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許粒這段「為她光芒萬丈」的采訪流出, 粉絲哭得驚天動地。
他媽的又是神仙愛情是我不配嗎
許粒為你我要締造神壇
許粒告白要她愛我浩劫後的靈魂
沒錯,她們追了整一季愛上的哥哥,是已有家室的美少年!
天理難容!
雖然許粒在舞台初露臉就說了一次, 他有初戀,而且是比他年長成熟的圈外女友, 但那時候他不火啊,粉絲們也只是感嘆一下那圈外女友不厚道, 這麼早就采了小哥哥這一顆女敕草。她們翻開過去的視頻,小哥哥說起年上女友時,那一副粉面含春、小菩薩也動情的姿態,太他媽絕了!
也太他媽傷她們了嗚嗚嗚!
見此機會, 黑粉、水軍、對頭紛紛上陣, 準備將許粒拉進泥潭, 抹上一把泥再說。
然而, 他們剛玩得興起,負責人就打了電話過來,沉痛地說,對不起了, 他們破產了,支付不了運營的費用了。
他們︰「???」
你他媽認真的?!
以許粒為主唱的冬蜉蝣樂隊嶄露頭角, 橫掃年度盛典以及各大音樂獎項,一躍為頂流樂隊, 甚至被國外舞台邀去表演。而門面哥哥天賦出色, 他最擅長利用自己的優勢,一旦發力之後,就沒有停息,以最快的速度登臨神壇。
冬蜉蝣樂隊的第一場世界巡回演唱開始了。
粉絲剛進體育館就瘋了。
舞台還沒拉開, 但看那規模,就是大手筆的設計!
而她們的座位上,整整齊齊放著星辰坐墊、迷你小風扇、蒼藍色應援棒,以及一份精致絲帶小禮盒。
粉絲小心翼翼打開禮盒,里面躺著一瓶淡藍色的原創香水,還有許粒同款最愛的羊角耳夾,自從主唱走紅之後,羊角耳夾也成為了新的潮流,然而她們找遍了那麼多家鋪子,都沒有這種猙獰、邪惡又強大的美感!
當她們拿起這兩件禮物愛不釋手,自然而然就發現盒子
主人的字跡囂張。
——給許粒的小情敵心肝們。
——隔壁老紅。
粉絲們心聲前所未有達成統一︰「啊啊啊啊好氣!!!」
那壞女人,搶走了她們哥哥最好的青春、美色、初戀還不算,竟在首場世界演唱會上,□□果的,張揚無比的,向世界,向她們,宣誓哥哥的主權。
盛大而蓬勃的,佔有欲。
姐妹們一邊罵著緋紅,一邊跟同伴討論禮物,發現每一瓶香水,主調是白松香,後調揮發卻各不一樣,有的綿長,有的清甜。羊角耳夾也是如此,每一角長得都有她自己的想法,細微之處是不一樣的!
獨!一!無!二!
這個壞女人是想要壕出銀河系嗎!!!
粉絲們已經怦然心動,屈服在姐姐的鈔能力之下,但還是嘴硬不已。
「哼,我是絕對不會原諒她的!除非她婚禮請帖跟喜糖發我一份!」
「說的沒錯!!!」
她們也不想那麼快倒戈的,可是她叫她們心肝誒!
還送這麼壕的禮物!
在後台更衣室,樂隊的鼓手勾搭過來,「可以啊,粒哥,你這惡魔鱗片仿妝畫的不錯啊,難怪你不需要化妝師。」
他還上手踫了一下,手指猛地一個刺痛。
「臥槽!我剛才是不是被咬了?!」
鼓手震驚不已。
哥哥淡定地說,「你疲勞練習,錯覺吧。」
惡魔對自己的私有物是有強烈的控制欲,她不喜歡別人觸踫他。
哥哥轉過頭,手指放到臉頰的鱗片上,當做安撫,暗紅色的鱗片突然開合,像是無數張黑色小嘴,用血紅的小尖齒輕輕啃著他的手指頭,仿佛某種警告。他快步走進更衣室,低聲地說,「好了,你別生氣,我沒注意,下次不會給人踫到的。」
「要出場了!快準備上升降機!」
後台一片混亂。
哥哥游刃有余安撫工作人員,去了升降台,他並沒有注意到,一道人影壓著帽子,從他身邊匆匆跑過。
樂隊第一首歌,就是他們的成名曲《蜉蝣紀年》。
中央舞台被做成了顛倒瑰麗的城市雲海,玻璃不規則切割,畫面失重得厲害,建築物更是不平衡,各種元素組合之後,顯得荒誕又怪異,又有一種奇異的宏大感。
很怪。
但還想再看一眼。
——這是舞台導演無意听間主唱許粒的初戀故事,激情迸發的創作靈感。
主唱說,他愛上初戀那一天,就是在一座顛倒的城市雲海里,他們急速下墜,光芒明滅到模糊,蝴蝶從眼前經過。
那一日,她的面孔,他永生難忘。
嗯,舞台導演想,不愧是感情細膩豐富的主唱跟作曲,他把初嘗情愛的滋味用一種磅礡的想象擬了出來。
舞台導演指揮著工作人員,一邊抽空欣賞自己的舞台杰作,他有預感,等樂隊開完這一場世界演唱會,他的身價也會水漲船高!但舞台導演沒想到,自己檢查了無數次的升降台,竟是第一個出了意外的!
