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統這一記話語落下。
二王子看向他的面色不自覺間再度是鄭重了數分。
接下來不是由趙雲與他所保持聯絡?
而是其長子負責接洽?
那此舉豈不是說,自己在接下來在爭奪王位上,是否能夠依靠劉備軍的外力予以成功,就得與趙統間的交情是否深厚了?
一念想于此,他立即就浮現出了無比莊重的神情。
「除此以外,不知肅宇賢弟此番前來,可否還有何事需要我相助嗎?」
「若有,還請速速道來,煩是我力所能及的,必不會相推辭。」
瞧著二王子此時間的反應。
趙統心知肚明,此乃是自己步步為營的計策奏效了。
現在對方听聞接下來由自己與之聯絡後。
面上神情頓時就對自己予以親近,甚至是流露出討好的語氣。
畢竟,二王子是有求于人!
至于放棄劉備一方,轉而借助勢力更為強盛的曹氏。
那他可就不敢了。
他怕到時候不僅爭不到王位,反而還讓曹軍順藤模瓜給一舉把整個部族都滅了。
這一點,二王子頭腦還是很清楚的。
引狼入室之事,他是不會去做的。
而劉備軍目前與曹氏乃是死敵,且勢力相較其也比較弱勢。
與之接連最為合適。
至少不會出現忽然被兼並的情況。
對于趙統此番的到來。
二王子稍作一番思索,便有所猜測。
他必然是有要緊之事。
不然,又何至于冒著風雪,外面還下著鵝毛般的大雪,踏在冰天雪地的景象里前來呢?
瞧著二王子面色間微微變幻的反應。
趙統也在時刻察言觀色,知曉策略有所奏效,遂也輕輕說道︰「既然二王子都如此豪爽,那本將也不拐彎抹角了。」
「此番本將前來,是想向王子請求借一支軍馬的。」
「卻不知王子可否行個方便乎?」
一語而落。
趙統也算是先行透露出了己方的些許意圖。
此言一出。
二王子面上也頓時間警覺起來。
他雖然渴望與趙氏父子結交好關系。
可借兵一事,卻是事關重大!
即便交情不淺,他也不能貿然應允下來。
「嗯?肅宇賢弟那面可否是遇見何變故了?」
「借兵一事從何說起呢?」
他思吟了一番,緩緩問起了緣由。
聞言,趙統自然也隨之輕笑著回應著︰「二王子,想必您也應該早已經有所耳聞!」
「本將攜部進駐羌道一事,羌道乃是北控隴西之地的戰略重鎮。」
「也是我軍與曹兵的交界邊境所在。」
「現在曹兵欲趁我軍初至,尚且還立足未穩之際,予以大舉率眾來襲殲滅我等。」
話音緩緩落至此處。
緊隨著,他臉色間依舊浮現出一抹如涂蜂蜜般的甜蜜笑容,話語間稍是頓了頓,遂又徐徐說道︰
「可羌道于我軍的重要性想必二王子也有所了解!」
「此地不僅僅是我軍日後大軍出祁山,征伐涼州諸郡的前哨所在。」
「亦是武都郡治下辯西面的屏障。」
「此地若失,則下辯已西盡數是一馬平川之地,日後曹軍騎兵軍團將可隨時攻略武都,陰平二地,令我軍防不勝防!」
「若局勢當真如此糟糕,我軍屆時大概率也或許會被逼放棄此二郡遂退回自漢中布防,到那時,本將在想與二王子予以交流,中間隔著曹兵,可就並非那麼容易了呀。」
這最後的一番話徐徐吐露而出。
趙統也是特意加重了語調。
令一側的二王子听得格外清楚!
