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空亮曾經吐槽自己哥哥演技糟糕, 怪不得是威士忌組中第一個暴露的。
但是如果事實正好相反呢。
諸伏景光的演技相當可怕，甚至于他暴露的最大原因，也只是因為公安內部的臥底傳出的消息。
他騙過了自己的弟弟, 瞞過了了解他極深的幼馴染。將自己意識到的信息死死壓在心底，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血脈間的聯系哪有那麼強烈和可怕？又不是隔壁jojo, 血緣關系堪比gps。
諸伏景光沒有通過臉和所謂的血緣認出諸伏空亮，卻通過一個相當普通的眼神, 確定了答案。
在他第一次見到百蘭蒂德後, 他就好像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听起來很不可思議，不是嗎？
可是除了這一件事, 諸伏空亮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情, 能讓諸伏景光在明知道自己被組織關注的前提下，做出那樣突兀又脆弱的反應。
是的，脆弱。諸伏空亮如此形容諸伏景光那一句對于正義的懷疑。
臥底必須要有一顆足夠堅定的心, 足夠強大的心理素質。他們會接觸到過去痛恨的一切, 手中沾染無辜者的血液, 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還不能表露出厭惡。
要在本是敵人的人面前談笑風生，偽裝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而非緊盯著他們的獵犬。
在如此危險的境地之下，做出這樣的行為, 諸伏景光他到底在那一刻想到了什麼, 承受了什麼？
而且最重要的是, 諸伏空亮沒有在之後听到過任何相關的消息，後來的蘇格蘭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對勁。
哪怕是因為當時諸伏空亮的注意力放在了處理艾登瓊斯身上，也並不代表他忽視了蘇格蘭。
蘇格蘭產生的所有猶疑和脆弱茫然，全在那一個晚上解決掉了。
那一個晚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
降谷零在案件結束之後，等回到自己的公寓之後，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疲憊。他本身就有著多份工作，波洛的服務工作對他而言甚至是一種休息。
但是服務業沒有那麼簡單，對于顧客的隨時關注，本身就需要足夠專注的注意力。
在解決完公安和組織的相關情報處理，于波洛待了一個白天，前一晚本身就只睡了幾個小時之後，又在諸伏空亮的公寓之中通宵了一整夜，降谷零就算再怎麼鐵打的身體，也真的扛不住了。
可是近乎40個小時沒有睡眠的降谷零，躺在房間的床上，就算閉上眼楮，也沒有辦法睡著。
再不休息的話，他大概就要成為下一個生病的人了。降谷零在床上翻了個身，試圖強迫自己睡過去。
然而他的睡眠質量本身就已經差到了極點，越是想要休息，明知道身體無法堅持，可是大腦就愈發清醒。
降谷零睜開眼楮，看著適應了黑暗後，透過窗外的月光，足以看清的什麼都沒有的天花板。
諸伏空亮果然是記得他的——他的試探得到了足夠善意的回應。
可是降谷零總是覺得自己忽視了什麼。
降谷零對于諸伏空亮的態度來源于諸伏景光。
所以諸伏空亮通過降谷零的潛意識的態度，懷疑自己如和高明哥的那個誤會一樣，錯過什麼，所以借由那句「zero」，強制作者不得不開啟一次主線。
這句「zero」直接揭開了他們之間的心照不宣，後續兩人的態度都會有著改變，是決不能忽視的劇情。
于是通過漫畫的更新，諸伏空亮確定了自己忽視的最重要部分，得到了答案。
而降谷零，或許是直覺，或許是其他什麼——他信任諸伏景光的判斷和能力，他也可以說是最了解諸伏景光的那個人。
hiro在組織臥底時候的態度和行為……降谷零沉思著，他到底忽視了什麼？
因為今天遭遇的案件的特殊情況，降谷零不由自主回憶起了五年前的某一天夜晚。
組織派遣蘇格蘭去完成一個滅口的任務，為了避免暴露，具體的任務降谷零並不知情，但是他知道諸伏景光聯系了公安，想要借助公安的能力去做一些事情。
這種事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是每一次都是在針尖上跳舞，一旦失誤就極為可能暴露。
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他們不可能救下每一個人。哪怕如果可以，他們都不願意傷害任何一個人。
有過成功的案例，也有過失敗的情況。不管是哪方面，他們都在盡力而為。
當時的波本沒有什麼工作，留在了安全屋中整理情報，心中擔憂幼馴染的情況，但是明白自己如果過分關注，只會給對方帶去新的危險。
出乎意料的，那天夜晚，蘇格蘭背著自己裝著狙.擊.槍的樂器盒，神情淡淡的出現在了他的安全屋之中。
狙.擊手和情報員本身就是很好的搭檔，組織也不會管組織成員私底下的交往，蘇格蘭的出現雖然突然，但不算太過奇怪，就算被其他人知道也無所謂。而且大多數人也不會特別關注和他們無關的成員的相處，波本和蘇格蘭在這些方面向來處理得很好。
