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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西子月大腦短路。

擁抱?

西子月一時半會沒想明白它具體指什麼。

應該指的是在委員長辦公宅邸內,她不經意間抱住尹麗莎白和格蕾爾吧。

現在想來,自己這個舉動挺唐突,有點讓人臉紅。

在這條世界線上,她沒有與任何人建立起羈絆,無論是尹麗莎白還是格蕾爾,都只是她的陌生人而已,關系遠遠沒有融洽到能擁抱的程度。

但情緒這種東西就是這樣,它到位的一刻,什麼理性都可以拋之腦後,所以西子月抱住了對方,但奇怪的是對方也沒有拒絕。

「你想要被擁抱?」西子月趕緊將思緒拉回到這個問題上。

艾瑪呀,這姑娘果然一如既往語出驚人!

好比當時耶夢加得嘴賤一句你們的初夜還在吧,這姑娘秒接一句「不在」,著實把人當場听傻。

「算了,當我沒說。」零嘆嘆氣,將身子背往一邊,「我和你並不熟,要是你真抱上來,我會很肉麻。」

這原來你也知道肉麻

「睡吧,今晚再也不說話了。」

就這樣,那張天鵝絨的大床上再也沒傳出過大動靜,只剩均勻的呼吸聲流淌。

西子月也只好認真躺下來,盡量不去在意剛才這個小插曲。

這是她來到這條世界線的第一個晚上,總感覺已經發生了好多事,一時半會數也數不清。

如果減去昏迷和睡覺的時間,她化身三合一龍王擊殺白王的那場戰斗也不過發生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字面意義上的仿佛就在昨日。

不得不承認,她已經離正常生活的軌道越來越遠了,轉而離命運的軌道越來越近,她幾乎正在以坐衛星的速度接近終點。

「路鳴澤,你在嗎?」她對著黑夜說話,以零听不見的聲音。

無人回應她,那個欠扁的聲音並沒響起,相當令人掃興。

路鳴澤最後一次露頭還是在鯨中之城,臨別的台詞是「你的前進之路我已經準備就緒」,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相當自信瀟灑,仿佛接下來的一切全在他的算計之中。

和路明非通過陳墨童囑托給自己的那句「我在旅途的終點等你」有異曲同工之妙。

然後這廝就徹底沒蹤影了,跟被超度成佛了一樣。

不過西子月總有種感覺,他最後一刻離開的時候,最關鍵的記憶部分已經完全恢復完畢了,高深莫測可以偽裝,但釋然卻不能。

路鳴澤最後一刻給人的感覺並非高深莫測,而是真正意義上的釋然。

結果他現在依舊沒有露頭的跡象,搞得西子月十分郁悶。

莫非這段契約就這麼結束了?好比魔法寵物終有與魔法少女告別,回到魔法王國的那一天?

他應該會再次出現吧?在某個意想不到的關鍵時刻,卡著千鈞一發的點出來?

