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跟屁蟲談戀愛談得忘我, 直播難免打醬油了。
為了安慰雙方粉絲,給大家出了一期相當不專業的vlog,趁著解父解母去姥姥家里, 他把當天給嘉寶做一日三餐的內容拍了下來, 很粗糙的剪成一分鐘出頭的視頻,標題瑟又欠揍︰人還在地球,請大家放心!
「讓我來剪嘛……」
看了成片之後,嘉慈難免有點後悔,倒也不是說馬思卡水平爛, 一個做直播早期就知道將全網流量掌握在自己手里,懶歸懶、但各平台都做了賬號在運營的人, 剪輯這種技能只能說是基本功。可早知道這些素材要用得上,嘉慈覺得其實可以拍得更好。
馬思卡不在意︰「沒事啦嘉寶,拍得太好,反而讓他們以為我們多刻意。」
他就是從手指縫里漏點東西讓那群人解解饞罷了……
7月熱得不像話, 家長不在家里,兩個人難免有胡鬧的時候, 大約是兩個人都還記得嘉慈未成年、甚至還沒十七歲的事情, 哪怕火都燒到身上來了,最後時刻也會靠著非同一般的忍耐力強行撲滅。
反復幾次之後, 嘉慈自己都受不了了。
得找點事情轉移注意力,否則人在家里、一閑下來,腦子里要麼想的是各種黏糊糊的接吻,要麼就是上床,整個人除了直播、畫稿子、剪素材,這一天下來其他的時間竟然不是在和馬思卡黏黏膩膩,就是在黏黏膩膩的路上!
說巧可不就是真的來事兒了麼!
某一天早上醒來, 嘉慈接了個來自家里的,十萬火急的電話——你弟弟說他開學不去念高中,要輟學去打電競,快來勸勸他!
嘉慈11月的生日,比他弟弟周勵昕大一歲。
周勵昕沒提前讀書也沒跳級,按部就班今年剛剛初中升高中,這小子成績不太行、差點就不得不去讀中專了,結果好嘛,好好兒的普高不讀,非要輟學去打游戲……
「你快來!我和你爸為他愁得頭發都要掉光了!」
「前天又吵了一架,這小子飯都沒吃把自己關在房里,我以為睡著的,中午也沒起來,拿了鑰匙開了反鎖一看,人都沒在了,他自己跑了……」
嘉慈眼皮猛地一跳︰這事情是必須要去一趟了。
在馬思卡買去深圳機票的過程中,他開著電話免提,算是讓兩人都把事情給弄了個大概明白︰
周勵昕這小子,從小到大的成績都挫得讓全家人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有高中讀了,嘿,說不去就不去!暑假在家和爸媽持續吵架,吵到突然陷入平靜,家長以為他認輸了,結果自己偷偷帶著身份證和兩件衣服,趁著家里人不注意,背著個雙肩包溜出去,一個人出了遠門,直奔pq在深圳的俱樂部基地報名試訓去了!
打車去機場的路上,嘉慈還在試圖聯系弟弟。
「這小子,有本事能讓基地聯系家長,自己卻沒膽子接電話……」不接爸媽的也就算了,他的都不接。
馬思卡長長的嘆氣,「你們家的人,都叛逆呀!」
一個好端端的文化生不做,非要跌破大家的眼鏡轉了藝術生,雖然考得學校還是那個學校,但怎麼看都有些不得勁兒呀。
一個好不容易能在義務教育之後繼續讀書,模模離家出走,沖到俱樂部基地做試訓不說,直接搞了一套先斬後奏!
嘉慈驚訝過後,心里反而無比平靜。
到了這時,他不得不和馬思卡坦白︰「其實他……我弟弟之前和我聊過這事,他說不管讀不讀得上高中,都要去試試看,問我支不支持他的行動。」
馬思卡倒是微微睜大眼楮,「我猜你支持他。」
嘉慈慢慢吐出一口氣,說道︰「沒錯,我不僅支持他,還告訴他,如果你覺得自己眼前的這條路實在走不通,爸爸媽媽又堅持他們想法的時候,可以自己去勇敢嘗試一下。」
畢竟嘉慈本人就是這麼「叛逆」過來的。
他抓緊馬思卡扣著自己的手,似乎在細細的想,自己當初那番話是對還是錯。
「我怕爸媽不給他錢,就悄悄轉給他,我還和他一起研究過怎麼報名。當然了,假如他真的選上了留下了是一碼事、這得叫家長商量,如果最後真的什麼都沒能做到,哪怕出去玩幾天、權當散心也可以……」
周勵昕離家出走的底氣找到了。
馬思卡恍然大悟的同時,也不覺得特別意外。
一個傳統的中式家庭,出了一個半路改道的大兒子,好好的「指望」沒了,小兒子也是個不成器的,眼看著居然還要做些不是「正途」的事兒,換哪家父母都會大感崩潰。
話又說回來,如今周勵昕能打電話回來,是不是說明事情有轉機呢?