當許粒低唱著那一句「畫像顛倒,你我交錯著夜鶯的呼吸」,升降台提前降落,他一腳沒穩住,腰身撞往旁邊。
那看起來堅固的護欄,竟然裂了!
「啊!!!」
「哥哥不要!!!」
前排的觀眾清晰地目睹這一場舞台事故,女孩子們頭皮發麻,嚇得尖叫起來。
那可是十二米的升降台!!!
十二米摔下來會死人的不是開玩笑的!!!
舞台背景是蒼藍色的天幕,城市殞沒在雲海里,他衣擺飛揚,像是一只飽滿豐盈的雪地蝴蝶,急速下墜。
人們閉眼,嘆息的,哭泣的。
不忍再看。
哥哥卻睜著眼,察覺到那道影子頃刻籠罩,他主動伸手抱住,聲音在一瞬間被拉扯得模糊,他女乃貓般軟軟道,「對不起,我又……麻煩你了。」
惡魔輕嗤。
「沒看住你就出意外,應該你把拴我腰上,讓你除了我的眼楮,哪里都不能去。」
哥哥微紅著臉,往她懷里躲。
她漆黑的雙手抱住他的腰臀,降落到舞台中間,又黑發一揚,連帶羽翼,消失不見。哥哥臉部的鱗片燙得發紅,從暗紅變得鮮紅。
快得像是一場荒誕的夢境。
人們如夢初醒。
「剛才那是什麼?」
「好大的影子,是,是特效嗎?」
「臥槽,這都是演的嗎?嚇死我了!!!」
「我拍到了!是一個羊角雙翼的陰影,好像某種不可名狀的磅礡啊,太他媽絕了!!!」
「絕了絕了!哥哥我愛你啊!!!」
這場意外的演出後勁太烈,他們如同見證神跡一樣,熱情炸裂,爆發一陣又一陣的狂熱聲浪。
人群混亂,體育館都快被掀翻了,保安不得不出面維持秩序。
哥哥拂動了下眼尾的紅鱗,他雙腿展開,從台上站了起來,若無其事唱起了下一句歌詞,樂隊其他成員自從看他從升降台墜落,大腦空白,意識還處在一種急速沖擊狀態,手上的動作都停。哥哥清唱了一段歌詞,沒有任何伴奏,韻味卻更為驚艷。
「蝴蝶請我,住入你的荒誕傳奇。」
「于是那天,蜉蝣知光。」
清澈的男聲隱隱約約傳到後台。
「請讓我,活到那個冬天吧。」
「松針是她的王冠,我還沒為她下雪。」
緋紅走到女廁所的一個單間,果足抬起, 的一聲,整扇門被她踹爛,露出一個戴了半邊女性假發的男人,面容很普通,是扔到人群里都找不到的平凡,但一雙眼楮藏不住他的欲念,「在升降台動手腳的,是你吧?」
她紅唇慵懶吐出一個字,「蛆。」
男人面上掠過一絲慌亂,他反應極快,戴好自己的假發,又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領口被他刻意扯低,「你,你是什麼人,你想要對我干什麼,來人啊,□□——」
緋紅似笑非笑。
男人叫了半天,一直沒有人來。
他又驚又慌,忽然發現緋紅手中多了一個東西,那是他的手機。
「還給我!!!」
他露出爪牙,撲了上去。
緋紅右手拎起一支馬桶搋子,優雅罩住他的臉,另一只手則是飛快滑動手機里的內容,密密麻麻都是偷拍哥哥的照片,而且每一張照片都寫滿了骯髒的詞語,緋紅又翻開他另一個儲存空間,「哦,還是個寫歌的變態?辱歌了。」
那一首首歌,也如同照片一樣,都是陰暗又森冷的調子,什麼血尸,什麼,仿佛哥哥成了他刀叉下的羔羊,被他任意屠殺。像禿鷲一樣,虎視眈眈著那具身體,為此不惜潛伏在許粒身邊,尋找一擊必殺的機會。
緋紅指尖一個用力,手機遍布裂痕,她笑著道,「哎呀,真是惡心得,連蛆都不如,做成化肥,都髒了我的手呢。」
男人艱難拔出馬桶搋子,滿臉紅印,「你就是那個賤人的女朋友吧?」他滿懷惡意,「那個賤人,想要當神,身體還不是被一個女的玷污了,怎麼樣,他叫的是不是唱的還好听——」
