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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 龍形死侍

西子月睜開了眼楮,看到了外界的夜空。

這里是臨時搭建起來的露天營地,許多專員都在這里療傷,周邊是仿佛被海嘯席卷過的店鋪。

「你醒了?」零在她身邊問。

西子月轉過頭去,發現零正躺坐不遠處的一張露天沙發上,裹著一層厚厚的毯子,看著一本不知從哪里模出來的雜志。

她的小腿上纏繞滿了白色的繃帶,並攏在一起的姿勢格外乖巧,像只動彈不得的小白貓。

「我睡了多久?」西子月看著天上的星星發問,熟悉的地中海星空,如果周圍建築物低一些就更棒了。

她想知道,這到底是不是一場夢。

「十分鐘而已,你的確是S級,傷口愈合得很快。」零說道。

「一切都結束了?」

「基本都結束了,現在正在打掃戰場,把傷勢過重的傷員送到醫院。」零翻動著雜志說。

「你在看什麼呢?」

「隨手從某個小書架上拿的,剛開封,是本講時尚的雜志。」零說著,將一杯泡好的熱茶遞給了西子月。

西子月以為是紅茶,接過就喝——結果發現味道不對。

「紅糖水?」西子月一愣,有種謎一樣的貼心感。

「我也喝了,我和你都在水里泡了很久,現在降溫了,得喝點能暖身子的。」零說。

西子月重新閉上了眼楮,皺眉揉捏。

總覺得這個打開方式有點怪怪的,不如重新再打開幾遍試試?

西子月閉眼,再睜開——看到的還是零。

于是再試一次依舊是零。

繼續閉眼——

零嘆著氣說︰「別試了,這不是夢,你是真的參加了一次重要任務,並親手斬殺了一名墮落的A級死侍,你的武器還在旁邊放著呢。」

西子月扭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旁邊正躺著那對日式短弧刀,還有MP5,M4,以及L115A3狙擊槍,一家人可謂整整齊齊。

那對短弧刀已經崩爛了,像是被犬齒交錯的巨獸嚼過,在一次次斷水暴擊下,它的使用壽命也在瘋狂消耗。

已經無法從上面側寫出任何內容了,它的使命正式宣告終結。

「你的傷大概要多久才能痊愈?」西子月試著關心對方,她自己倒是輕松就坐了起來,傷得並不重。

「一個星期,很快就能好。」零說道。

「你是不是過于拼命了些」西子月以隨口的語氣發問。

雖然那雙適合跳芭蕾的腿沒有長在她身上,但看見它受傷,西子月還是怪心疼的。

「還好,不算太拼命,你如果真的見過我拼命的樣子,你就不會這麼問了。」零像是在說狠話,但實際上這真的就是陳述句,不帶任何吹噓成分的陳述。

果然卡塞爾是個遍地瘋子的學院,在這里天才似乎只是次一類的群體,精英是金字塔的最底層。

「你之前對我說你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進入卡塞爾學院,那你有想過離開它嗎?」西子月問出了一直壓在心中的疑問。

零詫異地轉頭看著西子月。

西子月進一步解釋︰「昂熱校長對我說,每個進入卡塞爾的學生都有目標,但我總覺得你的目標不是特別明確我總覺得尋找路明非這件事,不足以成為你唯一的目標。」

「那你的目標呢?」零反手一問。

這還真是問到點子上了。

說起來,西子月進入卡塞爾也是因為這麼一個任務,好像一切都因路明非這屌人而起,搞不好最後也會一切因他而落。

假如要是沒有什麼路明非,也沒有伊麗莎白,她還會繼續留在卡塞爾嗎?

答案是會的,但她說不出留下來的理由,只是覺得自己會這麼做。

「你听過血之哀嗎?」零問道。

「听過,說是體內流著龍血的人會天生過分優秀,從而使他與普通人產生疏離感大概是這麼一類的。」西子月回憶著教科書上的內容。

卡塞爾大家庭就是這麼組建起來的,只有在這里大家才能找到同類,孤獨才能被擊敗。

雖然這個理論給人一種漏洞百出的感覺,但實際接觸了這里之後,發現它似乎挺有道理。

有多少人,他們在黑暗的森林里孤身前行,只為了斬開一片荊棘後,能在河流的另一側找到一張和自己相似的臉呢?

「我已經不知道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加入卡塞爾了,要是我再離開它我就更不知道該去哪里了。」零嘆著氣說,少有地在她臉上見到了憂郁。

「你不是有什麼做忍者的朋友嗎,可以試著和她商量該怎麼辦。」西子月裹著毯子坐了起來,也坐在了沙發上。

零搖了搖頭︰「不,她不是那種朋友,最好不要和她住在一起,否則我們之間會打起來的她經常在房梁上倒懸練習力量,總是有汗臭味,我有潔癖,不喜歡和她在一起。」

一不小心又挖出了奇怪的情報!

