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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劇演出結束, 兩人走出劇院。對面的會議中心像一座巨大的藍色帆船,身後的大劇院仿佛是一尊金光閃耀的獎杯,紫色的噴泉坐落在兩地之間, 九點半以後的市中心比白天更生動。

林溫很少在晚上來這里,她拉著周禮來到噴泉邊, 就近看花枝招展的水柱。

一旁有女孩子在拍照,周禮問︰「給你也拍幾張?」

「不要。」林溫一口否決。

她不愛拍照, 這可能是天生的, 也可能跟她初中時的經歷有關, 她不喜歡將自己的臉定格, 再供旁人評頭論足。

但林溫喜歡拍風景照,她拿出手機跑遠, 對著噴泉和周圍建築拍了好幾張, 見周禮一直看著她拍,林溫後知後覺,體貼道︰「給你也拍幾張?」

說出的話,和周禮之前提的一字不差。

周禮一個大男人,自然對拍照毫無興趣, 他有興趣的只是拍照的這個人。

但紫色噴泉旁,林溫雙眸熠熠生輝, 像是滿懷期待, 周禮只能順著她,給她一個當熱心攝影師的機會。

這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林溫又跑開了,指揮周禮站位, 周禮听林溫調度,站到一個燈光絕佳的位置。

周禮外形太出眾,退去成熟正經的西裝, 一身休閑打扮的他像個二十出頭的男模特,尤其他因為職業需要,習慣面對鏡頭,也拍慣了攝影棚照片,他隨意這麼一站,吸引了周圍不少眼球。

林溫注意到有的人純粹是被周禮的長相吸引,眼中驚艷和想搭訕的意思太明顯。

有的人卻拿著手機,看一眼手機,再看一眼周禮,像是在比對著什麼,還跟同行人交頭接耳。

林溫奇怪地皺皺眉。

周禮比林溫更敏銳,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瞟了眼那幾個神情異樣的路人,不動聲色走回林溫身邊,問︰「拍完了?」

「嗯,你看看。」林溫把自己手機給他看,同時小聲跟他說,「你覺不覺得那幾個人看你的眼神怪怪的?認出你是主持人了?」

認出他是主持人,也不至于露出一副八卦的樣子,周禮心中想著問題,面上沒顯。

「照片發我。」周禮恍若未覺。

林溫把照片發過去,周禮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才發現二十分鐘前他有五通未接電話。

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他立刻回撥過去,對方手機提示已關機。

周禮翻通訊錄,撥出另一個號碼,另一個號碼響了許久,直到自動掛斷,也沒人接听。

林溫看出他有事,站在邊上一直沒出聲打擾他。

周禮最後放下手機,看向林溫,見她微微仰頭,專注地看著他,神情溫柔又關切,周禮想要出口的話在舌尖一轉,變成了︰「再逛一會兒?還是找個地方吃點宵夜?」

林溫問︰「你餓了嗎?」

「不餓,你呢?」

「我也不餓。」林溫道,「你是不是有事?」

周禮想了想,說︰「應該沒什麼事。」

周禮這人,行事一向果斷,就像他釣魚拋魚漂,觀察後只拋一次,選中了位置就不變,不像旁人挑挑揀揀,反反復復。

他很少會用「應該」、「大概」這類模稜兩可的詞語回答別人問題,除非是敷衍人。

但他的敷衍對象不會是她。

林溫勾住他的手指頭,說︰「那我們回去吧。」

周禮反手將她指頭捉進手心,淡淡的「嗯」了一聲。

回程本來要坐地鐵,地鐵耗時和打車差不了多少時間,周禮的車又停在地鐵口附近。

但現在周禮貌似有事,林溫做主,直接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周禮沒意見,坐進車里,他繼續打電話,打了兩遍依舊沒人接听。

林溫雖然想問他在給誰打電話,但她從來就是一個分寸感比好奇感要強許多的人,她不想過多干涉對方隱私,只能努力提升分寸,壓制好奇。

周禮擰了擰眉心,若有所思地翻轉了一會兒手機,偏頭見林溫一副「乖巧」樣,他臉上肌肉不由放松了一點,思忖半晌,他告訴林溫︰「我女乃女乃給我打了五通電話,我沒接到。現在她手機關機,我爺爺手機沒人接。」