普通人或許看不出什麼問題，但是降谷零卻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幼馴染的眼神失焦，情緒不對。
任務出了問題？這是降谷零的第一反應。這個房間並沒有被監控，也不存在任何監听器，降谷零沒有什麼防備的靠近諸伏景光，擔心問道︰「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諸伏景光沉默了幾秒，放下自己背著的樂器盒，低聲回答︰「……任務、完成了。」
所以公安那邊失敗了，也就是說景光今晚……手中再次沾染了代表著罪惡的紅色。
降谷零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做了個手勢，示意諸伏景光不用這麼小心，這里沒有監控。
沒有人能比降谷零更加對現在的諸伏景光感同身受，但是如果讓諸伏景光一個人待著，誰知道景光會自我厭惡到什麼程度——這種時候就需要像是松田這樣的一個人存在，直率地表達出「我們一起解決啊！」這句話。
降谷零不太記得當時自己說了什麼，但是大概的意思應該是︰「我們是為了這個國家和正義。」
而向來自我調節很優秀，從不會在幼馴染面前表現出這一面的諸伏景光，第一次說出了同樣會讓降谷零受傷的話語。
那個向來溫柔的青年，近乎崩潰地對著降谷零低喃道︰「我們守護的，到底是什麼？」
「我們……真的是在維護正義嗎？」
兩個人都是臥底，兩個人都在深淵中穿行，他們最先需要保護的是自己堅定的信念。
當一個人產生了懷疑之後，帶來的打擊會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可怕。
不知道到底是誰先動的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拳到肉，一拳接著一拳，都明顯打出了火氣。
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他們的關系甚至比家人更加親近，哪怕諸伏景光看起來再溫和包容，他們兩個從小到大的過程中，因為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吵架而打在一起，並不算少數。
「諸伏景光！你以為只有你會有這種想法嗎？！」降谷零反制住諸伏景光，金發的混血兒指節用力發白，咬牙切齒著對著眼前的幼馴染吼道︰「當選擇走這條路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無處可逃了！」
「選擇放棄，之前所有的堅持都會功虧一簣！」
「如果你現在堅持不下去了，就立刻給我回去！」
「就算沒有你我也可以自己走下去！」
然而更加過分的話語未曾說出口，對上自己幼馴染茫然失神的藍色眼瞳，降谷零身上的憤怒卻在這一刻消失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我知道這真的很難，hiro。」
「當子.彈對準了我們原本應當守護的人，那份心情……但是你不能猶豫，也不能忘記，我們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降谷零慢慢松開自己的手，看著諸伏景光的眼楮︰「告訴我，hiro，發生了什麼？」
諸伏景光失焦的眼神慢慢收回，聚集在了降谷零的身上——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了自己之前說了多麼過分的話語，那些懷疑不僅是他對自己的，同樣是會對zero帶去傷害。
諸伏景光張了張嘴︰「……抱歉、zero。」
「我想，我或許暫時需要冷靜一下。」他低垂下眼楮，又加了一句︰「一個人。」
降谷零抿了抿唇，可是到底他們都是成年人了，需要獨立的空間，所以他沒有反駁。
而第二天等降谷零推開門時，就看到了一如往常，對著他微笑、站在廚房做了一頓代表道歉的豐盛早餐的諸伏景光。
幼馴染之間的默契讓降谷零意識到了諸伏景光並不願意解釋，所以沒有追問。這一次突如其來的狀況，就算是這樣結束了。
……如果當時追問下去，會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降谷零望著自己房間里的天花板，長長地嘆了口氣。當時的那個問題，或許他永遠也不會得到答案了。
諸伏空亮在自己公寓的沙發上垂著眼楮，通過手機一個一個回復了家人對他的祝福，感謝了他們贈送的禮物。
這一次的22歲生日，同樣缺少了諸伏景光的那一份，但意外得到了來自降谷零的祝願。
——這個故事里的人，他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沒有誰對不起誰，沒有誰需要為對方負責。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
陰差陽錯。
作者有話要說︰ 生日篇結束！
ps︰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