。
緋紅單手仿佛捏著什麼,男人就被扼住了喉嚨,驚恐得說不出話來。
她身後籠罩了一座羊角雙翼的陰影。
「鬼、鬼——」
緋紅哈哈大笑。
「咚!」
緋紅松開了手,男人一頭栽進馬桶里,他捂著脖子,明明沒有任何淤青,他就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
男人劫後余生,冷汗狂飆,大口大口地喘氣。
忽然之間,他想到了什麼,癲狂大笑起來,「我變態,你難道不是嗎?那賤人報應啊,被鬼怪看上了,遲早吃得爛掉,好,好啊!!!我就在地獄,等著他來,再抓住他,連靈魂都吃掉!他跑不掉的,我要懲罰他,弄死他!!!」
卻見那黑發惡魔環著胸,手指捏碎了手機,地上只剩下一片黑色殘渣,她撢了撢肩膀不存在的飛灰,像看一團腐爛的東西看著他。
「地獄?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髒爛的玩意兒就該髒爛萬萬年!」她的臉龐突然急速出現在眼前,眼球暴突,血絲遍布,把男人嚇得天靈蓋都炸了。
「滾開!滾開啊怪物!!!」
他雙腿蹬著,恐懼得魂不附體。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生物?!
「哈哈哈怪物!是啊,怪物,怪物要哇的一聲,把你掛在最高的樹上,用松針把你的器官都串起來,是不是很美啊……」緋紅調子陰冷,又帶著笑意,「哎呀,這位先生,你嚇到了?臉色這麼難看?不好意思,我最近正在構思一個恐怖劇本,沒有惡意,跟你分享一下嘛。」
她的畫風恐怖又離奇,突然就轉到了下一個主題,「恭喜你啊,我代表地獄,深淵,發來通知函,永遠拒收你這個爛貨哈哈。」
龐大的黑影顫動,緋紅笑得歇斯底里。
她虛偽的嘆息揭開男人最血淋淋的傷疤,「真可悲啊,怎麼會這麼可悲呢?藏頭露尾的,連名字都沒有的家伙,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哦,不用跳這麼高,沒有人,沒有人會在意你的喜怒哀樂,放心,我會讓許粒,永永遠遠,都不知道你這個貨色,你的事,你的名字,說了都髒了我的口。」
「別說了!!!你他媽閉嘴啊啊啊!!!」
男人也瘋了,一次又一次想從地上爬起來殺了她,都被緋紅踹回馬桶了,污水濺了一身。
但他怎麼能瘋的過緋紅呢?
「抱歉啊,讓你失望了呢,我的許粒繁花相送,光芒萬丈,星途璀璨,他會被世界的愛奉上神壇,無數人光明正大地愛他,而你,看他一眼資格都沒有,就做臭水溝里被遺忘的腐鼠吧哈哈!!!」」
男人只覺得無邊無際的黑色潮水朝他淹沒而來,他拼命想要呼救,但天上墜下了無數血月,陡然之間,睜開一雙雙流血眼楮。
它們竟在討論今夜的晚餐。
場面驚悚萬分。
在面對更強大、更可怕的力量時,男人反社會人格如同被戳爆的氣球,他懦弱膽小的一面像是被翻開了青苔的蟲子,看到光就要尖叫逃跑。
但他被眼楮抓了回去。
「啊!!!」
緋紅依然干干淨淨,走出女廁所,淡定報警。
「喂,是xx局嗎?有一個男扮女裝的變態,進了女廁所,還是一個□□未遂的在逃重犯呢,你們有時間來抓一下人,我把他綁好了,給你們放在馬桶上,不用謝。」
警方︰「???」
這確定是報警嗎?報警人怎麼輕松得跟吃飯喝水似的?