林溫一愣,大晚上連打五通電話,看來不像小事。

林溫隨即說︰「那你接著打。」

「嗯。」

直到取到車子,開車回到小區,周禮也沒能把電話打通。

林溫進門,放下包和購物袋,默默去廚房洗了一個手,然後倒了一杯水出來,掰好藥片,放到水杯邊上。

再上閣樓,翻出周禮的換洗衣物,抱著洗干淨的浴巾,將這些都放進浴室。

都準備好了,林溫才跟周禮說︰「你先吃藥,吃完藥洗個澡,手機給我,我幫你打電話,打通了就讓你接。」

周禮頓了頓,看了她幾秒,然後將手機給她,听她的,吃完藥,接著去浴室洗澡。

林溫當起撥號機器,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運氣好,她撥第三遍的時候,電話終于接通。

那頭傳來一道蒼老的男聲,講話帶著一點地方口音。

「喂,阿禮啊?」

林溫道︰「爺爺您稍等一下,我馬上讓周禮接電話。」

林溫趕緊敲浴室門︰「周禮,電話打通了!」

里頭水聲一停,沒兩秒門就拉開了,周禮手上扯著浴巾,沒來得及擦滿身的水,也沒來得及圍住腰,只堪堪遮在了月復前。

周禮毫不在意這個,他從林溫手里接過手機,叫電話那頭︰「爺爺。」

衛生間的燈瓦數高,光線明亮,這和他們那一晚在閣樓的情狀不同,那晚閣樓只開著昏暗的床頭燈,林溫被周禮弄得多少有點神志不清,視線都是影影綽綽。

如今周禮身上遍布水珠,明亮光線下,他左胸上方一粒極小的黑痣都能看清。

林溫還是沒能練到神情自若的程度,她深吸口氣,抓住浴巾一角。

周禮一邊說著電話,一邊看她一眼,然後松開手,任由林溫拿走浴巾。

林溫把浴巾抓手里,簡單替周禮擦拭了幾下頭發和身上的水珠,接著打開浴巾,環住周禮的腰,替他圍好。

電話那頭說得不是好事,周禮繃緊了臉,手臂上一根根的筋絡比平常更明顯,空余的手捏著指頭,指骨發出 噠響聲。

他這幾年專心工作,沒什麼雜事紛擾,經歷了不少,年齡又逐漸增長,心態比從前平和許多,為人處世也變得成熟老練。

這種暴怒前才有的征兆已經很多年沒出現在他身上。

按理他這會兒應該滿腦都被怒火佔據,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分了點心,給在他身前不停轉悠的女孩兒。

周禮邊听著電話,邊低頭盯著林溫為他擦水,為他圍浴巾。

林溫從頭到尾一聲不響,細雨似的,潤物細無聲。

周禮臉頰肌肉不再繃那麼緊,他呼出口氣,理智回歸,又成為了那個成熟穩重的人。

周禮冷靜道︰「知道了,你們現在先休息。」

講完電話,周禮模了下林溫的腦袋,走出浴室,他隨手拉開餐廳椅子,坐下來打開新聞軟件。

今晚的新聞熱搜第三,赫然出現了周卿河的名字。

周卿河在從事幕後工作前,是一名主持人,得益于他格外英俊的外表,他的名字在二十多年前算是家喻戶曉。

九年前他事發的新聞一出,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後來被上頭壓了下去,那也花費了一兩個月的時間。

三年前他出獄,網上仍有人記得他,逐漸傳出他去了港城,在大集團做高管的消息。

這家集團也被人扒出,說周卿河同鄭老先生夫婦關系匪淺,他去的集團就是鄭氏。

如今又過了三年,網上再次傳出周卿河的消息,這回有文字有照片,消息可信度大大提升。

照片里的周卿河早已不復從前的光鮮俊朗,五十五歲的他坐在輪椅上,兩鬢斑白,瘦骨嶙峋。

文字對他的現狀做了解說,說他已經殘廢,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下面半段新聞內容寫的是周禮,子承父業,原來采訪過不少商界政要人士的周禮,就是貪污犯周卿河的兒子,而周卿河如今還能在港城養尊處優,自然得益于他兒子的本事。

周禮面無表情地看完整篇報道,才回到最上方看首發的新聞賬號。

這個賬號隸屬于吳永江的傳媒公司。

而爺爺剛才在電話里說︰「就是今天中午,來了兩個人,說是你媽媽那邊叫他們來看看的,我們認得其中一個,確實是你外公家里的,我跟你女乃女乃听了可高興,又怕你生氣,所以沒告訴你,哪知道就變成這樣了,晚上新聞一出,你爸看到了,他整個狀態就不對了,等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現在他人在醫院沒事,你女乃女乃哭得不行。」

