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5-10
在外面的炊飯店隨便應付掉早餐後，王京就直接到醫院上班了。
王京所在的腫瘤內科病房有47張床位，分別有1個單人間，1個雙人間，1個監護室內有2張床位，其他就是14個3人病房。病房在3樓，門口編號上就寫著301室,302室….金伯生前住在301室的3床，也就是樓道進去的第一個房間。王京走過301室門口，看到3床上面空的，顯露著墨綠色的床墊，心里頓時空落落的，難受。陪了半年的人就再也看不到了，也不能聊天了，人生又只幾個半年，160個嗎？中間還要除去茫然無知的年份，唉，王京好歹也是個半老醫生，自以為能坦然面對，誰知道每次遇到病人不治還是不能做到正常化應付，就是那種舉重若輕的感覺，王京覺得自己還是很不成熟，做事很情緒化。
懷有心事的步伐走得很慢，一個聲音傳來，「王醫生，早上好。」王京隨聲看去，是科里新來的護士潘晶晶。
潘晶晶剛分到腫瘤內科的時候，引起一陣小轟動，因為太漂亮了啊，雖然個子嬌小，大概一米五六左右，但面容白皙，身型勻稱，挺拔，一對傲人山峰被緊繃繃的護士服包著，似乎隨聲都能撐裂一般。
王京曾經一度把夜里性幻想的對象換成潘晶晶，不過等王京想偷護士介紹欄里潘晶晶照片的時候，發現照片已經不翼而飛了，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搶先下手。還有他的死黨魯大海，曾經一段時間都親自送檢驗單到腫瘤內科，雖然送報告這類事情一直有工友做，不過王京很清楚他死黨的目的，找各種機會搭訕唄。
「早上好。」王京隨口應答，受長期自卑心理的影響，王京自覺天仙級尤物級玉女級等等這樣容貌身材的女子是與自己無緣的，她們肯定會被奔馳男明星男李剛兒子這樣的人獵取掉，如果自己硬性追求，基本不會成功，反而受侮辱，即使成功，估計夏天多了一頂綠色的草帽遮太陽而已，所以夜里幻想可以，實際行動，免了。
不過一直讓王京困擾的是，潘晶晶似乎很注意自己，經常會沒事有事找自己，什麼「王醫生，這個37床肺癌病人的護理計劃好難寫，你知道他的臨床表現是什麼嗎？」「王醫生，絲裂霉素注射後的副作用有什麼；」「什麼，跟我不搭界；」「不是啦，雖然沒直接關系，但人家也要寫注意事項的，護士長會檢查的。」「王醫生，這只地塞米松打好多少時間再開始化療啊？」除了這些正常的接觸，王京更困惑的是，對方似乎還有其他進一步的動作，「王醫生，中飯我們一起去食堂吃吧。」「王醫生，我晚上夜班，下午業務學習，你幫我打卡好嗎。」
可能這個自卑男白天也會性幻想，因為除了以上這些，潘晶晶似乎也從來沒有提出什麼一起去逛街看電影約會之類，或許潘晶晶有想法，但這個自卑男太讓人感到無力了，因為王京從來不主動跟人打招呼。
潘晶晶繼續跟王京說，「王醫生。」
王京心中暗喜，難道我走桃花運了，美女一大早跟我聊天？不過很快，王京的暗喜一如既往的掉入谷底，「許玲昨天夜里頭痛很厲害，還吐了一次。」
哎，工作關系，王京還是回到現實，回答「知道了，我這就去看玲玲。」許玲，女，東江大學服裝設計系在校2年級大學生，21歲，是王京經管的病人，因為王京看許玲很久了，也熟絡了，王京就跟許玲媽許玲爸一樣叫許玲為玲玲，而科里其他同事，有些跟潘晶晶一樣叫許玲，而有些則機械式的叫23床病人。王京一直反感稱病人幾床幾床，因為他覺得，病人還是人，他們的心理比正常人更微妙，更加希望獲得他人尊重與認可，如果用幾床這樣的代號，王京覺得會影響到病人的情緒，繼而影響到其他很多很多方面，比如治療配合方面等。
別過潘晶晶，看時間還早，離交接班還有15分鐘，王京直接去看玲玲。到了床邊，又看到玲玲媽紅腫著眼楮，顯然昨天玲玲病情惡化，再次刺激了這可憐的母親。
看王京走過來，玲玲媽立即打招呼，「王醫生早。」在這可憐母親的心里，王京這個主治醫生已經成為了她僅能抓到的稻草，雖然王京上面還有主任醫師，但因為王京是經管醫生，一天從頭到晚作陪，就比主任還有分量了。