緋紅隨手撤掉頻道。
空靈純淨的歌聲蕩著風,仿佛吹入她的耳朵。
「你盛大走來,蜉蝣紀年……正永恆。」
警方懷疑這是一個惡作劇,但秉承著嚴謹辦事的態度,還是出了一趟差,偽裝成便衣,去了目的地。
描述的一點也不差。
報警人口中的犯罪嫌疑人被綁的結結實實的,還跟馬桶連成一體,腦門罩著一個馬桶搋子,這個反社會人格的家伙,口中流著涎水,眼里竟然流露出一種強烈的恐懼,像是遇見了什麼惡魔。便衣簡單檢查了下他,「沒有任何傷口,看來是精神受到刺激了,先帶回去。」
隨後警方仔細調查了這個男人的一切,發現他前科累累,最喜歡打著粉絲的招牌,對一些清純漂亮的明星下手,尤其當他發現對方不如自己想象的美好,就會發起瘋狂的報復,想要徹底毀滅對方。
他們還在他家里找到了厚厚的照片集跟作詞本,那些歌詞盡是扭曲變態的愛,寫得讓人毛骨悚然,他的床櫃里甚至準備了一整套齊全的作案工具,包括攝像機!
當警方得知,男人建了一個虛擬網站,放上虛假的招聘信息,來吸引那些想要一夜成名的孩子們,他們就覺得背脊發涼。
第一封面試函發出去了,就在明天。
要不是這場突發的意外,可能那個活潑元氣的女孩子就被他得手了,就像他眾目睽睽之下,想要置許粒于死地的那樣瘋狂。
警方忍不住動怒,「禽獸!」
他們心有余悸,「幸好有那位神秘女士出手,不然就讓這犯罪嫌疑人得逞了。」
「是啊,多虧了許粒開演唱會,有他在,什麼危險都能在爆發前被人干掉了。」
「哈哈,你別說,還真的!」
警方查看資料錄像時,也對這一場演唱會有所了解。
犯人落網,他們高懸的心落了下來,頗有心情討論感興趣的事情,他們調侃道,「說真的,這位許主唱,真是天寵的主角,每次發生什麼事情,比如火災,比如搶劫,又或者公交失控,只要他在的地方,保準都能逢凶化吉,我都想把他帶回警局給我們當個鎮宅獅子了!」
「去,可美得你,人家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這件事,很快被傳到許粒的耳中。
他演出服都沒月兌,急匆匆躲進了休息室,把緋紅召喚了出來。
他模著她的骨頭,語氣急切,「你沒事吧?听說警方抓了個犯人!還是在女廁所的!你有沒有在里面?」
緋紅道,「請你記住,惡魔,即便墜入地獄,也是優雅的生物,它不需要排泄,謝謝。」
「噗嗤。」
哥哥被她逗得一笑,陽光也為之失色。
「好,你是至高優雅的惡魔。」
他不再追問了。
她做什麼,都有她的理由,瞞著他,肯定也有她的考量。
這個至高優雅的惡魔,是一個能力很強的惡魔,他至今都無法了解她的所有神秘。
她怎麼會有事呢?
只有別人會有事。
他對她,看來要更加盲目地信任才行呢。
「今天,謝謝你接住我。」哥哥認真地說,「下次我會讓舞台導演檢查得更仔細的。」
他不想讓她增添額外負擔。
惡魔唔了一聲,並不是很放在心上,她興致勃勃地說,「你身邊的危險太多了,你真的不能掛我腰上嗎?你看沒看過那種合體的歡喜佛,就是坐腿上的,你想想,我出門,去見我小弟,腰上盤了個漂亮雪白的人類男孩子,絕不絕,就問你絕不絕!」
她動情演講,眼楮都饞紅了。
「它們肯定羨慕得頭都掉了!然後我就把它們的腦袋收集起來,裝扮我的書櫃!天哪!太棒了!」
哥哥︰「……」
她的興趣點真的是很別致啊。
不過……
主唱捏了一下耳朵的囂張羊角,心頭也鼓噪著,「可,可以試試。」
首場演唱會結束了,而主唱許粒升降機那驚天一摔,也被爆上了熱搜,全日屠榜,火出了國外,從而帶紅了國外巡回演唱會的風頭,門票剛上線就被一搶而空,甚至不乏一些黑客的操作,黃牛都目瞪口呆。
主唱許粒從十二米升降台摔落
首場演唱會許粒十二米升降台護欄破裂
震驚!許粒摔下十二米毫發無傷!
磅礡的羊角虛影是惡魔還是神跡?
