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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的一天,山里落了一場雨。

雨不大,但遮天蔽日,樹木花草、飛禽走獸、澗水溝溪、廟宇洞府全都籠罩在煙雨之中。四處是細細雨聲,空氣中飄著泥土與樹木的清香。

老譚無事,忽想喝酒,便拿了一包牛肉干,提了靈芝參 酒,欲出門去尋老喇嘛。剛到門口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是王建國和李國華,還有賈老爺子。

老譚看到賈老爺子手里拿著的松針酒便知道啥意思了,于是打消了尋老喇嘛的念頭,招呼三位坐下。

屋內只有一桌兩凳,老譚到寶利圖屋里取了兩個凳子,叫寶利圖到廚房把早上拌的咸菜和花生米拿來,又炒了盤小白菜,湊了四個菜。

寶利圖不喝酒,伺候四人,燒水沏茶。

王建國參加過自衛反擊戰,立有戰功,在團長的位置上轉業到地方的。當過兵的人幾乎都嗓門大愛喝酒,他也不例外。只是現在歲數大了,又有了病,酒量不比當年。

李國華和王勝利以前一個是政府部門干部,一個是國營大廠的領導,都是因病退休。

王勝利不喝酒,王建國和李國華喝老譚的靈芝參 酒喝上了癮,每日都要討要二兩以嘗口福。今日下雨,在屋子里憋悶,便約了賈老爺子來找老譚喝酒。

喝酒時賈老爺子說︰「現在天越來越長了,再吃兩頓飯大伙都餓,從明個兒起改吃三頓飯吧。」

他話音一落王建國和李國華都把目光看向老譚。

老譚說︰「沒問題。」

王建國說︰「我叫家里送來些臘肉臘腸,還有辣子,估計這兩天也該到了。」

老譚問︰「專門叫人送來的?」

「那不是,李霞有個親戚在呼市,東西郵到她親戚那,然後她親戚送來。」王建國說。

「老譚,吃三頓飯的話你受累了。」李國華說。

「這受啥累,我會做,應該的,再說我還願意做。」老譚說。

「譚老弟,有沒有到重慶開店的打算?」王建國問。

老譚說︰「目前還沒有。」

王建國說︰「到重慶開店給我打招呼,老哥還有點余熱。」

老譚說︰「謝了,去的話一定少麻煩不了。」

王建國爽朗的笑了,說︰「麻煩談不上,你老弟到重慶開店,別的不敢說,我們七個人就能把店給你捧起來。」

話听起來有點大,但老譚相信他們有這個實力。

寶利圖給四個人的茶碗里倒茶,倒完後對老譚小聲說︰「師傅,酒少喝。」說完便出去了。

寶利圖走後賈老爺子說︰「老譚,你這個徒弟挺好呀。」

老譚說︰「嗯,挺好,但他不是我徒弟,是我店里的一名員工。咋說呢,我對他算比較照顧吧,听說我病了跑來看我。」

「員工能這樣說明你老弟不錯。」王建國說。

李國華也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賈老爺子說︰「昨個兒我老伴兒和他嘮嗑兒,他說你對他有恩,他還差點兒把你捅死,听得我稀里湖涂的,咋回事?」

老譚便笑了,把寶利圖的事講了一遍以作談資。三人听了後都對老譚豎起了大拇指,稱贊他以德報怨、大仁大義。

四人正喝著,李艷景突然滿身雨水的跑進來說袁芳掉溝里了,叫大伙趕緊去救。四人一听便放下酒杯,雨衣也沒穿便隨李艷景跑了出去。

原來袁芳見下雨了來了興致,想到外面欣賞山中雨景,順便拍幾張照片。她是好了傷疤忘了痛,腳腕子剛好沒幾天,就要出去得瑟。

她約了李艷景,倆人打著傘往東溝 達,半路見山崖處斜長著一棵桃樹,煙雨中景致頗美,倆人便到近前拍照。

袁芳想挨著山桃樹拍一張,但山桃樹斜長,有些危險,李艷景勸她不要,她說沒事,結果悲劇了。

好在山崖分兩層斷落,她出 到了下方第一層沒再下滑,再下滑便是深澗,命也就沒了。

從山崖到第一層斷落處有十米深,老譚叫寶利圖取了繩子,把一頭扔下叫袁芳纏在腰上,纏住抓緊,然後大伙兒在上邊一起拉,總算把她有驚無險的拉了上來。

拉上來後她一坐在地上,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後怕的大哭起來。

她顯然腳軟的走不了路了,老譚叫寶利圖把她背起,眾人回了小院。

大伙兒都淋了雨,為防感冒發燒,各自回屋擦洗換干淨衣服。

老譚換好衣服進廚房熬了姜湯,每人一碗的叫大伙喝下。隨後來到袁芳房間,李霞、岳桂梅、李艷景三人都在。

袁芳坐在床上喝姜湯,一副心有余季的樣子。

老譚是來看她有沒有受傷的,還好,除了幾處刮傷破皮外沒大事,見是這樣放心不少,說了幾句安慰話後回了房間。

酒是不能繼續喝了,賈老爺子、王建國、李國華都是六十往上的人,雨一淋得馬上保暖,比不得寶利圖和老譚。

其實老譚也有些發冷,好在四十多歲有抵抗力,不像他們那麼嚴重。他叫寶利圖撤了桌子,便準備上床躺一會兒。

寶利圖把桌子撤完,收拾干淨之後說︰「師傅,我給你搓搓身子,然後你睡一覺,不帶感冒的。」

「搓身子?」老譚稍有疑惑。

「嗯,我小時候被雨澆了到家我阿爸就給我搓身子,這樣不感冒。」寶利圖說。

「你會呀?」

「會——」寶利圖有些窘,臉色微紅,說︰「我也是剛想起來的,以前都忘了——我記性不好,也不知道咋回事,到這之後好像挺多事都能想起來了。」

「是嗎?」

「嗯——好像是——我拿酒給你搓身子。」

寶利圖來有二十天了,老譚除了發現他與佛有緣外,還在他身上發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比如眼神,他之前的眼神發直,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個憨傻。

他現在的眼神雖然還是發直,但沒了憨傻,而是那種純粹的干淨,彷佛一潭水,清澈見底。

再比如面相,之前雖不是凶神惡煞,但絕非善類,一看就是那種二虎吧唧好勇斗狠的二貨,唯恐避之不及。現在那張臉雖沒啥改變,但看上去法相莊嚴,有了佛像。

寶利圖叫老譚月兌去上衣趴在床上,然後把酒倒在手心,兩個手掌互相摩擦揉搓,手心熱了後按在老譚背上,開始揉搓。

寶利圖的手掌按在老譚背上的時候老譚感到十分溫熱,並且舒服。接下來隨著揉搓慢慢的整個後背都熱了,好像有涼風往外冒,同時有熱氣往體內鑽,美氣得很。

「啊——」老譚舒服的出了聲,享受的閉上了眼楮。

寶利圖給老譚搓完後背搓前身,接下來是兩條腿。搓到腳心的時候老譚感覺最好,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渾身都輕飄飄的。

半個小時後寶利圖給老譚蓋上被子,然後擦掉腦袋上汗,吁了口氣。

他把兩只手掌拿到眼前看,很奇怪的搖搖頭——他發現兩個手掌白白的,胖胖的,似乎透明,能看到里面的血管。

可是細看又沒看到,以前啥樣還啥樣,只不過很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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