三年前周禮將周卿河安排到港城,因為有鄭老先生的幫助,周卿河的行蹤無人知曉,吳永江這種小嘍嘍沒那本事查探到,否則也不至于在一個半月前跟蹤他,被他發現後一頓揍。

既然出現了覃家的人,也就覃茳尤有這能耐了。

之前電話聲音不小,內容林溫全听到了,林溫心髒揪緊。

周禮眼神陰鷙,他這模樣對林溫來說太陌生,林溫站在周禮跟前,擔憂地看著他。

周禮抬起頭,注意到林溫擰著小眉頭。

他知道他剛上大學時的那副鬼樣子有多嚇人,周禮盡量柔和表情,捏著林溫軟乎乎的手說︰「我還當覃茳尤是要對你下手。」

覃勝天重利,覃茳尤答應商業聯姻,覃勝天就放權給了她。

周禮母親嫁給一個「外強中干」的電視台主持人,覃勝天就收回了一切優待,讓過慣豪奢生活的千金大小姐體驗了好幾年的平民日子。

「我今天踫到她,還以為她是想利用你,讓我惹怒外公,但這點手段顯然不夠。」今時不同往日,覃勝天不一定會因為這點兒女情|事再大動干戈,周禮道,「我還想著她會再出點什麼招,原來招不是出在你身上。」

林溫擔心地問︰「你打算怎麼辦?」

周禮沒吭聲,眼神沉沉的。

林溫忽然抬手,蒙了一下周禮的雙眼。

「怎麼了?」周禮沒躲。

林溫抿唇,又放開了手,她看著周禮的眼楮,搖了搖頭。

時間已經很晚了,林溫明天還要上班,周禮讓她去洗澡睡覺,林溫問︰「那你呢?」

周禮說︰「我也上樓睡了。」

林溫去洗澡了,周禮起身,拿上煙和打火機去了陽台,抽完兩支煙,他才回到樓上。

林溫洗完澡出來,外面已經沒人,但她聞到了極淡的煙味。

她望了一眼閣樓,慢吞吞走向臥室,到了臥室門口,她腳步停了停,還是轉身朝閣樓走去。

她怕周禮已經睡著,所以把腳步放得極輕,走到閣樓門口,她往床上看。

閣樓沒開燈,室外路燈的余光讓林溫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望了一眼,林溫放下心,準備下樓,背後忽然傳來低低沉沉的聲音︰「過來。」

