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宇正詫異,卻見祝炎嵐彈出數枚火彈,撞在了不遠處的一頭凶獸身上,將它打得痛呼趔趄,夾著尾巴飛速逃走。
這凶獸一直在對祝炎嵐唁唁低吼,要不是一旁氣息全斂的時宇看上去更有威脅,它早就撲上來撕咬。
剛要輕笑,祝炎嵐突然縱身而起,全身道道燦光噴薄而出。
她驚慌異常,尖叫著伸出雙臂去抓時宇,卻好似被一個隱形人抓在手中,沿著天空中不可見的天梯,一步一頓向雲端攀去。
時宇大驚急忙去抓祝炎嵐,卻怎麼也攔不住祝炎嵐腳步,只要他接近祝炎嵐就會被一股怪力彈開。
幾番追逐無果,時宇揮出幾道勁風沖向高空,呼嘯而去的勁力轟破廣袤天地。
時宇斷定這並非有人窺伺在側突施偷襲,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上面的大眼出手了。
「大眼!」時宇放聲高喝,「虧你還是萬界主宰!就用這下三濫的手段強行擄人?」
寂靜天空無人應答,中心地界就時宇和祝炎嵐倆人,連個被驚動看熱鬧的人都沒有。
時宇又驚又怒,料想中心地界空無一人必然與此有關,大眼阻不住時宇改換天地,干脆直接對時宇身邊的人下手。
祝炎嵐一步一頓看似緩慢,但每一步都有千里落在身後。
眨眼,祝炎嵐便到了天頂,九峰都與大地融為一體難見高低錯落。
再往上看,天空緩緩裂開一道只可容下祝炎嵐通行的裂口。
時宇更驚,大眼竟是要把人擄進馭命空間!拖不住祝炎嵐腳步,時宇轉變方向,率先撲向那一道裂隙。
他要先一步沖進去看看大眼意欲何為。
但大眼似乎學聰明了,布下時宇無法破解的手段,看似只有數千里遠近的距離,他奮進全力也無法靠近一步。
而祝炎嵐,竟在時宇轉向的一霎那,跑到了他前方,向著裂隙急速踏進。
祝炎嵐手舞足蹈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看著時宇滿眼驚慌絕望,沒有時宇,進入馭命空間只有死路一條!
時宇目眥盡裂。
從眼前情形來看,劍開天他們很可能也被擄進了馭命空間,結局如何不難想象。
大眼為了對付時宇已經開始施加莫名手段,進去的人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未進去的人也被大眼扔到了其他大界。
想到這里時宇驀地一愣。
按理大眼既然能將自己一行驅逐出馭命之地,完全沒有必要冒著危險打開馭命空間擄人,萬一時宇闖進去,那是大眼絕對不願意見到的場景。
當即,時宇返身躍回主峰峰頂,奮盡全力對著腳下轟去。
他在賭,賭這一切都不是大眼所為,而是馭命之地又有異變,是自己的恣意妄為,給馭命之地帶來了不可預計的變化。
隨著時宇全力一擊轟在主峰峰頂,方圓百里深達千里的巨大深坑乍現眼前,無數盤亙在峰上的飛禽走獸驚慌逃竄,更有萬千直接斃命在時宇猛轟之下。
只差一線就要進入裂隙的祝炎嵐陡然一頓,口中驚叫驟停,低頭
向時宇看來。
時宇更覺驚訝,一擊過後他好似被無窮巨力加諸在身,硬提著他往天穹飛去。
這正合他本意,時宇當即松開全身抵御,用比祝炎嵐還快的速度向上飛奔,眨眼就到了祝炎嵐身邊。
時宇一把撈住祝炎嵐,將她緊緊摟在懷中,此時卻又變成了時宇在不斷上升,祝炎嵐再無力前進一步。
時宇只覺得自己雙臂漸漸摟不住祝炎嵐,一上一下兩股力量硬要把ta和祝炎嵐分開。
他抱得越緊,祝炎嵐的神色就越痛苦。
骨裂聲隱約響起,嚇得時宇趕緊松手,再堅持下去祝炎嵐很可能會被扯成兩截。
不過時宇反倒松了一口氣,把祝炎嵐留在空無一人的主峰,總比進入充滿未知的馭命空間強。
抬頭向不遠處的裂隙看去,時宇打定主意隨便掃兩眼就出來,這次不是模索馭命空間的好機會。
哪知才剛到裂隙邊沿,時宇就听到里面傳出一聲咆哮︰「又是你!滾!」
緊接著就是無盡力量從裂隙噴出,吹得時宇連翻幾個跟頭栽了下去。
時宇哈哈大笑,大眼的情緒真是越來越豐富,對自己的厭惡也越來越深,但他為何不像上次那樣直接把自己丟到東瞻界,而僅僅是驅離馭命空間,還是想不明白。
看著迅速閉合的裂隙,時宇也沒心思沖進去一探究竟,祝炎嵐身上的力量同樣已經消失,正拼了命地向他飛來。
時宇低哼一聲,轉身向祝炎嵐飛去,又把她摟緊懷中。
