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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吾輩是貓

︰[]!!

「過來。」

門被拉開,暖流重開寒氣包裹住身體又離去。作為一只貓,江懷信要仰著腦袋才能到楚松落。穿著家居服卻眉目冰冷,他跟燃著壁爐的屋內很配,與這嚴寒的天也很配。

江懷信跳著扒拉著他的褲子一路向上,趴在他的肩頭。寒冬被拉門阻隔在外,幾乎是就在同一瞬間,雪粒倏然飄搖降落。

屋里熟悉的味道使他幾乎整只貓都酥軟下來,甚至不禁覺得這一日的分離都變得稍稍可以原諒。

他懶洋洋地張嘴打了個呵欠,又偏過頭舌忝了一舌忝楚松落的耳垂——卻立刻就被提著後頸扔到了沙發上。

天旋地轉停下來,楚松落卻不在眼前。

……?

發現他離開了沙發附近,江懷信就立刻跳下沙發跟在他腳邊亦步亦趨,結果又被捏著後頸扔回沙發上。

他于是又細聲細氣咪嗚了一聲——這次楚松落倒是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黑色皮革制的圈,然後把它套到了江懷信的喵脖子底下——

要是楚松落給人型的江懷信戴項圈,他自然是興奮的——可是貓戴的項圈這麼小,江懷信不確定自己從貓變大成人會不會被勒出問題。

小貓一下子掙月兌出楚松落的手心,唰地跳上窗台,又接著跳到了書櫃的頂端,低頭著下面的楚松落。

他到楚松落微微皺眉,盯著這邊了一小會兒,低頭抬手嗅了嗅自己的手指,又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翻了幾頁了片刻,就向洗漱間去了。

片刻,水聲潺潺傳來,江懷信出于好奇跳下來,翻了翻攤開在桌子上的小冊子——

「布偶貓︰人工繁殖,腸胃脆弱,只宜家養。」

在「家養」兩個字上圈了個圈兒,旁邊標注「迷路?」,還在旁邊列了幾個貓糧的品牌。

翻頁翻頁,江懷信粗略地掃了一掃,大約就是些貓點頭搖頭動耳朵是什麼意思的簡單記錄,還有禁止食用的食物列表,然後在「柑橘、橙子、柚子、檸檬可能導致細胞壞死」這一行旁邊特別標注「換香水」——

是的,edg里確實有檸檬香和柑橘系的香氣,這都是貓本能討厭的味道,但大概因為江懷信本身就不是貓,這味道對他來說卻沒有什麼影響。

但他這樣用心,讓江懷信目前身為一只貓,被人類萌得在桌上打了一個滾兒。

太可愛了——哥哥真是,太可愛了……!

浴室的門推開,楚松落擦著尚且濕嗒嗒滴著水的頭發走出來,身上已經只剩下了干淨的氛圍,香水殘留的味道全部被洗淨。

他正在吹頭發,貓咪江懷信就叼著項圈跳到了他那邊的桌上,蹲起來凝視著他。但是靠近了才聞到,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淡淡血腥味飄過來。

但楚松落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對貓咪的忽如其來的轉變有些疑惑一般。他的面色還是沉靜的,手上的動作卻略微頓了一頓。

關掉吹風後,他的頭發還帶著點濕意,因而起來更加濃黑,連帶著眼眸也有些濕潤的感覺。

修長的手指捏著項圈給貓咪扣上,江懷信趁機蹭了蹭他的手心。那手便反過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腦袋,然後就轉身要離開房間。

江懷信想要跟上,卻被楚松落關在門內,懊惱地跳到壁爐對面的沙發上臥下等他回來。

楚松落的房間在江家這棟房里最高的四層,聯帶閣樓——他自小喜歡高且危險的地方,小時候總是從閣樓的窗子里翻出去爬到屋頂上坐著。那時候,江懷信就會去圖書室抱一本書跑到閣樓里,一邊讀書一邊等楚松落下來。

這一層還有一個較小的房間是屬于江懷信的,自從他搬進來楚家,楚寒就不在這棟房子里住了。

另外除了一樓的大廳、餐廳、會客室,二層是家用圖書室和健身房;三層是楚松落兩個哥哥的住所——他們也不常在這棟房子里住。

影視劇里常見的套路是家中三子,長子古板無能,次子懦弱卑劣,幼子叛逆天真,楚家卻完全不是這個套路。長子整日唯唯諾諾之外就是花天酒地,次子不愛家業只愛旅行四方,只有楚松落是鋒芒逼人的繼任者。