西子月覺得自己被一塊槽轉砸到了,欲吐不能。

西子月當然听得出來,汗臭味並非零不願意和這人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倆人並非感情上的朋友,而是工作上的同事。

畢竟哪有真正朋友會告訴你什麼「手是兩星,肩胸是遠山,手肘是峰谷」這種要人命的戰斗技巧。

真正的朋友會告訴你,能跑就跑,安全第一。

零忽然將看到一半的雜志遞給了西子月。

西子月不明所以。

「你多少算半個朋友吧。」零嘆著氣說,「謝謝你在我遇上危險的時候沖了過來,拿刀擋在了我的面前。」

西子月還是不明白對方的這個舉動,不懂為什麼對方要突然杵一本雜志到她面前,是什麼定(友)情信物嗎?

「我說了,我有潔癖,我每次在圖書館看完書後都會洗手,看完的書我會放在書架的最角落里,不希望別人那麼快找到它。」零抽象地解釋。

西子月終于明白了,所謂的潔癖者就是不喜歡用別人剛用過的東西,也不喜歡自己剛用過的東西被別人用關系好的除外。

一番研究後,西子月還是接過了這本雜志,接受了對方如傲嬌般別扭的好友申請。

「兩位美少女們,恢復得怎麼樣了?」愷撒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他的外衣上布滿了灰塵與裂口,顯然也是身先士卒帶頭沖鋒過。

他並不是那種永遠坐鎮于後方的泉水型指揮官,時機成熟後他是會親自上前線的。

見到愷撒過來,楚子航從營地的另一邊站了起來,朝這里走來。

他也受了點傷,但並不影響行動,看著這人一臉「我還能再打十個」的風輕雲淡,西子月總覺得這人根本就不需要被支援,放他一個人在下面單玩就行,他會把所有人干掉的。

「好久不見。」楚子航看著愷撒,淡淡發話,還帶點不羈的進攻意味。

「好久不見,我听說你在北歐混得不錯,還听說韓國分部非常期待你的加入,他們那邊兼營演藝事業,出過好幾個天團,我也覺得你有這個潛能。」

愷撒點燃了一根金色的高希霸雪茄,他的笑意掩映在了雪茄的霧後,看著楚子航的眼神里有種居高臨下的傲意。

倆人之間彌漫著久違之意,不約而同展示著自己最初的風範,以此來表達這段時間我一點都沒變。

但沒過多久,倆人都如同繃不住了一樣,發出了同樣的輕笑聲像是在自嘲,原來你特麼還真一點都沒變啊。

「來為你介紹一下,我們新一代的S級,也就是我的小姨子,西子月小姐。」愷撒突然以隆重介紹的姿態介紹起了西子月。

西子月肩膀一聳,紅糖水差點灑了出來。

小姨子這帽子算是摘不下來了。

「順帶一提,她和你一樣出自仕蘭中學,與那個神秘的路明非同校,你不妨稱她一聲學妹。」愷撒說。

「學妹好。」楚子航彬彬有禮地上來握手。

「學學長好。」西子月無語地伸手。

忽然之間,她和校園的前兩巨頭都攀上了關系,這要擱古代,她覺得自己都能封個郡主。

「黑薔薇教團的主力成員基本已經消滅,他們都灌下了進化藥劑,問不出情報,教皇是誰依舊不得而知。」楚子航匯報道。

「我這里抓到了一些活口,問出了點東西,關于黑薔薇教團到底是如何網羅成員的」愷撒吐出了一口雪茄的白霧,「他們也模仿了一套卡塞爾的教育制度,也在全世界各地招募血統尚未開啟的混血種,你可以把它們理解為影子卡塞爾。」

「無證辦校?」西子月忽然插話問道。

問完的一刻她便覺得自己是不是有說爛話的嫌疑。

愷撒爽朗地笑笑︰「沒事,我們學校也是無證辦校的,至今我們也沒得到美國教育部頒發的教育執照。」

「嗯?」西子月總覺得又有新的槽點要出現了。

愷撒說︰「大概是去年的時候,校長決定要認真地沖擊一波教育部證書,安排了教育部官員來參觀,所有的學生和教授都經過了排練,保證呈現出最完美的私立貴族教育風範,結果依舊沒能成功,你知道為什麼嗎?」

面對愷撒的侃侃而談,西子月真上道了︰「為為什麼?」

「教育部官員鄭重地對昂熱校長說你們這里非裔學生太少了!」愷撒惟妙惟肖地模仿起了官員的語氣。

「這」

西子月听傻眼了,可想而知當時昂熱校長的傻眼程度只會呈幾何式翻倍。

「據說那天之後,校長的辦公室里就多了一張美國地圖,校長沒事就朝華盛頓的位置扔飛鏢,可想而知他怨念有多深。」愷撒沉吟而道。

「也就是說我們學校無證辦學快100多年了?」西子月驚恐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校史上說卡塞爾學院的誕生日期是1906年,距離現在已經107年了,合著這麼長的時間里,這破學校連個辦學資格證都沒有?

