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是個行動力超強的人, 說辭職就辭職,說要考警察就真的買了相關書籍,說會處理干淨, 也真的在記憶里翻閱自己過去的客人,將能說清楚的都說清楚了。
牛郎這個職業, 簡單說就是用甜言蜜語通過女人來賺錢,不管是誰, 花的錢多了, 總是會更上心一點。牛郎的語言更是讓你覺得他滿心都只有你,你是特殊的, 一不小心就會真的陷下去。
二次元的牛郎還好一點, 更偏向于理想化,沒有那麼多髒污。至少片衣弦仁沒有真的過分到哪里去,而且這家店也足夠高檔, 本身就阻隔了一些特殊客人。
——但是在三次元, 請遠離牛郎這個職業!
這是諸伏空亮偶爾無聊的時候, 沒有刷漫畫論壇, 跑去看現實相關的論壇時候,得到的答案。
諸伏空亮無聊的時候,的確挺喜歡通過論壇去對比他的現實,和三次元的現實之間的區別。
只能說, 他們這個世界的人(尤其是主角和會出場的配角)都會更理想化和夸張純粹——而這份情感, 卻是同行所認同, 而非什麼特異。
就比如過去那些「網球王子」們,執念又純粹又干淨,眼楮里似乎只有那小小的網球。
但是沒有在任何一個作品里出現的配角,就和三次元那邊的普通人, 好像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或許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就算普通平淡但也是他們的生活。但是在諸伏空亮眼中,他們的身份從一開始就被等級區分開了。
畢竟,如果他的哥哥不是什麼主要的配角,推動情節發展的角色——那麼諸伏空亮就不會踏上這條救人的道路。從一開始,只需要讓弟弟稍微幫個忙,支付一杯咖啡果凍就足夠了。
主角不能輕易出手對付,主要的配角需要絞盡腦汁去拯救,而只有一個照面的炮灰,卻是他可以隨意動手解決的。
看,等級差距不就出來了嗎。對于其他人來說這些都是生命,是平等的,但是在諸伏空亮眼中,主角就是要高貴,炮灰就是無所謂。
萩原研二從書店抱著考警察相關的資料出來時,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大多數的客人還是比較理智的,表示了祝福。也有的人回應平淡看不出真實想法,但是有的人就直接表現出了過于激動的情緒,不接受他的辭職。
而且萩原研二也沒有辦法通過手機上冰冰涼涼的文字,確定前面那些理智祝福的人之間,是不是也藏了對他抱有過分情緒的個體。
萩原研二不由地再次譴責自己過去的行徑——可是他的腦海中卻偶然間也會升起,「我真的會做這種事?」「我原來是這樣的人?」的疑惑。
明明的確是他的記憶,但是總沒有什麼真實感。
人的性格組成依靠的是記憶和經歷,萩原研二目前沒有「過去的記憶」來支撐性格,就算產生了疑惑,也因為超能力的暗示很難深入思索下去。
所以這一次同樣是如此,萩原研二抱著書嘆了口氣︰「我以前還真是糟糕……只能說幸好沒有真的踩下深淵,還有挽回的余地,要不然連警察都沒有資格考了。」
萩原研二很慶幸,他的履歷非常干淨,干淨到有點不正常——可是總比烏漆嘛黑的要好吧!至少萩原研二的記憶里,他的確沒有犯過罪、額,如果飆車不算進違反交通法規的話?
不對,我沒車啊?我什麼時候飆的車?等等?我沒車但是有房,而且我好像經常飆車……是不是哪里不太合理?……啊,想起來了,我是有車的,只是因為飆車所以把車撞毀了,還沒有買新的……原來如此。
「想起了」這一點之後,萩原研二不由地悲從心來——那可是白色的馬自達!怎麼就被撞壞了呢!