「什麼情況?」
「羌道失了,事情竟然如此嚴重?」
「這還能影響到我?」
此話一出落,二王子也幾乎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既然羌道于貴軍如此重要,那肅宇賢弟可要好好防守住哦?」
雖然心下如今已經是陷入起極大的波瀾起伏,不過他自己本身也是人精了,並未輕而易舉暴露出焦慮之色。
反而是依舊裝作輕描淡寫之色,以此掩飾著內心。
現在就像是在下棋。
雙方也是在互相博弈。
哪一方流露出慌色,就會被對方抓住把柄,落入下風。
二王子自然也不願就此輕易應允趙統的要求。
自還是與他針鋒相對著。
「是呀!羌道既是我軍所收復,那日後就將永遠是我大漢的領土。」
「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不僅僅是小小的羌道是大漢的,就連涼州諸郡,以及關隴大地,以及全國每一處領土都應該插上大漢的旗幟。」
話音落罷。
趙統遂也是面做慷慨激昂之色的高聲述說著。
看起來的確是有數分壯舉。
可緊隨著,話語隨之一轉,卻又滿面憂愁的說著︰「只是,凡事都得一步步來呀,我軍目前整體實力尚且還比不了曹軍。」
「若是此番羌道無法守住。」
「那我軍為了以避其鋒芒,或許也只得暫棄武都,陰平二地了。」
「而本將也心懷自信,相信麾下本部將士們的戰力能夠抗衡曹兵,只可惜現在北方氣溫太過寒冷。」
「弟麾下的將士進皆乃南人出身,他們都初來乍到,恐一時半會尚且還無法適應再此冰天雪地里作戰。」
「但反觀曹兵卻並不一樣。」
「弟此番也是為了穩妥起見,方才決定孤身前來相請于王子,能夠遣軍相助于弟,擊破來犯之敵。」
「如此,羌道得以保全,也于你我皆有利。」
「而我軍將士能安然渡過這個冬季,那也能適應北方的嚴寒惡劣環境,日後也將不懼于曹兵呢。」
這洋洋灑灑的一席話緩緩落罷。
也頓時間令二王子面色無比緊促、眼神凝重的思索起來。
听聞著這番話,他也是瞬間就立即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趙統用這席話來將他也綁定了起來。
要是自己不遣軍相助的話。
那接下來趙統獨立無法抗衡曹兵,一旦令羌道失守,那恐怕自己想要借勢爭奪王位的算計就要泡湯了。
此話一落。
二王子思索了半響,還是沒想到該如何予以回應。
但他也並不打算如此輕易就被趙統綁上他的戰車,供他驅使。
「肅宇賢弟,听聞貴軍在郡治下辯不是還屯駐有軍力嗎,你何不差人前去求援呢?」
他思慮片刻,也不由為之提供了這麼一個思路,以試試其反應。
聞言,趙統面色也忽然是佯裝流露著濃濃的憂慮之色道︰「唉,二王子有所不知呀!」
「下辯距離羌道本身就相距一定的距離。」
「現在又是大雪紛飛的時節,雪花封閉著道路,即便為弟差人趕過去求援,待援軍收到此處的戰報再調集部眾相援。」
「恐也早已是為時已晚矣!」
「也正是思慮到這種種因素,為弟方才會前來請求二王子相助呀。」
一番話語徐徐而落。
趙統面色上依舊是掛著一副極為憂愁的面容。
但心下,現在卻是一點也不著急了。
他明白,只要此人不願放棄借勢己方。
那現在二王子就絕不會坐視曹軍予以攻破羌道。
令己方于武都,陰平二郡間的局面轉為劣勢。
不過嘛……
他也暫時還沒有那麼樂觀。
概因說服二王子也只不過才是開端罷了!
瞧著此事似乎自己還真沒可拒絕的理由。
除非自己放棄繼續交好劉備一方,不在找之借外力,倒是可以!