「恩，玲玲怎麼樣？」也不待玲玲媽回答，因為王京已經從護士那了解到情況，拿起身上隨帶的小手電照了下玲玲的眼楮，瞳孔還是等大等圓的。
這時玲玲媽回答︰「昨天又吐了，跟你說過一樣，直接噴出來的，叫了值班醫生，打了甘露醇與地塞米松。」顯然久病成醫，玲玲媽也知道她女兒的頭痛需要這兩個藥物，而不是世人以為的什麼「頭痛腰痛頸肩痛，就用芬必得」。
「玲玲，把舌頭伸出來。」王京又跟玲玲說。
玲玲乖乖的伸出舌頭，舌頭很明顯的偏向右側。又搬了搬玲玲的右手右腿，王京心中大概有了數，就跟這對母女說︰「好好休息」。回去參加交接班。
上午十點多，手上事情基本忙好了，王京坐在椅子上，又想起了那個奇怪的夢，「到底要不要嘗試，那跟玲玲家里人怎麼說，要說嗎？是不是違反醫倫，拿人體做試驗，就抽一管血沒事吧，也不會損害玲玲的身體，人身上4000-5000毫升血，我就抽10毫升，這不是多少的問題，是性質問題，我又不是去割玲玲的肉，就10ml血……」
王京坐在椅子上天人交戰。作為一名接受正規培養的醫生，醫學倫理是在學醫之初就強烈灌輸到王京腦海里，並留下永不磨去的痕跡，做任何事都要跟患者交流並征得患者同意，不能以自己覺得為病人好就未經允許采取任何對病人有損或者無損的措施，王京出身在根正苗紅的工人家庭，雖然貧窮，雖然當一個自卑男被人嘲笑，但他不會像一些當官之子商人之子那樣圓滑，變通，做事看結果不看手段，雖然圓滑變通在許多方面也不見得是錯，但在醫學上，嚴謹，正規，無疑能給患者帶來最大益處。「性命相托，健康所系」這是學醫之人學醫之初所發的誓詞，其中就包含著不能拿病人做任何試驗來為自己獲取任何利益的思想。
在歷史長河里，很多錯誤就是一些聰明人，一些高手，一些專家犯下的。 帕胺，商品名，反應停，專家拿來給孕婦服用，以減少妊娠反應，結果導致海豚兒畸形的發生。在這些專家心里，最初他們是想害這些孕婦嗎？肯定不是的，他們中很多人也是德高望重的，也是慈悲為懷，但錯誤照樣還是發生了，而且不可補救。
王京還在煎熬︰「能抽這10毫升血嗎,之後我按照那個夢，我得到轉化掉的癌基因，要是有效，玲玲就得救了。不然怎麼辦，跟金伯一樣，眼睜睜的看著玲玲死亡。」
這時候，一名護士緊急跑來叫到︰「23床病人剛剛突然意識不清，人整個抽起來了。」這聲喊叫，猛的把王京叫醒，23床，是玲玲，抽起來，他知道玲玲肯定是癲癇發作，顱內腫瘤病人的惡夢，就是從癲癇一次次發作開始，最後神智不清，變成一個植物人，但變成植物人之後，惡夢還會繼續，癲癇如果沒有效控制，還會不停發作。
「別慌」，作為23床玲玲的經管醫生，這時候是責無旁貸的，不過王京也不是小毛孩醫生了，幾年鍛煉下來，各種腫瘤急癥，他倒是也能應付自如。
「抽一支安定，10毫克，緩慢靜推。」「好，不用推完，」安定推到8毫克的時候，玲玲已經安靜下來，癲癇暫時被控制住了。
回到辦公室，王京暗中對自己說，不能猶豫了，必須試一下，畢竟不是科學證實的事情，雖然違反醫倫，也要試，所有罪我自己受吧。
于是來到藥物配置室，拿走一個10毫升注射器，到玲玲床邊，跟玲玲媽說，「剛剛玲玲抽起來了，要驗個血。」系上壓脈帶，很順利的抽滿這10毫升血。心撲通撲通的跳，也忘了跟玲玲媽打招呼說再見。自己拿著針筒就走，直接去化驗室，好像一個小偷偷了錢包，直接跑一樣。
下面的事情很順利，魯大海也在，給王京打開那塵封已久的細菌培養室大門，問王京要干什麼。
「我做個課題。」王京隨口胡謅。
「哦，那你先忙。」二級小醫院的人，無論醫生還是檢驗師，都習慣了安逸的生活，也不會刻意打听別人**，萬一王京這個課題需要幫手，那不是自己跟自己找沒趣嗎？我晚上還要繼續看倭島女嘿咻片呢。
根據夢境的提示，忙活近一個小時，王京得到了癌癥克星—一管轉化癌基因。
下面王京又踫到一個問題，怎麼把這個東西再打回玲玲的身體呢？抽血可以隨便找借口，但打藥？玲玲媽可是24小時陪在玲玲身邊，而且對每只藥都詳細詢問，療效，短期副作用，長期副作用，當然還有最主要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