西子月不想再思索這些事了,只想認真睡覺。

言靈•春,她念出了這個序列號幾乎墊底的輔助言靈,它的效果很雜,提升睡眠質量就是其中之一。

睡夢中,她逐漸回憶起過去的更多事

原時間線,陰霾的天空並未好轉太多。

隨著海洋與水之王的隕落,世界的溫度回升了許多,但依舊處在低位,氣候亂象也時常發生,這說明元素並未回歸正常指數,依舊處于絮亂狀態。

國際間的局勢並沒有轉好的跡象,還是充滿動蕩與不安,秘黨正盡可能在它們之間斡旋,甚至公開龍族秘密,試圖塑造外部敵人來凝聚內部,但短時間內並不起作用。

災難只是被延緩了,而非終結,諸神之黃昏依舊在繼續。

邦達列夫穿行在結構復雜的地下深處,許多身穿白衣的技術人員緊緊跟隨著他的步伐。

跟著邦達列夫的人員只有一位不是技術人員,漢高,他穿著送葬式的黑色禮服,拐杖在金屬制成的地磚上發出清響。

他是邦達列夫的合作者。

或者說是偉大的天空與風之王的合作者,像他這樣的混血種領袖並不在少數,每個人都希望匍匐在龍王腳邊,這並不可恥。

戰爭就是如此,人們能夠決定它什麼時候開始,但無法決定它什麼時候結束,海洋與水之王隕落了沒關系,天空與風之王還在,它同樣能許諾豐厚的回報。

「真是難以置信,您居然還保存著這麼多實力。」漢高張望著這個規模可觀的地下空間,「難道最初的戰斗,你並未出動全力嗎?」

「我還保存著這麼多實力?」邦達列夫搖搖頭,「比起最巔峰時期,現在的我根本不值一提,不論是我的勢力,還是我個人的力量。」

「最巔峰時期的你?是指過去那條時間線嗎?」老人問。

「那當然,我在那里經營了上千年,我的勢力滲透進了人類社會的方方面面,只要我以君主的身份喚醒那些僕從的記憶,人類世界的秩序就會像沙子那樣瓦解。」邦達列夫說,沒有一絲驕傲。

「但是在這里,命運並沒有為我準備規模龐大的軍隊,我只能依靠僅有的力量去挑戰世界。」

「這麼說,不可一世的您,其實只是過去的戰敗者。」老人的聲音沒太大起伏。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這是事實,我終究還是無法企及黑王的寶座,也無法抵擋英靈軍團的攻勢。」邦達列夫的眼角拉出一道陰冷的銳利。

「即便當時您已經將整個世界收入囊中,您依舊無法找到黑王尼德霍格的卵,或者埋骨地嗎?」

「這正是父親的強大之處,它的卵並不是藏在世界上哪個角落,而是藏在時間里的哪個角落,而且它會準備虛假的卵來當做替身,正當你以為自己殺死了不可一世的黑王,能夠吞噬它的基因與骨血時,其實里面什麼都沒有,只是具空殼。」邦達列夫說。

「即便是空殼,那也是尼德霍格的一部分力量,殺死它仍需付出不小的代價,當我殺死那個東西,卻沒有任何回報的一刻,我才意識到,父親真正的藏骸之處不在這個世界上。」

「那次撲空令我沮喪了很久,這意味著父親的智慧從一開始就凌駕于我們整個家族之上,無人能觸及到它的藏身之處,除了它自己或者與它冠位相當的存在。」

「而這條時間線,就藏著它真正的埋骨地。」

邦達列夫停下腳步,因為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空間在他正前方陡然開闊起來,冰冷的金屬環繞著這座巨大空間,數百位科技工作者都在作業。

這是一座火箭發射井,火箭如巨人般矗立在井中,箭頭直指天際。

月亮如一顆耀眼的明珠那樣,閃爍在它的最頂端。

「準備好啟航吧,去接受父親留給我的遺產。」邦達列夫低聲說

日本,熱海,黑石官邸。

酒德麻衣和蘇恩曦正在整理來自四面八方的情報。

大量的文件雜七雜八橫在榻榻米上,將這間古色古香的日式客廳降格為考前的女大學生宿舍。

如今,哪怕白宮和克里姆林宮爆發政變這種級別的新聞已經入不了她們的眼了,還不如關心西子月的朋友們在做什麼,尤其是繪梨衣與夏綠蒂,這倆人身上都有西子月的烙印。

據悉,上杉家主最近過得不錯,世界大亂這種小事根本不值得她操半點心,真正令她苦惱甚至難過的是游戲與動漫行業全部停擺,她只能默默擱那啃過去的老貨。

由于在利維坦月復中長期受到高等級戒律的壓制,她的血統似乎發生了微妙變化,重新來到外界的她已經能夠正常開口說話了,源大家長對此欣慰不已。

但當她用那早見沙織般的輕柔聲線,繪聲繪色地講述她在耶夢加得老板娘手下當擦邊球店女僕的光輝事跡時,源大家長差點又暈死過去。

她也獲得了自由出入的權力,可看到街道上一家家緊閉的店門,她很快便失去了動力,隨便找張公園秋千坐很久才回家。

總結,生活過得毫無波瀾。

卡塞爾那邊,夏綠蒂同樣也過得毫無波瀾。

由于西子月現在身份敏感,零又遲遲沒有回到學院,夏綠蒂自然被推舉為討伐海洋與水成功的最大功臣,再次收獲一大堆勛章與榮耀,說是卡勛宗也不過分,獅心會正在籌劃為她立銅像,寫自傳,自傳不會寫?沒關系,找個槍手代代筆就行。

