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四十七章 • 又到了紅茶的季節

美國,伊利諾亞洲,卡塞爾學院本部。

夏天還未結束,依然是暑假,但已經有人提前結束了暑假。

還是那間德魯伊居所般的校長辦公室,暖洋洋的陽光從天窗里灑下,松鼠在書架上跳躥這只是第二樓的景象。

第一樓的景象明顯莊嚴肅穆許多。

閣樓般的書架中間擺著巨大的橡木會議桌,蒼老的面孔圍繞在這張桌子周圍,個個老的都像是從墳墓里刨出來似的。

西子月坐在這些蒼老的面容中間,渾身戰戰兢兢,覺得自己像是開在墳堆上的嬌女敕鮮花。

這些人都是卡塞爾的終身教授,院系主任,手上戴著古銀色的戒指,那是在這座學院工作了三十年的象征,對于混血種來說,這個數字並不算長。

他們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思考人類的終極真理,只有重大突發事件才能將他們從實驗室里呼喚出來,薈萃一堂。

「小姑娘,你」西子月旁邊傳來了一個慈祥和藹的教授聲音。

她轉頭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張充滿睿智與歲月的臉龐,如果說昂熱是德魯伊,那麼眼前這位老教授稱得上瑪法里奧先知。

「教授好。」西子月依舊戰戰兢兢。

「別喊教授呀,叫爺爺。」他說。

「爺爺好。」西子月說。

「好不錯」

老教授的面色越來越紅潤,表情越來越欣喜,像是被戳中了性趣。

噗嗤一聲,他的鼻血噴涌而出,所有人大驚失色。

西子月被糊了一身鼻血。

她的畫風灰白了,心靈大受沖擊,世界觀大受震撼。

「老不死的!閃開!都多大個人了,還想著老牛吃女敕草!」幾名壯碩魁梧的教授把這鼻血不止的老家伙抬走了,場面尤為狼狽。

「哈哈,不好意思,這家伙太久沒見過女人了,突然有一個朝氣蓬勃的小女孩坐他旁邊,太過濃郁的荷爾蒙氣息讓他有點把持不住。」又一名老教授向西子月解釋。

她默默地把身上的血擦干,畫風依舊黯淡,心里仿佛永久留下了陰影。

現在距離港口事件發生已經過去了三天。

當天晚上過後,第二天就有一架來隸屬于卡塞爾的直升機降落在了她面前,說組織呼喚你。

于是她就被載到了最近的機場,連夜飛回卡塞爾,此時還是暑假時段,校園里幾乎無人。

在宿舍里整理了兩天信息得失後,她今天就來參加這場校長主持的緊急會議。

上一次卡塞爾擺這麼大陣仗,還是2012年的年末,應付隨時有可能會發生的世界末日。

這次的事件依舊不小,有關七宗罪。

作為一線親歷者,用色欲重創了龍王的西子月理應到場,分享砍龍經驗。

昂熱來到了長桌的盡頭︰「又到了有勞各位的時候了,這件事關乎重大,不僅是七宗罪的失竊問題,尤其是在當下這個要緊的關頭,地與水兩位君主的陰影始終籠罩在我們頭上。」

「首先,請我們的S級,西子月同學起身發言。」昂熱鏗鏘介紹。

西子月還沒站起來,就听見了一陣啪啪的掌聲從周圍傳來,老家伙們鼓動著拍子,像是載歌載舞。

「你看她的皮膚啊,多光滑呀,就像我一直在用的實驗台桌面一樣,不能有一絲起伏或褶皺。」

這是什麼理科比喻!

「是啊,她那兩條烏黑亮麗馬尾,像經常棲息在我家樹上的燕子一樣唉,後來它被德國鬼子一槍打死了。」

比扯些奇奇怪怪的回憶進來!

「我最鐘愛她那兩條亭亭玉立的小腿啊,多漂亮啊,我解剖了好多人體,偶爾才能遇到這種級別的。」

停!停!停!停止你的魔鬼比喻!

