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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 天鵝血

西子月和零穿行在地下商業街道中,這里仿佛荒廢了許多年,變得破敗不堪。

第一輪君焰轟爆後,地下街道的安全系統就觸發了,電源自動切斷,滅火用的噴頭打開,冰冷的水幕從上方降了下來,再加上水管爆裂,這里的積水居然漫到了腳踝。

水漫進鞋子里的感覺相當不舒服,腳趾間又濕又滑,偶爾還有水滴墜入衣領,像是有人朝脖子吹氣。

雖然外面打得震天響,但地下街里居然還有不少人沒來得及跑掉,而是縮在了陰暗的角落里,抱著手機瘋狂呼救,但根本沒有信號,仿佛世界已經放棄了他們。

到處都是哭聲,女人細細的哭聲,小孩的嚎啕大哭,成年男性的怒罵和崩潰像是一幕幕生離死別,人間百態。

其實他們跑就行了,外面又不是真的有恐怖分子,充其量吃一發弗里嘉彈睡過去,醒來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一個拐角,剛好一個小小的人影撞在了西子月的腰間,她下意識提起槍支——

一個穿著吊帶衣裙的小女孩被她撞倒在了積水中,嚎啕大哭。

西子月下意識想要安慰女孩,但立刻被零拉住︰「時間不多,他們會得救的。」

西子月只是拍了拍小女孩的頭就走了,繼續扛著滿身裝備前行,回頭看時,她還坐在積水里哭泣,懷里抱著一個小熊玩偶。

讓人鼻尖酸酸的一幕。

如果動用黃金瞳的權能,讓她趕快離開這里會怎樣呢?

她是真地會動起來,還是被黃金瞳的恐懼徹底壓垮,再也動不了呢?

西子月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她們已經越走越遠了,小女孩的哭聲逐漸消失。

「很近了,我聞到了氧離子的臭味,說明這里已經是元素亂流地帶,楚子航就在不遠處。」

她們已經到了地下街的最底層,據說這里本來是一個黑幫的聚集地,主要靠聚賭謀財。

此刻這里已經完全被燒成一片廢墟了,承重柱只剩下了焦黑的鋼筋,角落里躺著幾具燒焦的尸體非常畸形的尸體,而是某種扭曲的怪物。

「死侍。」零蹲在了那具身體旁邊,將它的正臉翻過來。

那是一張不能稱之為人類的面孔,骨骼畸形的突出、扭曲,兩只眼楮被像是凹進去了一樣,變成了兩口古井。

他的全身上下都覆蓋著鱗片,手指異化為了利爪,體型也格外龐大,像是慘死在荒郊野外的野獸,等著被禿鷲啄盡尸體。

西子月見過類似的情景一個多月前,在新娘島。

那口石棺中的騎士團團長,他就是因為即將墮落成這種東西,所以才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

千萬不要把死侍當成人類,而是得把它們當成窮凶極惡的罪犯,不將其擊斃都不足以證明自己善良的那種罪惡——這是每個卡塞爾學生都會被教導的真理。

如果自己將要墮落成死侍,自我了斷是很多人的選擇。

「看樣子最糟糕的情況已經發生了,敵方大規模使用了進化藥劑,強行獲得了高純度血統的力量。」零說道,「接下來你就負責遠程支援,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過來。」

還沒等西子月做出回應,一旁的牆壁就轟然倒塌了!

一名全身龍化的死侍被一把赤紅色的日本刀刺穿了心髒,持刀者憤然發力,在對方的體內翻轉了刀刃,以炎魔般的偉力將其焚殺!

卡塞爾當代呂布,出現了!

「零?」

楚子航一眼就認出了不遠處這個淡定的金發嬌小女孩,那正是本屆學生會主席,他與對方也有一些合作經歷。

「愷撒讓我來支援你。」零淡淡地說,語氣像是「班主任叫我來催你作業」,完全感受不出當下的危機。

「那她是?」楚子航將目光移向了西子月。

「新評的S級。」

「那就沒問題了。」楚子航說。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現在正處于暴血狀態下,全身的皮膚都變成了詭異的青灰色,密集的鱗片貼在了他的臉頰和手背上,同樣也是龍化形態,讓西子月懷疑他是不是也悄悄嗑了一瓶進化藥劑。

暴血,又叫血統精煉技術,在短時間內獲得接近龍族的力量,猶如惡魔附體,是一項被禁止的機密,只有少數人擁有這份力量。

但既然這個女孩是S級的話,也就意味著她遲早要接觸這個秘密,因此楚子航也就不介意被她看到這幅可怕的模樣。

霎時——

音速般的斬擊呼嘯而至,如同虛空中撲出的猛虎,楚子航下意識舉刀!