馬思卡面對嘉寶的猜測,想了想還是沒開口。
他當初也動過這份心思,十五歲的年齡,作為職業電競的啟蒙不算早、但也絕對不晚,這個領域需要一定的天賦和絕對的努力。試訓是一碼事,能不能留下來又是一碼事,小小年紀的少年們「棄學從競」,是擱置前程來博夢想,沒有家長的支持和諒解,人家俱樂部壓根不敢輕易接收任何一個有志少年,哪怕你真是個天才。
周勵昕如今召喚家長,無非就是到了這一步。
而暑假期間浪在外面沒回家的嘉慈之所以也被召喚,大概率是勸不動︰
周勵昕勸不動父母,父母勸不動小兒子。
所以他們一致認為,要讓同樣未成年的大兒子過來,夾在家長、試訓者本人和俱樂部三者之間,做一個最終結果不知道會偏向哪邊的勸服嘗試……
嘉慈和馬思卡到達深圳的時候,簡直沒被熱得當場厥過去,直接打車去pq的俱樂部基地,率先對上周勵昕明顯是哭過不知道多少次、紅腫又可憐巴巴的眼神,還沒說什麼,就被周母一眼瞪過去,下一秒,這熟悉的目光就來到了嘉慈身上︰
「說了不許偷偷給你弟弟錢!先把人勸回去,其他事……」回頭再說。
大家伙打了個照面,眼看著又要往會議室走,這人一走動,猛地發現不對呀!
嘉慈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身邊跟著一個距離顯然過于親密的大男孩,這小伙兒也不覺得被忽視冷落有什麼難受的,見目光都聚過來,大大方方和大家打了招呼︰「我是小慈的朋友,喊我小解就行了!」
然後一群人進了冷氣十足的會議室。
事實上,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多少輪對談了,現在把嘉慈喊過來,周父周母是試圖拉攏大兒子勸說小兒子回家讀書,而俱樂部則是明確表態,希望留下周勵昕試訓,並且做出承諾會嚴格執行聯盟官方對于未成年注冊選手的保護方法與法規條例,包括平時的訓練、學習,詳細給出了轉正參賽的各種合約方案。
介于這小子目前才十五歲,距離lpl最低的參賽年限還差三年,能不能沖到一隊做正選,這一點pq沒法和周勵昕以及他的父母作保證。
這就好比一學生考進重點高中,學校和老師沒辦法確保這個學生將來也能考重點大學一樣。
平台和資源已經擺在這兒了,怎麼發展,那就是選手自己的本事了。
嘉慈听完,看向周勵昕︰「你覺得怎麼樣呢?」
周勵昕下意識的吸了吸鼻子,事實上,這是兩天來第一次有人這麼問他。
俱樂部試訓完過後,第一時間就是讓他聯系家長。
家長過來之後,二話不說,就要帶著小兒子回家。
在這期間,真正要決定改變自己未來的周勵昕本人反而像個什麼都做不了的旁觀者……
「我想留下來。」
他對上哥哥的眼神,再次道︰「我要留下來。」
馬思卡幾乎是同步和嘉慈點了點頭。
這無疑很大程度上鼓勵了不斷受挫的周勵昕。
周母听完,立刻不干了!敢情是白勸了!
她一開口,周勵昕就憋不住和她吵,緊接著平時習慣兩頭和稀泥的周父又加入戰局,俱樂部的經理不得不臨時充當一下調解員,誰知道火莫名其妙燒到嘉慈身上,周母怪他總是偷偷給弟弟錢,不然周勵昕怎麼有膽子有錢自己跑出來,還說他放假不回家,不知道忙什麼、弟弟離家出走了都不知道。
大概是看著馬思卡有點痞帥、乖張的樣子,火氣上頭的時候,口不擇言「不知道從哪交的亂七八糟的朋友」。
嘉慈舌尖抵著後牙,語氣倏然冷下來︰「不是亂七八糟的朋友。」
「那你倒是說說,到底是什麼朋友?玩到你樂不思蜀家都不回?」
仿佛早有料到會有這麼一問,嘉慈前所未有的、用一種頂撞的姿態,無比冷靜的告訴他的父母︰「他是我男朋友。」
馬思卡驚到差地咬住舌頭︰!!!
老婆,這是出櫃的好時候嗎!
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你不是故意火上澆油啊!
