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有點麻煩……」
「那你說說能怎麼辦？事前哪知道人沒成年！你就說要不要吧, 不要人家這自帶三十多萬的流量，就算轉戰隔壁的平台，照樣很快能起來。」見領導一時轉不過彎來、說不動, 簽約客服又催到︰「哎呀, 姐姐難道不是家長？既然都是找姐姐過來, 那就說明沒得辦法, 你看那些未成年游戲主播簽約的時候有這麼麻煩？」
「你小子，這能一樣麼！」
主管給他腦殼兒就敲了一下︰「你答應給人家拿個a簽，這半年百萬的軍令狀是不是也加進附合同？」
簽約客服嘿嘿直笑, 「那不然呢，我實話跟你說吧，上次嘉年華我去線下見過那孩子, 只能說啊！這直播鏡頭把人拍丑了, 真人比鏡頭里好看十倍！」
「你是不是忘記人家是男孩子了？」
「哪能忘呀，這年頭男孩子長得好看就更稀缺了！他既然不去娛樂圈混, 一邊讀書一邊靠直播賺錢，那咱們這個平台肯定得好好孵化嘛，趁著現在小，那養成千萬級別的大主播可不就是家養的台柱子？」
「歇口氣吧你, 想的可真夠遠！」
台柱子可是想的夠久遠的！
平台內百萬級別的主播各個板塊都不缺, 合約一到被對家挖走幾個也無傷大雅，有進有出都是正常流動。只是有的板塊自帶基數，天生就不在同一個起跑線上，這附合同加上說明, 還以為是平台欺負人呢！但千萬級別是能引起質變的，就和娛樂圈那些自帶收視底盤兒的優質演員似的，在那範圍之內, 只要不作大死、怎麼樣都是賺的。
而主播們資質好與不好，其實初端的發跡路線就能看出一點痕跡︰
爆紅款的主播要麼一路高歌猛進的漲粉聚攏人氣，要麼就是砍斷後路顛覆風格，無一例外，直播圈子里少有什麼「明珠蒙塵」的故事。
吸不吸粉，會不會來事兒，有的人需要訓練，甚至費盡心思去總結別人的經驗，可對有些人而言，討人喜歡甚至不是一種本事，他們似乎天生就擁有那樣的天賦，無論做什麼，都能輕而易舉的獲得別人的喜歡……
事實證明，這個寶貴的a級簽給出去，還沒到半年的功夫，甚至只花了不到三個月，那個被寄予厚望的奇跡嘉嘉，就用三大平台上半年最快的漲粉速度，超乎期待的達成了百萬粉絲——
「大家晚上好！我才從學校回來耶，好累呀！」
【給嘉寶捏捏，嘉寶不累！】
【嘉寶還是不要喝太多冰捏，對肚肚不好喔！】
【吃啦吃啦，老婆捏，老婆晚上吃什麼呀？】
【老婆你累起來的樣子都好漂釀嗚嗚……】
嘉慈仰著腦袋扭了扭脖子，白生生的長頸在光影下閃過，又因為扭動的動作轉回來而遮住，仿佛剛剛那一片光亮只是驚鴻一瞥。
好看的人，不怪別人會忍不住泥塑他。
就算直播間里所有人都知道嘉慈是男孩子，他們不分男女，依然像守護一個嬌滴滴的小朋友那樣，用言語輕哄、用禮物鼓勵，仿佛嘉慈開了直播是用美貌造福大眾，漂亮清純軟乎乎的不說，還特麼自願女裝，這得是當代小菩薩啊！
于是，幾乎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忽略掉一個事實︰嘉慈原本就是為了賺錢，才開的直播。
嘉慈挪開冰飲，調整鏡頭對準鍵盤區域，那里放著他吃飯的大家伙數位板，可以看見側方有一塊直播專用的豎版投屏。
「今天不玩游戲，我太菜了，你們帶不動……」
【嗚嗚，別呀！】
【不怪嘉寶，是老公我不夠厲害……】
【都怪我！誰都不許怪嘉寶！】
【下回讓我帶，菜的不許爭！】
【笑不活了，攬鍋最快的游戲區直播間】
大家爭先恐後的攬鍋，到處都是快活的氣息！
說不清最開始到底是誰給嘉慈提議做游戲主播。
但他能出頭絕對不是因為游戲玩的有多好，相反，嘉慈實在沒這方面的天賦︰試了各種端游、付費游戲之後，一個「菜」字已經不足夠形容他的境界，當初那批最早期的粉絲到現在才發現，這孩子玩的最好的游戲竟然是黃金礦工？以證明一個男孩子的游戲水準能差到什麼地步……
菜到一定境界，大家就不免憐愛了。
看熱鬧看久了也不好意思出言打擊。
尤其是他們知道嘉嘉是個可愛的男孩子，十萬粉的時候就被一群壞心眼兒的騙著做了女裝福利，更加不忍心了，每天花式哄孩子︰打游戲日常被水友帶，不打游戲的時候，就磨個顏料、搞搞作業，甚至做個吃播搞搞零食點評大家都很樂意，偶爾開個攝像頭給榜上的大佬們畫頭像。
「女裝？新裙子還沒選好呀，我不想穿舊的……」
看吧，不是不想女裝，人家只是想穿新裙子！
直播間幾乎都沒被拱起火來，瞬間就嘉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被哄得服服帖帖。
至于百萬粉絲福利？
哼，嘉慈自己不提，大家也不敢開口，生怕十萬粉被騙女裝事件被揭開傷疤，一怒之下直接斷了大家的福利。
事實上，他這一套欲擒故縱也不是學來的，自從吃過十萬粉福利的虧後，嘉慈就自動領會到了這一招︰任何福利，比如唱歌，又比如放大鏡頭、貼臉給直拍這種，來得多了就很尋常了。
不被珍惜的東西，哪里還能叫做福利呢？