兩輪刀鋒再次撞擊,音爆的氣流掃過地面,滿地的石屑和子彈殼清場般掠起!

五階剎那!這是巴徹飲下進化藥劑後所能達到的境界!

「這倆個女孩就是你的幫手嗎?村雨!」巴徹往一旁瞥了一眼,本來應該赤金神聖的眼楮里卻鋪著一層暗紅這是死侍化的前兆。

普通混血種和龍類的眼楮都是金色的,唯有死侍是暗紅色,代表他們徹底墮落,靈魂染上不潔。

MP5的槍聲暴作!零在第一時間就扣下了沖鋒槍的扳機!

密集的彈幕掃向巴徹的脊背,子彈打在他身上居然擦出了明亮的火花,聲音則像是打在了鋼鐵上。

不可思議,在進化藥劑的加持下,他不僅獲得了更高階的剎那,居然也獲得了惡龍的鱗與爪,剛才那一梭子彈只把他打得微微出血,遠遠談不上致命傷害。

抓住對方受挫的間隙,楚子航驅力一腳,撞鐘般砸在了對方的胸口,一口鮮血從對方的口中濺出。

更多的的暗紅色眼瞳聚集在了大廳的盡頭,他們如同潮水般肆涌而來,數個言靈的領域交疊擴張。

言靈•君焰,再次爆發!

楚子航頓住身形,再度吟誦起了古奧森嚴的音節,他像是站在了日冕之中,數道流火激射向了四面八方!

「零!你幫我對付剛才那個人,剩下來的我可以解決!」楚子航回過頭喊,這是難得的溝通機會,堪比寶貴的中場休息時間。

如果能一直釋放君焰,事情就很好辦了,但在巴徹步步緊逼的近戰下,他很難抽空釋放,只能被迫打游擊。

「好,言靈•剎那。」零輕聲說。

明快、輕盈的吟誦從她的嘴里念出,那赫然便是剎那的龍文詠唱。

風,刮了起來,吹開了她身下的積水,像是精靈的腳點在了湖中央。

之所以吟誦它會有風掠起,是因為這個言靈由天空與風之王所創造,它的領域所及之處,風元素都會活躍不已

鏡瞳發動,成功復制巴徹的言靈。

序列號72,剎那。

四階起步。

這是一個潛力無窮的言靈,具體效果是提升速度,每往上提一階,速度就能翻上一倍,是每個刺客都夢寐以求的神技。

這個言靈和昂熱校長的時間零很像,但72階位剎那的穩定性遠不如84位的時間零。

時間零的使用者能行走在時間的夾縫中,安然出刀與躲避,而剎那的使用者則需要承受高速給身體帶來的壓力,速度越快,壓力越大,因此很多持有剎那的人都會選擇遠戰,在一瞬間內制造密集的箭矢或彈幕。

只有極少數以劍聖之名自居的劍客,才會選擇用這個言靈近身肉搏。

零抽出了背在身後的武器,那把被她命名為「佐羅」的哥薩克騎兵刀。

它的掩飾外形是一把花枝招展的洋傘,誰也不會想到這把傘里面居然藏著如此殺機,更何況背傘的人本身就是個身材嬌小的女孩。

零一掌輕推在了西子月身上——

不是突擊測試,而是危險已經來逼近在了西子月的身後。

巴徹幾乎將刀鋒抵在了她的脖子旁邊。

在零的這一記猛推下,西子月輕如紙張地飛了出去,刀鋒幾乎貼著她的眼楮走空!

兩個同時掌握五階剎那的A級混血種就此開戰

地下溶洞的甬道里,鮮血蔓紅了及膝的積水,水里沉浮著數不清的尸體。

宮本岸正跌坐在紅色的積水里,雙腿顫抖地向後退移,最終靠在了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看到了嗎,這就是龍的力量,碾碎你們的生命,就像踩死一只蟲子那麼簡單。」那條龍緩步涉水而來,白色的西裝上沾滿了駭人的紅跡。