西子月咳咳兩聲,排干雜念,神色正經。

「那條龍王,我覺得很有可能就是七宗罪之一,暴怒。」她說。

這個提議出口,教授們對西子月的評頭論足立刻變為學術性的議論紛紛。

「你的意思是,暴怒成精了?」

聲音來自長桌的另一個盡頭,守夜人副校長,此事涉及煉金術,他有必要到場。

西子月點點頭,肯定了這個接地氣的比喻︰「大概可以這麼理解,它從一開始就不是被人偷走的,而是自身成為了人形,用了某種方法從冰窖里逃月兌。」

昂熱在長桌盡頭說︰「請解釋一下你的觀點成因。」

西子月緩緩開口講述

「在七宗罪的力量排序中,暴怒被公認是最強的那一把刀,考慮到諾頓與康斯坦丁的情感關系,有可能他在打造這柄武器時,就是按照弟弟的模樣來打造的。」

「當時那條龍王入侵時,並未攜帶暴怒,只攜帶了一把剛從漢高家族盜竊出的怠惰,也許並不是他不用暴怒,而是他並沒有這柄武器。」

「他能夠精準掌控七宗罪的藏匿坐標,比起他是青銅與火一系的次代種龍王,他本來就與這些刀劍血脈相連的說法更有可信度。」

三個原因講完後,會議廳里沉默了很久。

看來這個小姑娘並不是昂熱派給他們調節荷爾蒙的小天使,的確是帶著學術性難題來的。

裝備部的二號人物,卡爾副長起身而道︰

「根據我們的研究,某種意義而言七宗罪的確能稱之為活物,但這只是修辭,它離真正活過來還隔著一道嘆息之牆,那是永遠不可能跨過的距離。」

副校長也點頭︰「七宗罪是公認的煉金術最高成就,但它依舊只是煉金術,遵循將物質‘殺死’,然後令物質‘再生’,這個再生的過程就是注入活靈,可活靈本質上也是一種死物。」

「那如果注入暴怒中的活靈,本身也是一位龍王呢?」西子月問。

這個想法對有些不了解煉金術的教授有些聳人听聞,一位龍王居然被另一位更高貴的龍王打造成了兵器,這究竟是個怎樣血腥殘暴的過程?

「我听說龍王是能夠創造奇跡的生物,包括他們的鮮血,也包括他們的精神,任何事發生在龍王身上都不奇怪。」西子月說。

「所以,即便它們突破了煉金術的框架束縛,從一把煉金刀具重新變成生命也是有可能的?」副校長一愣。

「我是這麼認為的。」西子月點頭。

又有一位教授發問︰「那假如暴怒真的從刀具進化為了生命,那為什麼它當時從冰窖里逃月兌時,沒有對康斯坦丁的骨骸有想法?只取走了三塊脊骨?」

副校長似乎接受了這個結論,回答道︰「有可能這三塊脊骨並不是被偷走的,而是它們與暴怒之間發生了某種奇異反應,才使得暴怒實現了生命突破,甚至面容都和康斯坦丁一樣這麼一說似乎更通?」

「那它為什麼不把其余的兄弟帶走?又為何偷走了一份尼伯龍根計劃的資料?」問題接二連三。

這些問題不是拋給西子月的,而是拋給所有人的。

「也許當時冰窖的情況遠比我們想得復雜。」昂熱的聲音打斷了議論。

他的意思很明確,暗示那段時間的冰窖也許不止一人來過,搞不其中有一個人的目的正是幫暴怒復活。

昂熱的口吻冥冥之中帶著一股在座各位都有嫌疑的意思。

不過這個觀點不能明說,否則會提前擾亂陣腳。

「那麼,就暴怒才是強行竊走怠惰與貪婪的元凶,這個觀點有人反對嗎?」

昂熱環視周圍,並無人舉手。

「有人同意嗎?」

幾只零星的手舉了起來,總體處于難以言說的薛定諤狀態。

「誠然如西子月同學所說,暴怒成精,這是當前異想天開,也是極有可能的答案,她是在現場親自與對方交過手的人,還重創了對方,我想她的觀點應該很有分量。」昂熱微笑。

教授們點點頭,並無反對。

當出現遇事不決的情況,一線人員的意見會相當重要,這是卡塞爾教授所公認的。

教授們又很默契地鼓掌了,啪啪啪都是鼓給西子月的,他們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了,難得昂熱這麼懂事,給他們整了個能說會道的小姑娘下來。

昂熱也很扶額無語,只能祈禱這些快要埋進土里的老家伙們別再激動了,他們之中倒下任何一人都是損失,都值得校園集體默哀。

西子月也有所感慨,人生閱歷又增加了,見到了許多只存在百度百科中的璀璨星星雖然他們老不著調。

有教授提問︰「根據龍族蘇醒的規律,它們在蘇醒之後,往往會選擇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孵化,對于暴怒來說,會有這樣的地方嗎?」

「不清楚,對于一把武器來說,它的孵化應該是重新鑄造自己,比如回到曾經的熔爐之中。」

「那麼有哪些地方曾是它們的熔爐?」那個教授又問。

「七宗罪整套刀具起碼已經在公元0年左右就造好了,再往前追溯,能到他自沉在北歐的那座宮殿,也許更久遠,這點我會號召所有文職教授研究《冰海殘卷》。」

此刻我更關心另一個問題」昂熱輕輕吸氣。

「為什麼,最近的龍族,行為模式越來越貼近人類了。」

很多人都對這句話不明所以,他們太久不關注外事,連校園大事記報告都不看。

西子月深有了然。

那條叫烏諾維奇的龍潛伏這麼久也就算了,但息戒和暴怒那種龍王,居然也會采取隱忍的方式,這點有悖于對龍的認知。

這麼一想,耶夢加得都不能叫特例了。

由此衍生,不禁又想到另一個問題有沒有可能,龍類已經大量融入了人類社會中,並且已經形成了既定組織?

