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177

這位做丫鬟打扮的女子, 赫然是僖皇貴妃。

此時她滿臉擔憂之色,眉心緊蹙,讓人不由自主也憂她所憂。

而坐在一側的‘水生’和‘八斤’, 竟然也不是本人,而是趙啟和宜珍, 趙啟個子高一些扮的是八斤,宜珍扮的是水生, 因為個子不夠, 下面還穿了雙特制的靴子。而相對個頭要高一些的趙旭和宜寧,則是扮作了丫鬟, 在後面那輛車上坐著。

顧玉汝這趟進宮,竟用李代桃僵之法, 把僖皇貴妃一系, 除了太子趙昦, 其余人都偷渡了出來。

她本身帶進宮的八斤和水生並不是本人,而是身形相仿丫鬟和小廝。

「可是……」

「娘娘, 你應該相信陛下, 我也應該相信我家老爺。」顧玉汝握緊了她的手道, 語氣十分堅定, 同時看了看一側的趙啟和宜珍。

僖皇貴妃順著她目光看過去, 眼神堅定起來︰「你說的是。」

馬車很快就到了薄府, 從角門里進去了, 整個過程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與此同時,謹身殿和武英殿都在設宴。

相對于潘皇後款待內外命婦們的宴,康平帝款待各王公大臣勛貴皇親們的宴,就要熱鬧上許多。

殿中觥籌交錯,歌舞升平, 奏樂聲聲,宮女和太監們端著盛放著美酒和佳肴的托盤,垂首行走在席間。

整個宮筵分了兩處,謹慎殿這里坐的俱是王公高官勛貴國戚,而武英殿要次之,多是官員,一般只有四品以上的文武官才有資格列席。

此時宴過一半,康平帝正帶著太子趙昦在華蓋殿更衣小憩。

一個太監正在稟報春禧宮的事,當听說皇貴妃已經離宮,春禧宮該安排的已經安排好了,康平帝面色微松。

「父皇……」

此時幾個太監正在給康平帝衣襟衣角和褲腿靴子,趙昦也是如此,被人圍著。

康平帝並未理會他,趙昦只能等著太監們幫自己打理完,才走到父皇的身邊。

他又叫了聲父皇。

康平帝看了過來,看向自己長子,也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兒子。

他想昦兒到底年紀還小,可他又想到自己十五的時候在做什麼,想到經過自己這些年的努力,依舊無法拔除大晉這些毒瘤,這些可能終其他一生都解決不掉,昦兒作為太子,以後的擔子更重,心頓時冷硬了起來。

他任憑趙昦站在那,通過時間將心中的恐慌、疑問、擔憂、懼怕都收入心底,為帝王者當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泰山崩于前也不能色變。

直到趙昦終于平靜下來後,他才開口道︰「不要擔憂你母妃他們,朕自有安排。按理說旭兒走了,朕也該將你安排到一處安全之地,可你是長子又是太子,你娘你弟妹們可以躲可以藏,但你不能,就跟朕一樣,懂嗎?」

趙昦青澀的臉漸漸堅定起來,道︰「兒臣懂。」

「懂就好,你要多看,多思,多看看那些妖魔鬼怪,誰是好,誰是壞,誰能用,誰不能用,為君者當要知人善用,今天這一場難得,你要多看看,恐怕以後再無這樣的機會。」

「是。」

「跟朕出去吧。」

……

齊永寧今日也在宮宴上。

不管南晉和北晉私底下如何,舊怨如何,至少表面上是友好的,這層窗戶紙就暫時不能戳破。

哪怕最近有高官被以和北晉有勾結為名圈禁,哪怕最近朝堂上鬧得沸沸揚揚,歸根究底都和北晉有關。

其實這些事彼此都心知肚明,但面上還要裝作不知道的。

宴上沒有什麼人跟齊永寧熱絡,除了那些因公務不得不和齊永寧打交道的官員,大家表面笑著,嘴里說著客套話,眼神卻是警惕的。

齊永寧看著這警惕的目光,仿若沒看見也似,只是笑,只是飲酒。

他看著殿里的這一切,心里悲天憐憫地嘆了口氣。

殿中正熱鬧,他放下酒盞離開了這里,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天灰突突的,明明還沒到晚上,天卻渾得仿佛夜幕已經降臨。

北風呼嘯,空氣里沁著凍人的涼氣,順著風一卷,就鑽入人的衣襟袖口領口,讓人渾身熱氣盡散,從皮肉冷到骨子里。

「是不是要下雪了?這天真邪門,明明還不到酉時,瞧這天黑的,恐怕今晚有暴風雪。」

「再熬熬,等會兒就下職了。」

廖聞是羽林右衛的指揮僉事,按理說守宮門的活兒是不用他做的,可今天全衛都出動了,他們自然也沒有躲懶的份。

羽林衛又分左右兩衛,守著皇宮北面和皇城北面,羽林右衛負責守衛玄武門,再往外的北安門是由羽林左衛守。

此時他坐在玄武門的城門樓里,倒不像守在外面的禁軍兵士們那麼冷,可他卻面色煩躁,眼皮直跳。

今天他眼皮子已經跳了好幾次了,每次都是一陣狂跳,跳得人心驚肉跳。再加上天又冷,明明大過年卻不能安穩得待著溫暖的家里,奉命跑這兒來守著,格外讓人心浮氣躁。

一陣腳步聲響起,不多時一個全身甲冑的將士走進來道︰「嫂子命人來問,大人怎麼還沒回去。」

廖聞斜睨他,道︰「你怎麼說?」

來人笑嘻嘻道︰「我說今兒大人回不去了,要待在這兒陪我們喝冷風。」

廖聞沒有理他,來人又道︰「你說今天也是邪了門,往年初一也沒有這麼慎重其事,不光我們右衛,左衛那兒也是全員都出動了,我方才出去看了看,北安門那也是抱怨聲連連,這麼大張旗鼓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有人會攻打皇宮。」

