中,帶著些失落。
姜連山瞧了瞧比巴掌稍微大一些的酒瓶……
一攤手。
「倒也不是舍不得,就是這麼少……」
姜連山對準了猴子的大嘴,把翡翠般透徹的酒液倒了進去,補出了後半句話。
「你嘗到味了嗎?」
猴子咂咂嘴,空咽一口。
抬頭用樹梢不撥弄了一下月亮……
「應該是嘗到了,但是沒嘗到。」
姜連山︰「……"
可不等姜連山說些什麼,猴子忽然笑了。
嘰嘰嘎嘎的聲音,在巨大的樹葉之間回到蕩。
姜連山冷眼看著猴子,直到猴子收了笑,長嘆一聲……
"其實,我知道,我不是故事里那個英雄。"
言語之間,不勝唏噓。
姜連山一挑眉,心中暗道……
——你當然不是齊天大聖,你只是一顆獼猴桃。還算有些自知之明。
但下一秒……
"或者說……故事里的那個,根本就不是什麼英雄!只是一個可憐的失敗者!"
姜連山︰"你放屁!"
姜連山冷著臉,盯著獼猴桃足有自己一個人大的眼楮,猛的站了起來!
仿佛獼猴桃再多說一句話,就要一拳懟過去!
其實,姜連山本不是如此沖動的性格。
可他有個壞習慣……
每一次進入表演狀態,都是沉浸式的!
此時,面對原始猴藤,他便拋棄了一切心機,憑著最本能的良知和正義感對話!
再加上喝了酒……
「你怎麼敢侮辱那麼多人心中的英雄!」
姜連山一字一頓,壓著聲音咆哮。
姜連山知道,原始猴藤並不是孫悟空!
一個獼猴桃而已,憑什麼口出狂言!
可說完之後,姜連山忽然反應過來!
剛剛太入戲了!
姜連山張了張嘴,硬生生吞下了後半句話。
可氣勢卻沒有落上半分!
繃著姿態,狠狠的盯著那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獼猴桃被嚇得一愣,呆呆的盯著姜連山……
半晌……
「我沒辦法……謝謝你的維護,可是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原始猴藤的聲音有些顫抖。
暗紅色的眸子,起了一層水霧。
原始猴藤心中百般滋味,翻江倒海!
姜連山這般姿態,在原始猴藤眼中,那分明就是……
恨鐵不成鋼!
眼前這位,說不定听著自己的故事長大!
看著心中的傳奇隕落,這究竟是多絕望的一件事!
想到這兒,原始猴藤……
已經愧疚到了羞愧的程度!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無顏見江東父老?!
「你說我是傳奇?」
「可其實我只是……我只是一個連束縛都掙月兌不了,可憐的囚犯罷了!」
「傳奇早就已經落幕……」
「沒有。」姜連山打斷道,「其實,孫悟空被鎮壓之後,故事還在繼續!」
「怎麼可能?」獼猴桃搖著頭……
「有一天,有一個人類闖進了封印之地,讓孫悟空自由了。」
姜連山語氣果斷。
「然後,他們一起離開了這個鬼地方,一直走,一直走……」
「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
「打敗了更多的敵人,也聚集了更多伙伴!」
「一直走到天上去!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奪回一切屬于自己的東西!」
獼猴桃木愣愣的呢喃︰「怎麼會有後面的故事呢?肯定是你們這些人類不甘心,所以自己編的……」
「難道你就甘心嗎?」姜連山擲地有聲,「故事的主角還活著,故事是不會完結的!」
獼猴桃︰「……我走不了……」
「我既然來了,就要帶著你離開這!「
「你……你怎麼可能有這本事?」
面對質疑,姜連山冷笑一聲。
「你敢不敢試一試!」
「怎麼試?」
「我只要你的一顆果實!」
「果實離了樹藤,很快就會腐爛……」
「你敢不敢試一試!」姜連山揚聲,打斷了獼猴桃的話,一字一頓的重復,「敢、不、敢?」
獼猴桃不說話了。
雙方對峙。
一時間……
只剩樹葉婆娑之聲。
幻境之外,現實世界中。
不知有多少人屏住呼吸。
只看著姜連山和一個巨大的瞳孔對視……
寸步不讓!
……
激將法!
每一個人都知道,姜連山在用激將法!
逼迫原始猴藤交出主動權!
可是……
交出主動權之後的?
姜連山又能做些什麼?
長久的對峙,讓氣氛極具壓迫感!
讓觀眾胸口陣陣發悶。
就在這要命的氣氛之中,終于……
「自大的人類,猴子姑且相信你一回!」
一句話,打破了對峙的僵局!
可是……
這話語中,卻充滿了攻挑釁!
——想做我的主!猴子倒要看你有沒有本事!
同一時間……
姜連山頭頂,一聲巨響!
緊接著……
裹挾著颶風,巨大無比的陰影撞開樹枝……
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