此話一出,周母氣得臉色煞白,周父也好不到哪去,看向馬思卡的眼神簡直稱得上咬牙切齒了,而周勵昕已經完全呆滯住了。
至于pq的經理、教練、高管們,看著這出各種意義上的叛逆兒子氣死父母的家庭倫理現場,不由的面面相覷,並且開始猶豫要不要把場地先空出來給他們解決家事,再討論周勵昕這個倒霉孩子到底能不能順利留下來……
到了晚上,事情的走向逐漸變得不可思議起來。
如果非要在「我兒子出櫃了」和「我兒子不讀書要去打電競」之間選一個,一番激烈掙扎、矛盾痛苦、崩潰釋然的思想掙扎之後,周家父母選擇後者︰他們同意給周勵昕簽字,讓他整個暑假留下pq試訓。
還只是試訓而已,但起碼是階段性的妥協了。
至于大兒子嘉慈,和他這個身高幾乎有一米九、看著就十分不好惹的男朋友,周父周母只是深深的嘆氣。
事實上,他們已經被接連打擊到麻木,這會兒就連失望都沒有底線了。
「你們倆兄弟,現在誰也管不住了。」
「周勵昕我給他兩個月時間,訓不好就回來讀書,你也是,想明白了和你爸爸服軟認個錯……」
嘉慈一個學年的學費加上亂七八糟的開銷,沒個三萬塊是下不來的,不排除他瞞報、自己消化了一部分,可十七歲都沒有的孩子,為了出櫃和家里梗著,總不可能像周勵昕一樣不讀書吧?
可他硬是一聲沒坑,周父想拉著他一起回去,嘉慈垂著眼簾用沉默代替拒絕。
馬思卡在旁邊看著,心里一陣抽痛。
他感受到了嘉寶的「刻意」,如果不是為了成全周勵昕,嘉寶完全可以挑一個更好的時機,比如過幾年、畢業了工作了,有獨立的生活空間和經濟來源,作為一個能夠自給自足的大人,可以站在家長同等的高度、平等冷靜的和他們溝通自己取向的選擇。
當然了,嘉慈的直播副業,周家顯然不知情。
否則,周父周母離開的時候,就不會露出篤定嘉慈會示弱服軟、甚至和自己分手的自信神情……
入住到酒店,馬思卡感覺到了深深的疲憊和無力。
他側頭看向嘉慈,比他更小的男孩倒在床上,目光失焦,不知道落在天花板的哪個位置,好一會兒,才听到對方喃喃的道︰
「對不起啊……」
你爸媽對我那麼好,把我當小兒子一樣愛護。
可我的父母,因為我的沖動,第一印象就沒留好。
話沒說完,可馬思卡都懂。
他也躺上去,側過身,將嘉寶薄薄一片的身板擁進懷里,「這日子還長著呢,說不定過兩年,周勵昕混出頭來了,事情有轉機了呢?」
這誰能說得清楚呢?
pq是老牌豪門戰隊,青訓機制完整健全,他們想必只會招收不少像周勵昕這樣懷揣著電競夢想的少年,每一個都是佼佼者,每一個都身懷天賦,甚至每一個都努力非常的尋求一個出頭的機會。
眼下只是剛剛開始青訓,將來的事情,誰說的定呢?
但事實就是,直到大二學年的收費單和學院安排出來,嘉慈也沒有回家,他和周勵昕通過電話了,對方一切都好,決定暫時休學留在深圳,看俱樂部什麼時候能安排好借讀事宜。而在這影響之下,周父周母不免會「遷怒」大兒子,用更苛刻的標準去要求他,甚至在開學之前的最後期限里等著嘉慈回心轉意……
九月來臨,小情侶即將面對分別。
馬思卡堅持給他的可憐蛋嘉寶轉賬,嘉慈實在坳不過他︰「我現在一丁點錢都不缺!」馬思卡態度強硬︰「你不缺錢和我給你錢是兩碼事。」不止給老婆零花錢,還要給老婆工資卡,這才是好男人!
馬思卡狠狠吻過他,完全不想分開。
「如果每個周末我都來看你,你會嫌我粘人嗎?」
嘉慈靠在他胸膛慢慢喘氣,「那我會考慮租個更大點的公寓。」他雙臂抱緊馬思卡的腰,還沒分開心里就開始悵然的冒酸泡泡,只听到馬思卡恨恨的道︰「早知道會遇到你,我當初就應該更努力讀書,哪怕是多考十分、考到北京來……」
搞得現在戀愛了也得異地,不知道在折磨誰。
「氣死了,氣死了,他們還笑我們在談網戀!」缺德粉絲擊中了馬思卡的痛點,他不得不想點辦法︰「你還有三年才畢業,要不我考研考到北京來吧?」可話音剛落,馬思卡自己都覺得不現實,偏科到靠競賽國獎才能進重本的人,叫他考個完全不亞于本校的研究生,這不是難為人?
「我覺得你能行。」
嘉慈話一出,馬思卡頓時又來勁兒了。
「我也覺得我能行!」
作者有話要說︰ 嘉寶沖動出櫃,馬思卡為愛考研
嗚嗚,含淚就著干鍋牛蛙大干兩碗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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