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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巧了,在這里都能遇到同行!

人造月光下的森林靜悄悄的,偶爾能看到昆蟲一類的東西在陰暗處活動,還有趴在樹梢上的蜥蜴。

不知何時起,這里也彌漫起了夜間的濃霧,模擬效果格外逼真。

西子月漫步在這片雲遮霧繞的幽靜之地里,腳步在草地里摩挲出沙沙的聲音。

為了節省體力,她已經把冥照關掉了,在戒律的壓制下使用言靈並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即便她是S級。

克麗絲給的地圖在這里就斷掉了,校董們只知道卡塞爾的下方有這麼一個植物園,以及這個植物園連通冰窖。

換句話說,到達植物園之後,就看西子月自行發揮了。

「現在的時間是半夜12點35分,我已經在這里探索了快十分鐘,這期間一直沒有異狀。」西子月小聲記錄。

說起來,克麗絲也賦予了她隨時可以撤退的權限,畢竟在潛入之前,己方就做好了連冰窖大門都模不到的準備,這次潛入全當校園大冒險,用來開開眼界。

唯一的問題是等一下該怎麼返程。

在克麗絲制定的戰術表上,西子月應該原路返回,重新潛回那片湖泊,順著管道走出去,在鑰匙的能力,這里就是她能夠來去自如的地方。

可是

經歷了剛才的小插曲之後,她本能地不想再回到剛才的那條水下小道,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埋伏在那片幽深的水下。

除了原路返回之外,她唯一剩下的返程途徑似乎只有被抓,然後在小黑屋里等著伊麗莎白來撈人。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後,撥開一片草叢,一個黑色的龐然大物突然映入她的眼簾,她的腳步在此停頓。

這是一座金字塔。

不過不是埃及的金字塔,而是瑪雅金字塔,頂部不是錐形,而是方正的神廟,仿佛拔地而起的祭壇。

西子月只在帝國時代2中見過這樣的建築,只有阿茲特克陣營才能建造它。

這座金字塔的規模並不大,只有普通樹木那麼高,它的上面布滿了戰損般的痕跡,頂部的祭壇也像是被一刀削掉了,切口光滑平整,可想而知那一刀是何等的威力。

事情再次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這座金字塔之所以出現在這里,想必不是校長看這植物園太寂寞,打算給它搞點古文明遺跡妝點妝點,而是它本來是完好的,只是有人曾在這里戰斗過,不然無法解釋它那過于光滑巨大的缺口。

西子月開啟了側寫。

不過她並沒有看到當時這里發生過的打斗,而是更加久遠的事這座金字塔建立的時候。

上面帶著濃烈的亡魂氣息,像是一千多個靈魂在鬼哭狼嚎

一道淒厲的電光落了下來!

鉛灰色的天空下著傾盆大雨,每一滴雨水都如針刺那樣銳利。

一根沾滿鮮血的長鞭迎著雷電揮下,狠狠地抽打了奴隸的背上,驅使他們前進。

古老樹林叢生的大地上,水流不止,螻蟻般的人類推著沉重的石塊前進,泥濘的土似乎要把他們牢牢焊在地上,他們在以生命為代價修建這座祭壇。

而驅使他們動工的並不是奴隸主,而是暴虐的龍族!

西子月關掉了側寫,畫面過于殘忍,濃烈的血腥味幾乎將她強行推了出來。

與其說這座金字塔是用石塊做的,倒不如說是用鮮血堆砌成的,無數人都倒在了它的台座上方,血流滲進了石塊的每一道縫隙里。

西子月再次仰望金字塔,眼中多了一份敬意與哀悼,當然也有些慶幸,慶幸一個黑暗的時代遠去。

西子月模出了手機。

她當然不是想拍照留念,而是忽然意識到自己或許能問問諾瑪。

在原本的計劃預期中,她應該避開諾瑪行事,因此也就不存在呼喚諾瑪詢問有關事項,這麼做有自投羅網的嫌疑。

但仔細一想,她剛才已經和諾瑪打過了面照,還得到了對方的熱情款待,說不定即便她現在忙著做賊,對方也會幫她一把。

「沒想到這麼快又與你見面了,西子月同學。」諾瑪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能向我解釋一下面前這座金字塔的來歷嗎?」西子月將手機攝像頭對了過去。

「1934年時,學院在在美洲叢林里發現了這座金字塔,它是瑪雅文明的遺址之一,學院花費了數年時間將它拆散、再分批次運往這里復原,為了確保拼回去時不出錯,我們在每塊石頭上都做了記號。」

諾瑪細心地介紹著。

果然,諾瑪是每個卡塞爾學員堅實可靠的後盾!