——何況他所求甚大,野心勃勃,偏偏起來又絕非已經無懈可擊的地步,于是就總有人瞄著他下手,這些年來他受過的大傷小傷和綁架不計其數。

傷口對他而言不是什麼大事——可對于宋真真可不是這樣。

她右手抱著一大盒牛女乃,左手提著個袋子,里頭裝著棉簽、碘酒、醫用紗布之類的東西,怒氣沖沖地用肩膀推開門,一邊說道︰「我堅持個人見解,楚先生!擅自跑動、讓傷口沾水的傷患沒資格談論紳士風度!」

但當她剛剛放下牛女乃,到從沙發後面繞出來的布偶貓的時候,立刻小小驚叫了一聲,「好可愛!這就是剛剛說的那個貓?」

楚松落隨後關上門進來,點頭道︰「他叫吾輩。」

「誒……」宋真真顯然對這個名字感到有點茫然,善意地回答道︰「好……獨特的名字呢。」

貓咪到楚松落轉瞬即逝的淺淡笑意,撒嬌地咪嗚一下,跑到他腳邊。

楚松落拿起袋子,請宋真真在書桌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到沙發上處理傷口。他毫不掩飾地露出精瘦的腰身和猙獰的傷口,讓宋真真一時不知道該先避嫌好還是先關心他的傷口好——這仿佛是一種奇妙的感應,當他摘下紗布的一瞬間,宋真真也被疼得一個顫抖。棉簽和鑷子給傷口再次消毒,楚松落舉重若輕,宋真真根本沒有他卻也疼得要命。

她轉移開視線,正好到桌上攤開的筆記,很明顯就是寫給那只叫吾輩的小貓。手寫的字一就能明白是學過書法之類的,一筆一劃的結構都精準而完美,宋真真為自己的狗爬字體才羞愧了沒兩秒,掃視了一兩行字,書頁就被吾輩一爪子帶上了。

灰白兩色的布偶貓牽引著她的視線一路跑到楚松落身旁,他剛剛重新穿好浴袍,貓咪爬到他的肩膀上舌忝一舌忝他額頭的汗,于是楚松落就溫柔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他們不用語言溝通,根據楚松落的描述也僅僅是第二次見面,但舉止神態里都有一種難言的默契。

「啊……」宋真真貓咪的樣子若有所思。

「有什麼事麼?」楚松落訊問。

「嗯——就是覺得江……您弟弟見了,肯定會嫉妒這只貓啦。」宋真真說,「其實我今天來,除了結算一下我媽媽的工資,還有就是——輔導員說,您弟弟今晚沒在宿舍……」

——雖然不知道在期待著什麼,江懷信卻的確抱有一種指向不明的期待。

楚松落頓了一下,只是回答一句「是麼」就不再理會這個話題,又沉吟片刻,遞給宋真真一張卡。

「很抱歉,你的兼職我必須違約。」他斟酌著有多少能告訴宋真真︰「在听到重要新聞之前,你——包括媽媽也是,都不要再來楚家。」

欸等等,媽媽?

宋真真感覺懵懵的,她低頭了一下那張從未見過的樣式的卡,喃喃重復「——媽媽?」

楚松落說︰「我們分開多年,但我能常常感應到你,楚真真。」

他的神情溫柔而有些不安︰「分別當時我太小,已經不記得你原本的名字了。我的……同胞妹妹。」

啊……這麼說起來的話,我們的五官是有相似點呢。啊哈哈。

嗯,宋真真這個名字也不錯呀。

哦對啦,不是告白包養好人卡,而是親情之手,真是太好了。

……

…………

誰能這麼冷靜啦!

宋真真一臉恍惚震驚,楚松落已經又恢復那一貫的冷靜神色,只是眼神溫柔,「暫且不要告訴媽媽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照顧好她。天色晚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學校。」

等等等等,宋真真臨走前又撐著門框問︰「那——那江懷信呢?」

楚松落的神色又莫名冷淡下來,貓咪吾輩坐在一旁不聲不響地等他說話。

「楚寒欠下的債,我會還給他。」

「可是——」宋真真猶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幫一幫江懷信,「可是,他喜歡……哥哥呀?」