林溫一頓,調頭朝床走去。

電扇開著中檔,周禮赤著身,只穿了一條短褲。他朝林溫張開手臂。

林溫月兌掉鞋,躺進他懷里,周禮將人抱緊。

周禮問︰「今晚睡這兒?」

「好。」林溫應下。

周禮親親她,拍著她的後背說︰「睡吧。」

「嗯,你也快睡。」

「嗯。」

林溫閉上了眼楮,周禮眼還睜著。

借著微弱的光,他視線像素描筆,從林溫額頭畫到林溫的鼻子嘴唇,再往下……

林溫的睡衣向來保守,永遠是t恤配褲子,褲子不是中褲就是長褲。

不知道秋冬季節她的睡衣會是什麼樣。

周禮沒什麼睡意,他就這麼看著人,看到後來,他見林溫額頭出了汗。

床太小,躺不了兩個人,尤其他個子又大。

他一直抱著林溫,中檔的電扇風力不夠強,林溫衣服又穿這麼嚴實,顯然扛不住熱。

周禮又躺了一會兒,才小心起來,盡量慢慢抽出被林溫壓著的胳膊。

下了床,他將人打橫抱起。

林溫忙碌了一整天,穿高跟鞋走得小腿酸疼,累狠了睡得沉,被人抱起,她也只是在周禮胸口蹭了蹭,沒有醒過來。

周禮低頭,嘴角微微提了一下,輕手輕腳抱著林溫走下閣樓,把她放回臥室的大床。

周禮打開空調,給林溫蓋上被子,抹了抹她額角的汗,他才離開她房間。

第二天,林溫比平常早醒十分鐘,她躺在床上回想了一會兒,然後起床,走出臥室,她先望閣樓。

林溫像往常一樣,洗漱完做早餐,早餐端上桌,周禮正好下樓。

「醒了?」林溫仰頭。

周禮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俯視她。

他一晚上只眯了兩個小時,林溫沒看出來,林溫一邊放筷子,一邊道︰「先去刷牙。」

周禮盯她半晌,才慢慢開口︰「我明天去港城。」

林溫一愣,想了想,也覺得理所當然,她點頭︰「那電視台那邊剩下的工作怎麼辦?」

周禮說︰「我待會兒去台里看看。」

「你今天別送我了,直接去電視台吧。」

「不差這點時間。」周禮沒答應。

說完這個,周禮才走下樓梯,進了衛生間。

林溫打開鍋蓋舀小米粥。她並沒有深入想過,覃茳尤出的這招,表面上似乎只是讓周禮心情惡劣,勉強臭一下周禮的名聲,根本達不到她爭權的目的。

周禮在衛生間刮著胡子,刀片有點鈍了,他拿開看了一眼,將刀片扔了。

看向鏡子,他深呼吸,扭動幾下脖頸,他翻出新刀片。

林溫上班,周禮去電視台處理剩余工作,一直忙到下午三點多,他才回了趟自己家,收拾出一個行李箱。

周禮喝著冰水,慢慢走到書桌前。

拼圖板依舊立在桌上,絨面上是一幅只拼了一圈邊的拼圖,他已經十天沒再踫過這個。

周禮捻起一片拼圖塊,放上絨面。

想了想,周禮拎著行李出門,來到地庫,他把行李放後備箱,直接開車去了林溫公司。

林溫下班,見到等在大廈門口的車,她熟練地拉開副駕門坐進去,問︰「不是說你今天回自己那嗎,不用來接我。」

周禮道︰「我行李帶上了,明早直接從你家走。」

「哦。」林溫系上安全帶。

家里沒新鮮蔬菜了,兩人先去超市買菜。

空氣仍然潮濕悶熱,到家後周禮開電腦忙碌,林溫進廚房。

飯後兩人撐著傘下樓扔垃圾,雨絲細小,他們順便去小區外面逛了一圈,沒人釣魚,天氣原因,夜宵攤生意也沒晴天時熱鬧。

回到家里,照舊是周禮先洗澡,洗完換林溫。

林溫洗漱完出來,客廳電視開著,周禮坐在沙發上叫她︰「過來。」

林溫不由想起昨晚,周禮躺在閣樓床上,也是這樣叫她。

林溫走了過去,正要在周禮旁邊坐下,差一點就要沾到沙發的時候,周禮手墊在她臀下,直接把她搬到他腿上。

林溫︰「……」

周禮一笑,林溫看著他眼楮,臉湊近,親了一口。

周禮眼皮微斂,再慢慢掀開,他輕輕咬了咬林溫的下頜和耳朵,背靠沙發,將人抱牢了,說︰「看會兒電視。」

依舊是那部歷史劇,他們已經看到第十集。

林溫邊看電視邊問︰「你要去幾天?」

「不一定。」周禮說。

「老太太她們還在港城?」

「嗯。」

「他們知道了嗎?」

「知道,明天他們會派車接我。」

林溫握住圈搭在她小月復的手,窩在周禮懷中說︰「你到了那邊,脾氣別太大呀。」

周禮故意勒緊了一下,指月復模著林溫微微帶點肉的小肚子,質問︰「我凶過你?」

林溫回頭︰「你怎麼沒凶過我?」

兩人視線一對上,同時想起「最凶」的那一回。

從夜宵攤一路到酒吧,酒吧包廂里的瘋狂……

那晚其實也是林溫「最凶」的一回。

周禮似笑非笑,林溫訕訕。

周禮抱緊她,笑容漸淡,他一點點吻著林溫的臉,後半集電視劇兩人都沒心思看。

到了睡覺時間,林溫關電視機,周禮關燈,林溫走進主臥,周禮緊隨其後。

林溫回頭,周禮把主臥房門關上,自來熟地走到床頭櫃前,拿起遙控打開空調,比林溫先一步躺到了床上。

林溫月兌了鞋,爬上床,躺到周禮身旁。兩邊都有燈開關,周禮把燈關了,回身後,他手直接伸進了林溫睡衣里,然後將她抱了過來。