「瑪雅文明」西子月又想起了最初時,格蕾爾對她說過的末日預言了。

瑪雅人的佔卜技術,從龍族那里繼承來的遺產之一。

「這座金字塔,與未來佔卜有關嗎?」西子月問。

「沒錯,這座金字塔雖然是棟建築,但本質而言是煉金設備,它有五個側面,每個側面都有一百三十三級石階梯,這五個側面代表了太陽紀,每一行字都是那個太陽紀中發生的大事換句話說,這座金字塔是一部未來的史書。」

「卡塞爾的教授們就是通過這東西,斷言世界將在2012年世界末日嗎?」西子月有點不理解。

「這只是來源之一,不過正如我們所見,2012年已經過去了,我們都還活著,瑪雅人在世界末日這件事上栽了大跟斗。」諾瑪溫柔地笑著。

「那這上面的傷痕又是怎麼回事?」西子月問。

「兩年前,冰窖遭到了耶夢加得入侵,有跡象表明,當晚除了她之外,還有另外三個人,四個人剛好湊一桌麻將。」

西子月有些意外,這人工智能說起段子來還挺溜的

「另外三個人中,一人是加圖索家族的首席秘書,帕西,還有一人身份不明,最後一人或許也是條純血龍類,正面作戰能力不弱于人類形態的耶夢加得。」

「初代種?」西子月下意識發問。

「起碼是初代種,雖然沒有錄像,但從當時的現場破壞痕跡來看,廝殺的雙方起碼都有這個級別。」諾瑪說,「目前尚不清楚它們廝殺的原因,但其中有一方幫了我們,守住了康斯坦丁的龍骨。」

在卡塞爾的教科書中,關于初代種和四大君主之間的區分一直很模糊,有教授認為初代種等同于四大君主,也有教授認為除了四大君主之外,還有其它一些直系于龍皇尼德霍格的龍類存在,不過它們並沒得到龍王的權能。

無言的戰栗感悄悄卷了上來。

兩條龍類在卡塞爾大本營廝殺,听上去簡直比這座金字塔的誕生過程更加血腥殘暴。

在新娘島的地下聖堂里,西子月直面了這種偉大而暴戾的生物,雖然她戰勝了對方,但委實不想再直面第二次。

它們不屑與同類合作,當息戒斷定西子月可能也是一條龍類時,他並未露出結盟的意思,反而是更加傾注全力搏殺。

從這個方向來推算,當初幫助卡塞爾保住康斯坦丁龍骨的初代種也未必是人類的盟友。

或許真的如路明非所說,這場游戲的幕後玩家有很多,陣營劃分遠遠不止人與龍那麼簡單,勢力劃分也絕對不是卡塞爾一家獨大,帶著類似于蛇岐八家之類的小弟組織往前沖。

有太多看不見的手伸進了賭桌中,掌握著看不見的籌碼。

「諾瑪,我之前從水下通道潛入這里時,遭到了不明視線,能幫我分析一下原因嗎?」

听完諾瑪的故事後,西子月的脊背降溫了許多,又在意起了這個問題。

「可能與裝備部正在進行的實驗有關,就在半個多小時前,他們正在進行一場與電流有關的實驗,也許你是受了這個的影響。」諾瑪說。

這剛好與西子月之前的猜測不謀而合。

「這樣啊」西子月的視線微微下垂。

像鬼影一樣困擾西子月辦個多小時的謎團解開了,這本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西子月的警惕並沒放松多少。

越接近目的地,遇上的怪事似乎越多。

最初遇到諾瑪,被告知有持同樣權限的人來過。

接著是下水潛入時,感受到目光的惡寒。

那接下來還會有什麼?如果真有的話,該來個大的了吧?

「諾瑪,能告訴我冰窖的入口嗎?」

講道理,這個要求有些過分,西子月不指望對方回答,只希望它不要突然拉響警報。

「很抱歉,雖然你持有校董黑卡,又是S級,但這項權限無法對你開放,你只能征得昂熱校長的同意,由他親自帶你進入冰窖。」諾瑪低頭致歉。

「還有其它能為您服務的事項嗎?」她接著問。

西子月想了想,搖頭道︰「暫時沒有了。」

「那麼,再見。」

倆人間的溝通結束,西子月收起了手機,再度環視這個夜霧濃密的森林,以及前方的金字塔。

她現在的處境好比深入南美叢林的探險者,只知道自己要去一個叫冰窖的地方,但手中並沒有藏寶圖這種東西。

想了想,她決定還是登上這座破敗不堪的金字塔再說。

這就好比在游戲中遇到超出常理的奇觀建築,總會想湊到近處看看,哪怕它們什麼事件也不能觸發。

一層台階

十層台階

一百層台階

西子月很快就能走完這一百三十三層台階,她的視野逐漸拉高,夜視儀的視角穿透了濃密的夜霧,小半個植物園都被她收入眼底。

一百三十三層台階西子月登上了金字塔頂端——

已經有人在等她了。

一道黑影從一旁的斷柱上掠下,空降到了西子月身後,橫掃而來就是一記手刀!