二王子此刻也是在腦海里快速過慮了一遍眾信息。
遂才面露難色的朝著一側的趙統,沉聲說道︰「肅宇賢弟,你的意思為兄倒也是明白了!」
「可遣軍相助一事,卻還是並非那麼容易的。」
「哦,此話怎講?」
「不知二王子可否是有何困難呢?」
听聞著他似是嘴上有所松動。
時刻注視著他神情的趙統亦是連忙相問起來。
「唉,實不相瞞,為兄王帳麾下的侍衛也不過唯有千余人罷了,遠遠無法援助肅宇賢弟你抵御曹兵的進犯。」
「若想大肆遣軍相助,還需勸說羌王出兵才是,也就是為兄的父王。」
二王子先是仰天長嘆一聲,面色間也似是流露著些許低迷的神色。
「可羌王的秉性想必肅宇賢弟應該有所了解。」
「即便是先前面對著神威天將軍的號召,他也婉拒,以示要作壁上觀,互不摻和曹、劉雙方的爭斗。」
這一語徐徐一落。
趙統亦是接連點頭,以示附議。
他也是在到來之前,就已經知曉此番想要借助參狼羌的實力抵御曹兵。
關鍵的難點就在于該如何搞定參狼羌王這一點上。
畢竟。
此人可是連威震西涼的神威天將軍馬超面子都不給的。
他不過是一小輩,還是初進駐羌道。
參狼羌王大概率是不會同意出兵的。
這也是他抵足駐地外圍。
首先求見的是與父親趙雲交好的二王子,而並非參狼羌王的緣故。
他自己也明白,此事除了面前此人有能談成的可能性以外,靠他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行的!
「二王子這麼一說,倒也的確是這個道理。」
「卻不知王子可有何良策說服您父王呢?」
隨即,趙統也是徐徐相問著。
聞言,二王子侃侃說道︰「目前暫時間,為兄倒也沒有把握能夠一定說服父王出兵助陣。」
「但為兄可先去勸說一番試一試,也算是先投石問路,瞧瞧他的態度如何。」
「而肅宇賢弟則先返回接待處等候為兄消息如何?」
此話一落。
趙統也心知此事是急不來的!
既然二王子都已經應諾下來要督辦此事,那他也沒有必要過分催促。
以造成二人間的關系不睦。
此事都已經應允下來。
況且,趙統方才已經所說這麼多,將之綁定在同一戰車。
他也並不擔憂此人會食言,故意拖延時日。
除非說,他無意借助外力爭奪王位了。
但此事的概率並不大。
隨著二人將此事約定好之後。
接下來。
趙統則先行回返接待的地方,與霍弋等隨從匯合。
二王子听聞了趙統的一番分析後,自然也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連忙穿戴整齊,做一副王子裝束的形象領著十余名身材高大,身體威武不屈的持刀侍衛徑直往牙帳行去。
大帳之間。
整個帳內碳火眾多,整個帳中都似乎是充斥著一股暖洋洋的暖流。
二王子一奔就去,就感受到了溫暖。
一掃外面的寒冷。
而縱觀牙帳範圍也是極其龐大,不僅分為前帳,主管議事的地方或者是供給羌王享樂的地方。
而前帳還相接著後帳。
後帳自然也就是後妃們所居住之所。
以及羌王時不時前去入寢之地。
二王子深知其父的秉性。
故而,這麼多載下來,他也是再拜見自家父王的過程中,都表現出應有的禮儀或是孝順。
剛一入帳中。
二王子便輕輕拾步著,往里輕輕行去。
待走到羌王居住的面前,他方才微微躬身施禮,並面露微笑之色,徐徐欠身道︰「孩兒為父王請安!」
「不知父王近日來,身體可好?」
一語而落。
二王子此時的聲音也壓得極其之低。
一瞬間。
听起來也是猶如如沐春風般。
令人感到極為享受!
一語落的。
正居于主位上自顧自飲酒的羌王方才是有意識的放下掌中酒樽,遂抬首相望道︰「啊,是洪兒啊!」
「天氣如此寒冷,你不好好在帳內歇息,前來此處欲意何為呀?」
話一落罷。
羌王又自顧自的往案桌上倒了一樽酒飲了起來。
而此人整個面上都是宛若塞紅之狀。
一眼望卻。
也是整個人看起來都紙醉金迷,已顯醉態。
二王子見狀,也只能是在不經意間暗自搖了搖頭。
這就是他已經年老的父親了呀。
現在的他,早已不復年輕時的那般身懷雄心壯志。
而是只願居于營地里飲酒作樂。
他的一位兄長以及幾位弟弟也都是不成器的家伙。
都跟這位年邁的老父親一樣,胸無大志。
可即便如此。
他父王似是也年老昏聵了般,也表現出了立自己那位不成器的大兄繼承王位。
而不是他這位能夠統領參狼羌發展壯大的二兒子。
自己所統領的侍衛也就千余人。
他那位兄長卻是足足是他的數倍。
雙方殊榮,由此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