他這會兒還沒正式進入主題，只是洗洗手、擦個護手霜，做個直播前的準備，鏡頭甚至都沒打到臉上，直播間里也熱鬧非凡，榜前那幾位，這會兒已經開始暗暗較勁兒爭日榜，沒人指望嘉寶費口舌給大家念禮物，他這會不看貢獻榜才好呢！
嘉慈給大房管畫過一次頭像，是個小富婆，被他一再催促，才扭扭捏捏說自己想要個蒸汽朋克式未來感的頭像，嘉慈也不客氣，隔天發給對方換上。這一整套成品拿出來，整體元素豐富又高級，設計感和質感都看得出功底不俗，如果請畫師話定制，價錢也不會低到哪兒去……
有一就有二，頭像是免費，但有的人不這麼認為。
某區專濤網紅主播小明星的板塊，就有人「年少無知」提過奇跡嘉嘉直播間六位數畫頭像的問題，水軍還沒開始工作，論壇里的自來水就灌過來——
「給主播的就是禮物，主播給的也是禮物。」
什麼錢不錢的，沒錢混什麼直播？
白嫖還要嫌棄別人直播收益高，那自己上呀！
富婆名言被贊到熱評首位，當真是很不給渾水模魚帶節奏的人面子。
何況人家放了打了全幅水印的原圖，這種質量的稿子、你去x畫師上求，人家不收你五位數？那還是奇跡嘉嘉一晚上趕工出來的呢！
不提到底值不值，要不先把那些禮物回扣的齷齪扒出來，再來管人家這個才百萬粉的小主播？
嘉慈本人是不看這些的，至于網絡輿論，除了簽約之後平台給配備的專屬高級客服（經紀人），還有房管群里一堆分不清性別，但很會來事兒的大粉絲，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這兩撥人無一例外都會通知到位。
他今天忙作業回來完了，花了十來分鐘描了線稿，人就開始打哈欠。
「這人好熟悉呀……」
不比之前是大房管不指定主題，這個小富婆圈定了一個人物，嘉慈乍得一看有點眼熟，等線稿勾出來之後，那種感覺更加強烈——
彈幕雙擔已經樂瘋了，只有主播自己在懵圈。
「馬思卡？」
嘉慈愣了一下，「哦哦，是的，我去搜一下真人。」
切個屏，哪怕嘉慈輸入這三個字的順序錯了，給出的首個搜索結果依然是馬思卡的百科詞條——
知名lol主播。
簡潔里有他加入直播平台的具體時間，主要成就是他近三年的韓服排位實績，以及直播粉絲和創收。
值得一提的是，這馬思卡有一張厲害的嘴︰
毒起來，現役最強的兩支lpl戰隊nw和pq選手都在微博他求饒，希望這主播事後解說復盤賽事的事後能夠嘴下留情……
唯一一張網傳的照片，據說是馬思卡參加主播們的線下聚會，手里夾著煙、眼神漫不經心的望向一處，拍攝角度略微歪著，越發顯得他桀驁又張揚，倒是很符合他留給大家一貫印象︰光是看著，就很風流。
嘉慈現在看到的就是這張照片。
他听過馬思卡這個名字，因為是游戲區首屈一指的大佬，嘉慈這個游戲菜鳥只敢遙遙仰望，一開始接到群里小富婆發的圖片，他並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越畫越像馬思卡本人，嘉慈又一次意識到︰那富婆搞不好又是哪里的人脈……
「哎呀，這、這……」
他戳開小窗打開私聊︰阿寶，這麼畫他的照片沒問題嗎？
小富婆秒回︰沒問題的嘉寶！這畫我到時候會拿去放大做成大幅掛式畫像，送給馬思卡本人當禮物！
嘉慈懂了，這算是借他的手給馬思卡準備的。
小的當頭像，中的當壁紙，大的當掛壁畫，還給整了一套呢！
只是嘉慈從中學時期養成了習慣，話人物總忍不住碎碎念，再加上彈幕總在逗他，于是，直播間的氛圍就變成——
「他眉毛有這麼野生？這個角度夠不夠？再夸張就要斜飛入鬢了！」
「鼻梁這個高度，真挺……」
「啊，頭發多畫點，阿寶強調了美人尖。」
「嘴唇要薄厚合適，什麼才是合適呀？好接吻的那種？打住打住、這里是全年齡適宜的健康直播間！」
直播間里還有聞訊趕來的馬思卡的粉絲︰
【狗男人除了一張網傳照片，還有別的？】
【不可思議的聯動發生了，主播好會畫！】
【這個比有這麼帥？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我要看看貢獻榜，里面是不是有馬思卡小號？】
【馬思卡在窺屏嗎？吭一聲，到底給了多少？】
窺屏兩個字開始頻繁出現的時候，嘉慈的經紀人在後台戳他︰馬思卡想跟你連麥，接不接？我勸你接。
嘉慈反射性一抖，馬思卡鎖骨上那顆痣差點歪了！
【不了吧，我打游戲很菜！】
經紀人又回復道︰【不是打游戲，他在看你畫畫，想告訴你有幾個地方超過真人了。】言下之意，嘉慈把人畫太好了，臉皮厚如馬思卡本人都不好意思了。
嘉慈看了反而不樂意︰我想怎麼畫怎麼畫，才不要他指導我！
馬思卡打游戲厲害又怎麼樣？
他算哪塊兒小餅干，憑什麼指導我畫畫！
作者有話要說︰ 嘉寶第一次拒絕老公，理由︰拒絕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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