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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四章 十年期滿

「此事成則成,不成便罷,聖使你也不要太過自責。」留在最後的龍狂拍拍聖使的肩膀,轉身而去。

「還有九年,等得起。」聖使無奈失落的目光,在沉浸池底的時宇身上凝視片刻,漸漸變得茫然,長嘆一聲坐守在了一旁。

時宇宛若沉入池底的石雕,任由那輕緩的暗流沖刷,池水從全身每一個毛孔滲入軀體,緩緩向著魂海流去。

靜靜叮咬在時宇神魂上的洗魂針,在池水流過時搖曳微顫,好似游子歸鄉般的雀躍,晶瑩的光彩更顯璀璨,而那剔透神魂,則是神情微微一蹙,像是有些痛。

時宇當時重傷的不僅僅是軀體,神魂同樣也酥脆欲裂,條條猙獰的裂痕攀附在神魂的表面,向內深深割去,自爆的那一刻,真仙們只是受到驚嚇,而時宇,則是自招重傷。

飛漲的身體和神魂雖復原,但已讓他自己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體竅魂海洞穿,神魂經脈寸裂,能強撐著頑抗片刻,已經是極不可思議。

聖使猜得沒錯,時宇確實是神魂大損,確實需要大量靈材寶藥療傷康復。

但他能無止境的索取,令無數寶物消失殆盡,不是因為時宇潛力多大,復原多難,更不是因為曾經有過輝煌,而是因為時宇神魂中的界魂,在瘋狂掠奪著一切。若只是時宇自己的神魂,聖使的那些寶物就已綽綽有余。

當日時宇瘋狂地想要催動界魂一起自爆,界魂自然听命。但界魂不是時宇那小小神魂可以比擬,甚至大虛仙師們引以為傲的仙魄大陣,都不一定強得過它。

如果真的被時宇引動爆開,就不止是小小秘境崩毀,而是整個大虛仙界恐怕都要毀去大半。

界魂的主人是時宇,時宇要他爆裂,它就得爆裂,時宇要他平息,它就得平息。可時宇卻沒有辦法讓同樣受傷的界魂完全恢復,密密麻麻的細碎裂紋,已經爬滿了整個界魂。

界魂是兩大界主各自一半神魂造就的至寶,雖無靈性,卻有著自復本能。

大虛所有真仙的寶貝,無一例外在補進時宇的時候,先行一步被界魂搶去,這就真可謂是一個無底洞了!

即便耗盡了所有靈材,界魂也才不過愈合了一小半的裂痕。如此海量的進補,時宇即便偶爾撿漏,也讓神魂盡復,還在煆神柱的催激下壯大了兩成。

當時宇剛被丟進洗魂池的時候,曾經對界魂自爆有感應的兩個人又有所覺,這感應不是界魂正在吸納池水中精粹康復的喜悅,而是突如其來的深深驚異。

「奇怪,這小子跑哪里去了?怎麼界魂連番遇險?嘿嘿,有好戲看了。賤人!害人者終將自害!哈哈,哈哈哈!損失一半神魂算什麼,反正我也拿不回來!你那一半神魂這次也必然有損,哈哈哈!痛快,真痛快!」怪獸一般的家伙先是輕聲自語,而後捶胸狂笑。

女子則看似有些不安,不住抬頭仰望低頭沉思,「神魂蛻靈……這是誰呢?應該無事吧

……」她喃喃道,轉身想要往回走,似乎覺得實在是太過遙遠,不及趕至,終還是忍住了,原地盤坐下來,一圈圈空間漣漪自她而出,冥冥之中感應著遙遙無際的另一方世界。

為何煆神柱的激發時宇一無所覺?因為他又坐在那無盡延綿的斷線中開始接續。

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經離開這里,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許久不曾來到這里,只是熟絡地拿起一截截細碎,仔仔細細不知疲倦地將他們連在一起。

獨處在此的時宇,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軀體發生了什麼,經歷了什麼,又哪里會感受到煆神柱帶來的劇痛。

從前的時宇只當這是一個夢境,稍有干擾便會月兌離這里自主醒來,但此刻的時宇,在被洗魂針禁錮記憶,煆神柱催發潛能的窘境下,本能地逃避到這里,或許這是時宇唯一不能忘記的地方,唯一不能忘記的事情。

無趣而又恆久的一切,也在浸入洗魂池的一刻發生了變化,忙碌的時宇突然發覺身上冷颼颼的,像是有人把冰冷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有些慌張地站起身,時宇四面八方看去,空蕩蕩的陰暗虛空,還是就他一個人。