「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被拉上去?」祝炎嵐心有余悸,面色蒼白的抓著時宇的胳膊。
時宇也百般不解,「如今的馭命之地和以前絕不一樣,看來我引起的變動太多,還是要找襲凌把你們都收起來。」
「休想!」一听時宇又要把她丟在雪珠里,祝炎嵐頓時不怕了,「我死也不進雪珠。」
時宇抬頭看向高空,那里已是明鏡一片。
「可是意外太多了,我完全無法護住你,這次是湊巧蒙中解救你的方法,下次呢?」時宇輕聲道。
「我不管,哪怕我先死在你前頭,也比天天擔心受怕強。」祝炎嵐不依不饒,絕對不接受時宇的建議。
時宇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笑著輕撫祝炎嵐一頭長發,「走吧!我們去找人。中心地界肯定是不能留人,他們才不得不離開。我們去外圍轉一圈。」
祝炎嵐秀眉微蹙,突然遁身撲向主峰,「劍開天他們若是離開,說不定會留下些提醒,你這一拍什麼都沒了!」
時宇頓時懊惱,埋怨自己行事魯莽,跟著遁向主峰。
幸虧還有睿智之人存在,每座山峰都有劍開天他們留給時宇的訊息。
中心地界果然發生了大異變,任何在九峰施加勁力的人,都會被強迫進入馭命空間,第一個進去的就是劍開天。
不過不知為何他只是被丟了下來,第二個進去的凌霄同樣如此。
大眼完全沒有和他倆交流的。
但隨後上去的
雕就沒這麼好運了,他直接被大眼拍成血霧,一句「假身」就是送他入幽冥的悼詞。
雕死後,來到中心地界的幾人慢慢模清了事實,再也不敢隨意發力,一齊去了外圍,和其他界主一樣步步為營。
誰也不知道依靠時宇賜予的力量,會不會再遭受意外。
尋來尋去,竟又回到外圍,萬事轉頭一場空。
時宇看著訊息中留下的眾人姓名,只有元龍不在,連猊大三兄弟都來了。
氣得時宇大罵是哪個蠢貨帶了他們再進馭命之地。
祝炎嵐毫不意外,笑道︰「除了劍開天這財迷還有誰?三兄弟肯定給了他不少好東西,換得劍開天同意帶他們進來。」
「劍開天須得好好收拾一頓!我都說了三兄弟不到界主不許再進!他倒好,為點浮財就敢帶人送命!」
祝炎嵐輕輕錘了下時宇胸口,「你都說了萬界必滅,那早死晚死有何區別?三兄弟想必也是把他們該享受的都已享盡,對萬界再無留戀才進了馭命之地。
你自己不也打算再不回萬界,就在馭命之地拼斗余生麼?要麼上去,要麼下去!」
祝炎嵐伸手指指天,又指指地。
「可是……哎!算了!人各有志,我懶得再管。」
祝炎嵐撲哧一笑,道︰「誰要你管了?你能管好我倆的事就已算能人,哪怕有朝一日你去了上界,也不見得可以把萬界事事管盡!
大眼在上邊待了那麼多年,何曾去強改他人命運?不然我們不是早就被他殺盡?像你這樣總是要左右別人前程才是真蠢!」
時宇被說得徹底愣住,他從沒想過大眼為何不借助畫卷干涉萬界,以大眼的無窮力量,隨便一擊就可摧毀萬界,萬界輪回也必然與他有關!
可為何,自己都把他打瞎了一只眼,他還沒有借著畫卷抹殺自己?
皺皺眉,時宇覺得沒必要再想下去,妄自揣測無終無果,還是等將來再上去,當面問大眼為善。
「走吧!我們也一步一步扎實修煉,討巧得來的便利,終究不是真本事。就是因為我太過依賴討巧,才有今日馭命之地的大變。」
祝炎嵐嗯了一聲,笑嘻嘻拉住時宇臂膀,「第一步,先把娘子我推進界主境!就像你那兩個兄弟一樣。」
時宇笑眯眯刮了一下祝炎嵐鼻梁,「說來也怪,當日非要把劍開天和凌霄抓進去,現在這二人自己送上門又被大眼扔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這問題祝炎嵐哪里能答得出,時宇也只能作罷。
為防著元龍誤入馭命空間,時宇將留下的訊息再度刻畫顯眼後,才和祝炎嵐攜手而去。
不多時,被毀的主峰又漸漸復原,再度郁郁蔥蔥。
馭命之地變得越來越離奇偏軌,時宇也不敢再妄自尊大,覺得自己在馭命之地就是非凡的存在。
回到外圍,時宇立刻帶著祝炎嵐到處飛縱尋人。
遁行數日,遇到的第一個人竟是我父,他沒有和王奇同行,一個人孤零零扛著斧子,站在大地上慢行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