這人最後那句本是隨意咕噥,可說者無心,听者有意。

誰有那個本事攻打皇宮?不算城外駐扎的京營十衛,光城里就有十八衛駐守,其中皇城有十二親軍衛,如果真能攻打到皇宮,可能應天城已經破了。

「行了,別瞎胡說。」廖聞有些煩躁道。

這時,樓下起了一陣陣動靜。

過了一會兒,有人跑了上來,道︰「馮指揮使下令,讓關閉宮門。」

關閉宮門?

現在宮里的宴都還沒散,關閉了宮門等會宮宴散了,那些王公大臣們怎麼出宮?

整個皇宮共有四處宮門,午門、西華門、東華門和玄武門,午門就不是給這些人走的,平時朝臣上朝、王公勛貴命婦們入宮,多是走西華門和玄武門。若是踫到宮里有大型宮宴,西華門是留給命婦們出入,玄武門則是男人們走的,算是分流。

如果關閉了玄武門,難道都從西華門走?

那個方才和廖聞玩笑的將士倒不以為然,以為上面就是這麼打算的,把玄武門關閉,說不定他們就能下職了,偏偏廖聞心里又是一跳。

「我下去看看再說。」

廖聞急匆匆地往外走,左青就想不通了,上面下令讓你關你就關,下去看看做什麼?嫌冷風吹不夠?

「你找個人去西華門看看,看看那邊是不是也關閉了宮門?」

「你什麼意思?」左青心里一驚。

「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那麼多廢話。」

見廖聞臉色嚴峻,左青也不敢再多說了,忙下去找人了。因為這事不同尋常,他還專門在守宮門的兵卒里找了個親信。

玄武門和西華門一個在北一個在西,來回一趟可需要不少時間,本來廖聞心想先拖著,他也是這麼辦的,偏偏就在這時候來人了。

竟是指揮同知常建德來了。

此人高他一級,乃指揮使馮簡的親信,跟他這種從京外升上來的可不一樣。

廖聞上前與常建德客套,誰知話還沒出口,常建德就道︰「讓關閉的宮門怎麼還沒關?」

廖聞陪笑道︰「已經下命了,估計下面那群龜孫子嫌冷,慢手慢腳的。」頓了頓,他又道︰「常大人,怎會突然讓關閉宮門?宮里那邊不是宮宴還沒散?」

常建德睨了他一眼,道︰「讓你關你就關,這是指揮使大人的命令。」

「是是。」

下面的禁軍兵士已經在關宮門,隨著一陣沉悶的嘎吱響聲,宮門已然關閉。這宮門可不是一層,而是內外兩層。

等兩層宮門都關閉後,常建德並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去了方才廖聞所在的城門樓上的屋子里。

這里平時供以鎮守城門的將領歇腳之用,屋里燒了炭火十分溫暖,見常建德坐了下來,廖聞忙叫人去泡茶,似乎又嫌棄對方手腳慢,親自去了茶房。

常建德面露幾分得意之色,安安穩穩地坐著。

不一會兒,廖聞就端著茶出來了。

「常大人別嫌棄,我平時泡茶給自己喝就是牛嚼牡丹,隨便喝喝。」

「廖大人謙虛了。」

見常建德坐得這麼安穩,一點想走的意思都沒,廖聞又道︰「常大人我出去看看,也免得那群兔崽子以為覺得宮門關閉,就能敷衍了事。」

「你去吧。」

廖聞離開了這里,等出了門後,臉才陰沉了下來。

左青走了過來,低聲道︰「我的人回來了,西華門那也關閉了宮門。」

兩人面面相覷之間,臉色都十分難看。

「常建德沒有走的意思,關閉宮門是馮簡的意思。」

「玄武門和西華門都關了?難道讓那些王公大臣們走東華門?」

那地方對著神烈山,鳥不拉屎的地方,應天城本就是背山面水而建,皇宮的北面是玄武湖,東北面是神烈山和孝陵,王公大臣們所居之地都在西面南面,走東華門也就意味著要圍著皇城繞很大一個圈。

他們平時都不走東華門,今天也不可能走,也就說明東華門也被關閉了。

宮里宴還沒散,宮門都被關閉了,這肯定是要發生什麼大事。

「馮簡是安國公的人,安國公是皇後的親爹,你說他們想干什麼?怎麼辦?」左青臉色難看問道。

廖聞怎麼知道怎麼辦?

說白了,他就是個從外地升到應天的,看似坐著指揮僉事的位置,其實就是個小媳婦。

倒也有人拉攏他,可廖家初來乍到,就算有人拉攏,也不會視為心月復,他也不敢沾這攤子事,平時就這麼混著,表面上跟誰關系都好,實際上如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沒想到平時不想沾是非,是非還是找上門來了。

這時,有一個羽林衛打扮的兵卒走了過來。

明顯兩位長官在說話,偏偏湊上來,明顯就是不識趣。

等人再走近些,廖聞就意識到不對。

一是此人面生,二是此人臉上竟然沒有懼怕之色。

他的手下意識按上佩刀。

「廖大人先別急,我家夫人讓我給您帶句話,起風了,大人身體可還安好?」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我盡量趕在九點前。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peace&joy、每天吃肉身體棒 20瓶;揚阿漾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