啊啊啊我的哥哥有神明庇佑
且不說工作人員,演唱會的座位就超過五萬人,在無數雙眼楮,無數台手機、攝像機的見證之下,那個龐大的羊角虛影是正是存在的!
他們甚至還看到了那兩扇羽翼!
絕對不會看錯的!
許粒的粉絲激動壞了,火速改了粉絲群體的應援昵稱。
不過在這方面,他的粉絲被分成了水火不容的兩派,一派信誓旦旦自稱那羊角虛影是神明的庇佑,于是要把女乃粒改為神靈粒。
另一派則是甩出了文獻資料,力證那是惡魔的形態,她們還寫了深情的小作文,一定巡游人間的惡魔不忍天使墜落,所以才會出手拯救她們墜落的哥哥,惡魔粒才是最□□!
而他們的哥哥,第一時間就找上了舞台導演,想要串供一下台詞,平息事態。
他還沒說話,舞台導演就用一種詭異又愛憐的目光看著他。
「……我知道了,沒有童年的孩子總是很渴望拯救的童話,不過下次,你要提前跟我說,不然真的會嚇死的。」
哥哥︰「?」
他後知後覺,惡魔已經替他收拾過爛攤子。
他捏了捏耳根,臉上的鱗片熱度未消。
舞台導演出面闢謠,說是他與主唱許粒聯手進行的一次藝術演出,制造首場演唱會的驚喜,那羊角的暗影,不過是他們藏在暗處的投影機的功勞!
不過雖然他解釋了,仍有大批人表示不相信。
他們可是放大了許粒摔下的過程,他一點也不害怕也就算了,好像還伸手要抱,更離奇的是,他還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又……麻煩你了。」
盡管這一句因為現場混雜,當時沒有人在意,可是事後,則有無數大神,拿著放大鏡,非要發掘出其中的蛛絲馬跡。
他們越挖越覺得——
官方說謊!
許粒身邊,肯定有一個「祂」!
不然怎麼解釋,為什麼每次許粒都要出事的時候,都能化險為夷?巧合能這麼巧?
有人說許粒喜歡小動物,還喂流浪貓,說不定是貓靈救了他!
也有人說許粒的靈魂太過純淨,惡魔盯上了他,還把他養成自己的靈魂的禁臠!
在外界紛紛擾擾的情況下,哥哥專心做著自己的事業,一步步壘建自己的神壇。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個登頂的過程中,哥哥守了好幾年的空房。
守得他都性冷淡了。
哥哥是個感情含蓄的男孩子,那一天他鼓起勇氣,答應成為惡魔的新娘,已經是他這一輩子能做出最出格的事情了。他總不好,沒有一點男孩子的矜持,沖到她的面前,問她那麼久了,為什麼還不跟他上床。啊……想想這個羞恥的畫面,他都能開謝了。
她為什麼不踫他?
是人類的尺寸達不到惡魔的及格線嗎?她看不起他這個塞牙縫的嗎?
還是……她厭倦了他?
時間越久,哥哥越像是一只溺水的白鳥,羽翼逐漸沉重,墜入更深的湖底,他只好壓住不安,拼命地工作,讓她看到自己的價值。
許粒二十二歲,冬蜉蝣樂隊舉辦了三場世界巡回演唱會,一次比一次來的盛大熱烈,從首場的五萬人,到最終場的十二萬人,場場爆滿,座無虛席,屢次刷新全球演唱會的票房記錄,冬蜉蝣樂隊以震撼人心的干淨天籟而出名,從外國頹靡張揚的搖滾樂中殺出一條血路。
鋪天蓋地,都是贊美聲。
他們贊美,他們是這個時代的偉大的杰作。
但璀璨的煙花之後,總會有落寞的時候。
在許粒還沒有抵達巔峰的時候,樂隊的成員被外界的紙醉金迷晃花了眼。哥哥是主唱兼鍵盤手,成員還有吉他手、貝斯手、鼓手,他們才華橫溢,但奈何出了許粒這一個絕世妖孽,他不僅是樂隊的門面擔當,還包攬了唱、詞、曲、視頻創意、拍攝等多種才能。
是他,將這個人們並不看好的樂隊,推向了頂級。
他的天賦與靈感被他運用得淋灕盡致,與他同一時代的領域人才,都被他的光芒遮得半點不剩。
樂隊成員習慣了許粒的完美包辦,漸漸也松懈了學習,玩起了其他方面的東西。
吉他手嗜酒如命,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常常都是中午才醒,拖累樂隊的行程。而貝斯手則是花心浪蕩,一腳踏好幾腳船,其中還包括一個粉絲未婚先孕,桃色緋聞接連不斷。
至于最後的鼓手,他跟主唱的差距越來越大,心有不甘,脾氣變得暴躁起來,一不小心開車把人撞了,態度囂張辱罵對方,直接爆上了社會新聞。
粉絲們連片塌房,連夜建起了求哥哥神壇永固的超話。
哥哥雖然遺憾自己不能跟樂隊走到最後,但他看似溫柔包容,性情卻是當斷則斷,他跟樂隊成員攤牌,決定單飛。
他說,「抱歉,人類一生能發出的光芒很短暫,為了我的愛人,我要繼續前進,不能陪你們沉迷在這場美夢里了。」
樂隊成員沉默又悔恨,但都挽留不了許粒。
二十三歲,許粒發行個人首支單曲,登上了全球音樂排行榜的前三,同年發布個人音樂專輯《希蒂鶯的劇本》,曲風從干淨治愈變得清冷深沉,還有一絲痛苦的壓抑溢出,外界與粉絲們紛紛猜測這位天才巨星遭遇了情變。
粉絲們只猜對了一半。
他們的哥哥的確是因為感情而痛苦,但不是情變,而是——
惡魔都沒什麼的嗎?
