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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 老板

7月15號,芝加哥。

瓦藍干淨的天空下,夏日的烈光穿過摩天大廈,在水晶般的樓宇間躍動。

西子月搭乘出租車,抵達了目的地一棟位于黃金海岸旁邊的摩天大樓,據說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古早建築,現在用作懷舊酒店。

"老板"就在酒店頂層等著她。

就在昨天晚上準備睡覺的時候,她忽然收到了一條名為"老板"的神秘短信,說是今天要約她來這個地方面試,作為加入團隊的最後一道關卡。

有一說一,她其實並未同意要加入這個團隊。

不過這已經不關鍵了,賊船這種東西就是這樣的,一旦上去了,就很難下來。

西子月走向了這棟見證過芝加哥黃金歲月的黃褐色建築,一個穿著西裝套裙的女人搖搖揮手。

"嗨,是西子月同學嗎?"女人親切微笑。

"沒錯,是我,請問您是?"

"蘇恩曦,之前你在直升機的通訊儀里听過我的聲音,和長腿妞對罵的那個。"蘇恩曦的眼楮里跳動著明媚。

西子月頗為意外。

單從當日的對話里听來,她總覺得對方是一個邋遢的宅女,甚至是肥婆都有可能,但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堪稱人類高質量女性。

她穿著端莊得體的套裙和高跟,還戴著一只銀白色的百達翡麗,清秀冷艷的鼻梁上架著知性的眼鏡,一副華爾街精英的模樣。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和你的印象大相庭徑?"蘇恩曦說,小小得意。

"有一點。"

"不瞞你說,這只是我的工作狀態而已,等到我放松休閑下來,我就會立刻變成你印象中的狀態。"蘇恩曦微笑,還竟有些豁達。

雖然她穿得像是華爾街女王,但笑容更貼近小學三年級前的女教師,溫柔又知性。

西子月心動,有種被年長魅力戳中的感覺。

"我的小薯片啊,別在這里裝日漫教師了,你和日漫教師唯一的共通之處是單身多年,並且穩定月兌單失敗。"

酒德麻衣的身影從酒店的大門里步出,她穿著緊身的衣褲,外罩一件修長的風衣,再加上一副休閑的墨鏡,隨手迸發出的氣場瞬間把蘇恩曦削了下去。

"呵呵,罵人不揭短,我這忙著和新人溝通感情呢,你非要過來當第三者?"

"你好,西子月,我們又見面了,她叫蘇恩曦,我們的管賬丫鬟,你可以喊她薯片阿姨。"酒德麻衣一把摟住了蘇恩曦的腰肢,搓揉上面的贅肉。

"薯片阿姨好。"

"嗯,小姑娘嘴真甜等等!誰說老娘是阿姨的?老娘三十也沒有!"蘇恩曦立刻察覺不對勁。

"差不多了嘛,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叫四舍五入嗎?"

"呵呵,那我選擇四舍十位數,重回娘胎,保證下輩子不與你們這幫人扯上關系!"

"老板正在等我嗎?"西子月問,仰望著酒店的高處,猜想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板的肯定在最高一層。

"沒錯,他想了好久,還是決定見一見你。"酒德麻衣說。

"先說好,我並沒答應過要加入你們。"西子月十分嚴謹。

"這個就麻煩你與他當面談吧,我只負責做面試培訓跟我來吧。"

酒德麻衣扭頭走入了這棟建築,西子月也緊隨其後。

酒店的內部同樣復古,牆上掛滿了黑白色的城市發展照片,世上第一座摩天大樓建成,鋼鐵大橋奠基,還有標志性的黑幫照,讓人覺得時光倒流。

與其說這里是座酒店,不如說是一座歷史博物館,當年的留聲機,電話機,電燈泡遍布大廳的角落,仔細一看,櫥櫃里居然還擺放著一把*****,沒猜錯的話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芝加哥打字機。

"老板,是個超過一百歲的老頭子嗎?"西子月不禁發問,想來經歷過那段歲月的人,如今應該有百來歲了。

她下意識覺得這座酒店是那位老板的財產。

"他是個年輕的小伙子,很喜歡收集這種古舊有趣,能代表當地文化與歷史的東西,不論是藝術品,還是建築,即便他從未喜歡過它們。"酒德麻衣說,沒有否認這座酒店屬于老板。

"不喜歡它們,卻還要收集它們嗎?"西子月問。

"這就是老板的風格,他雖然不喜歡它,但覺得自己的收藏室里一定得有這麼一件寶物這座酒店只是比較正常的,不正常的比如黑石官邸,一座位于日本熱海的老城堡,我們買它花了1億美元,保養它也差不多花了這個價格,結果它大部分時間只用來養兩只貓。"酒德麻衣無奈。