除此之外,她也沒什麼別的特殊之處,一天的日常就是與元老們開會,偶爾來裝備部逛逛,又或者來到學生會在後山上的那座花房,一個人在桌前孤零零坐一整天,仿佛那些陪她打麻將的人很快都會回來。

「現在,已經完全陷入僵局了呀,都沒人干點正事。」酒德麻衣緩緩躺在滿地文件上,森然的長發跟雞窩似的散開。

這兩個人的現狀只是世界的縮影,迷茫、不知所措,也許敵人已經走遠了,也許他們明天就會進攻。

「是啊,我的股票也已經陷入僵局,被鎖快一個月了都。」蘇恩曦一邊瀏覽文件信息,一邊抱怨,「我嚴重懷疑,我的錢是不是已經被美國老充公用作軍費了。」

「恩曦,你有沒有覺得很乏力,接下來我們做什麼可能都沒用了?」酒德麻衣望著天花板說。

「想偷懶呀?想偷懶可以直說,用不著說這麼委婉,咱兩誰跟誰——等等?你叫我什麼?恩曦?」

蘇恩曦回過味來,直接一個震驚︰「滾!姛滾遠點!你以往都只叫我丫鬟或薯片妞,忽然對人家這麼溫柔,肯定另有所圖!」

酒德麻衣額角青筋一挑︰「難得我心血來潮,想用外號以外的稱呼喊你,結果你就這態度?再說了,真要玩女人,我也不會玩你這種胸和都沒有的貨色。」

仿佛是被戳到痛處,半天沒有好的應付手段,蘇恩曦干脆故作高冷呵呵一聲,假裝自己拌嘴勝利。

「我也覺得,我們接下來好像做什麼都沒用了。」蘇恩曦也趴了下來,趴在酒德麻衣旁邊,兩人像是在沙灘上曬日光浴一樣,一起偷懶。

「老板下令要求我們收集信息,但並沒有指定重點,這不像是老板的風格。」

「對,如果是正常狀況下的老板,肯定不會讓我們干這麼低效的事,而是要求我們去放松散心,以此來維持良好狀態。」蘇恩曦肯定。

「不好下的棋就不下,留給對手先行,如果硬要走棋,只能說明老板的狀態不太好。」酒德麻衣說。

「或者心情出了大問題。」蘇恩曦害怕地說。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匯聚向走廊盡頭的那扇門扉,老板就在里面。

還有零。

那天酒德麻衣先行離去後,本以為零很快就會跟過來,但她遲遲沒出現。

她也沒回卡塞爾報道,這幾天以來她和失蹤沒有區別。

直到今天早上,她才疲憊地出現在了黑石官邸門口,看得酒德麻衣心里很是沒底。

問她這幾天干什麼去了,她的回答是散心。

酒德麻衣心里更加沒底。

很快零便被老板單獨閉門約談,她對此也仿佛早就準備,兩人的約談一直持續到現在。

「你說,老板會不會把皇女殿下生吞活剮了?」蘇恩曦隱約覺得老板在生氣。

「應該不會,那可是他最喜歡的助理,頂多活剮,不會生吞。」酒德麻衣澹定道。

「哇塞!我忽然期待期待房間里面正在發生的事了!」蘇恩曦眼楮一亮,「這麼說起來,皇女才是負責生吞的那一方吧?」

「但也說不準呀」酒德麻衣回憶著零的眼神,除了疲憊,里面還藏著莫大的決議。

那不是什麼好事的前兆。

寬大的客廳內,零一直站在老板的身後,仿佛冷戰。

「是你救了西子月,對麼?」老板低聲問,仿佛連眼神也低了下去。

零點頭。

「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她是你的朋友嗎?」

「這只是理由之一,另一個理由是你違背了我們之間的誓言。」零緊抓著自己的手臂。

「誓言?」

「你說這一路上我們將不彼此拋棄,不彼此出賣,直到死亡的盡頭。」

「沒錯,這的確是我們的誓言,直到現在我也依舊堅守它。」老板凝視著零的眼楮。

「不,與我立下這個誓言的人是零號,而你卻放棄了成為零號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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