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眼神閃了閃,倒也沒有在這上面多做糾纏,只是起身笑道︰「秦妹妹家里這花園雖小,種類倒是齊全。現在正值春季的時候,這花兒香和人,都把我給迷醉了。來也來了,也就瞧瞧妹妹栽培的花兒罷。不知妹妹可不可以陪我去瞧瞧?」
平兒看著王熙鳳艷麗的面龐,心底暗暗為秦家姑娘默了哀,娘娘這是還要警告一二呢。秦家姑娘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家,雖然說話精巧,哪里曉得娘娘的厲害。
秦可卿心里明白著王熙鳳醉翁之意不在酒,笑著奉承道︰「娘娘想看,民女哪里敢不答應呢?請隨小女來。」
秦可卿帶著瑞珠,平兒跟著王熙鳳,四人在花園里漫步,正是春季,花都舒展著嬌艷的花瓣,尤其是那牡丹和芍藥最是鮮艷。
王熙鳳來到一株芍藥面前,玉手輕撫芍藥花瓣︰「這芍藥和牡丹開的可真不錯,尤其是這芍藥,看著就讓人喜歡。」
秦可卿不明她怎麼忽然稱贊起芍藥來,只笑著回道︰「這是紫鳳羽芍藥,娘娘若想要,小女這就移幾株過去。」
「不必了,」王熙鳳轉身看向她,收起撫模花瓣的手,「這花好看是好看,可終究不如牡丹這般華貴端莊。牡丹才是花中之王,這芍藥開得這麼艷麗,屬實是喧賓奪主了。」
說完,冷笑一聲︰「可見這芍藥是個愛招搖的。」
話說到這份上,秦可卿要是听不出王熙鳳什麼意思,她就白活了這些年。
這樣的話委實重了些,饒是秦可卿再好的脾氣,听了心底也在冒火。
她反唇相譏︰「娘娘哪里的話,這牡丹是趙粉牡丹,顏色自然青澀了些,若是那魏紫或洛陽紅,自然不會被壓了顏色。這哪里能怪紫鳳羽呢!」
你說我愛招搖,怎麼不說自己沒本事,沒籠絡住自己夫君的心,反倒在這里挖苦。
平兒听了這話心底頓時一驚,想為可卿補些話,朱唇輕啟還未開口,卻被王熙鳳攔了下來。這以花喻人乃是軟刀子,誰能搬的上台面明著說,本就是兩人在斗若是平兒橫插一腳,倒是顯得她們亂了陣腳。
王熙鳳看著秦可卿,笑了一聲,眼底多了幾分欣賞︰「妹妹果真名不虛傳。」
秦可卿還是回道︰「娘娘謬贊了。」
這一次,秦可卿沒有在低著頭,而是迎著王熙鳳銳利的眼神,不卑不亢,毫無懼意。
……
王熙鳳看著可卿,若沒有王爺。她被寧國府瞧上,自己說不定真能和她成為無話不談的姐妹。任就帶些一抹笑意,上前攜住可卿的手問︰「妹妹是如何跟王爺認識?不妨說來與姐姐听听。」
可卿搖頭笑道︰「可卿哪里會有福氣認識王爺,不過是認識個姐姐。在她家里做客時,偶爾出了一次洋相,趕了巧就被王爺撞上。」隱瞞了花魁,免得節外生枝,將飛魚如實說了出來。
逗的王熙鳳和平兒,並身邊兩個後知後覺的瑞珠、寶珠捧月復不止。
「可不是,王爺就是那樣的人。妹妹竟和我連遭遇也一樣,當初我也被他耍斗一回。」
秦可卿一時好奇道︰「娘娘可還有比我尷尬的遭遇?」
這是一個很俗的女扮男裝,被王爺瞧了出來,還裝不知的故事。可卿卻听得津津有味。
王熙鳳原本還惱,听她不像說謊。
倒是自己小肚雞腸來吃醋了?越發覺得羞愧,雖是這般可王爺對她有好感。
不過人家秦姑娘是無意撞見一回,被王爺惦記上的。
王熙鳳一時陷入到底為敵為友的困境。打心眼里又佩服這個女子,俗話說的好,聰明的人就是喜歡扎堆一起。
先拉攏!
王熙鳳毫無征兆挽著秦可卿嘆氣一聲,「原是我錯怪妹妹,都是男人沒一個好的,吃著碗里望著鍋里。」
可卿上了妝的臉頰紅潮依稀可見。怎麼說變臉就變臉了?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嘴畔勾勒出一抹絕美的弧度笑道︰「我們女子生來薄命,這些男婚女嫁的事,可卿又怎麼能最主?將來還不是听從父母之命。」
「不怕妹妹笑話,我家王爺是什麼人姐姐清楚。若是被他看上了,甭管怎麼遭,也是要得手。我現在倒不惱了,反而更覺得與你親近。你若對王爺有意,姐姐不妨給王爺說幾句。」
「啊!」可卿突然掩住口,一陣驚訝。
慌忙搖頭道︰「可卿不敢高攀。」
兩人聊著,竟就畫風變成好姐妹了。
女人的心……你別猜!
……
「啊嚏!」
「晴雯快拿帕子來,怎地無故又鼻癢?」顧焱吸了吸鼻子,晴雯從懷里抽出帶著少女芳香的錦帕,遞給他道︰「春季容易傷寒,一會子回去叫香菱給王爺熬點生姜。」
「你光使喚她,你怎麼不動手?倒會挑軟柿子。」顧焱擰著她耳朵,怪瞪一眼。
這刺毛丫頭竟就雙手叉腰,紅著一邊耳根子辯解。
「我笨手笨腳,上回給王爺端茶,打壞了琉璃盞。王爺說幾百兩銀子一只哩,我若在打壞幾個,只怕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得給王爺做牛做馬去了。」
「這好的很只需要,草,就能喂飽你。」
「唔?王爺這里好難聞哩,我們快過去!」晴雯拉著他往番洋街末尾搶步過去,兩人逛了大半天手里捧著不少東西。
特別是顧焱手里拿油紙包著的一株紅果實植物。
晴雯便問︰「王爺買這不知名野花做什麼?」
「什麼野花,你懂個什麼。」
這可是天竺火麻。
天竺火麻不是一般的大、麻,它是一種變異大、麻,本身具有毒性,若人誤食,會讓人意識不清,產生幻覺和錯覺,以及還會伴隨一些恐懼和沖動。
這還是跟另一個咖喱老哥(天竺國商人)買的。
不過他還是提醒道︰「回去告訴府里人,可別讓雞鴨吃了。」
若是雞鴨吃了,自己在吃了他們的肉,和直接吃這毒果沒什麼區別。
「什麼味道?」顧焱突然捂住鼻子,晴雯連忙用手扇風,蹙著眉嗅了嗅起了一絲惡心道。
「就剛才那股味兒呢,怎麼未尾更濃了呢?」
他掃向人來人往的外國人,和同他們交易的中原人。最終眼光落在末尾一間屋子,窗戶口飄出陣陣乳白色細煙出來。
顧焱登時有些皺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