他們除了親吻,就沒更進一步了。
哥哥自以為他們的感情已經水到渠成,他可以接受她任何的「摧殘」,但她還是沒有動靜,成天懶洋洋的,抱著他在太陽底下睡覺。
還是……她真的厭倦了他這個人類新娘,在物色新的祭品?
一旦想起這種事,他就難受得想吐。
經紀人看他臉色慘白,嚇了一跳,「要不先送您回酒店休息?」
他們目前受邀,當國外頂流演唱會的驚喜嘉賓,近日都是連軸轉的工作,經紀人擔心他撐不住。
「不用……」哥哥挨著車窗,懨懨地說,「停車,很悶,我要下去走走。」
經紀人勸道,「外面下著小雨,會淋著您生病的,身體要緊……」
「怎麼,我現在,連淋個雨,生個病,鬧個情緒,都不行了麼?」
為了舞台效果,黑發的哥哥染了一頭淺白金的發色,臉部輪廓線條賦予了陰影,加強了厭世的混血感,因為剛出來,舞台妝還沒卸下,鮮紅的美瞳在微暗的環境里,紅得妖異微妙。
車內鴉雀無聲。
那妖孽一樣的傳奇,粉絲們眼中溫柔耐心的頂流哥哥,眉眼疏離,像出走的神殿,即將墜毀崩塌。經紀人等人從來沒見過許粒發脾氣,他總是很包容,面上帶著笑,如同神靈眷顧眾生,跟他工作的時候,大家心情一向都很愉快。
但他們卻忘了,他再完美強大,也是一個人類。
哥哥撐了一把黑直傘,戴著口罩,漫無目的地走,小雨變成了潑墨大雨,他還在走。很快有人認出了他,舉起手機拍照,他身邊集聚的人群越來越多,嚴重堵塞住了對面的馬路交通。國外粉絲們壓制不住自己的熱情,尖叫地簇擁上來。
哥哥的口罩在混亂中被扯掉了,黑直傘傾斜到一邊,傘骨被踩得爆裂。
他在一張張狂熱的面孔中,看見焦急無比的經紀人。
啊……惹麻煩了。
哥哥如夢初醒,他不該發泄的,他怎麼能將傷害帶給身邊的人?
哥哥想要控制事態,但人們將他視為信仰,哭泣與笑聲震耳欲聾,她們沖上來,將他淹沒。
龐大的人海令人窒息。
愛意過于炙熱,逐漸變成一場災難,甚至是謀殺。
他制止不住。
哥哥的呼吸一點點被抽離,他突然想起了見她的第一面,周圍也放著震耳欲聾的大悲咒,他的呼救聲被徹底淹沒,人們的面孔扭曲成昏暗的色塊,像是某種猙獰的動物。
他害怕。
從此之後,他都不敢去寺廟,甚至是听一些莊嚴的佛歌。
他害怕。
縱然他光芒萬丈,陰影也一直存在,只是存在了他不曾發覺的禁區。
街道成了模糊的藍色背景,雨水冰寒刺骨,他如同被禿鷲啄尸,情緒驟然崩潰,「……救我!!!」
「救我啊!!!」
他的身後撞入了一片柔軟。
一只冰冷的手掌捂住了他的眼楮,帶著他墜入了連綿的黑暗。
不。
他不能睡去。
哥哥費勁睜開了眼皮,如他所料,惡魔停止了這片地域的時間,她垂著一雙猩紅眼珠,如同某種更加冰寒嚴酷的秩序。
她生氣了嗎?