這才是最叫人不安惶恐的。

有資歷甚老的教授起身︰「我覺得,這是古龍迎來了集體復蘇期的原因之一。」

他的名字叫吉亞尼•塞西,在外界名聲為零,但人人都知道他是一個研究龍族行為的資深學者。

「龍王的復蘇是很特別的,破繭而出時會有災難,災難之後還會有一段重拾記憶的時期,他們往往需要很久的時間才會記起自己是條龍類,而在這段期間,他們會釋放一種特別的信息素。」

「這些信息素里就包含著在這個世界的生活方式,思考邏輯,行為模式等等,一般生物的信息素範圍會很小,但對于龍王而言,這個信息素的範圍會無限廣闊,搞不好能覆蓋整個世界。」

「而現在迎來了古龍的復蘇期,2009的青銅與火之王,2010的大地與山之王,他們二者幾乎可以說是在同一時間蘇醒,而在蘇醒之前這段拾取記憶的漫長過程中,他們釋放了廣闊無比的信息素,潛移默化了其它隱藏在人類世界的同類,如果注意回顧歷史的話,每次四大君主復蘇之前,人類都會有一小段和平繁榮時期,那實際上就是龍類在暗中積蓄力量。」

吉亞尼的話讓人不寒而栗,不知不覺間人類似乎也已經繁榮很久了。

「龍類雖然崇尚正面進攻,但也從不排斥計謀與暗算,比如阿提拉時期的羅馬城,人類與龍族的刺殺活動就讓那里變成一座血腥的城市。」吉尼亞提醒。

昂熱點頭︰「我了解了,這是很危險的信息,我會牢記的。」

會議直到傍晚才結束。

結束之後,西子月並沒有隨著人群離開,而是和昂熱一起來到了辦公樓的第二層。

零就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是豐富的點心和茶水,她一整個下午就靠這些東西打發。

她的手臂上還打著石膏,那是她剛從火線上下來的證明。

「晚上好,東西還吃的慣嗎,零?」昂熱來到了書架旁,從里面取出了一盒看上去價值不菲的茶葉。

「我還是喜歡甜一點的。」零說。

昂熱笑笑︰「你們這群年輕的小女孩,怎麼都愛吃甜食啊?」

「就讓我听取這麼機密的談話內容,真的好嗎?」零問。

「這有什麼機密的,遲早都是要公開的,你們是A級和S級,檔案已經在執行部里了,請隨時做好出動準備。」昂熱為每個人都倒上了一杯醇厚飄香的紅茶,他的櫃子里好像裝著個茶葉王國。

紅茶下口的一刻,西子月頓感血液回了上來。

有可能是伊麗莎白開的壞頭,打完一票大的之後,必有一波紅茶,這口茶不喝下去,繃緊的神經都松懈不下來。

不知不覺,又到了喝紅茶的季節,從伊麗莎白到昂熱,這種老英倫範的,好像人手必備泡茶神技。

「打斷你們的暑假,你們應該很有怨言吧?」昂熱笑著說。

「校長,你這麼開口,給我一種你接下來要加大力度打斷的感覺。」西子月說,剛從會議室里出來,凝重的氣氛並沒有消散。

「我是個合格的教育家,怎麼會打斷學生們應得的暑假呢?」老家伙很是紳士,笑容深沉。

「再說了,反正你們的暑假不是已經泡湯了麼」他扭過頭,翹嘴嘟噥。

「嗯?」西子月警覺。

「開個玩笑,你們剛剛與龍王面對面交過手,還負了傷,怎麼可能就這麼讓你們出動呢。」

昂熱對著天窗外的晚霞一嘆,蘇灰色的眸子閃動著銀輝,像是在賞月,西子月和零也只好把頭仰起來,陪校長一起雅興。

這麼一看,校長倒也很老了,臉上寫滿了歲月與故事,也許只有在仰望明月的時候,他的疲憊才會稍微釋放那麼一點。

「這次回家,見到陳家了?」昂熱問。

「見到了,感覺一般。」西子月說。

「感覺一般?我還以為你會說很糟糕呢。」他笑道。

「並不覺得很糟糕,他們從頭到尾都很彬彬有禮。」

「那你的親生父親,陳國勛呢?」昂熱問。

西子月的目光忽忽地落在了杯子里的茶水,看著自己的倒影,倒出一張干淨而迷茫的表情,像是回到了那天下著大雨的餐廳里,如果不是路鳴澤陡然天將高達,她也許會一直以這個表情持續下去。

「對他,沒什麼想法。」西子月搖頭。

「這樣啊,也挺好的。」他也低頭,同樣看著杯中的倒影,「家庭這種東西,往往比家族更可貴,我期待你有一天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家庭。」

零問道︰「校長您真地同意陳家加入校董會嗎?他們的秘密非常多,而且他們也加圖索家是親家關系,可以聯手向您施以重壓。」

「元老會已經同意了陳國勛的申請,我的話其實也並不太反對,當陳家與加圖索家結盟,它們所帶來的壓力也會影響到其它的校董,我總有辦法制衡他們。」

「他們在那條10號高架橋上有東西,尼伯龍根。」零直截了當。

「這個我知道。」昂熱點頭。

「您居然知道?」

「是啊,楚子航告訴我的,有關奧丁的秘密。」昂熱說。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