他來到了那批珍貴的貨物前,不用按密碼鎖,徒手拆開一個手提箱,取出了一瓶彩虹般的莫托洛夫雞尾酒。

「這就所謂的進化藥劑,人類妄想登天的鑰匙之一,真是丑陋,像是穿上了蝴蝶新衣的蛆蟲。」他將藥劑近距離移到黃金瞳前,像是惡魔端詳人類的心髒。

他掰開了蓋子,將其一飲而盡。

「哈,味道不錯,雖然它很丑陋,但它的味道很好,我決定不殺你了。」龍露出了欣喜之色。

這個憐憫般的承諾讓宮本岸正心中狂喜。

龍雖然暴戾,但也驕傲無比,即便是隨口做出的承諾也價值千金,至于尊嚴問題宮本岸正不敢奢求這種東西。

龍就這麼品鑒起了這批進化藥劑,像是酒鬼發現了珍藏的酒庫,他一邊喝一邊點評味道,說得眉飛色舞。

對于普通混血種來說,這些進化藥劑都堪稱極烈的毒藥,飲下它的過程會極其痛苦,龍類的暴虐基因會在腦海中爆發,血管里流動的不是鮮血,而是火藥。

但它是龍類,純血龍類!注定享有低等生命們不配享有的特權!

「最後是這個箱子,它看起來很特別,里面究竟會裝著什麼呢?」龍將目光落到了最後一個箱子上,那是黑色的箱子,顏色與其它箱子截然相反。

「那個那個是天鵝血。」宮本岸正第一時間居然是想挽回這珍貴的藥劑,但求生欲陡然驚醒了他,立刻做出太監般的順從姿態。

「天鵝血?名字听上去不錯,你之前說它是從另一條龍身上提煉出來的,是這樣的嗎?」

宮本岸正忽然明白了,原來這條龍一直都在附近監听他們這支隊伍,從一開始他們就注定萬劫不復。

「正是,它是從一條古龍身上提取出來的,每一道工藝都極為復雜,是究極的結晶,是不可再生的珍寶!」宮本岸正竭力吹噓這批藥劑的偉大,希望能以此提高生存率。

龍打開了這個黑箱子,零下數十度的低溫溢了出來,它的溫度比其它普通箱子更低,仿佛是在暗示只有冰天雪地才能封存它。

里面是四個底座為圓球的蒸餾瓶,從容器外形上就與長管條狀的莫托洛夫雞尾酒不一樣。

里面的液體,是深邃的紫色,里面結著蛛網般的冰渣,像是心髒的脈絡。

雖然它的名字很美,讓人聯想到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白色的天鵝安靜婉轉地死在了湖面上,可實際上它卻丑陋無比,像是蜘蛛的毒液。

這次龍並沒有急著喝它,而是將瓶蓋擰開,用鼻子去嗅里面的味道,儼然是位高級鑒酒師的做法。

「不錯,我對它很滿意,可我更想知道它的具體效果到底有多神奇呢?」

龍扭過頭來,用猙獰而欣喜的目光打量著宮本岸正。

宮本岸正頓時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您您說過饒我不死的」宮本岸正幾乎快要落淚。

「我只說過不殺你,沒說過饒你不死你應該感謝能飲下如此鮮美的東西,感謝我!也感謝你的命運!」

龍掐住了對方的脖子,巨大的力量鉗得他一動不動,然後為其強灌下那份紫色的天鵝血。

這一幕就像是前不久的翻版,宮本岸正對那個叛徒少年灌下莫托洛夫雞尾酒,只為了給客戶們看看具體效果。

此時宮本岸正取代了那個少年卑微的位置,而龍自己也就是客戶,它也只想看看這個效果究竟如何。

像是古時的暴君隨意差遣奴僕用生命為自己取樂,暴君戰敗後,又會立刻成為其它君主的奴僕,而對于龍族來說,人類的暴君和它們的奴僕並無差別。

天鵝血的效果遠遠強過莫托洛夫雞尾酒,飲下後者說不定還能帶著後遺癥活下去,但飲下天鵝血,必死無疑!

天鵝血灌干了之後,龍就松開了手,向後退出幾步,他已經听到了宮本岸正心中劇烈的暴跳,那顆心髒已經變成了一台狂暴的機器,誓要將主人的生命榨干!

宮本岸正的身體劇烈扭曲了起來,像是有一雙手將他的骨骼搓揉擰動,龍化的鱗片、龍的牙齒、龍的利爪、龍的眼楮,以及龍的翅膀和尖尾,一一在他身上浮現!

龍將剩下的三瓶天鵝血裝入了口袋里,緩步離去。

「去吧,向世界復仇吧!我期待你的表演!」龍用背影對正在龍化的宮本岸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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