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野捂著月復部傷口,往大橋的反方向走了幾步,頓時撞上了一堵透明的牆。
他將手按在面前這堵透明的牆壁上,血糊在上面,仿佛糊在了玻璃上。
這里就是盡頭了,看來這個碎片世界的主要場景在教堂里面。
王野回身往教堂走,突然從右面吹來一股涼風,白色的灰燼從大橋下面升起。
他听到渾厚的風聲,一只巨大的白色飛龍貼著建築物,從橋洞下面飛了過去。
王野靠在大橋的白色石塊護欄旁,看到那條龍遠遠飛走,繞過山壁,往遠處的中世紀風格城堡飛去。
他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但至少自己不需要對付它。
教堂建立在山壁上,是一幢嵌進山體的大型建築,白色的牆體上粘著黑色的膠狀流體,大門開了一條縫。
這讓王野聯想起督姆斯修會大聖堂。
走到門口,他稍微停留了一下,靜靜的听里頭的動靜。
側身從門縫里進去,里頭是一間空曠的講堂。
成排的黑色木質長椅前面,有一個小小的祭台,地板上鋪滿了白色的灰燼。
這里沒有人,但王野在講堂左側的台階上,發現了某個絕對不輸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那是一把無托的步槍……
這里怎麼會……
王野走上前,那把槍就靠在牆邊,旁邊的地面上,用血寫了一行字︰
「永恆,是禁錮。我已經,失去了我……」
王野將那把槍拿起,不像是HCP基金會使用的武器,雖然也是打靈能子彈,但和他認得的型號相差不大。
這里有人來過。
此時,身後傳來異響。
王野回頭,看到地上的灰燼飄舞起來,匯聚成一個個人形。
先只是一個灰燼人形,接著,人形上的細節越來越豐富,變成了破爛的衣服和鎖子甲,右手拿著把焦黑的劍。
這些人應該是這座城的士兵,但他們顯然被大火燒透了,扭曲的臉上盡是被焚盡肉身之後的痛苦。
他們唧唧嗚嗚的哼叫著,朝王野沖了過來。
雖然他們看起來骨瘦嶙峋,身上也破破爛爛,但動作還是很迅速。
王野趕緊退後,迅速檢查了一下武器,以成排成排的椅子當掩護,朝這些灰燼士兵開火。
這把槍的槍焰是藍色的,不知道是什麼屬性的靈能子彈,不過打在士兵的身上效果十分顯著。
那些士兵中彈之後,身體迅速瓦解,又化為一團團的白灰,飄落到地上。
一共六個士兵,王野槍里的子彈只夠打死五個,剩下一個已經逼近。
王野用槍托擋住砍過來的焦黑直劍,接著,一記右擺拳打在士兵臉上。
士兵後退了幾步,王野上前補上一腳,然後抓住他自己的劍,奪了過來。
如果他脖子上沒有石環,這士兵早就被他摘掉了腦袋,但現在,他只能用更為原始和實際的手法來處理。
王野摔倒士兵,用膝蓋踩在胸口上,拿著長劍將他的脖子切開。
士兵的尸體變成了一大攤灰燼,散在地板上。
這把步槍沒什麼用了,沒子彈的槍不如手中這把焦黑的劍……
但說是這麼說,士兵死後,王野手中的長劍變成了一顆白色的小鑽石……
「這是什麼……」王野看著掌心的小鑽石,思考著。
這是劍變的嗎?
如果是的話……怎麼變回來?
他試了試,看能不能把劍重新弄出來。
但無論放在地上,握在手里,還是用自己的血侵染,都毫無反應。
算了……
王野丟了這顆鑽石,重新撿起那把空槍。
這槍比較結實,拿來當近戰冷兵器,比現在的自己用拳頭要強一點……
他在這講堂中又四處轉了轉,走到小祭台上,發現台子上有一攤血。
這血跡還很新,用手一抹,還有溫度。
這麼一模,祭台居然開始活動,整個石台往後面退開,出現了一條寬敞的通往下面的石頭通道。
王野彎腰,走進那通道之中,兩邊的白色牆壁上,有被火焰燒的焦黑的痕跡。
地上還有一些血跡。
通道的盡頭,豁然開朗,是一個山體的中空部分。
這里有一處天然的圓形石台,一條長長的走道將通道與石台連接。
這里並不是只有王野一個人,某個穿著黑色騎士甲的白發男人單膝跪在石台中心。
王野下意識將槍端起來,雖然沒有子彈。
「吾友……」
白發男人喃喃自語,王野走近了些,看清他的前面還躺著一個人。
那是個老人,穿著雕花金色鎧甲,頭上戴著王冠,身邊躺著把黑色的大劍。
「塵歸塵,土歸土,這世界也走到了盡頭……梵赫德……在失去自我之前,你可曾看到過什麼……」
那男人嘆氣道。
王野停下腳步,听聲音,似乎是李爾。
那男人站了起來,緩緩轉過頭,他一頭白色長發,下巴上蓄著白色絡腮胡,一雙紫色的瞳孔令王野確信,他就是李爾。
「黑環絕癥正在侵蝕這片土地。你也是來尋求解月兌之人嗎?」李爾看向王野,問道。
「我尋求一個答案。」王野回道。
這一次的碎片世界,李爾已經步入中年,看上去應該是四五十歲左右,滿頭的白發可能不是因為年齡,而是因為他自己的力量所致。
「無死者、褪信者……還有黑環絕癥……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李爾自言自語著,往外面走去。
「等等……李爾。」王野攔住李爾。
李爾停下腳步,回頭又看向梵赫德的尸體,他已經從上一次循環的壯年人,變成了一個衰老的王者。
這肯定過了許多年……他跟隨著青年李爾流浪,而現在,已經是一國的君主……
那安赫蕾呢?王野沒有看到她。
「梵赫德的王國已經無藥可救,馬里昂也是如此。我需要去達成我的使命……」李爾道。
「我也有我的使命。」王野道。
「我知道,我看得出來,王野。」李爾道。
王野一怔,道︰「你……記得我?」
「我是……冥王。我記得所有靈魂,我也能看到禁錮著你的力量,我們並不是在一個確切的地方相見……但這個瞬間,我們重疊了。」李爾道。
「你通曉靈魂的力量,告訴我李爾,我要如何解月兌。」王野道。
「你的力量來自于那些靈魂,但力量……不需要承載在祂們身上。」李爾道。
「什麼意思?」王野問道。
「你的使命,你的決斷,你足夠堅定,就不會迷失在力量之中,墮為修羅。使命不是禁錮,不是夢魘,而是一條通往幸福與光明的道路。」李爾道。
王野沉默不語,李爾擦肩而過。
「心懷信念之人,無拘無束。不要像梵赫德那樣……」李爾在背後淡淡道,說完,便離開了。
王野看著梵赫德的尸體,席地而坐,閉眼冥思。
使命、信念……還有仇恨……他的傷口隱隱作痛,王廷與威天陽的面孔浮現在眼前。
他的力量……由仇恨驅動,由復仇帶來意義。
使命……殺死神威天陽不是為了完成任務……
為什麼他們只能復仇呢?為什麼不能在威天陽毀滅全人類之前制止他?!
王野咬緊牙關。
他跟神威天陽之間,是私人恩怨!
一睜眼,碎片世界的周遭環境褪去,人修羅之路展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