蘇恩曦也跟進點頭︰"就是就是,你和老板,一個雙魚座,一個天蠍座,花起錢來堪比美聯儲印鈔機,把我這個金牛座整得可心疼了。"

西子月有所了然。

看樣子,這還的確是個病得不輕的神經病。

雖然還沒見到老板本人,但透過周圍的環境,透過她們倆個對老板的描述西子月能感受到那是一個相當有權力的人。

她的目光落到了拐角處的一個攝像頭上,猜想老板正在高處視奸一切。

"你看上去氣色不太好?"酒德麻衣的目光忽然往西子月臉上一瞟,發現她的臉色帶著陰郁。

"昨天喝了點酒嗯,真的只喝了點酒。"西子月聲色僵硬,用咳嗽掩飾尷尬。

不得不承認,昨天這伊麗莎白帶來的冰酒忒特麼給勁了!

兩杯烈酒下肚,人已經頭昏腦脹,到了第三杯時,她就找不到杯子在哪了。

灌至第四杯時,她已經不省人事,渾身暈乎乎又燙乎乎。

第五杯時,伊麗莎白終于也撐不住了,撲通一聲倒在了酒桌上,場面一片狼藉,堂堂卡塞爾校董和S級王牌,居然只穿著單薄的泳衣在泳池邊爛醉如泥,這要是被校長知道了,指不定憤然就是兩腳,雙雙踢進泳池里自我降解,省得在這里敗壞校園名譽。

雖然這次喝趴了,但她還是得說一句這玩太特麼給勁了,期待下次再來一發。

"來吧,先去洗個澡,然後再吃個飯,不能讓你就這麼去見老板。"酒德麻衣按下了電梯中層的某個鍵位,撤銷了最高一層的指令。

"洗澡吃飯和見老板有什麼關系?"西子月肩膀一聳,心說這尼瑪是要臨幸老娘。

"老板可不是那種急不可耐忙著見下屬的土皇帝,他若是想和你見面,請你務必拿出最完美的狀態丫鬟,去吩咐一下入浴、菜單,還有服裝,一條龍伺候好。"酒德麻衣說。

"得 等等!你說誰丫鬟呢?從管賬丫鬟到只剩丫鬟,怎麼听都是降級好吧!"

"你不是最愛看那種穿越丫鬟宮女,然後一步步攀登皇後頂峰的小說嗎?我這可是在順從你的心思呀。"

"哼!"