是啊,他明明是那麼渺小的人類,怎麼能一次又一次濫用惡魔的好意?
「別討厭我,我不會再任性了,你別離開……」
哥哥流著淚,抱住她的脖子。
惡魔卻好似听見了他的心聲,她的手指穿透停住的水珠,帶著一抹濕意,撥弄了下他的領口,「剛剛,我讀了你的心,你很想,跟惡魔上床?」
她揚著尾調,「不怕羊角撞碎你?不怕我像那些女人,解你扣子,給你帶來陰影?」
哥哥一怔。
他隱隱約約察覺到了她的某種維護,心里的刺也因這一句話而拔除。
他握著惡魔漆黑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臉上,輕聲堅定地說,「如果是你,我不怕。」
緋紅挑眉。
雨中,藍霧,濕漉漉的小狗求愛,真是讓人心潮澎湃。
她掌心鑽出了五六張黑色貪婪的小嘴,荒誕地,咬住哥哥雪白的臉跟脖子肉,場面極澀。
「這種,也不怕?」
哥哥的臉頰被舌忝得發紅,呼吸立即繃住。
他的回應是,義無反顧,墜入惡魔的懷里。
暴雨下了很久,整座城市籠罩了昏昏沉沉的藍調,干淨的黑襯衫纏著了一對囂張的羊角,被弄得碎了。
緋紅拉開了窗簾,外面仍是雨的潑墨,她果著一雙雪足,彎著腰,調著哥哥隨身帶著的收音機,頻道正好調到他的歌曲播放。
「請讓我,活到那個冬天吧。」
「松針是她的王冠,我還沒為她下雪。」
「是她的權杖,我還沒為她緋紅。」
「我看見,那只鹿殉在海里。」
歌聲很透徹,情意濃烈卻悲哀。
緋紅彈著舌頭,發出了一聲嘖。
有的人,分明身在神壇,卻將陰暗與悲哀包裹成另一種唯美心碎的姿態,不動聲色宣泄在歌里。
是她給的安全感不夠?
緋紅伸手又把窗簾拉上。
哥哥淺眠,剛隨她醒過來,眼皮褶子還有點紅,薄荷般的清涼音色啞得厲害,「……你……」
干什麼又拉上了?
惡魔笑得不懷好意,「剛才忘了讓你抓我羊角,再來。」
她單膝跪在窗邊,挽起他脖子,無數張漆黑小嘴歡快咬他頭發跟耳朵,哥哥通紅得像是打翻的玫瑰花果醬,手指听話勾住她山羊角。
待他求饒,惡魔才大發慈悲,「多寫點陽間的情歌,越膩越好,我愛听!」
哥哥︰「……?」
這就是你不準我三天踏出房間的原因嗎?
經紀人都嚇到了,要不是有一條短信撐著,他都要破門而入了。
第四天,哥哥出門,全副武裝,聲音沙啞,「……我沒事,睡一覺好多了,之前沖你們發脾氣,真是抱歉。」
經紀人受寵若驚,哪里是發脾氣啊,也就是語氣重了一些,他關心地問,「您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看醫生?」
「……」
倒是沒感冒,就是惡魔逼著他簽訂了無數個荒唐條約,似乎要將之前的克制與忍耐都連本帶利討回來。
「什麼呀。」他低低地笑,「惡魔果然改不了貪吃的良好本性,是我白擔心了。」
經紀人︰「……?!」
您是在說什麼恐怖的東西?!
哥哥走出了酒店,助理剛要為他撐傘,雨恰好停了,潮濕的水汽被日光迅速蒸發,亮澄澄的光彩落入他的眼底。
他轉過頭。
落地窗前,惡魔裹著床單抽著煙,雲霧繚繞,拋了個囂張的飛吻,要他努力工作賺錢,爭取每一晚都開最好的總統套房!