也許是這句哥哥讓楚松落心情好了一點,他的眸中似有星辰,卻又迅速地黯淡轉為濃黑。他垂眸沉默了一下,又揉了揉宋真真的頭發︰「……快走吧。」

江懷信一時有些嫉妒貓咪吾輩。

它能夠舌忝一舌忝哥哥的手,被他擁抱撫模,不必有任何顧忌;江懷信卻總是在閣樓里等待的人,已經追得足夠靠近,卻遲遲等不到他從屋頂和星夜中下來。

宋真真離開了,楚松落抱著貓緩緩上樓,目的地卻不是回自己的房間,而是最頂層的閣樓。小窗口是孩子專有的通道,如今他自己掌握了門的鑰匙,于是就打開門踏在屋頂。

江懷信抬頭了一鉛色雪雲沉沉的夜空,其實也並沒有顯得多麼近,只是四下無人,瓦片上有一層薄薄的雪粒,也沒什麼風,只是雪一味地向下撞。他抖掉身上的雪水,鑽進楚松落懷里取暖。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模著貓咪的脊背,低聲呢喃。

「……江,懷信。」

小貓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咪嗚叫了一聲。楚松落以為它冷,于是又走回閣樓中關上雪夜,在燈光下又一次仔細端量了一下這只貓,然後苦澀地笑了一下。

「你們是非常像。」

他抱著貓回到房間,撥通電話,幾聲寒暄之後道︰「找一找江懷信吧。」

***

江懷信就在楚松落手邊,自然是找不到的。

「江懷信」失蹤了足足兩個多月,楚松落卻已經忙得無暇顧及了。

他的變化與成長是顯著的。

忙碌與另一些江懷信曾不屑在意的事情使楚松落變得更加冰冷堅硬,疲憊為這冰冷覆蓋上易怒和多疑,連日的眉心深蹙使得他起來有一種令人心驚的肅然。

冬氣越深,事情就越來越緊張忙碌。到了關鍵的時候,人心惶亂中,潛在水面下的混亂都紛紛開始暴躁,動蕩不安里,楚宅的下人房一口氣少了半數,愈發空蕩的屋子里,很多往日他需要商討猶豫的決斷,如今卻全然變得果決凌厲。

只是一個多雪的寒冬,他已經成慣于面無表情的少年成長為了帶著凜然寒氣、殺伐決斷的領導者。

他已經不再需要隨時隨地的面無表情來拉開距離,強撐聲勢。

——笑容、握手、擁抱,虛情假意已經是隨時能夠捻起來的面具。因為有時候笑容反而能更好地露出獠牙,握手的時候更能痛切地咬住動脈,擁抱的時候更方便一刀戳穿後心要人性命。

他的眉眼里是疲憊的成長。

他幾乎沒有整塊時間的睡眠,也很少呆在屋子里。江懷信為了能盡多地和他相處,總是盡量保持清淺的睡眠,只要一听到楚松落的聲音,就咪嗚咪嗚地跟在腳邊亦步亦趨,以求他能一自己。

他要背負的太多,卻強迫自己放棄喜歡的一切。

見到貓咪的時候,他的神態會柔軟一點,這讓江懷信奇異地覺得滿足。做一只貓的時候,他無法感受楚松落的情緒,卻沒有無聊的心情。他見到了許多「江懷信」從未見到的楚松落,在揣測中竟獲得一種柔軟的心境。

要如何定義呢?

冬天太冷,貓咪還是要在閣樓里等待,楚松落往往是在屋頂上坐著抽一支煙就會回來。

這等待變得令他軟綿綿輕飄飄的,卻很安心。

冬天到了末了,楚寒隨著冬天一起過去,再也不會回到楚家來了。

楚松落仿佛終于能夠松懈下來,律師團早準備好了分家產的手續,也把江家該有的資產文件都整理出來了。只是江懷信仿佛人家蒸發,楚松落也從未主動問起過找他的進度。

江懷信本以為自己是被厭惡的。

那個冬天的結末,貓咪和楚松落終于享受了一次連貫的睡眠。

清晨的陽光鑽過窗簾的縫隙把屋子里撲得晦暗朦朧,貓咪江懷信開始覺得不太舒服。

仿佛溺入滾燙的深海,他被捆扎著手腳,無法呼吸,也無法掙扎。在窒息缺氧的燥熱中他無可選擇,努力想要張大口呼吸卻連脖子都被勒得劇痛無比。

他的手忽然能夠掙開,抓著脖子上勒得緊緊的繩索,用蠻力卻也拽不開,更兼之身體發燙,

作者有話要說︰  喉嚨里癢癢的,眼淚都要溢出來,掙扎著腿忽然能活動,踢開了沉重的水波,然後空氣終于涌來,陽光刺眼,他費力地眨了好幾次眼,才到楚松落似笑非笑的面容。

「哥哥……」

江懷信神智模糊,甚至還以為自己仍然是貓咪,抬起頭一下一下舌忝他的嘴唇,嗚咽著難受,卻只叫他「哥哥……」。

***

好啦,以上防個盜文。雙更,小天使們評論還請雨露均沾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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