「奇怪,怎麼突然這麼冷?」時宇哆嗦了一下,停下手中的活計,像是寒夜織工一樣跺跺腳,搓搓手,又把雙掌攏在嘴邊哈出一口熱氣,努力溫暖著自己的身體。

只是,這完全無用,越來越劇烈的寒意讓時宇的手腳越來越僵硬,本就簡單的思緒越來越遲緩,好似連這里也不再是安全的港灣,有人硬是要把他活活凍死在這無盡廢墟的虛空中。

若是時宇清醒,那他一定也能感覺到自己神魂胸腔中的界魂,正在微微顫抖,盡力收斂著自己的力量想要化作一塊普通頑石,似乎在畏懼著莫名的恐懼。

洗魂池的水來來回回,反反復復地在時宇體內滲進透出,不光是時宇的神魂,就是他的軀體,都像是被拆散成了粉塵擦洗干淨。

除了剛入洗魂池的那一刻,再沒有任何力量注入到時宇體內,也沒有任何傷害得到恢復,只有插在神魂上的洗魂針更亮更堅固。

十年期滿,聖使垂頭坐在洗魂池邊,一動也不動,一個人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後。

「還是不行嗎?」那人拍著聖使的肩膀問道。

聖使這才像是大夢初醒,用力搓搓臉龐,晃晃腦袋,長嘆一口氣在洗魂池邊站了起來。渾濁的目色中充滿了迷惑失望,也有了熄滅最後一線妄想的輕松。

「唉,不行,看來只有大虛仙師才能在洗魂池有所收獲,是我想得太簡單了。」聖使背對著來人,嘆息道。

「那就沒辦法了,就這樣結束吧,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做成的,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疲累。」那人同樣失望透頂。

「龍真仙,多謝!沒有你的鼎力支持,就連今天這一步,都走不到。」聖使轉身注視著來人笑了笑,而那人的目光,卻傾注在依然沉在池底昏睡的時宇身上。

「各有所求,而且,當年還是你力排眾議讓我進了洗魂池,才有我龍真仙的出現,你才是我的恩人。」龍真仙收回在時宇身上的目光,向著聖使深深一鞠。

「走吧,事已至此,頂多挨點罵聲,你就不要替我出頭了。」聖使邁步往回走,繞過龍真仙,頭也不回地進了正殿。

「可惜,真可惜!」龍真仙又看時宇片刻,搖頭離去。

當龍真仙踏入正殿時,被殿內冰冷的氣氛凍得一哆嗦。

真仙們坐在自己位上,一道道僵冷的目光射在了聖使身上,聖使低垂著頭,倚靠在椅背上不語假寐,避開這難言的尷尬。

沒人看走入大殿的龍真仙一眼,他們還在為聖使方才的話語強壓怒火。

十年白白耗去,不但沒見到聖使夸下的神妙,還把自己的家底賠了個干干淨淨,這滔滔怒意怎可能說沒就沒。

龍真仙靜悄悄走回自己的座位,輕輕坐下,左右看看尤自氣惱不已的真仙們,沒敢說話,也如聖使一般開始閉目假寐。

「罷了!罷了!只當是修煉了十年,自己胡吃海塞沒有進展!聖使,莫要再奇思妄想,趕緊了結此事算完!」還是有性子急的真仙,耐不住這詭異的氣氛,跳出來圓場。

眾位真仙像是木偶一樣緩緩轉過頭,把僵冷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嚇了他一跳,趕緊朝著聖使瞅去,心道你這時再裝死就太不地道了。

聖使輕咳一聲,又把眾人的目光拉回到自己身上,緩緩說道︰「此事是我太過冒進,害得眾位損失慘重,我自會給大家一個交代。那魔人既然無法寸進,就直接上仙魄大陣吧,我就不去了,我那一份由大家均分,可否?」

此言一出,人人動容,雖然損失巨大,但與聖仙仙魄相比,那又算不得什麼。即便臉色最難看的聚仙宮老嫗,緊繃縱橫的滿面枯紋都舒展了些。

「這怎麼使得!」龍真仙也不裝死了,立馬跳出來反對,「雖說事由聖使你所起,可都是大伙兒同意了的,就是有責也不是你一人承擔,但凡有一個不貪心的出言反對,也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龍真仙和聖使穿一條褲子,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他這話誰也找不出毛病,聖使只是個出主意的人,能不能辦他都是征求了所有真仙的意思,無人反對才開始做,把所有責任歸于他一人頭上,確實不妥。

聖使自攬全責主動要求退出仙魄盛宴,正合一些人的心意,已經有人在盤算沒有聖使,自己可以多得多少好處,暗爽之中突聞這不知趣的話語,頓時又惱怒起來。

「那龍真仙的意思是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別忘了,當時大伙都不同意的時候,是你跳出來說我們都是井底之蛙,要出去走走的,要說蠱惑,你必有一份!你就該隨著聖使一同退出!」有人憤然喊道。

「你!」龍真仙嘴拙,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哆嗦著手指沖著那人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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