呼嘯而來的勁風如火藥桶般點燃了沉寂多時的安靜!

西子月的神經瞬間反應了過來,折膝反擊,她與對方的的手腕相互交錯在一起,骨骼間發作輕微的暴作聲。

遠處的排風機鼓動了起來,模擬自然風,夜霧被吹散了些許,人造月光傾向了金字塔的頂端,照出了倆人互相僵持著的身姿。

對方穿著和西子月一模一樣的黑梟Ⅲ作戰服,身材也相仿,簡直就是她的翻版!

一聲低喝從對方的面罩下呼出,緊接而來的一陣突然爆發的巨大力道,僵持的平衡瞬間坍塌!

西子月被巨力掀翻了在了空中,整個人如風車般轉起,她身體上的每一寸要害都暴露在了對方的攻擊範圍內。

但就在下一個瞬間,西子月斷然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肩膀,以此為支點,她迎來了第二次發力,雙腿如倒掛金鉤般直踢向了對方的面門!

這是她在格斗課堂上學過的巴西柔術技巧,剛好襯她在新娘島上打下的身體基礎,柔韌中帶著剛烈的爆發力!

她的腿擊猶如一道至上而下的輝月,兩人糾纏的身形被一斬而開,雙方都在急劇後撤,拉開距離。

西子月微微喘氣。

這下意外是真的發生了

而且還是天大的意外——她居然真的踫上了同行!在這卡塞爾的冰窖入口前!

說起來,也許大家都意識到了今夜的卡塞爾非常適合入侵,各個校董都派出了手持黑卡的王牌特工,有人被諾瑪勸退了,但也有人一往直前,成功抵達目的地的前方。

冰窖深處也許沒有小賣部,但沒準真的有一張麻將桌!

「等等,我們或許可以」西子月朝對方比了一個「停」的交警攔車手勢。

合作。

她的確是想說「合作」來著。

畢竟大家是人類,又不是龍類,講究的就是一個合作共贏,冰窖的機密大家人手一份,皆大歡喜。

但在這個詞說出之前,對方的下一輪攻勢就開始。

此人拔槍了!

在反射條件的刺激下,西子月也拔出了手槍,這種時候已經不能管什麼友好型潛入了,必須圖窮匕見!

雖然手持遠程武器,但倆人依舊如中世紀的騎士那樣發起了近戰沖鋒,子彈在二人間交錯,弗里嘉彈在斷柱或地面上炸開紅色的靚花。

倆人錯身之際,刀光閃滅!她們最終還是選擇了短兵相接,拔出了鋒利的近戰武器!

西子月的面罩都被切開了,黑色的發絲飛瀉了出來。

她也順勢轉身,持槍的那只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圓弧,槍口穿過自己的發絲指向了對方的腦門,如同鐵戟刺破黑簾。

但對方的槍口也指在了她的腦門上,雙方的近戰能力旗鼓相當。

一絲金光涌現了出來讓人聯想到日出的顏色。

不過並不是真的有太陽出來了,而是對方的發色過于耀眼。

西子月的眼楮微微睜大。

在剛才那一輪斬擊下,一道刀痕留在了對方的面罩上,那道裂痕緩緩張開,在張到一定程度後,它連同整個頭盔都碎掉了。

那一幕仿佛金烏們沖破了囚籠,變成了一道耀眼的金色瀑布,女孩稚女敕的面容簇擁在其中,兼具公主的驕傲與騎士的威嚴。

她的眼眸是翡翠般的亮綠色,她的眼神和西子月一樣,都充滿了驚疑不定,倆人都忘了開槍。

「夏綠蒂?」西子月小聲詢問。

「西、西子月!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在這里!」夏綠蒂驚呼。

「我在這里的理由大概率和你一樣」西子月難以措詞。

「啊這這倒也是」夏綠蒂也很無語。

「咱們能先把槍放下來嗎?」西子月開口提議。

人造月光之下的金字塔頂端,在廢墟般的殘柱圍繞之下,倆人始終保持著互喂子彈的動作,雖然這畫面挺帥挺有味道的,但擺太久也不是個事兒。

「那那我數一二三,咱倆一起放。」夏綠蒂認真提議。

「好的,倒計時開始。」西子月點頭。

「一——」

「二——」

「三!」

倒計時結束的一刻,倆人都露出孤注一擲的凶狠神情——把槍放下了。

講道理,這事確實需要點魄力才能干,不能保證對方反水,趁最後一秒忽然開槍。

短暫的危機解除,寂靜又籠罩了下來,遠處還能听到清脆的蟲鳴聲。

西子月與夏綠蒂面面相覷著,雙方好像達成了某種奇怪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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