就這麼抱著,沒再有其他動作。

林溫愣了愣,房間拉著窗簾,一片漆黑,她什麼都看不清。

周禮也是,他只感覺到了一片冰涼中帶著點溫潤的東西,從林溫頸間掛下,擦過他下巴,最後搭在了他的頸間。

這是玉佛。

周禮把林溫整個抱緊,腿跨上她的,將她腿也給夾住了。

他昨晚沒怎麼睡,今晚必須得睡一覺。

周禮閉上眼,哄著人道︰「睡吧,明天六點叫醒我。」

「……哦。」林溫慢吞吞道。

周禮頓了頓,又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等我回來……你。」

這句話太輕,尤其是倒數第二個字,听起來就像是周禮的夢話。

林溫很少听周禮說粗話,最多听他說過「他媽的」,這回他說的粗話,讓她耳朵燒了起來。

林溫閉上眼楮,埋在周禮胸口,小聲命令︰「閉嘴!」

周禮笑笑,不再說話。

一覺天明,林溫醒來,身上睡衣已經不像樣。

她憋了一晚上,手腳全不能動,扯了扯睡衣,她也懶得說人,轉身就去廚房做早餐。

吃著早餐,林溫問︰「不打車去機場嗎?」

周禮說︰「我自己開車。」

「那你車就停在機場?」

「你開回來?」

「……這對你的車不太好。」

周禮忍俊不禁,不再逗她︰「我叫個代駕,正好能送你回來。」

林溫點頭。

周六,屬于他們的第十一天才剛開始,林溫送周禮去機場。

梅雨季節還沒走完半個月,外面陰雨綿綿。

窗戶開著一小截,細細的雨絲飄進來,吹在林溫臉頰和手背,清涼的氣息讓她頭腦清醒,她看著擋風玻璃上的雨刮器一下又一下地擺動著,像是鐘表在倒計時。

到了機場的露天停車場,雨刮器還沒停,林溫解開安全帶,轉頭看向身邊。

周禮看了她一眼︰「嗯?」

林溫抬手,蒙住周禮雙眼。

她手心柔軟溫熱,周禮依舊沒有躲,這次他沒問「怎麼了」。

雨刮器的聲音響在耳邊,林溫問︰「你看到什麼最開心?」

周禮沒說話。

「好吃的?」林溫問。

「我沒什麼特別愛吃的。」周禮開口。

「那你有什麼特別喜歡的?」

周禮沒吭聲,林溫手心底下睫毛刮過。

林溫感受著,問出口︰「你看到我開心嗎?」

「……嗯。」周禮輕聲。

林溫靜靜地看了他幾秒,然後柔柔地道︰「那,我拿開手,你睜眼,你睜了眼,就要一直看見我。」

周禮一言不發。

昨天一整天,周禮雖然看起來一切如常,不像前晚那樣陰鷙,可他眼眸深黑,真正的情緒被他藏進了陰暗中。

林溫想起袁雪曾提過的那個周禮。

學生時代的周禮,做事隨性,不會壓抑欲|望,固執己見不听好話,不在意事後是否會難以收場,他喜歡讓他痛快的過程,並且不達目的不罷休。

即使現在的周禮本性依舊如此,但二十七八歲的他,已經會用成熟掩蓋他的本性了。

林溫希望他繼續掩蓋,平安健康。

林溫慢慢拿開手。

周禮從黑暗回到光明,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窄小的世界里,他面前只有一個人。

那人溫溫柔柔,看著他,嘴角是月牙似的笑。

他昨晚一直隱忍著,沒有踫她。

周禮掐住林溫還沒完全收回去的手腕,將人扯近,從副駕拖過來,扣到腿上,狠狠地吻了下去,手也沒了規矩。

林溫嗚咽,無力反抗。

雨中車子停了許久,車門才打開。

林溫整理好衣服,捂著燙臉,陪周禮進機場內。一直等到快登機了,林溫想起代駕︰「代駕到了嗎?」

周禮看了眼手機︰「到了,在停車場。」

必須得進去了,周禮看著林溫,低頭親了她最後一下。

直到完全看不見周禮的身影了,林溫還站在原地。

過了幾分鐘,她捂著領口,慢吞吞離開,回到停車場。

奔馳車旁站著一個男人,男人抱著胳膊,一臉死氣沉沉,看見林溫,他用他一貫平板的腔調說︰「我打車過來的,你通知那條老狗,一百整,報銷!」

林溫︰「……」

原來這就是代駕……

林溫仰頭望天,細雨綿綿中,一架飛機啟航了。

林溫松手,拍了拍領口。

領口底下是玉佛,玉佛底下,是隨她心跳震動的胸腔。

作者有話要說︰  哎喲,我年紀到底大了,這就算爆更了吧,我的十兄弟也不容易~明天……明天我再試試看繼續爆……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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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火箭炮︰lee、費迪、愛果果?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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