「什麼‘matsuda’?」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萩原研二下意識回答道︰「我在說我的車啊,之前不小心被撞壞了……誒?安室先生?好巧~」
轉頭注意到來人,萩原研二下意識露出了一個略顯親近的笑容。
安室透的目光撇過萩原研二懷里抱著的幾本資料︰「這些是……?」
「想要去考警察,所以想買些資料參考一下。」萩原研二笑著回答道。
「……嗯,這些有些偏了,你可以去買、我是說,你可以去問空亮,他那邊的教材應該還沒有扔。而且他是警校剛畢業的,所以規定和教材都是最新的,參考價值比較高。」安室透提議道。
萩原研二眼楮一亮,但是有點猶豫︰「會不會太麻煩了?」
安室透想了想說道︰「總之也要試著開口,如果不主動的話,誰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會答應。」
萩原研二記下了這一點,還愉快地說道︰「說起來諸伏警官是爆處組的,剛好可以問問他那邊工作那邊的氣氛怎麼樣。」
「……你打算進入機動組嗎?」安室透問。
「嗯,我好像對拆東西什麼的挺有興趣的~諸伏警官也說我的天賦很不錯。」萩原研二笑著回答。
「……這樣啊。」安室透微笑了一下。
「說起來,安室先生你的耳力很優秀呢!」萩原研二指的是他剛才自言自語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安室透還是听清楚了。
「因為我也有一輛‘馬自達’。」安室透回應,看著萩原研二被美瞳遮擋住、顯現出黑色的眼楮︰「所以對于這些比較關注。」
「誒——真的嗎!」萩原研二的興致來了,抓著安室透就開始說起馬自達的123點好處。
最重要的是——「飆起來超爽的!」
安室透對此非常贊同。
「然後千速姐就要把你們攔下來罰款了。請遵守交通法規,兩位先生。」一輛黑色的賓利慢悠悠停在了他們的身邊,諸伏空亮開著車窗,單手控制著方向盤,一只手靠在車窗邊緣,笑著打了個招呼︰「真少見的組合,你們好啊。」
安室透和萩原研二看起來都有些驚訝。
安室透問得更直接一些︰「你這是要去……?」
諸伏空亮回答︰「去接千速姐,你們忘了今天是幾號嗎?」
安室透稍稍垂眼,平靜地回答道︰「是7號。」
萩原研二也想起來了︰「對了,是千速女士的弟弟……啊、抱歉!」
「你們呢?是打算去哪?要我載你們一程嗎。」諸伏空亮倒不會生氣。
不等萩原研二回答,諸伏空亮就提議道︰「要不干脆一起去吧?掃墓。」
安室透沒有回答,而萩原研二卻下意識想要拒絕,表示︰「這樣不太好吧。」
「沒關系,反正你也想考爆處這邊,遲早也要去見見這些前輩的,就當做是提前考察未來的住址?」諸伏空亮開了個玩笑。
降谷零立刻皺起了眉頭,不贊同道︰「空亮!」
諸伏空亮聳了聳肩,眼里卻沒有任何歉意,降谷零覺得自己要開始頭疼了。
萩原研二的高情商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成為了那個打圓場的人︰「千速女士不會介意嗎?」
「千速姐不會在乎這種小事的。」諸伏空亮想了想,做出這個回答,還說道︰「而且那兩個人都是看戲不嫌事大,說不定熱鬧點他們反而更開心。」
「……他們?」萩原研二產生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對了,之前是沒有提過。」諸伏空亮平靜地說道︰「千速姐不是去掃一個人的墓,她弟弟的幼馴染,也在下面。」
萩原研二抱著那疊書的手,手指無意識地縮了一下,他喃喃道︰「……這樣嗎。」
「所以要一起去嗎。」說著這樣的台詞,諸伏空亮的余光瞥向了身側的那個金發侍應生︰「正大光明的,站在陽光下,去為過去犧牲的警察掃墓。」
諸伏空亮的用詞有些奇怪,但是心思混亂的萩原研二沒有注意到,而降谷零的眼神卻明顯閃爍了一下。
最終,等在花店接到萩原千速的時候,萩原千速就發現後座上多了兩個人。
萩原千速有些疑惑,下意識看向了諸伏空亮︰「空亮?」
「嗯,一起去,千速姐。」諸伏空亮沒有解釋。
萩原千速盯著諸伏空亮看了一會兒,才垂下眼︰「那我再去買兩束花吧。」
不管是萩原研二還是松田陣平,他們都是在爆.炸下去世的,所以兩個人都沒有尸體留下。
墓地下的只是葬著他們的警服。
萩原研二捧著一束花,明明理智知道他是在為犧牲的警察掃墓,他應該保持嚴肅的情緒,但是他感覺有種很強烈的違和感,以及覺得心情很微妙。
墓碑上並沒有照片,只有名字,盯著「萩原研二」這幾個大字,萩原研二覺得自己背後有點發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僵硬著將一束花放在了墓碑上,萩原研二的大腦是完全空白的。
但是就算是這樣,萩原研二也沒有忽視掉細節。萩原千速購買的花束並非是那種參加葬禮的標準款式,反而是代表著復活之花的風信子。
——但是不是不能理解,風信子可以二次開花,而再次開花需要將枯萎死去的花枝剪去。死亡才會重生,剪斷過往重新開始。
這束花束的意義大概是,不要對已逝去的生命念念不忘,只有放下過去,才能前進。
可是萩原研二感覺這並不是完全的解讀,似乎有更深的意義。
萩原研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萩原千速的神情,注意到她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悲傷,似乎早已經放下了弟弟去世的這件事,悄悄松了口氣。
而萩原研二的墓碑掃完,還有一個人的——他們的墓碑並不並列,因為他們之間的時間差距了四年。一個在七年前出事,另外一個是三年前。
萩原千速顯然來了不止一次,對于松田陣平墓地所在的位置非常熟悉,帶著三個後綴走到了松田陣平的墓前。
松田陣平的墓碑前已經放著幾束花了,在他們之前,顯然已經有人來過了。
萩原研二怔怔地看著墓碑上的文字,原本有些古怪的情緒突兀就消散了,雙手不受控制地有些顫抖,他緊緊抓住了手邊的花束,沒有表現出分毫。
‘……小陣平?’腦海中閃現的名字讓萩原研二的大腦又開始了疼痛。可是這一次,他控制地很好,沒有影響自己在現實中的所有動作。
降谷零彎下腰,將手邊的花束放下——這是他第一次,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現在這個墓地之中。
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陽光下,為過去的友人掃墓。
而花瓣上還沾染著露水的風信子,代表著復活之語的花束,在松田陣平的墓前,無知無覺地盛開著。
作者有話要說︰ 空亮小知識
空亮老師︰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