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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越翻動這份文件的每一秒都在手抖,神色介乎于蒼白和震驚間。

比黑王歷史更久遠的至尊,巨龍十字,文明遺跡,死亡島,教堂,每張照片都配有極為詳細的文字說明, 讓人有種身臨其境的真實感。

這是一份足以震碎混血種世界觀的文件。

「這就是我們在世界盡頭找到的東西,說是世界真相也不為過。」昂熱徐徐開口,望著教堂已經褪色的穹頂。

「世界盡頭」上杉越無意識重復著這個頗具分量的詞,「那個尼伯龍根,現在還能進入嗎?」

昂熱搖頭︰「不知道,但想來應該是毀滅了, 不過利維坦並沒有葬身在其中, 而是同樣逃了出來,它逃出來的一刻, 也將里面的歸墟力量釋放了出來,所以才有一星期前的北冰洋大海嘯,而利維坦大概率則借助著這場海嘯的威力徹底沖出了我們在北極圈內設置的包圍網,也許它此刻正暢游在太平洋或大西洋的某個區域吧。」

「這份文件,消息來源準確嗎?」上杉越的額頭上冒著冷汗。

「絕對準確,它來自于我們派出去的屠龍小隊全體成員,一支是由愷撒、楚子航等若干A級精英組成的先鋒隊,另一只則是副校長帶領女武神和裝備部主力,視角非常全面,使得這次任務成果超乎預期豐碩某種意義而言,這些信息的獲取,遠比干掉海洋與水之王來的有價值。」昂熱在一旁開口。

「女武神小隊?」這名字听得上杉越分外出戲,心說你個糟老頭子特麼一把年紀了,還玩這麼花的?

「我校正規編制部隊, 其中有個S級的女生。」昂熱臉一黑。

「呃好吧。」意識到自己嘴抽的上杉越立刻閉嘴, 現在這麼嚴肅的時刻委實不太好說這個。

兩人之間沒來由地安靜了下來, 悠揚的古典音樂沙沙播放,無形之中,彷佛有支樂隊站在幕後的深處演奏。

「但這也僅僅只是震撼人心的歷史真相吧?反正那位至尊已經死了,也不用擔心它復活什麼的。」

上杉越緩緩放下文件,揉了揉發痛的眉心。

想明白這一切後,他發現這並非不能接受,歷史的真相固然令人震撼,但似乎並影響不到現實。

就算能影響現實,關系也與他沒多大。

昂熱靜默了兩秒︰「沒錯,至尊已經死了即便他活著,他也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起碼不在當前這個世界。」

上杉越一愣,總覺得昂熱這個說法很奇怪,彷佛是知道些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為什麼讓我知道這些?」上杉越忍不住好奇問,這本該是他最開始就問的問題。

昂熱沉思良久︰「我思考很久才決定把這些情報向你公布,因為你再怎麼說,也是當前世界上最有戰斗力的混血種之一。」

「你的意思是要請我出山?」上杉越臉上帶著悲哀的哭笑不得,「你要請一個年過百歲,六十多年沒揮動過武器,只想著在巴黎渡過余生的老家伙出山拯救世界?」

「差不多,這也是我來找你的主要目的之一。」昂熱說。

「可是我快死了呀。」這一刻, 上杉越的眼里寫滿虛弱與迷茫, 手中的十字架險些墜在地上。

「是啊, 我知道,你快死了。」昂熱靜靜地看著對方。

由于一直在關注上杉越,昂熱當然也對他的體檢報告一清二楚,全身器官衰竭,如果不是皇血支撐,這個老人恐怕早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昂熱,我的老朋友,我的人生也許是個錯誤,但起碼在這最後的一段時間里,我想擁抱幸福,可以嗎?以主的名義。」上杉越真摯地望著昂熱。

「我現在只想在這個地方在這個我曾經生活過的教堂里死去,舉行葬禮,躺在棺材里听別人給我唱彌撒,可如果死在戰場上的話,我昂熱,抱歉,我的老朋友,我真的不想死在戰場上,真的不想」上杉越苦澀地說,苦澀到昂熱一言不發。

幾番欲言又止後,昂熱頂了頂眼鏡,上面折出一片白色的反光。

「你,討厭命運嗎?」

上杉越搖搖頭,听不懂昂熱這句話的意思。

「其實我這次來,倒不是真的想把你抬出山,只是覺得你有權做出選擇而已。」昂熱心平氣和。

「什麼選擇?」

「挑戰命運的選擇,傳說諸神之黃昏是每個人都逃不過的宿命,每個人都要接受它的審判。」昂熱說,「我知道你憎恨自己的血統,好比憎恨自己的命運,所以你才會焚燒蛇岐八家的神社,希望那場火焰吞沒一切,但現在命運再次找上門,你難道不想咬斷它的喉噥嗎?」

上杉越的心頭抽動,某個僵硬了許久的地方一跳。

「就是這樣,話我說完了,我接下來還有的忙。」昂熱說罷就起身,留下上杉越一人坐在位置上發呆,十字架在他手中像是某種彷徨的符號。

「對了,再透露你個事,你很可能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昂熱站在門口回望。

「兒子?女兒?」上杉越好久才反應過來。

「根據卡塞爾和蛇岐八家再次結盟協議,他們得向我們逐步開放赫爾左格的機密文件庫,其中有一份文件列舉了有關你的內容。」昂熱說。

「二戰時期,蛇岐八家將你基因送去德國研究,希望用試管嬰兒技術造出新的皇你認可這算是與你有血緣關系的兒女嗎?」昂熱詢問。

「那個技術成功了?說下去!他們分別是誰!」上杉越極力追問。

「現任蛇岐八家大家長,源稚生,以及前 鬼眾領導人之一,源稚女,還有蛇岐八家的秘密兵器,上杉繪梨衣。」

「全全都是這麼厲害的人物?」上杉越啞然。

「廢話,他們和你一樣,體內同樣流著皇血,想要不過波瀾壯闊的人生屬實有難度。」

「那那他們還好嗎?這一個蛇岐八家大家長,一個 鬼眾領導,這他們不會打的頭破血流吧?」

「源稚生現在依舊穩坐大家長的位置,源稚女至東京事件後一直處于下落不明狀態,但應該是和赫爾左格分道揚鑣了,至于上杉繪梨衣她當前的情況難以描述,不過她跟著我們卡塞爾的三位女帝,應該沒大礙。」說到最後一句,昂熱有些心虛。

「這樣啊。」突如其來的激動冷卻下來後,上杉越又靠回了椅子上,神情謎一樣呆滯。

他不懂自己怎麼就激動了起來,但起碼知道自己為什麼而冷卻,甚至心灰意冷。

就算承認這仨是與他有著血緣關系的子女,能令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親情與欣喜,可得知他們依舊處于時代的旋渦中,與龍王,也與自身的血統為敵,上杉越就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順著他那被詛咒的血脈,命運依舊牢牢捆綁著每個人。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昂熱說。

「暫時沒有,你先回吧。」上杉越的聲音有些空洞。

昂熱嘆氣︰「想通了記得聯系我,我會想辦法幫你上戰場。」

沒過多久,昂熱走出這座散發著時光氣息的小教堂,步入皚皚雪地中,他撐開一柄黑傘,遮住蒙蒙的小雪,背影逐漸消失在荒蕪又灰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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