電梯停下之後,酒德麻衣將西子月帶到了行宮一樣豪華的浴場,這里像是被包場了一樣空無一人,只有成排彎腰的女僕**客人。

"真月兌?"西子月心中一緊。

"廢話,莫非你還怕我們趁機拍下你的不雅照,日後威脅你不成?"酒德麻衣有點不耐煩。

"這倒不至于你能回避嗎?"西子月用異樣的眼神盯著酒德麻衣。

酒德麻衣的血壓微微上涌這次不用忍了。

"呸!老娘才對女人不感興趣,更別提什麼黑絲連褲襪的漂亮大阿姨了,那是你的性趣才對!"酒德麻衣向西子月發動了攻勢。

她被一把扔進偌大的羅馬浴池中,黃銅的獅頭嘴里吐出潺潺的熱水,仙境般雲霧繚繞。

一群協助入浴的女僕像精靈一樣在她身邊飛來飛去,包辦從洗發、沐浴,乃至修腳指甲的一系列工作,各種精巧的工具層出不窮,眼花繚亂。

在酒店的廚房里,廚師們同樣嚴陣以待,商討要選擇怎樣的料理,是日式還是中式,配酒是巴黎時光還是帕圖斯。

服裝間也有人在忙活,她們根據西子月的資料決定她的著裝,不僅有專業人士挑衣服,還有模特試穿。

一時之間,整座酒店都動了起來,仿佛***即將抵達忠誠于他的巴黎,整個巴黎都在忙活國宴。

西子月一度處于**狀態,只剩大腦空空運轉。

這何止是一場員工見老板前的準備工作,簡直是皇後娘娘的面聖儀式。

不對,她現在已經是皇帝級待遇了,現在她要去見的仿佛是個比皇帝等級更高的東西比如神。

【"如果這世上存在能讓魔鬼如臨大敵的東西,那就只能是天使或神一類的了。"】

她心里忽然又飄過了這句話,這還是她親口說出的台詞。

謎一樣的不安在她心中掠過,像是黑影轉瞬即逝。

也許她並非皇後,也並非皇帝,而是祭品一類的聖女,獻給某個可怕的神。

入浴結束後,她換上了一套矯健凜然的開胸禮裙,隨身攜帶的武器就正大光明地插在腰間,鞋子是便于行動的平底靴,而非高跟鞋。

鏡子中的她煥然一新,精神飽滿,離完美狀態就差一頓飯了。

老實說,這身更像是沖進老板辦公室把他一槍爆頭的裝束,而非談判裝。

午餐

寬敞明亮的房間里,西子月坐在餐桌前,用刀叉仔細地切割著一份細女敕的小羊排,旁邊搭配松露、魚子醬,配酒是拉菲,還有一盞點燃的蠟燭。

酒德麻衣推開了窗戶,讓來自密歇根湖上的風送進來,遠處的湖面一片明媚,掛著白帆的小艇緩緩駛過。

"老板就在樓上等你了,你有什麼感想嗎?"酒德麻衣站在窗前,看著西子月在窗戶上的倒影。

"你是還有什麼話想和我交代嗎?"西子月听出來了對方的意思。

"是啊,總有點想和你交代的,可是我不知道交代什麼好,所以你提問吧,我試著回答你。"酒德麻衣心神不太寧的樣子。

西子月想了想︰"你是怎麼和你這個老板認識的?"

酒德麻衣一愣。

"一上來就是這麼刁鑽隱私的問題嗎?"她無奈苦笑。

"你知道我是個忍者吧?"

"知道,現代還真有這個職業?"西子月疑惑。

她更想嗶叨一句您老這顏值和身材去當忍者,保不準是奔著為本子庫做貢獻去的

"當然沒有,不過我的確是個忍者,這點我不想多解釋作為忍者,我與恐懼為伴,我害怕自己的記憶出偏差,害怕自己生活在騙局中,所以一直用錄音筆寫日記,要是哪天我瘋了或死了,就只有它們能證明我的存在了。"酒德麻衣說。

西子月心中微動,總覺得對方在說一個很孤獨的故事。

"可是有一天我踫到了老板,我確信就算其它東西是假的,也只有他是真的。"酒德麻衣說。

"所以,其實你並不打算和我透露你和老板相遇的事嗎?"西子月問。

"是的,並不打算,我、薯片妞,還有三無妞,每人都與老板簽訂了一份契約,其中我的那份最特殊,薯片妞的那份最普通,你可以撬開她的嘴巴試試。"酒德麻衣說。

"原來你們都交零三無妞"

西子月擔心,自己會被分到什麼奇怪的外號。

酒德麻衣哼地一笑"說起來你也是三無,不過這事好解決,零是女王型三無,你是悶騷型三無,我們可以拿這個做文章?"

"不,這個還是算了吧,要是有好外號的話,我會通知你們的我吃完了。"

"那就走吧。"

電梯上升,果然來到了最高一層,一扇木色濃郁的門扉立在走廊的盡頭,散發出沉重的氣息。

到這里,酒德麻衣就不再陪同了,只有西子月才有資格推開那扇門。

"再見。"酒德麻衣道別後,隨著電梯下去。

做足心理準備後,西子月將手搭在了那扇門上。

側寫,已經早早地張開了。

一個發力,她將門推開了,走入了這間寬敞的屋子,它的三面都環繞著窗子,窗外是藍天白雲,整個房間像是懸浮在空中。

對世界的疏離感籠罩了西子月,她不確定眼前這個空間是否真實存在。

她在哪里體驗過這種感覺

比如,路鳴澤的幻境

有那麼一個瞬間,西子月以為小魔鬼又要出現了,可當她將頭扭向疏離感的來源處,一張位于書架下方的沙發時對方不是路鳴澤。

"初次見面,西子月,我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老板,一只藏在幕後深處的手,請多指教。"

年輕男人爽朗地自我介紹,彬彬有禮,還帶著法式風度就搞花樣這點,他和路鳴澤的確一脈相傳。

西子月久久地定在了原地,望著男人的面孔發愣、發呆震愕。

那是一張被光暈籠罩,模糊不定的臉。

西子月只在路明非身上見到過同樣的情況。

她頓時凌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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