「小意思,我們校長無證駕車的時間比我們學校無證辦學的時間還長呢,汽車1885年發明,校長1899年開車,那年頭連交通規則都沒有,更別說考駕照了。」愷撒大度而道,像是在細數學校珍貴的歷史名梗,以此來促進校風文化凝聚。

「這說回黑薔薇教團吧,他們怎麼了?」西子月揉皺著天應穴說,她覺得如果自己不把話題掰回來,這人能把筍奪完。

「沒什麼可說的,相關情報我會寫成報告提交上去,你可以用S級的權限查看,我知道附近有個泡溫泉的好地方,我們接下來可以去一趟。」愷撒的提議讓劇情畫風神轉折。

「現在還不是泡溫泉的季節,氣溫不低。」楚子航居然還真接受了這個提議。

「那口溫泉在一座山上,氣溫常年保持在五度以下,它不對外開放,只用于私人享受,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們還能夠到附近的海域潛水,那里有一艘十六世紀的西班牙沉船,探險起來會很有意思」

愷撒就這麼講述起了接下來的度假計劃,無時不刻散發著頂級貴公子的氣場,眼花繚亂的度假項目听得西子月一愣一愣這人也太會玩了吧!

「我就算了,我接下來要照顧零的傷勢。」西子月看了一眼雙腿動彈不得的零,要是自己真就跟著愷撒沖度假了,也許她會很不高興。

愷撒滿意一笑︰「很好,你又讓我刮目相看了,很少有女孩能像你這麼經得住假期的誘惑,那麼我就和楚子航,還有帕西,烏諾維奇長官四個人」

愷撒忽然卡詞了。

因為他看到了。

不遠處的夜空中,羅馬之星酒店的頂端,刮起了一場火焰的風暴,滔天的火勢堪比引爆了一顆夠份量的C4炸彈。

序列號77,言靈•熾。

很多資深專員都能一眼認出這個言靈,如果說君焰是汽油凝固彈的火焰在流淌,那麼熾就是白磷彈,燃燒的張力遠不如君焰,但會制造出白幕。

至于為什麼那麼肯定那不是真正的炸彈引爆,而是言靈

因為釋放者的身影太過顯眼了。

即使隔著上千米的距離,那個東西的身影也是如此的可怖清晰,猶如掙月兌了鎖鏈束縛的惡魔。

羅馬之星的頂端,一條長著翅膀的龍蛇纏繞在了旗桿上,火光將它的身形清晰勾勒出。

修長的鱗尾,寬大的翼膜,突出的面骨里閃爍著介乎于血腥與神聖的目光,如同凡人穿上了惡龍的鎧甲!

那是龍形死侍!

宮本岸正在強行飲完那份天鵝血之後,就成為了這幅模樣,岩漿般沸騰的血液在它體內激流!

按理來說,他獲得了這份力量,應該首先向那條純血龍類展開報復,但可惜他幾乎已經淪為死侍了,只能向高貴的純血龍族表示屈服,哪怕他還有一絲自我的神智。

向這個世界復仇這是那條純血龍類下達的命令。

具體理解過來就是——盡可能破壞這個島嶼,殺死一切所能看到的生命,即便死亡也在所不惜!

龍形死侍化的宮本岸正仰天長嘯了起來,天地之間回蕩著惡鬼咆哮的聲音,聲浪變成颶風,掠起了愷撒金色的長發。

「假期暫緩,先把它干掉再說!」

愷撒與楚子航率先動了起來,凡是還能動的專員與學生也都跟在了他們後面,彼此間沒有任何交流,全憑自覺。

像是兩名帶頭沖鋒的武士,身後是千軍萬馬。

零也試著動了兩下,但還是放棄了,被其余稍弱的後勤人員當做傷員扛走。

西子月又陷入了選擇糾結。

按理來說,她身為本校唯一S級,應該沖得比那倆人更快更前,但她今日的魔法時間已經結束了,可以考慮繼續回到干瞪眼持槍模式了。

她今天已經非常疲憊了,就算能側寫到合適的言靈,也已經很難再駕馭了,斷水幾乎榨干了她一整天的行動力。

忽然間,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來電顯示︰伊麗莎白。

看到這個名字的一刻,西子月居然格外安心,仿佛預感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比如又有一個新的言靈正等著自己。

「喂,什麼事?」西子月不假思索接起。

「嗨,我的小西子月,听說你那邊又有麻煩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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