「知道了。」
他輕輕回應她。
他附骨之疽般的陰影被惡魔驅散了。
他要大大方方昂首挺胸地,從浩劫走出來,接受生命一切饋贈。
二十六歲,許粒神壇登頂,開展個人全球巡演。
當天,他如同神袛一樣,白襯衣,纏著帶血的繃帶,站在萬眾矚目的星光熠熠下,燦亮的光芒虛幻了他的輪廓,剎那間燈光全暗,響起了急促尖利的喘息聲,被譽為天籟的喉嚨發出了一種奇異的,艷麗又腐爛的音色。
「天堂最危險的糖果,你要嗎?」
「來啊,神的乖孩子。」
「張開你的嘴,嚼碎這粒星。」
「你一如往常地問,神在何處?」
「看那群白蟻,得意唱著贊美詩。」
「黑暗叢林里,獵/槍掛上了白角。」
哥哥眼尾的白色鱗片粼粼閃爍,耳骨咬上了一顆同樣潔白的羊角。而蠱惑的聲線逐漸變得陰冷黑暗。
「那只鹿,沒了角,禿鷲問好。」
「鮮花覆蓋傷口,它越來越少。」
「糖果涂著面具,它笑得多好。」
「所以——」
「永別啊,我夏夜里的螢火蟲。」
「煙火已被販賣。」
「它們不再饑餓。」
他赤腳踏出來,舞台被做成了破碎的玻璃與骸骨,他的尾調顫抖著,似混合了某種哭腔。
「神,我不是你乖孩子嗎,為何不听我禱告?」
這一段伴奏安靜得只剩下風的呼吸。
「神聖墮落,星火也腐朽。」
「惡魔恩典,帶我去掠殺。」
他一腳踩碎玻璃,撕開染血的繃帶,一改之前的混沌邪惡,純淨高音飆得人靈魂震顫。
「燃燒,灼痛,猩紅,我做規則的狂徒!!!」
「鎖鏈,謊言,假面,它們腐朽于長夜!!!」
……嗯?
緋紅听到了哥哥異常的心髒跳動,太激烈了,搞不好會缺氧休克。
于是全世界的粉絲,再一次目睹了那個傳說中的、龐大的羊角雙翼虛影,祂幾乎籠罩了整個體育館。
他們屏住呼吸,生怕驚擾神跡降臨。
祂從舞台上方俯視下來,影子淹沒了細長白皙的人類。
惡魔親吻她的人類新娘,給他渡了一口氣。
哥哥嘴角帶著一抹得逞的笑,蘸著她的紅唇,吐出了纏綿的愛語。
「那只鹿,長了角,不再迷路。」
「可是,愛人啊,你的惡魔恩典。」
「什麼時候再賜予我豐盛?」
「這粒星,只含在你唇間,永夜長明。」
他听見緋紅的嗤笑聲,「……討個吻這麼多花招,德性。」
然後羊角惡魔用她猩紅的雙唇,在全球直播前,肆無忌憚,足足親吻啃咬了他三分鐘。
哥哥被親得眼楮發紅,恍惚之間,那只雪白的鹿從他眼前跑了過去。
跑向了它的螢火蟲夏夜里。
煙火正在升起。
光芒如碎金,一路隨行。
作者有話要說︰ 啊,所有細節都寫完了,土狗沒有遺憾了(安詳)
就是有個問題,你的男朋友也謝掉了,她說想要明天翹個班,當條咸魚
你們會同意的吧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玄又桃 7個;清心、42915370 2個;梅川酷子、千、柒不是七、七月胖媽媽鴨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時遇 66瓶;半勺鹽謹 40瓶;餅醬yi 30瓶;春 26瓶;多吃青菜不會變菜、天天喝水、二戀、姣姣老公、磨嘰磨嘰、卄、九、阿京-、伊安 20瓶;嚇死天然呆、惆悵客 15瓶;34235046、枕弦、cky、茶茗未涼、花花大寶貝、dahlia、糯糯墨、緋紅姐姐的狗、拖更作者,魂穿樂可、是朝朝不是朝朝、江舟潯魚、江奔奔、琳瑯和紅姐的腿部掛件、27263194、lorrae、()~、真情實感有在生氣、44323671、sherry、啾一口女乃糖呀、shallow、糖糖 、自己人,別下筆!、白玖、將七、墨冽冽、楊小胖、黑白£交錯テ剎那ェ永、檸檬汽水、我也不曉得、糖藥呀、田田cy、斯托亞的菜刀、貓 喵。 10瓶;伍柒柒 8瓶;陸 7瓶;-childe- 6瓶;啵啵、大大今天三更了嗎、陌離、清漪漣漣、f)、jaan、雨小渝、湫煙、林言 5瓶;54283301、妮妮眼里有星辰、55546782、我與夏風皆過客、清心 4瓶;長亭、巧克力泡泡糖、46593592 3瓶;、然後而已、玻璃綠人 2瓶;當小紅的狗、左左、醉玲瓏、49010189、沒有名字的亡靈、嘴角你給我停下、58165821、珊瑚、初瓷吶、ゥ陌夢をぜ、佳咪教授不隱身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